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三少正兀自發愁,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見到皇上,殊不知,展牧早就爲他準備好了機會。
本來是一場簡單的官府緝捕盜匪的遊戲,卻被寧三少撞上,在他出手相幫的時候,偏又遇到皇上出現。
原來皇上是隨着展牧出宮體察民情,卻碰到了這麼一出。
自然而然,皇上便要獎勵替官府抓到盜匪的寧三少,更是在得知他是寧家三少之後,對他更是讚譽有加,當着衆人的面問他想要什麼賞賜。
寧三少看見展牧站在那兒,自然是心中有數,這一切不過是他給自己製造的機會罷了,心想看來他當真是很在乎雲霖郡主的。
心下也不敢大意,“謝皇上誇讚,按理說,這一切不過是草民應盡的責任,本不該有所求,可是,心下卻有一事,非得求得皇上同意才行。”
皇上自然詫異,便接口問:“什麼事你只管說出來,朕給你做主。”
有了這話就好辦了。
“求皇上給草民賜婚。”
“哦?”景豐帝大笑,“這是好事,寧家三少爺看上了哪一家的姑娘,還不好意思開口的,還是人家姑娘家不同意,你纔要求朕的賜婚?”
寧三少便不急不慢的磕頭,“正是因爲怕姑娘家不同意,纔想求皇上賜婚的,求皇上看在剛纔草民努力捉賊的份上,成全草民的一番情意,我與那姑娘當真是兩情相悅的。”
展牧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對於寧三少的表現還算是滿意的,尤其是他剛纔求皇上成全,卻絕口不提寧家,只說看在他努力捉賊的份上,可見是個聰明人。
殊不知皇上對賢妃在宮裡肆意妄爲已經心生不滿,這個時候,若是身爲賢妃孃家的寧府,有任何一點不恰當的風吹草動,就有可能促成賢妃的敗落,甚至非常有可能會連累到寧家。
“好,那你先告訴朕,你所求的是哪家的姑娘,朕纔好爲你做主啊!”
可憐一向以精明自稱的景豐帝,完全就沒想到自己已經落進了一個無形的陷阱之中,直到寧三少磕頭謝了恩,說出“沐清王府的雲霖郡主”的時候,他才傻了眼。
心裡不爽,本想着要敲打展牧兩句解解氣,卻被他搶了先。
展牧“咦”了一聲,“雲霖她最近倒是出過兩三次宮,一次是去了我的府裡,自然不可能見到你,另外一次,對了,還真是跟着向晚去了你們寧家,想來你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吧?”
寧三少豈能不知這個時候皇上心裡正不爽,於是忙順着展牧的話說了下去,“正是那個時候。”
說完便看着景豐帝,“素日裡聽祖父常提起皇上的英明神武,祖父誇皇上胸有丘壑,可稱得上千古一帝,想來,皇上定能幫草民這個忙,草民先給皇上磕頭謝恩了。”
展牧聞言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這個寧三少當真是能配得上雲霖的,他不說要皇上信守承諾,只先誇皇上英明神武,再求他幫忙,並不以功勞作爲要挾,當真是個人才。
景豐帝頓時滿頭黑線,他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能說,其實他是屬意讓雲霖郡主遠嫁理下國的嗎?
可是現在怎麼辦?這個寧三少根本就是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卻還口口聲聲的求自己幫忙,簡直太可惡了!
可惜可惜,他早答應人家在前,這會子讓他當着這麼多人反悔,他可做不出這麼丟人的事來。
“朕覺得,你應該先去求得沐清王叔同意,若是你們達成了協議,朕到時候再下旨也來得及啊!”
“這……”寧三少想說,時間根本來不及了啊,你又不肯說給我們時間,萬一你與那沐清王達成協議,他怎麼也不肯答應可怎麼辦?
“皇上說的有理。”他想了想說道:“是應該先知會沐清王府一聲,不過,您身後站着的不就是沐清王府的小王爺嗎?我想,他作爲沐清王府未來的主人,應該也有這個權利吧?”
不等景豐帝找出任何理由拒絕,展牧就擡腳邁了一步,走到寧三少身邊,面對着景豐帝,“連皇上都誇讚的人怎麼會不好,更何況還是寧家老太爺手把手交出來的孫子,我想我父王一定會同意的,皇上若是要執意問過我父王的意思,那怕是不好辦了,因爲他老人家不是奉了皇上您的命令出京去了嗎?”
這……不是吧?這麼湊巧?景豐帝當真是頭疼了,不過,不管他怎麼頭疼,這該下的聖旨還是要下的。
“既然南宮麒你都這麼說了,朕便給他們賜婚就是了,等回宮之後,朕會讓人把聖旨送到你們兩府去。”
既然不能拒絕,那乾脆還是大方一點,可是有誰知道景豐帝他心裡在滴血啊!他親自給雲霖指了婚,這和親的人選又該換成誰呢?
唉!真是頭疼啊!
不過,頭疼的也就只有他景豐帝一個人而已,寧三少和展牧都是很高興的。
很快,向晚就接到了消息,雲霖也是,是賢妃親自去告訴的她這個消息,不過,相較於雲霖的放心和開心,賢妃就有些憋屈。
她本來是看上了那金銘公主的,好歹人家也是一國公主,雖然現在是作爲人質,但等她成了親便可以回國去的,若是寧家有人娶了她,那不就是巫祝國的駙馬了,到時候,皇上豈不是要對寧家另眼相看了?
她是這麼想的,寧老太爺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老三是自幼就訂下的林家的親事,現在更是隻有一個繼室的位置,人家堂堂一國公主肯定是行不通的。
可是,要是讓他的小七去娶金銘公主,那小七將來就要跟到巫祝國去,這麼一來,再想見他,怕是難上加難了。
所以,寧老爺子一直在猶豫,他也曾考慮過其他的孫子,但是發現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親自教養長大的老三和小七的。
賢妃並不知道這些,她只知道一定要讓寧家人娶了金銘公主,不管是誰,只要金銘公主願意。
所以,她就私下裡慫恿寧寶蟾去接近金銘公主,與她交好,正好寧寶蟾也有自己的意圖,也就遂了賢妃的意。
其實,這裡面各人有各人的打算,沒有誰會心甘情願做棋子的。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麼狐媚子手段,讓老三願意娶你,不過我告訴你,我們寧家可不是那麼好進的,縱然你有皇上的賜婚,但是成親之後的事,誰又能曉得呢?說不定你就跟那林氏一樣,過不了十天八天的,就會被休了呢!”
林氏的事雲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寧三少在皇上賜婚的第二天,就讓小牧給她捎來一封信,上面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寫的清清楚楚的。
因此她並不驚慌,只是淡淡的笑着看她,“賢妃娘娘,以後我便是寧家的人了,而你,作爲寧家嫁出去的女兒,也就是潑出去的水了,難道還以爲自己能在孃家隻手遮天嗎?”
賢妃冷笑一聲,“別說在孃家,就是在這後宮,我想要隻手遮天便能隻手遮天,你不過是攀附太后才能在這後宮生存下來而已,有什麼本事跟我鬥?”
“誰想要跟你鬥!我又不是後宮的妃子,爲什麼要跟你鬥?”雲霖依舊形態從容,“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外面的世界自由又美好,我纔沒有那麼些心思浪費在這皇宮裡。”
她越是淡然,賢妃就越是嫉妒,越是嫉恨,“哼!別以爲你能那麼輕易的就嫁進寧家,我說不行便是不行!”
“賢妃娘娘!”縱然雲霖沒有脾氣也是怒了,“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這些年你在後宮隻手遮天,難道就不懂得何爲收斂何爲審時度勢?你如今已經年華不再,新入宮的嬪妃一批又一批,你以爲你在皇上心裡的位置永遠雷打不動嗎?你是有五皇子,可是這後宮裡生下皇子來的,也不只是你一個人,有幾個能看着兒子長大的?”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你這是大逆不道!”
不知爲什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賢妃娘娘,在聽見這些話的時候,竟然心慌恐懼了。
雲霖卻繼續說道:“賢妃娘娘,你現在可不止是你一個人,還關係到五皇子和整個寧家的安危,你若是繼續如此,當心有一天,你便是那沈皇后的下場!”
‘啪’一聲脆響,雲霖的臉上便多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不過她卻不在乎,冷着臉步步逼近賢妃,“沒想到你賢妃娘娘也有害怕的時候,你知道你是在害怕什麼嗎?你是在害怕實話,相信這宮裡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跟你說真話,娘娘,如果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相信皇上會念在你們夫妻多年的份上不予計較。你……”
“我,我害怕?怎麼可能,我……”
她雖然矢口否認,但是她臉上的驚慌是怎麼也遮不住的。
“娘娘,你相信我,不然你會害死你自己,也會害死寧家的。”
其實在後宮這麼多年,聰慧如雲霖,什麼看不明白,不過她一直置身事外,不願意攙和進去,但是現在她要說,把自己都知道的說出來,希望賢妃娘娘能夠清醒明白過來,不至於釀成大禍,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