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欺吾妻晏小五者,後果自負
小五瞧了瞧請禮的小廝,只覺得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晏姑娘的嘴角抿了抿,手裡還握着那隻批賬本的筆:“亭長可說,找我做什麼?”
小廝一愣,擡首瞧了瞧眼前的姑娘靜心記賬的模樣:“小的也是不知,只是亭長大人派了小的來,轎子就在外面,還望姑娘賞臉。”
小五的脣角抿了抿,晏秋自屋內走了出來,瞧了瞧眼前的模樣,趕忙走到了晏小五的身邊:“小五,這又是咋了?”
小五勾脣笑了笑:“無事,亭長請我去喝茶。”
晏秋一怔,瞧了瞧眼前的小五笑着的模樣,卻總覺的還是有些不放心,小五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就算它是鴻門宴,大姨你記得通知陸離就好。”
晏秋的眼睛眨巴了兩下子:“小五,鴻門宴是啥?”
小五的嘴巴嘟了嘟:“沒啥。”
小廝的手掌向着前面引了引,小五放了手裡面的筆隨着小廝出了門,轎子自然是最好的,小廝自然是有禮貌的很。
小五的眉目微挑,笑着走進了轎子裡面,亭長的家裡,齊刷刷地坐了好些的有錢的地主,一個個都是穿着得體,有幾個身子微微發福的人坐在裡面,王有財坐在亭長的身邊,亭長看着小五來了,趕忙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座位:“小五姑娘,坐。”小五的眼眸向着座位處瞥了瞥,瞧着眼前幾個人的模樣,抿了抿嘴角,笑着做到了亭長的身邊。
丫鬟小廝趕忙茶水伺候着,可大堂的裡面卻還是有一種奇怪的氛圍蔓延開來。
小五擡手抿了一杯茶,瞧了瞧沉默地大家,又瞧了瞧亭長:“大人今日找小五過來,所爲何事?”
亭長咳嗽了兩聲,瞧着晏小五:“最近出了些事情,好些地方鬧了饑荒,可是咱鎮不知是因爲瑞雪兆豐年還是怎麼的,東西還算是齊全也多,便有許多饑民跑到了咱鎮上來,本官已經把這個情況向着京城報了上去,可是這文件要想到了京城,怕是沒有個把個月是不行的,所以本官便想着把你們這些本鎮上有頭有面還有些銀子的人都召集到一塊,大家一起籌錢給這些個難民辦救濟的地方。”
小五抿了一口茶:“大人的主意,甚好。”
亭長又瞧了瞧旁邊的王有財,王有財向着亭長使了一個眼色,諸坐着的地主也是瞧着晏小五不移眼神,小五低頭嘗着杯中的茶,企圖忽略那些個遊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亭長頓了頓,開口道:“小五姑娘,本官剛纔也已經和諸位全都談過了,他們的意思是,最近手頭實在是有些緊的慌,便也不能拿出多少銀子來,還要勞煩小五姑娘多出些銀子來。”
小五的眉心一皺,終於在茶杯裡面擡起了頭來,小五向着亭長笑了一笑,亭長一驚,瞧着眼前的姑娘,小五脣角輕動:“那大人剛纔和諸位討論的,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呢?”
亭長大人嚥了兩口唾沫:“諸位都說自家目前日子也是過得緊巴巴的,商討之下決定每個人出五十兩銀子,小五姑娘近日來各個店鋪都是開的風生水起,本官想着,一千兩還是拿得出來的吧……”
亭長的頭向着前面探了探,小五噗的一聲把口中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小五側頭瞧了瞧看着自己的亭長大人,若不是剛纔他說的突然,小五倒是真的願意自己的腦袋再偏一點,把這點茶水全都噴到他的臉上,真是瞧着她晏小五好欺負,一個人出全體的份。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諸位都沒錢?”
一位地主擺了擺手:“小五姑娘有所不知,今年老母重病,幾乎花光了家裡面的銀子,如今我們家真是吃飯都揭不開鍋了,更別說再拿出銀子來,也就原來一直穿着的這幾件舊衣裳,還貼在我們的臉上,平常人見了,還以爲我們有幾個臭錢,其實呀,要不是這衣服不值錢,我早賣了。”說話的地主低了低頭,狠狠地拽了幾下子自己身上的衣裳,像是真的沒有了多少銀子。
小五目光一偏,瞧見了另一位地主,脣角輕勾:“高老爺,您也沒錢?”
高老爺一愣,捏着自己的鬍鬚嘆了口氣:“小五姑娘你不知道,我那個兒子,就是個窩囊廢,成天在賭坊裡面窩着也不出來,我的那點家當,全都被他送進了賭場裡面了,如今他再來找我要錢,我都拿不出銀子來,眼瞅着我兒子就要被放高利貸的那羣人砍去了手,我這邊還正愁着如何湊錢呢。”
高老爺說的真,小五脣邊的笑容卻是更冷:“高老爺,昨個你十一太太來我家藥鋪辦了幾個月的套餐,剛交了兩百兩的銀子,還真是感謝您這般大放,拿着兒子的救命錢給自己的姨太太做保養。”
高老爺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子,王有財低着腦袋,只覺得晏小五的目光冰冷,定定的瞧着他,聲音明明甜美此刻在他耳中卻如同鬼魅:“王地主,你也沒錢?”
王有財抿了抿嘴角:“家太大,養不起……不像姑娘家裡只有兩個人。”
小五的脣劃了劃:“早知今日,當初就別像着攔豆子似得花着錢往家裡面攆,也別天天在採英樓裡面養一羣的姑娘,這樣下去久了,沒錢了不說,對身體也不好。你說,上次去我家想要收回房子的時候還說着整個小豐村都是你的,現在咋地,被一羣女人敗光了不說,連重要的東西都沒了,哎……”
小五一聲長嘆,卻是讓王有財的身子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子,低着頭也不敢看着晏小五,亭長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擡頭瞧着晏小五,喉間輕動:“小五姑娘不要再說笑了,這錢,還是要出的。”
小五起身,冷眼瞧着眼前的亭長,脣角不禁又是一勾:“呵,我說笑?”小五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衣冠華麗,正襟危坐,低着腦袋不看她。
小五的脣角抿了抿:“若是我晏小五自己做這樣的事情,我哪怕是出兩千兩,出三千兩,或是把我的全部家當都拿出來,我晏小五也義不容辭,如今你們這幫人頂着頭銜,來找我晏小五要錢,一人出五十,唯我晏小五出一千兩,這樁生意,倒是算的絲毫不差,只待着我晏小五落了網。”
亭長咳嗽了兩聲:“小五姑娘你別太激動,這不是想着大家目前都沒什麼錢,再加上,你最近生意做得也算是不錯,一千兩銀子應該也是不成什麼問題的吧,咱就是辦個討論,如今大家不是都還在討論着呢嗎!”
小五環着胳膊坐回了原地,嘴角狠狠地抽了兩下子:“既是大人說了討論,小五也不敢妄自加價,只是每人五百兩,如何,這般下來,籌集到的總金數也該是足夠的了,再加上弄些救濟糧,應該足夠那些難民熬過這陣子。”小五的眉心皺了皺。
卻是高老爺發了話:“小五姑娘這樣不行呀,我們家裡哪裡有你家裡有銀子,這樣下去,我們怎麼收的了呀,別說是五百兩,就是五十兩,也是我們一點點從牙縫裡面省下來的,我十一姨太太的那些個錢,不知是她如何除去鬼混換來的錢,我今天晚上回去就好好地說說她。”
小五眉目一橫,亭長瞧了瞧大家的模樣,舔了舔嘴脣:“這樣吧,現在大家討論出了兩種對策,一種便是最初我們討論的那樣子,小五姑娘出一千兩,大家一人出五十兩,一種便是小五姑娘提出的,每個人出五百兩,大家也就公平一點,投票決定吧。”
小五一雙眸子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亭長大人,見過不要臉的,竟是沒有見過一羣不要臉的,若是投票,這件事的結果已然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一個大堂,一羣鎮上有錢有臉的人,居然圍在一起一起和陰她一個小姑娘,小五的手掌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大人,你這般做……”
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傳來一陣通報:“大人,段里長帶着一個小廝想要見你。”
亭長大人一愣,擡眼瞧了瞧坐在自己身邊的晏小五,眉心一皺,向着門外喊了一句:“讓段里長在外面候着。”
亭長瞧了瞧晏小五,無奈地擺了擺手:“小五姑娘,這是目前最公平的方式了,我們爲了你,討論出了另外的一種方式,現在大家投票決定一下,剛好就可以好好準備一下救濟的事情了,若是在這樣的事情裡面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剩下的事情也就不好辦了,你說是不是?”
“大人,段里長說,你若不見他,這屋裡面的人都會後悔的。”
亭長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牙齒狠狠地咬了咬:“後悔什麼後悔,讓他好好在外面候着。”
小五冷眼瞧着亭長,果然,這場戲,演的不光是鴻門宴,竟要還給她晏小五來了一個甕中捉鱉。
亭長笑盈盈瞧着眼前的晏小五:“若是小五姑娘沒有什麼異議的話……”
“大人,段大人說……哎哎段大人你不能進去,段大人,哎,你也不能進去……”
外面的聲音帶着幾分雜亂,小五和在場的人都是一愣,嘎吱一聲,大堂的門開了,帶着門外的陽光一齊照進這個有些陰暗的屋子,微微帶着幾分溫暖的陽光照在小五的臉上,帶着幾分刺眼的陽光照在了在坐的地主和亭長大人的身上,小五的嘴角抿了一下,瞧着門前的男人,簡單卻乾淨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後,是和小廝糾纏的段晟軒,幾個地主瞧着來人,皆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頭指向了來人:“窩囊廢……你……”
亭長一愣:“誰讓你進來了,隨意闖進這樣的地方,你有幾個腦袋能砍!”
陸離的脣角輕勾,眸子裡面從來都瞧不見任何人,他的眸子裡,永遠,只能裝的下一個人。
小五擡頭瞧着他向着自己走過來,他彷彿就是那道照進她生命的陽光,每次當她一個人被丟棄在了陰暗的角落,都是他第一個出現,輕輕將她抱在懷裡,把全部的溫暖都交給她。
亭長拍了拍桌子瞧着眼前的陸離:“你怎麼敢!”
陸離的眸子掃過亭長,一片冰冷,春風吹過,卻散不掉他眸中的寒冰:“我怎麼不敢?”
亭長狠狠地嚥了幾下子唾沫,目光只是瞧着門前喊了幾句:“來……來……來人!”
段晟軒幾步走到了門前,伸手提起了兩個小廝的衣領向着亭長舉了舉:“亭長大人,你是要這個人呢?還是要這個人呢?”
亭長瞧着眼前的景象,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陸離脣角輕勾:“聽說,你們要救濟災民。”
亭長的喉結動了兩下子:“正是,我們本是打算好好討論一下的,誰知道你們突然闖了進來,有什麼事情趕緊說,說完了我們好繼續討論。”
亭長拿起手邊的一杯茶潤了潤嗓子,眼前好似還閃着陸離的那雙眸子,像是要生生將他的靈魂吞下去。
亭長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段晟軒,說吧,是什麼樣子重要的事情,讓你這麼迫不及待地闖進了本官的大堂。”
段晟軒一怔,陸離伸手攔住小五的腰,小五眉目如劍,瞧着眼前的諸位地主:“呵,大人,就算是段里長說完了事情,你認爲我們還有什麼討論的必要嗎?這般不公平的事情,我不做!”
亭長揉了揉腦袋,擡眼瞧着晏小五“小五姑娘,本官就是不明白了,這明擺着的事情,究竟是哪裡不公平了!”
小五的脣角抽了抽:“若是公平,便是大家平分這些銀子,就算是要富者多處,窮者少出,也該真實地考慮情況,若是比窮,小五也會哭,不能因爲這樣就讓小五出了全部的銀兩吧。”
亭長牙狠狠地磨了磨,帶了幾分不耐煩地看着晏小五:“小五姑娘家中那般多的錢財,如今倒是不捨得給難民分上一杯羹了,那好,明個本官親自到訪,倒是要好好的和難民們講一講小五姑娘在本官大堂前面鬧騰耍潑摳門的事情。”
小五的牙齒狠狠地咬在了一起,幾個地主跟着點了點頭:“哎,真是的,小五姑娘你怎就是這般任性摳門呢。”
“果然是年紀太小還是不到了賺錢的時候。”
“你不知道,越是這樣沒心的從窮日子裡面過過來的人越是摳門呢。”
“就說着女子難成大器候。”
……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在耳邊,小五狠狠地咬了咬牙,擡頭卻瞧見陸公子脣角含笑,只聽着眼前的人的話,小五一疑,偏頭卻瞧着段晟軒額間因着勞累染上的一層汗水,他的眸子瞧着自己,帶了幾分傷。
亭長剛想要再說些什麼,卻是幾聲老爺響在院門的外面,亭長一愣,向着門外瞧了瞧,卻看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說話間卻是狠狠地摔倒了地上,如今,小廝也顧不得身上的泥土和傷,又是連滾帶爬地爬了起來,眼底皆是滿滿的焦急,王地主的眼眸輕動,瞧着連滾帶爬地跑過來的小廝皺了皺眉毛:“滿兒?”
陸離環着小五的手臂又緊了緊,小五擡頭,眸子裡也是帶着幾分疑惑的瞧着跑過來的滿兒,滿兒終於跑到了地方:“老爺,我瞧着亭長大人的大門一直到這裡實在沒有小廝守着,我就直接衝進來了。”
王有財焦急地向着前面探了探脖子:“廢話少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滿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老爺,咱家的所有牛羊,加上小豐村一半的地契全都不見了。”
王有財一愣,嚇得趕忙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狠狠地給了滿兒一個:“混賬東西,說什麼混賬話,牛羊那玩意那麼多,還能全沒了,再加上那些個地契我好好的藏好了,還能丟了!”
滿兒在自己的嘴巴子上面擦了兩下子,捂住了王有財打着自己的半邊臉頰:“老爺,我沒騙你,是真的!”滿兒伸手把手裡面的字條遞到了王地主的手裡面,開口道:“今個你走了之後咱們家的牛羊叫喚了兩聲,大家都沒當回事,在出門看的時候,卻看見只剩下這個還在那裡面擺着,裡面還有那些個其他的話,我們就照做了。”
王有財看着滿兒交給自己的紙條,氣的差點沒有嘔過血去,紙條上面的字跡清秀工整,王有財雖然不認識幾個字,可上面的字他還算認得,只見字條上面寫着:“牛羊暫借,老爺牀頭第三塊木板下面的地契拿走一點,會幫老爺好好地救濟災民的。”
王有財狠狠地咬緊了牙關,瞧着眼前笑着的陸離:“你!是你!是你這個窩囊廢!”
陸公子脣角輕勾:“不謝。”
王有財咬緊了牙關,各位地主看的額頭不禁都要冒出了冷汗了,卻是屋外又傳來了一聲喊聲:“老爺,老爺!”
高老爺一愣,像是嚇傻了一樣地看着門前跑來的小廝,只覺的頭一暈,險些要倒了下去,小五的嘴角抽了抽,瞧着抱着自己的這位,倒真是滿肚子的壞水,陸離的頭微微垂下,脣角停在小五的耳邊:“誰欺負你,不準。”小五的身子向着後面撞了撞,卻惹得陸離發出一聲輕笑,高老爺瞧着小廝遞來的紙條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子,手掌按住了自己的心臟,只覺的那裡難受地狠,亭長一愣,怔怔瞧着眼前兩名地主的反應,頃刻間,老爺老爺的叫喊聲像是一聲聲索命的魔咒響在了外面。
一個又一個跑的飛快地小廝不顧身上的灰和汗水涌進了亭長的大堂,亭長怔怔瞧着眼前的景象,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索命的魔咒迴盪在耳邊,小五的世界裡,卻只有陸離溫暖的懷抱,段晟軒瞧着眼前的景象,脣角微微地勾了勾,眼底灑下了一片溫柔,還記得陸離聽了晏秋傳來的消息時着急的模樣,他的腳下踏了泥也是早已經顧不上,亭長嚇得早已經傻了眼,怎麼也控制不住眼前的局勢,高老爺早已捂着自己的心臟倒了下去,王地主像是要把手裡面的字條抓漏,幾位地主的身子早就狠狠地搖晃了幾下子,若不是小廝扶着,也不知此刻究竟還能不能站的穩。
陸離低頭瞧着小五嘟嘴的模樣:“這般,可是公平了?”
小五捏了捏手指頭,瞧着眼前還有幾個幾乎要忍不住嚎啕大哭的地主,想起自己剛剛瞥見的一份字條上面的內容,脣角輕勾:“先斬後奏,這般,甚是公平。”
亭長伸手強過王有財手中的字條,終於看了個清楚,嘴角狠狠地勾了兩下子,瞧了瞧剛剛走了不遠的陸離和晏小五:“你們!你們給我回來!本官要治你們的罪!本官要把你們全都關起來!”
“治罪?呵?”陸離的脣角不禁劃過一絲嘲諷地笑意,頭也不回,陸公子的腳步停在了原地:“你憑什麼治我的罪,再加上……”陸公子身形未動:“你配嗎?”三個字,卻恍若春日飛雪,亭長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竟是身子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子,向着後面倒了去,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臉色一變,只瞧着漸漸走遠的陸離和晏小五,張了張嘴巴,卻發覺喉間說不出一個字來,段晟軒扶着門框:“你們也是,何苦招惹了他。”
亭長怔怔瞧着陸離的背影:“他……他究竟是誰?”
段晟軒手裡面的扇子輕合了一下,嘴巴向着上面撇了撇,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撒嬌的模樣:“他呀,是我的死敵,是我的情敵。”
聲音像是故意說得大聲,傳到了小五的耳朵裡面,小五的嘴巴鼓了鼓,擡頭瞧了瞧身邊的陸離抽搐了兩下子的脣角。
段晟軒的眸子微偏,瞧着走了還不算太遠的陸離,陸離低頭瞧着晏小五,脣角輕勾:“即他說是情敵,便再敵一些。”
小五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卻覺得脣間一熱,陸公子竟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在自己的脣上印上一吻,諸位地主暈倒的暈倒,惆悵的惆悵,哪裡還有人能瞧得見這春色的一角,只剩下段里長手中捏緊的扇子和亭長大人蒼白的面頰,段晟軒的眉心皺了皺,該死的女人,在陸離的懷中竟是臉色微紅,盡顯嬌羞,亭長大人面色蒼白地看着陸離,卻覺得他身上的那種氣勢,無法靠近。
陸公子的手指輕輕敲在小五的鼻尖:“走吧。”
小五點了點頭,回頭瞧了瞧那些愁得鬧心的一片人,轉身離去,卻是高老爺摸着自己的胸口惡狠狠地盯着不遠處的狗男女:“陸離,你這個窩囊廢,你究竟是誰!你究竟!”
陸公子攔妻而去,脣角輕勾,只落下一句話:“欺吾妻晏小五者,後果自負!”
高老爺的身子狠狠地抖了兩下子,怔怔瞧着眼前的這個男人,男人的背影並不高大,卻令人畏懼,本是雜亂的大堂一瞬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瞧着那個強大的男人漸漸走遠,沒有人敢說話,甚至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呼吸都變得卑微起來,人們的耳邊只剩下他的那一句話——欺吾妻晏小五者,後果自負!
段晟軒的脣角劃開一絲輕笑,怎樣,後果自負嗎?
段大人突然想起陸離那些狠毒的命令,段晟軒就站在他的一旁,瞧着他幾句話就已經將那些個高高在上的地主幾乎全部置於死地,他問他,這般做,他便再也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窩囊廢了,這般做,他便再也不是那個被人嫌棄的書生陸離了,若是引了那人的注意,值得嗎?
陸公子的眸是冷的,只怔怔瞧着亭長家的方向:“她無事,便好。”段晟軒的嘴角劃過一絲苦笑,屋內的地主們瞧着陸離的背影,皆是說不出話來。
段晟軒脣角含笑,扇子輕輕地拍了兩下子合了起來:“各位,還是感謝你們對難民的幫助了。”
段晟軒向着亭長拱了拱手:“大人,這件事情,可算不算是大事?”
亭長的手緊緊抓着椅子的邊上,臉色蒼白,只剩下眼睛瞪着大大的瞧着陸離和晏小五離去的方向,段晟軒的錦靴踏出了大堂的門檻,高老爺的手掌還捂在胸口上面,幾步走到了王有財的身邊:“王地主,不是你說那個小娘們有錢無權好欺負,可以好好宰宰的嘛!現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賠我們家的五十畝地,你賠我家的!”
又是一個地主站起來站到了王有財的邊上,狠狠地將紙條扔在了王有財的臉上,地主的臉被氣的通紅:“你還我們家的錢!”
王有財的手掌帶着些許的顫抖,不敢看紙條上面的字,滿兒在旁邊有些擔憂地看着王有財,只是喚了一聲:“老爺……”
王有財只覺得喉間一鹹,好多個聲音響在他的耳邊,雜亂的聲音繞在他的腦子旁邊,最終只化作他脣角的一絲苦笑,再多的話語都只剩下那兩個名字——陸離!晏小五!王有財的喉間一痛,噗的一下子,竟是嘔出了一口鮮血來。
滿兒瞧了地上的血一愣,趕忙上前拍了兩下子王有財的後背,眼眸裡面帶着幾點擔心的神情:“老爺……老爺你別嚇我們,老爺……”
王有財的眼睛變得有些無神,俯身向着地上狠狠地咳了兩聲,幾個地主看着他的模樣,都再不敢說話,王有財緊緊捏着手裡面的紙條,像是要將它捏碎一般:“滿兒……”王有財喚了一聲,卻那般地無力,滿兒在旁邊擔憂地看着王有財:“老爺,我在這呢……”
“回府。”心力交瘁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樣的,怕是沒有人比此刻的王有財更加了解了。
救濟的棚子一間間的建了起來,難民們總算是有了住的地方,加上幾個發放糧食的地方,鎮上的乞丐也算是都有了吃的,小五坐在辣條店裡面瞧着來來往往的人羣,笑着拿出了一千五百兩銀子交給秀兒:“拿着這些銀子,我們也辦些救濟的地方吧。”
秀兒瞧着手裡的銀子一愣,怔怔瞧了瞧小五:“小五妹妹,我聽他們說,前兩天你還……”
小五搖了搖手裡面的扇子:“我不過是氣不過他們拿我做待宰的羔羊罷了,如今每個人都出了錢,我怎麼能不幫他們呢。”
秀兒點了點頭,拿着銀子出了門,小五捏着手裡面的扇子搖了搖,陸公子自門而入,小五嘟了嘟嘴巴瞧着自家的夫郎:“今個怎麼閒了,跑到了我這裡面來了。”
陸公子在小五的身邊找了個位置坐下,脣角含笑:“如何,不迎?”
小五的脣角偏向了別處:“哪敢呀,我若是把您趕了出去,太子殿下是打算讓我進牢裡面呢,還是準備要了民女的腦袋呢?”小五瑩瑩的笑着,眼眸裡面像是閃着光,陸公子搖了搖頭,敲了敲她的鼻尖:“油嘴滑舌。”
小五鼓了鼓嘴巴,把舌頭伸了出來:“今早沒吃什麼油的東西,怎麼就油嘴滑舌了。”
陸公子瞧着身側的姑娘垂頭瞧着手邊的賬本,便只是笑着瞧着她,小五偏頭,恰好看見陸公子的衣裳不知何時破了洞,小五的眉心輕輕的皺了皺,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陸離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姑娘卻是起了身向着裡面走去,陸離眨着眼眸瞧着姑娘離去的地方,卻看見小五手拿針線向着自己走了過來,姑娘的嘴角嘟了嘟:“穿着破衣服招搖過市的,人家乞丐現在都有救濟的地方又好衣裳穿了,比你都要好。”
陸離垂頭,瞧着姑娘的髮絲垂在他的手上,微微帶着幾分癢,她的髮絲帶着一種特殊的香味,那種只屬於他一個人的香氣,公子的眸子輕輕地含了幾分笑,聽着俯在自己袖邊的姑娘認認真真地幫自己補着衣裳,公子的另一隻手不知怎樣就不受控制地擡了起來,輕輕扶過姑娘的髮絲,清風陣陣,此情,此情,若畫卷入人眉目。
公子脣角輕勾:“有你養我,便不會穿着破舊的衣裳招搖過市了。”
小五的手掌一頓,嘴角輕輕抿了兩下子,擡手繼續任由細線穿過陸離的衣裳,破舊的儒袍都像是帶了屬於陸離的韻味,小五把最後的一點線頭咬破,收回了手裡面的線,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向着陸公子扯出了一個笑:“好了。”
陸離低頭一瞧,脣邊不禁無奈地笑了笑,小五姑娘做藥和做菜的手藝都是令人敬佩,卻偏偏這縫衣服的手藝讓人不敢恭維,彎彎扭扭的一道痕跡像是一道難看的疤痕印在陸離的衣裳上面,小五抿了抿嘴脣,也有幾分尷尬地瞧着眼前的陸離:“這是第三次縫東西,本姑娘的技術已經是不錯的了,一般人我可是不給縫衣服的,你要好好珍惜。”
陸離無奈地點了點頭,帶着幾分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小五的眸子有幾分心虛地偏向了別處,陸公子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嘴角輕勾,帶出了一絲笑意,將姑娘撈入懷中:“別太累了。”
小五伸手又是翻過了一頁的賬本,嘴角跟着嘟囔了一下子:“還不是因爲要養家餬口。”
“你說的養我。”
小五的嘴巴鼓了兩下子:“好好好,我養你我養你,是我自己自己嘴欠攤上了這麼個掃把星。”
陸離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掃把星媳婦?”
小五的臉皺了皺,狠狠地瞪了瞪陸離,書生卻是依舊雙眸若靜水。
門口是三聲敲門,小五一怔,正襟坐了坐:“進來。”
小廝自外面走了進來,瞧見陸離也在,趕忙兩遍全都請了禮,小五瞧着小廝謹慎的模樣,不禁手撐住了頭:“是什麼事?”
小廝的手掌輕輕抖了兩下:“掌櫃的,段……段里長請您過去。”
陸離揪着自己衣角的手掌一抖,難看的布丁也跟着抖了兩下子,小五偏頭看了看陸離,嘴角抿了抿:“你去回話,說是店裡面事情太多,我走不開。”
小廝站在前面不動彈,小五的嘴巴又是抿了抿:“怎麼?聽不見?”
小廝的聲音都有點發抖:“掌櫃的,聽說是段里長家裡來了人,指名要見你。”
小五一愣,瞧了瞧眼前的小廝,不禁側着頭看了看身邊看着自己的陸離:“家裡來了人,你可知道是誰?”
“小的也不知道太多,但聽說是里長大人京城的親戚。”
陸公子的指尖輕動,眉心,不知何時湊到了一起,小五擡頭,伸手抓住他冰冷的手掌,雖是不知道是何人……小五的眸子輕輕一合,嚥了幾口唾沫,對小廝道:“告訴他們,我隨後就到。”
小廝彎了彎腰,回了一個是字,便退下了,小五起身要走,卻被陸離緊緊地抓住了手掌,小五一愣,回首卻看見陸公子伸手把小五的賬本合上:“我隨你去。”
小五想了想,卻還是點了點頭,既是京城裡面的人,若是自己不瞭解情況說錯了話便也不好了。
陸離冰冷的手掌環着小五的小手,小五擡了擡頭,只是靜靜地瞧了瞧他:“原來我問你,段晟軒是誰,你說是你竹馬,你既是太子,那他京城的親戚?”
陸離眉心微皺:“還不知究竟是不是他的家人,再加上,他早就沒有家人了。”
陸離說着,卻牽出了一聲輕輕地嘆息,小五一怔,想起往日裡段晟軒脣角的笑意與戲虐,卻怎也想不懂陸離的話,只是隨着他出門上了轎子。
來的轎子倒是比亭長家的都要漂亮,小五窩在陸離的懷裡,書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會。”
小五搖了搖頭:“不累。”
里長府裡,依舊是冷淡的模樣,小五和陸離隨着小廝的引導向着屋內走去,大堂的門輕輕推開,亭長家地主的盛宴算什麼?不過是一幫土老包子欺負一個姑娘的戰場。
此刻,段家的大堂之內,段晟軒坐在其左,眉目垂下,竟是不同於往日的一番乖巧模樣,中間,坐着一個華服的夫人,沒有什麼金玉環體,也不過是綾羅綢緞繞身,明明已經上了年紀有些發福,卻偏生得眉目之間那隱約瞧着的氣勢,竟是帶了三分貴氣。
夫人喝茶的手放下,脣角微勾,客套禮貌地剛剛好,眼眸輕動,瞧着眼前隨着晏小五前來的陸離,小廝不知何時已經退去,大堂的門關在了身後,小五的眸子瞧着眼前的夫人,眼前的夫人瞧着陸離。
陸離脣角向着上面翹了翹,卻瞧不出一絲笑意,小五擡首一愣,看着陸離眸子裡面空蕩蕩地找不見任何東西,夫人起身向着前面走了幾步,跪在陸離的面前,明明是卑微的動作,話語之中卻不見一絲一毫的敬意:“臣妻叩見太子殿下。”
陸離的身子晃了幾下子,像是被嚇到了,小五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卻怎知陸公子起身扶起眼前的人:“這裡田野之間,本宮就是一個粗人,夫人和本宮行此大禮,怎使得?”
段晟軒的眉心輕皺,只因瞥見跪地的夫人脣角的一絲餘笑:“太子殿下,不論在何地,都遮不住您是太子殿下的事實。”
寒暄幾句,小五也是插不上話語,只是隨着大家坐在了位子上面,陸離像是又回到了小五初嫁時的模樣,眸間像是被人抽去了靈魂,瞧不見一點東西。
小五有幾分擔憂地看着身邊的陸離,卻聽坐上夫人笑道:“臣妻這次來,也是聽說太子殿下娶了個聰明的村女做妾,陛下的意思是,太子要不要回去,陛下已爲殿下選好了太子妃的人選。”
------題外話------
欺吾妻晏小五者,後果自負!米有錯,艾總的兒子必須霸氣側漏,寵妻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