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是被吸掉了精氣——被林御風這個吸血鬼。
陸十三敏銳的注意到了她紅腫的雙脣,以及脣角邊殷紅如血的一塊紅斑。他指着自己的脣角,示意鈴音,“唉?李小姐,你的嘴怎麼啦?怎麼腫腫的?是摔跤了,還是被蜜蜂蟄了?”他又看了看天花板,很沒大腦的嘀咕道:“不對啊,這房間裡好像沒看到有蜜蜂啊……”
林御風立馬凝固了,從牙縫裡惡狠狠的擠出幾個字:“你說誰是蜜蜂?”
陸十三還渾然不覺自己踩了地雷,“啊?我沒說誰啊,就是蜜蜂……”
易寒哭笑不得的捂住臉,他可不忍心看好兄弟被Boss咔嚓的殘忍一幕啊。
經過陸十三的提醒,鈴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嘴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她趕緊捂住嘴,衝去房間找鏡子。
房間裡爆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啊啊啊啊啊!哦滴嘴啊!明顛沒譁見人了啦!林唔轟!裡還哦美貌!”只是這聲哀嚎有點吐字不清,易寒和陸十三根本就沒怎麼聽懂。
“李小姐在說什麼?”陸十三不怕死的問。
林御風假裝沒聽到。
易寒小聲提醒道:“不想死得太慘的話,最好還是知道得少一點爲妙……”
十分鐘之後,易寒和陸十三被林御風雙雙趕出了家門。
臨出門前,易寒小聲提醒鈴音:“李小姐,別惹怒了林總了啊,他……心情很不好。千萬不要提‘報紙’的事,切記。”
十五分鐘之後,鈴音很可憐的捧着一杯溫牛奶縮在沙發裡,正在給嘴巴和舌頭進行溫敷呢。
溫牛奶是林御風給她端來的。誰叫他是害她嘴巴紅腫,舌頭抽筋的罪魁禍首呢,理應爲她服務。
所以她就毫不客氣的接受了他的殷勤服務,並且完全不給他好臉色看。
林御風坐在她腳邊的小矮凳上——鈴音認爲他這種千古罪人,是不能和她這個受害者平起平坐的,爲了表示道歉的誠意,他只好坐小板凳。他含笑觀察了她一會兒,又溫柔的問她:“舌頭還抽筋嗎?嘴巴還疼嗎?”
鈴音飛了個眼刀給他,“哼!”的一聲扭過頭去。
她的嘴巴和舌頭估計兩三天之內都不會復原的,出門不戴口罩是不行的了。還好最近是春天,很多人爲了預防流感,都戴着口罩,所以她戴個口罩應該也不算太奇怪。
本來她是好心好意來救人的,沒想到卻被“病號”給“毀容”了,讓她怎能原諒?
而這個“病號”卻好端端的坐在一旁削蘋果,臉上原本被她蓋過五指印的地方已經恢復如初——這強大的痊癒能力,讓她簡直不能相信他剛纔還曾經暈倒過。
“老實撩代,裡素不素裝病,故意讓易寒把哦騙過來滴?攬白從寬抗拒從連!”鈴音很努力的擺出一副兇狠的表情質問林御風,可惜舌頭不太配合,一句話裡起碼說岔了八個字,兇狠效果大打折扣,而搞笑的效果倒很是顯著。
林御風很想笑,但還是給鈴音留了點面子,僅僅微笑着咳嗽了兩聲,裝傻道:“聽不懂,等你把舌頭擼順溜了再說話。”
鈴音很不滿的嘟嘴抗議,但嘴巴立即疼得要爆炸,只好“哎喲哎喲”的呻吟着,趕緊將嘴貼上牛奶杯溫敷去了。
鈴音穿着一身睡衣,外面套了件居家的棒針外套,頭髮隨意的編成一根辮子垂在一側胸前——這是不是意味着,她聽到他暈倒時,很是心急,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趕來了呢?想到這裡,林御風心上的陰霾立即被一掃而光。
林御風削了一盤蘋果塊,用牙籤插了一塊遞給鈴音,“來,補充點維生素,促進康復。”
鈴音抽了抽鼻子,有點嫌棄的接過了牙籤。
定睛一看,那蘋果塊竟被削成了小兔子型,頗爲精緻。而且插着它的牙籤也並非賣相普通的竹籤,而是頂端綴着一顆小小的立體海豚的塑料牙籤。
“呀~沒想到你手那麼巧啊~這蘋果削得可愛得~我都捨不得吃了~”鈴音的少女心瞬間氾濫。
“吃吧,這邊還有滿滿一碟呢。你想吃,隨時削。”林御風又拿起了一隻蘋果,在手裡顛顛,用刀子比劃了一下。
鈴音看着那一盤子的小兔子蘋果塊,滿眼冒桃心,“哇噻!林御風!你好心靈手巧哦~”
林御風好整以暇的笑笑,手起刀落,一隻蘋果“唰唰唰”幾下又被分割成了數只小兔子。
鈴音對這眼花繚亂的手法佩服得五體投地,“啪啪啪”的一個勁的鼓掌,讚美之聲不絕於耳:“好牛逼!古有庖丁解牛,今有林總削果啊!”
這算什麼亂七八糟的類比?林御風哭笑不得,捏着她的手,將蘋果兔子塞進她嘴裡,“好了,蘋果要氧化了,別光顧着說話,快吃。”
鈴音露出一個不忍心殺生的表情,嘴裡含着蘋果,含含糊糊的說:“我下不去口~”
林御風拍了一下她的腦袋,“你是幼兒園小朋友嗎?這是蘋果兔子,又不是真兔子,這都分不清。”
鈴音這纔將蘋果嚼了幾下吞下了肚。
她又插了一塊蘋果,發出感慨:“啊~不知道爲什麼,被你削成了這麼可愛的兔子的模樣,原本普普通通的蘋果,竟然也變得異常好吃起來了呢~”
林御風聞言,很臭屁的答道:“對,也不看是誰削的。”
“你能不能謙虛點……”
“謙虛是什麼?無機物還是有機物?”
“好吧……被你打敗了!”
吃着蘋果兔子,新的問題又冒出了腦海。
“其實剛纔就很想問了來着,只是易寒說絕對不能提,所以,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提……”鈴音邊偷眼觀察着林御風的反應,邊說。
林御風保持着面無表情,正在瀏覽平板電腦上的電子郵件。“想問什麼就問,不要吞吞吐吐的。”他上身挺直,下半身卻仍然坐在小板凳上,看起來有些滑稽。
鈴音偷笑了一會兒,然後收到了他一個白眼。
她清了清嗓子,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林御風,易寒讓我不要跟你提‘報紙’。什麼報紙?這是暗號,還是真的有這麼一份報紙?”
她不提還好,一提,林御風原本已經因爲遺忘而平復下來的心情立馬又風起雲涌了起來。
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早上看過的那則印在報紙上的遊樂場廣告——大大的夏天和鈴音緊貼在一起的笑臉,似乎在向他挑釁。
他“啪”的一聲將平板電腦摔在了桌面上,把鈴音嚇了一跳。
鈴音拍着心口,“我去……林御風,你太不愛惜東西啦啊,這是iPad耶,你就這麼亂摔啊?快拿起來看看有沒有壞?”
課時林御風卻背對着她,紋絲不動。
鈴音乾脆自己伸手過去幫他檢查電腦,沒想到,伸出的手剛觸到桌面,就被他一把抓住。
手腕立即傳來緊揪的痛楚——絕對不同於以往的力道。
鈴音痛呼道:“唉唉唉~林御風,你輕點行不?好痛啊……”
可是林御風卻充耳不聞一般,力道不但不放輕,反而還加重了。
鈴音疼得差點要從沙發上跌下來。
他突然起身將她壓進了沙發裡,視線有些怨毒的盯着她。
鈴音被他盯得渾身汗毛倒立,雞皮疙瘩瞬間起滿全身。
林御風咬牙切齒的說道:“明明讓你和那個男人保持距離,爲什麼……爲什麼你就是不聽我的話!”手上的力道又緊了一些,鈴音似乎能夠聽見自己腕部的肌肉和骨骼發出“咔嘰咔嘰”的皸裂聲。
“竟然還好意思提……是不是我太放任你,讓你太不把我當一回事了?知不知道你的身份!”他的語氣是有點惡狠狠的,冷若冰霜的。
鈴音有些膽寒。此刻,被他這樣壓迫着,她才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他不是像她那樣的普通人,而是一個商界的年輕霸主,是連大多數的長者都要對之敬畏三分的男人。平日裡,在她的面前,他收斂起了毒刺,讓她幾乎忘記了他們之間身份地位的巨大差異。
而此刻,不知因爲何故而劍拔弩張的他,卻讓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不過是他僱傭的下屬,不過是和他有過某種約定的一顆棋子,不過是幫助他擋掉家族的聯姻安排和女人們的糾纏的一個小小的藉口——她對他來說,是微不足道的,是利用完之後,就可以清除乾淨永不聯繫的,他甚至都不需要特意去清除她,因爲她對他毫無威脅。
維繫他們之間脆弱關係的,不是友情也不是愛情,而只是他的一念之差。
一念之差可以改變很多事。你看,他只要一個不高興,就可以對她齜出獠牙,對她釋放毒液。他若是高興,也可以給她好臉色,爲她削蘋果送項鍊。
她突然有些心疼的想到:這一切,不過是他閒暇之時打發時間的遊戲,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林御風並沒有容許她開太久的小差,他用力的搖晃了一下被他捉着的她的手,疼得鈴音不得不將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現實上。
“唔……我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快放手啊!”鈴音開始用自由的另一隻手去掰林御風的手指。可他的力量實在是太驚人了,根本就無法撼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