第三百四十六章 鎮夷

“張帥以爲如何呢?”

衆人議論紛紛,幾乎將惟功遺忘了,半響過後,周永泰才醒過神來,向惟功詢問着。

“呵呵,末將初來乍到,今次來廣寧只是拜會李帥,軍門和諸位上官,哪裡能有什麼獻議可言呢。”

“聽說你也是知兵的,在我面前藏拙又是何苦?有話直說便是。”李成樑對惟功頗有幾分好奇,更多的是厭惡,惟功的順字行在遼鎮影響了李家不少生意,與祖家不同,李家的生意多半是見不得光的,對糧食和毛皮的價格尤其敏感,隨着順字行大舉進入,李家進貨渠道受到影響,雖然影響不深,但也叫不少人心裡不舒服。

其次就是李成樑四十歲才得以襲職從軍,惟功二十不到已經是駐紮總兵官,掛將軍印,武職一品的勳階全部到手,兩人幾乎是天然就爲敵了。

再者,李如鬆與惟功有過沖突,雖然和解,只是表面上的合作,從內心深處來說,李成樑覺得惟功是自己長子未來最大的竟爭者。

如果沒有惟功出現,李如鬆必定是未來三十年內最閃亮的將星,現在麼,風頭已經被惟功壓下去了。任何做父母的都會有不可容忍的感覺,這一點來說,李成樑是一個正常的父親。

原因很多,但李成樑幾乎是和惟功一樣,見面之初,就已經互相視爲仇敵。

“既然如此,”惟功原本就沒有藏拙的心思,只是以退爲進罷了。他初來乍到,藏拙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蠢笨無能,他可沒這麼傻。當下呵呵一笑,答說道:“那末將便直言了。”

“請說。”

“速把亥多次寇邊,實乃本朝心腹大患,漫說北境,便是江南也有不少人知道此獠。此人每次寇邊,雖然李帥每次將其擊敗,累計斬首過千,但北虜志在搶掠,只要叫他搶到東西,死一些人根本無足輕重。以末將之見,要麼直搗其核心腹地,興大軍,一年內數次出擊,使其不能使用草場,被迫遷徙,要麼,就要擒賊先擒王,斬其首腦人物,這樣,才能在數年或十數年內,得一方安寧。每次犯境,逐其離去,治標不治本耳。”

惟功的話,確實是十分有的道理,而且振聾發聵,擲地有聲。

周永泰面露沉思之色,韓太監雖然事不關已,也是微微點頭,郭思極和幾個青年官員都站起身來,郭思極面色激動,說道:“張帥果然了得,見解獨到,且有勇將的豪氣。”

惟功剛要謙遜,周永泰就接口道:“張帥說的果然有理,現在軍情緊急,張帥既然有心誅殺奴酋,不妨就先留廣寧,擊敗當面之敵,將速把亥的首級留下,便是大功一件啊。”

惟功心中一沉,再看李成樑時,見對方目光中充滿着玩味的感覺,他立刻明白,周永泰這個巡撫已經臣服在李成樑腳下,今日之事,應當是這兩人臨時商量好了,給自己下了這麼一個套。

李成樑逼惟功獻言,惟功不管怎麼說,周永泰便以巡撫名義下令他在廣寧助戰,看來

李成樑對遼陽很有染指之心,以將礙着曹簠的勢力,不得下手,現在惟功這個沒有根基的外來戶跑了來,李成樑當然要試一試。

就算失敗,了不起惟功仍去遼陽,他又不會損失什麼。

至於速把亥的進逼,李成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速把亥和遼東軍打了二十多年了,窮兇極惡,連深宮中的太監和宮女都有不少知道這個大奴酋的,可越是這樣,說明這廝能力也是有限,怎麼也撲騰不起大浪花了,借這個理由,把張惟功留在廣寧,反正他自己說的,速把亥威脅很大,不可掉以輕心。就算留不住,藉此事噁心一下惟功這個新來的總兵,弄他個灰頭土臉,算是一個下馬威也好。

李成樑的打算,他麾下的諸將想來都很清楚,見惟功有些發徵,李寧和李平胡在內的諸將都露出鄙夷的笑容。

“張帥初來乍到,且所帶是客兵……”

郭思極剛說話,李成樑便道:“郭大人真是毫不知兵,初來之兵,銳氣正盛,正好替我們這些疲兵迎敵纔對。再說,都是遼鎮的兵,算不得客兵。”

這麼刻薄無禮的話打的郭思極昏頭轉向,卻又不敢反口相譏,李成樑要是怒了,當場叫人把他架出去,事後屁事也沒有,他這個巡按臉就沒地方擱了。

“既然李帥瞧的起末將,那麼末將就奉命出擊便是了。”惟功態度倒是很平靜,微笑道:“不過職部只有三百餘騎,敵軍號稱十萬,李帥當然不能只派我一部出去吧。”

“那是當然,本帥豈不知兵?”

李成樑見惟功上套,便不再說什麼,威風凜凜開始調兵,將姚副總兵在內的諸多標下兵馬,合計三千餘騎,全部派了出去,趕往義州和沿邊牆諸多軍堡。

有這麼多騎兵出擊,惟功的戰鬥任務就是相機殲滅敵酋,當然,速把亥折騰了二十七年,遼鎮和薊鎮加宣大都沒撈着他一根毛,惟功這任務擺明了就是要看他笑話,大言不慚,年輕氣盛的評語惟功是肯定沒跑了。

李平胡接令時,扭着臉向惟功這邊譏笑,當然他不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上,他在這一刻戰事中幹了些什麼。

……

“按照李成樑的部署,我們到義州西北三十里的鎮夷堡,相機衝擊敵主帥中軍,擒賊擒王。”

回到自己的隊伍之中,惟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將巡撫和總兵的任務說了出來。

除了張簡修嘀咕了幾句,別的將領,都是一臉平靜,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

大家出京之前已經清楚的認識到,在京城,很多事要藉助勢力,手腕,心機和政治能量,出京之後,一切都是靠武功說話,要靠自己的實打實的戰功說話。

剛入廣寧,就要再赴義州,廣寧這邊連打尖的豆料和清水都不準備提供,好在鎮夷堡也不遠,預計晚上天黑之前就能趕到。

隊伍出了廣寧,禁令取消,朱尚駿就衝着馬世龍擠眉弄眼的道:“副把

總,你看他們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馬世龍道:“想必是他們看到你了,然後就有些瞧不起我們遼陽鎮正兵營。”

“呸,呸呸。”

馬世龍一臉平靜的又道:“玩笑是玩笑,真格的就是他們瞧不起咱們,以爲咱們去義州鐵定是龜縮或是損失慘重,要給咱們大帥一個下馬威,或是把咱們套在這兒,時間久了再請朝廷另外選人去遼陽。”

“狗日的真黑啊。”

“地方軍鎮就是這樣,能打纔有說話的本錢。”

“哼,大帥可不是好欺負的,在京城想對付他的最終是什麼下場?我看,咱們去鎮夷堡,不定大人心裡又有什麼主意。”

朱尚駿腦子動的飛快,十分機靈,不過他肯定也是猜不出來,惟功腦海裡的主意究竟是什麼。

至於馬世龍這樣的軍官或是普通的將士們,他們對惟功的信任也是不言自明,緊隨大帥,聽從命令,執行命令,對他們來說,未來清晰可見,一切都是這麼簡單,明瞭!

遼陽鎮一行沒有進入義州衛,原本義州衛也只是一個小城,他們直接選擇路過義州,在黃昏之前,終於趕到了鎮夷堡。

這是一個周圍四百一十丈,高二丈四尺七的垛口,堡底是條石,夯土爲城牆,外加包磚,有箭孔,敵臺的完全的軍事建築,在遼東,這樣的軍堡還有一百多座,每堡軍兵人數不一,這鎮夷堡因爲是拱衛義州,連接義州到廣寧邊牆的重要軍堡,所以駐軍人數接近五百,而且全部是擁有戰馬,是一支退可守,進可攻的機動力量。

不過在惟功到來之前不到半個時辰,這個鎮堡的備禦接到軍令,帶領他的主力趕往義州,充實義州防禦。

這個決定也叫惟功無話可說,義州是來犯強敵的重要目標,增實防禦是必然之勢。至於鎮夷堡其實是一個凸出部,橫切在敵人的來路和退路上,這一層遼鎮上下似乎都沒有在考慮之內,反正堡中也留了一些士兵,還有相應的守備工具,看來李成樑雖然在算計,丟失鎮夷堡也沒有在他的打算之內。

堡城內給惟功準備的是堡內三座公所中最大的一所,也是原本備禦住的地方,雖然是最高檔的住處,但對惟功來說毫無疑問是十分簡陋的,磚石壘成的房舍和粗糙的傢俱,房間裡十分陰冷和潮溼,這裡是廣寧防線的最外圍,邊牆之外就是大片大片的草原,邊牆之內還有一些屯堡和小樹林,一牆之間,內外的風景就絕然不同,站在城堡的高處眺望,在北方似乎有零星散落的遊騎,似乎也在窺探着這裡,這種情形,給人一種詭異感和磅礴的壓力。

惟功內心深處也有一些緊張,與他的部下一樣,他最大的經驗來自和朱國器的那一戰,以純熟的鴛鴦陣對一羣喇虎無賴,砍瓜切菜般的順利,護駕的京營打不下是本身的無能,而北虜則絕然不同,最少在明朝建立的這二百多年,邊境之上不知道拋灑了多少大明軍人的熱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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