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表面上不敢吧。”何言笑冷冷的看着宋躍道,“對一個農女低頭,任一個農女差遣,毀了你的將軍夢,讓你娶心上人無望,心裡不定怎麼恨我呢吧。”
宋躍低着頭不吭氣,這些話可說到他心坎上了。
楊瑾煜與羞花姐妹都皺了眉,對宋躍如此不知好歹生了怒氣。
這時候,站在那抖篩子的薛致遠卻忽然說道:“不,二小姐雖然出身農家,卻是個了不得的女中豪傑!二小姐剷除了爲富不仁的曹家!懲治了欺壓良善的周家!小人對二小姐一直都很敬仰!”
薛致遠突來的一番話把幾個人都給說愣了,幾人驚訝的看着低着頭臉頰發紅的薛致遠,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廢物的十八歲少年,竟然會出聲爲何言笑說話。
楊瑾煜睜大眼睛目含笑意的轉臉看向何言笑:這小子雖然給養廢了,不過本性倒是還不賴,不是個懦弱的。
何言笑看着楊瑾煜的目光點點頭,微笑着看向薛致遠道:“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薛致遠臉都憋紅了,低着頭坑坑巴巴的說:“我,我聽,聽奶孃說,說的,這,這都是我的心裡話!”
宋躍一臉意外的打量着薛致遠,心道這小子看着不像那麼廢物的,說不定能練出來。
薛致遠已經十八歲了,想練什麼高深的武功是沒戲了,不過練點強身健體的拳腳還是可以的。
雖然說話還是會緊張害怕,不過性子倒是還值得期待,不像是個提不起來的面袋。
何言笑笑着點點頭,“那我要多謝你這麼想了。”
“小,小人,不敢!”薛致遠鼓足勇氣,擡起臉看向何言笑,一看之下呆了呆。
何言笑抿脣笑道:“是不是看着我年紀很小有些意外?”
“是,是啊。”薛致遠喃喃道,“我,我聽說,二小姐,年紀不大,只,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年紀這麼小是嗎?”何言笑接話道。
薛致遠點點頭,接着臉一紅,又低下頭。
楊瑾煜若有所思的看着薛致遠,目光閃動了一下。
羞花姐妹各自歪頭打量薛致遠,眼神各有不同。
宋躍想了想,低頭道:“二小姐,屬下願意收下薛致遠這個弟子。”
何言笑瞥了他一眼,站起身道:“走吧,咱們去鋪子裡看看去。”
兩輛馬車出了大將軍府,帶上宋躍在內七個侍衛隨行,一行人前往天嬌女兒坊。
坐在馬車裡,楊瑾煜靠着車壁尋思着說:“笑兒,那個薛致遠,看起來膽小如鼠,實則是有些心機的。”
何言笑點點頭,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是啊,他這麼一打岔,就將我的怒氣打散了。不但安撫了我,也幫着宋躍轉圜了處境。看來他只是沒見過世面而已,倒是挺聰明的。”
“從六歲起就在曹家備受冷遇,這心機是被迫養出來的。”楊瑾煜有點感概的說。
何言笑點頭,“就看他的心眼正不正了。”
楊瑾煜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既然薛啓是薛家的人,那你打算如何處置薛家?薛啓定然會爲薛家求情吧。”
“薛家嘛……”何言笑垂下眼簾,手指在腿上緩緩敲着。
楊瑾煜看着小媳婦陷入沉思的模樣,俊臉上的笑意如漣漪一般擴散。
他跟在小媳婦身邊,就是爲了觀察媳婦如何處置事情,看媳婦能做到什麼程度。
如今看來,他根本不必擔心媳婦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會驚慌失措,因媳婦無論面對什麼事都能鎮定自若。
有時候楊瑾煜也覺着奇怪,自己的處事心機是從小就開始培養的,可是笑兒呢?
笑兒從小到大隻是農女而已,並沒有人特意教導過她什麼,她怎麼就能無師自通什麼都懂呢?
難不成她的夢中仙連家國大事也教給她了?
何言笑在馬車裡尋思怎麼處置薛家,薛啓在後面的馬車裡卻是滿心忐忑。
他也沒想到,查找姚孃兒子的下落,最後竟然查到自家頭上。
姚娘因兒子丟了害的家破人亡,二小姐定然不會放過薛家,他該怎麼辦?
忐忑的坐在馬車裡的薛致遠偷眼看看臉色不大好的薛啓,小心翼翼的說:“堂兄,你是在擔心二小姐處置……薛家?”
薛啓默了一下,瞥一眼面色薑黃的少年,面無表情的說道:“是啊,無論如何,我也是薛家人,不想看着薛家落得曹家與周家的下場。”
聽薛啓這麼說,薛致遠驀然露出個詭異的獰笑,壓低聲音道:“那堂兄可以找二小姐求情嘛,不管怎麼說,堂兄也是二小姐的屬下,二小姐對自己人最是關愛了。”
薛啓神色一滯,眼神發冷的看着薛致遠。
薛致遠在何言笑面前表現的太膽小慎微了,實則這個人的性子頗有些陰霾。
不過這也不怪他,這都是薛夫人造的孽。
想想六歲前的薛致遠一直都是被當做寶來捧着的,沒成想薛夫人一旦懷孕,薛致遠立馬就被打落十八層地獄。
這種突然跌落深淵的打擊,是個人都受不了,何況一個六歲的孩子?
再者說,薛致遠得知自己姓樑不姓薛,自己小時候是被薛夫人的心腹從家裡偷走的,心裡已經滋生出深深地恨意了。
怕是薛致遠心裡巴不得薛家也家破人亡。
可是薛致遠的身世是瞞不住的,就算他不告訴薛致遠,薛致遠也遲早知道。
想到這裡,薛啓搖頭嘆氣,不再看着薛致遠。
就在他轉開目光的一瞬間,薛致遠的眼神突然變得猙獰!
到了天嬌女兒坊時,鋪子里正熱鬧着呢,姚娘一身淺藍華麗衣裙,打扮得光豔照人,正一臉喜色的招呼客人。
何言笑沒有打擾姚娘,吩咐馬車停在街邊,下了馬車後帶着衆人直接進了後門。
薛致遠低眉順眼的跟在薛啓身後,偷眼瞧向鋪子裡,眼睛含淚的尋找哪個纔是他的親孃。
然而鋪子裡的客人太多,又沒人指點他,他一時分不清誰是誰。
從鋪子後門進了後院,看守後門的護院見二小姐來了,忙將何言笑他們引入正房堂屋落座,並招呼夥計去前面鋪子稟報姚娘與喬小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