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懷心思,卻都是等着看對方的好戲。
幾盞茶下肚後,房門忽然響了起來。
“進來。”千夙道,清貴高華的聲線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公子辰低頭抿了一口茶,擡眸卻見是十寒走了進來。
“見過小王爺,見過千莊主。”十寒恭恭敬敬的對着二人拱手行禮。
“免禮。”千夙淺笑。
“何事?”公子辰問。
十寒爲難的看了千夙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麼事情不想讓千夙聽到。
千夙看出十寒的意思,睨了公子辰一眼,譏誚道:“如此欲言又止,莫不是小王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敢讓千某知道麼?”
公子辰笑容一僵,冷嗤道:“小王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有何不敢說的。”轉過臉看向十寒,“直說無妨。”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打鼓,生怕十寒說漏了嘴。
十寒頭一低,抱拳道:“王爺馬上回府了,王妃命人來傳,請您速速回去。”
千夙聞言眉梢挑了挑,老成王這兩年在南境駐守邊疆,怎麼忽然回來了?
“父王回來了?”不只千夙奇怪,公子辰也一臉茫然。
“王爺帶着隊伍進宮覆命了,最多也就一個時辰,王爺就會回府。”十寒答道。
父王回來,他的確的回去迎接,星眸掃向千夙,今天這齣好戲看來是看不成了,真掃興!“不能繼續與夙兄飲茶談天,真是遺憾。”實則感嘆不能見到他出糗的一幕。
“千某也覺得惋惜。”這種情況下回府,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千夙眉梢一挑,準備悄悄跟他回去看看。
出了茶樓,兩個客套的抱拳告別,“夙兄,來日方長,下次換個地方,小王請你喝酒。”
“好。”千夙眸中閃過一道算計的清芒,笑得深藏不露。
公子辰上馬,與十寒一道離開。千夙一直等兩人的馬消失在人羣中,才提步準備跟上去。一轉身,忽然腳下一軟,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好不容易穩住腳步,卻覺得眼前一片迷濛,有什麼正從胸口涌向四肢百骸,讓他心中焦躁起來。
甩甩腦袋,他用力吸氣努力想保持清醒。
看來他的茶水,也被公子辰動了手腳,脣角勾起一抹苦笑,真不慚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徒弟,就連算計人的手法都如出一轍。
擡眸,卻見人羣中出現了無數個北宮雪的影子,彷彿每一個都在向着招着手。
“千公子,過來,過來啊。”
無數個聲音在他耳畔迴響,千夙用力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鑽心的疼痛換回了他片刻的清明。眼前的人們變成了行色匆匆的百姓,可只是一瞬間,那些女子的臉,又變成了北宮雪,正諂媚的對着他笑。
“可惡!”虧他聰明一世,沒想到會如此輕易的被人算計!
用力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他提神運氣,只見空中閃過一道白色流光,長如修竹的身姿已然躍至屋檐之上,飛快的向某個方向而去。
北宮雪剛抱着百里星辰回到家中。
她心情沉悶,對什麼事情都是興致缺缺,只想找個地方自己清靜一下。回家後,便將小星辰交給暗影,自己回了房間。
“我想一個人呆會兒,沒什麼特殊事情,不要來吵我。”她對着暗影說完,便關上了房門。
暗影抱着小星辰,兩人大眼瞪小眼兒。
“孃親怎麼了?”小星辰不解。
他家孃親回來路上就一直不高興,他怎麼逗她她都不笑了。
“我也不知道。”暗影一手抱着他,一手晃了晃買回來的糕點,“新買的點心要不要吃?”
小孩子到底是心寬,一看到吃的就什麼壞心情都忘記了。也不管他家孃親爲什麼不高興,伸出兩隻小胖手,嚷嚷起來:“要吃,辰兒要吃。”
“那把風車放下,我們去洗把手,就回來吃好不好?”
“好。”
暗影抱着百里星辰走了。
房內,北宮雪目瞪口呆的望着千夙,他看起來與平日裡不太一樣,白皙的臉透着酡紅,像是喝醉了,身上卻沒有一丁點兒酒氣。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兒像是看着一隻垂涎已久的獵物。
北宮雪心裡有點兒發毛,“你,你怎麼來了?”而且沒經過她的同意,直接就闖進了她的房中!
千夙並不回答她的話,清冽的眸中泛着焦灼的光,緊緊鎖住她的臉。
北宮雪心中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你怎麼了?”爲何有種他吃錯藥的感腳?
千夙臉上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涼感,難過的讓人看一眼便覺得心疼,“雪兒,我喜歡你很久了,你感覺不到麼?”
“……!”北宮雪。
這副模樣,是來表白的?大哥拜託你正常點好麼,你這模樣很嚇人啊!北宮雪心中哀嚎,嘴上卻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千夙沒有回答,手不受控制的向北宮雪伸過去,被她一個輕巧的側身躲過。
“千莊主,北宮雪念你是朋友,今日私闖我房中之事且不與你計較,請你現在離開!”她冷着臉呵斥,原本心情就不怎麼好,千夙這一鬧,她心情更差了。
千夙手縮了回去,卻沒有離開,望向她的目光,由清冽變得灼熱起來。
熱切的眸光一寸寸灼燒着她的肌膚,讓她變得不自然起來。她也發現了,今日的千夙的確是不正常,若是以前,他再怎麼過分,卻從未露出過如此赤果果的……垂涎!
北宮雪倏的想到了什麼,“你是不是被人下藥了?”
如果是,他跑到自己這裡來做什麼?不會是想拿自己當解藥吧?
北宮雪貼着牆慢慢挪動身體,移向門口的方向。同時大腦飛速轉動,想着脫身的辦法。可是想來想去,大腦裡卻越來越混亂,根本就沒什麼辦法。
靠,論身手,一百個她也不是千夙的對手,怎麼辦?
指尖碰到門前的櫃子,上面擺了一隻花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花瓶,一把把裡面的花扯出來,將水潑到了千夙臉上。
“嘩啦”,千夙一張俊臉被澆了個透心涼。
水滴滴滴答答的順着下巴往下落,千夙睜開眼睛,凝着眼前的女人。片刻,他伸出奪過她手中的花瓶丟開,順勢將她拽入懷中。
“你放開我!”北宮雪掙扎,又踢又打。
千夙似是惱了,眸光一寒,鬆開了手。北宮雪用力過猛,又沒料到他會突然放手,腳下一晃,退了幾步狠狠撞上櫃子才停了下來。
噼裡啪啦一陣亂響,她脊背撞到櫃子角,疼得直咧嘴。
“爲何你不能聽話一些呢?”千夙清冽的眸子染了悲傷,直直的盯着她的臉。她若是能聽話一些,這全天下,她要什麼他可以給她什麼,可是爲什麼,非要逼着他離開不可?
北宮雪翦眸圓睜,怒氣衝衝的瞪着他。
聽話?!她又不傻,她要是聽話,就要被他睡了!可是這種情況下,她該怎麼脫身啊?
暗影就在隔壁,她要是大聲求救,暗影應該可以聽到吧?
北宮雪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大聲呼救,千夙好像看穿了她的意圖,猛然欺身而上,手臂一個用力,將她橫抱起來向牀榻走去。
“啊……”北宮雪一聲驚呼,翻身而下,拼盡全力跟他打了起來。
噼裡啪啦一陣亂響,花瓶、擺件,房中能拿起來的東西全被她當成武器砸了千夙。
而千夙躲都不躲,長臂一伸,扯起她遠遠的拋到了牀上。
“唔。”北宮雪悶哼,只覺得渾身要被摔散架了,掙扎着爬起身。男人一步步逼近,強大的氣勢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向她迎面襲來。
“你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她厲聲冷喝,在男人眼中卻沒有任何的力度。
千夙一步步逼近,北宮雪拉起十二分警惕,一雙冷眸,涼涼的望着他。手,伸向了藏在枕頭下面的那把匕首。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千夙靠近她的時候,她迅速抽出匕首向千夙面門掃去。
千夙心神雖然被藥物控制,身手卻依然迅速,猛然後翻躲過這一刀。掌心運起一股力道,幻化成一道白光向北宮雪撲去。
北宮雪手中的匕首被流光掃到,“哐啷”一聲,甩到了幾丈外。
她驚慌失措的看着空了的手,還沒來得及再做出反應,千夙已經欺負而上,將她攝入懷中。
“放手……”北宮雪在他身下蠕動着身體,妄想逃離出來,殊不知,越是掙扎越是刺激了他體內藥物的揮發。他握緊她的雙手,狂亂的吻密密麻麻的砸落下來。
北宮雪也不是會束手就擒的人,暗中蓄了一股力道,趁他不注意,猛的一擡膝蓋踢到了他某處……
男人悶哼一聲,動作停了下來。
北宮雪得意的同時又有點兒心虛,默默的在心中給自己點了只蠟。看男人惱羞成怒的模樣,說不準下一秒鐘,她就被一巴掌拍死了!
而千夙,巨大的痛楚讓他找回些許理智。
笨女人,竟然用這種招術,她就不怕一腳下來,把自己踢得斷子絕孫了麼?可既使如此,他依然控制不住心中對她的渴望。
罷了,這藥並無他法可解,他總不能去找別的女人!
袖袍一揮,灌注了內力的掌風掃過屋內,滿室紗帳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