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走進屋來,見冰畢疏魂不守舍,盈盈一笑,道:“怎麼?我很好看嗎?”說罷盈盈低頭,抿嘴輕笑,羞羞答答的。
冰畢疏一怔,驚醒了過來,起身說道:“你怎麼……怎麼穿成這樣?”
兜兜臉一沉,反問道:“怎麼,這裝扮你不喜歡麼?”
“不,不,不,不是不喜歡……”冰畢疏本要說“我很喜歡”,腦袋裡轉了一圈,這話怎麼好說出口。
兜兜心下切喜,隨即眼波狐疑看着冰畢疏,道:“那你說,是馨如姑娘好看,還是我好看?”
冰畢疏本就只有幾歲,給兜兜這連聲逼問,霎時間,一張臉脹得通紅。原本他修習佛法時,對待任何事,都是心定神閒,即便是面對數十位戰神,那也是處之泰然。只是後來,朝天宗步步緊逼,常常拿他的母親作要脅;是以從佛家修來的境界,被跌宕的情緒磨滅了。
冰畢疏吞吐說道:“你,你們都好看。”其實,在冰畢疏心裡,兜兜那肯定是有一席之地的。從黑崖底,污泥澗中,那個曾經的十二號,因重情重義,主動站到冰畢疏這邊起,冰畢疏已經被她的膽魄,果決所征服;加之,後來兜兜的真誠相待,處處坦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冰畢疏豈有不被感動的道理。但是,讓兜兜那麼直白的追問,他心中不願承認的事實,不自禁的顯出了少年人的羞澀來。
兜兜款步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了,美目顧盼,彷彿在看什麼新奇的東西一般。輕輕嘆了口氣,道:“我還是搬出去吧。”
冰畢疏道:“這裡不好嗎?”
剛入這黃區時,冰畢疏不放心兜兜一個人住,二人才住在一起,這原也不是什麼新鮮事,畢竟以前也有過。但是,現下不同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冰畢疏和香香的關係不一般,兜兜身在其中,那自是不必說的。
兜兜展眉一笑,道:“我想和香香姐姐一起住,大家都方便一些。她還可以保護我呢。”
冰畢疏心下暗想:“如今馨如也來了,她去了也好,免了很多尷尬場面。”說道:“妙極!香香力大驚人,你跟她一起住,那是在好也沒有的了。”冰畢疏將兜兜的徽章,擲了過去。
兜兜接過一看,見積分值二十萬有餘,大吃一驚,喜道:“喏,看來賭你還是沒賭錯,賺大發了。謝謝咯!”說罷,蓮步輕移,擺動長裙,姍姍走到她自己的牀邊,揭起帳幔,一件件的收起自己的衣服來。冰畢疏也不去瞧她,徑自閉目養神。
忽聽得幾聲,極細微的嗒嗒嗒之聲。聲音雖小,但如何能夠逃過冰畢疏的耳朵,意念觀望,見彎腰收東西的兜兜,粉嫩的下顎上,掛着兩滴晶瑩的淚珠兒。
冰畢疏立即將意念收回來,不由的心中一酸,回想過往種種,而今歷歷在目,不由的百感交集,五味雜陳。憐惜和愛慕之情,頃刻間涌上心頭。心中苦叫:“她爲什麼要哭?爲什麼要搬走?是因爲我,是因爲我和馨如……她對我一片深情,我,我該怎樣對她?”他內心實是忐忑,即不願對天馨如不起,又不願拂逆兜兜的美意,且對這二人,實也存情。驀地裡想到火舒銘,猛然驚心,思量:“難道她也是……”聯想起當時情景,與今日的確無異別,猜測又實了幾分。
意欲說些安慰的話來,卻又左右難開口。
兜兜收拾完畢,單手拎着包裹,佯裝笑嘻嘻的,對冰畢疏道:“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修煉。”說着向冰畢疏招了招手,告別而去。
冰畢疏一直閉着眼,但兜兜的一舉一動,全都映在他的心底。尤其是兜兜關門時,最後那含情脈脈的注視,直叫他血脈噴張,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待兜兜走後,冰畢疏突然感覺不對,暗想:“不就是搬到,隔壁去住嗎?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心裡想着,手已伸到了門上,拉開了門,追了出去。
冰畢疏兩個大步,來到天馨如房中,果不見兜兜身影。天馨如問起,冰畢疏隨口回:“她出走了!”
天馨如冰雪聰明,立時便知原委,同冰畢疏一道追出。冰畢疏無形力量用了出來,真可謂十步當一步走,速度奇快無比,天馨如那裡追得上。
剎那間,冰畢疏已然行出了數裡,再奔了一個包圍回來,依舊不見她的足蹤跡,冰畢疏漸漸的慌了起來,心中思索,口中喃喃出聲:“以她的速度,不可能走太遠的,莫非,她之前隱藏實力。”說着搖了搖頭,兜兜待他誠摯,若是有,豈有不告知他知的。
“哦——”冰畢疏心中豁然,想到那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心想:“她想要我們找她不到,最佳的藏身之地莫過客棧了,不是我機智,又怎會想到。哈哈!”倒轉了身子,徑往來處飛奔而去。回到客棧,剛一進門,掌櫃的就親自迎上,又是哈腰,又是諂笑的,說道:“火神大人,您老回來了?”
冰畢疏嗯了一聲,放眼望大廳中一看,見靠次窗的一張桌子上,坐着兩人。冰畢疏微感驚呀,此二人正是兜兜和天馨如。
冰畢疏來到桌旁坐下,故意大口人喘氣,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一飲而盡。二女也當他不存在,兜兜吃相端莊文靜,細嚼慢嚥;天馨如則恰好相反,粗野豪邁,大口吃飯,大口喝酒,不輸男兒漢。
冰畢疏也是裝作沒看見,點了一桌子菜,叫了十壇酒,大快朵頤起來。冰畢疏拿起一罈酒,一陣猛灌。以當下冰畢疏的名氣和實力,酒樓那裡敢怠慢絲毫,把最好的酒菜都給冰畢疏拿了來。
兩壇烈酒下肚,冰畢疏但感腹中燥熱,滿臉滾燙,已然半醉半醒。又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性酣濃之際,指指天馨如,又指指兜兜,高聲道:“你們,合起夥來騙我,哼哼,告訴你們,誰都不能離開我。哈哈,你們都是我的。”
他酒勁上頭,說話自然而然的大聲起來,整個大廳的酒客都是聽得明明白白。但是火神的名頭,那是家喻戶曉的,均是把目光投來看一眼,便即躲開,生怕得罪了這狠人。
衆人的這一看,立時讓兜兜大感彆扭,端起杯中茶水,潑在冰畢疏的臉上,怫然道:“你,你醉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