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聽得這乾瘦男人講完這一番話,心裡很是無語,守着這麼大一個酒樓,日子居然過成了這樣,瞧瞧那身子骨,好意思說自己是個酒樓掌櫃麼?
只看着人家都這個樣子了,程曦也只能開口安慰道,“真是辛苦你們了,你兒子如今可還好?”
那乾瘦男人再次抹了抹眼睛,開口應道,“在屋裡躺着呢,哎呀,看看老奴糊塗的,見着東家光顧着激動,都忘了給東家倒茶,幾位隨便找個位置先坐,老奴這就去燒水。”
程曦沒有拒絕,讓那老奴忙着燒水去了,之後他們幾個人便去了侍衛收拾出來的乾淨桌子邊上坐下。
坐下之後程曦便忍不住開口說道,“這老伯也太老實了,過成了這樣居然還守着這酒樓。”
許三郎開口替程曦解釋道,“他是家奴,一個奴籍的人,沒經過主家允許,哪兒敢私自離開,且離開也沒地兒敢收留他們。”
程曦卻是開口說道,“我不是說他可以離開,而是這麼大酒樓擺在那裡,不管如何也不能讓自己過的如此狼狽,這酒樓裡桌椅板凳搗騰了賣掉,也不至於將自己餓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吧。”
一行人聽得程曦的話,都當做沒聽見,也不說話發表意見,也實在是程曦這話讓他們不知道該怎麼接,批評她這樣想是不對的吧,怕她不高興,要說贊同附和她說的吧,幾個人都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程曦見一衆人沒一個搭理自己接自己的話的,也只能癟了癟嘴作罷,不再聊這個話題。
這時許三郎纔開口對一旁的阿奕說道,“你去看看,這酒樓能不能住,若是能住,咱們就住這裡,若是不能住,咱們就去找個客棧。”
阿奕點頭應下,便去酒樓裡到處晃悠考察去了。
等到阿奕離開,程欣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咱們什麼時候去見小舅舅?”
程曦看程欣一臉急切的表情,還時不時往阿奕的方向看,便知道程欣肯定是擔心阿奕聽到不開心了,程曦在心裡嘆息一聲,開口應道,“今天這個時候了,肯定是去不了,只有等明天了。”
許三郎卻是開口說道,“軍營裡哪兒是想去就能去了,我會派阿奕過去一趟,通知薛小將軍,薛小將軍就自然會來見咱們了。”
程欣卻是一臉猶豫的開口說道,“那個,能不能不派阿奕過去?”
許三郎卻是無視程欣面上的忐忑猶豫,乾脆直接的開口應道,“別人去我不放心。”
程欣沒有再說話,低下了頭。
程曦看她這樣,正想開口開導她一句,不想阿奕卻已經往這邊來了,只得閉上了嘴。
阿奕過來,在程欣身邊坐下,並開口應道,“樓上有客房,都空着,收拾一下便可以住了。”
許三郎點了點頭,應道,“好,就住這邊,你們去收拾吧。”
剛下來的阿奕,聽見主子又讓自己上去,很是幽怨的站起身往樓上走,阿武和另外兩個侍衛也跟在阿奕的身後。
不想許三郎居然也站起身,對程曦說道,“你們在這邊休息一會兒,我也去幫忙收拾。”
說完許三郎略帶深意的眼神看了程曦一眼,這些年跟許三郎之間養成的默契,程曦瞬間明白過來,許三郎肯定是看出來自己跟姐姐程欣是有話要說,所以才把所有人都支開。
等到幾個人都離開之後,便只剩下程曦跟程欣兩個人坐在桌邊了,程曦看着那可憐掌櫃端了個托盤往這邊過來,倒是沒有開口。
掌櫃將托盤端到兩人坐的這邊桌上,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開水,很是尷尬開口說道,“沒有茶葉了,兩位東家將就着先喝點白開水吧,這杯子放心用,老奴用水煮過,肯定乾淨。”
程曦點了點頭,應道,“辛苦了,我相公他們去收拾住的地方去了,您老也上去幫着看看吧。”
那掌櫃忙應下轉身離開,桌邊再次只剩下程曦跟程欣二人,程曦這才小聲開口,“你可有跟阿奕說過你的心意?”
程欣稍稍愣了愣,隨即便臉色微紅的搖了搖頭。
程曦很是無奈嘆息一聲,開口說道,“果然是當局者迷呢,你的心意,我們這些外人都看的出來,只是這阿奕怕是一直都還在自己繞圈圈,認爲你接近他還是別有目的,這事兒你還是該找他談一談,別讓兩個人的誤會越積越深。”
程欣面色微紅,擡頭略顯詫異的看着程曦,“這個我,要我怎麼說?”
程曦應道,“當然是告訴他,你跟他親近並非別有目的啊!難道你跟他走的近,其實真的別人目的的?”
程欣紅着臉,低下頭結結巴巴的應道,“剛開始,剛開始是,後來不是了。”
程曦應道,“那就是了,你給他好好解釋一下,你看看他最近的情況,明顯這事兒都成了他的心結了。”
程欣疑惑不解的道,“怎麼會是因爲這事?之前不是都還好好的麼?爲什麼還懷安之後他會因爲這事兒變成這樣?”
程曦道,“當然是因爲你來見你的小舅舅了,他心裡的那個疙瘩恐怕就是你一行記掛着報仇的事情。他怕是一直都不明白你對他的心意,只覺得你跟他親近只是因爲想利用他。”
程欣低聲道,“那他還一直都對我這麼好。”
程曦道,“那是因爲他明白他對你的心意啊,即便想着你是在利用他,也還是想對你好啊。”
程欣聽得程曦的話,微微有些動容的道,“真的麼?”
程曦應道,“是不是真的,你就要去問問他自己了,我也只是猜的,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吧。這突然的改變,可能是心裡忐忑不安吧,可能擔心你見了小舅舅,讓小舅舅幫你報仇,就連利用也不願意再利用他吧。”
程欣紅着眼睛道,“我是想替娘報仇,也想他替我報仇,但是我對他好,真的不是想利用他,而且你說過的,不管怎麼說小舅舅也是薛家的人,報仇的事情,我不會求小舅舅的。”
程曦嘆息一聲,開口應道,“放心,這事兒許三郎他會想辦法的,雖然我跟……,我對娘沒什麼印象,但是她也是生我的親孃,爲了我跟哥哥才寧願回去薛家被囚禁的,我不會坐視不管。”
程欣眼睛微紅看着程曦,輕聲叫道,“曦兒……”
程曦伸手拍了拍程欣的肩,此刻她倒是更像一個姐姐,開導着迷茫的妹妹,“你以後就好好呆在梨花村,當教書女先生,跟阿奕在一起好好過日子,等酒樓起來了,再跟着阿奕一起打理打理酒樓,這樣就挺好,其它的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那薛家,不是你我能對付的,你只需要跟阿奕解釋清楚,兩個人別徒生間隙,這薛家的事情,他自然會跟我家三郎一起應付的。”
程欣低着頭小聲應道,“可是我要如何開口?”
程曦也猶豫了,怎麼開口?讓程欣告訴阿奕,其實她中意阿奕?這話肯定說不出來,不說程欣,就連換做是她,估計也不好意思開口的吧?
程曦皺了眉頭撐着頭思考着對策,程欣便一臉希冀的看着程曦,等程曦給她出主意,好一會兒程曦纔開口說道,“算了,我幫你去跟阿奕說,但是他若問起你,你可就要自己說了。”
程欣聽得不用自己開口,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要說程欣平時在其它事情或者別人的事情上,說話做事都是個挺乾脆的人,只關係到她自己感情的事情,便有些忐忑猶豫了。
跟程欣溝通完了,程曦便想着一會兒再找個機會個阿奕溝通溝通,這會兒兩人也沒啥事兒,坐在這酒樓大廳裡也無聊,程曦便站起身,開口說道,“咱們也去這酒樓裡轉一轉。”
要說這去醉清風酒樓,格局還是真的不小也不錯,而且這酒樓後面還有一個不小的後院,廚房也寬敞明亮。
只可惜就這樣荒廢了,屋裡屋外的雖然勉強打理過,並不凌亂,但是好些地方都因爲長時間沒人住或者沒人打掃,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酒樓大廳跟其它酒樓格局差不多,大廳裡散桌,然後二樓是包間,三樓是客房。
後院因爲比較大,也有一個兩層小樓,都是自己酒樓的人在住,這酒樓裡那瘦骨嶙峋的掌櫃和他斷了腿的兒子就住在這後面小樓。
程曦跟程欣一起晃悠到後院的時候,便見着一個滿臉胡茬,面色鬱郁的男子坐在小樓的門口,旁邊放着一根柺杖,這應該就是掌櫃口說所說,他那斷了腿的兒子了。
只這男子明顯不似那掌櫃的瘦骨嶙峋的樣子,看到這掌櫃倒是把自己兒子養的很好,沒餓成他自己那樣。
那男人看到程欣跟程曦過來,便忙着想站起身來給兩人施禮,被程曦阻止了,然後拉着程欣去了前面三樓的客房。
他們一行人便打算住在三樓的客房,許三郎他們正在收拾,客房裡沒人住,好些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塵。
兩個人上去時候,在門口便見着那瘦骨嶙峋的掌櫃真蹲在門口的地上咳嗽,那樣子似乎都咳的快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