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嗯……好，我知道了……我立刻讓老五辦……”
餐廳包廂裡，一臉微醺的丁振接了周琳的電話，聽她說了和羅少飛起衝突的經過，原本有些不耐煩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一會兒打給你！”
掛掉電話，丁振把目光投向老五：“老五，去給王大江打電話。”
“怎麼？”老五扯着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睛微眯，問道，“嫂子那邊是出什麼事兒了？”
丁振講事情說了一遍，手指輕輕敲着桌子，神色微冷地道：“……你告訴王大江，我丁振不是個霸道的人。不過這件事兒沒商量的餘地。他答應，我丁振欠他個人情。不答應，那咱們以後山水有相逢！”
衆人心頭都是一懍，知道丁振是動了怒了。
他一向寵愛周琳，對周琳幾近千依百順。而這一次，羅少飛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周琳下不來臺，已然是犯了他的忌諱。
更何況，丁振和周琳的關係，不說人盡皆知，至少天安市公會圈子裡的這些會長們是知道的。羅少飛這麼做，簡直是擺明了沒把丁振放在眼裡。
想到這裡，大家非但沒什麼憤怒的情緒，甚至反倒覺得有些好笑。
一來，弟兄們跟了丁振這麼多年，都知道這位老大出手大方，性格沉穩溫和，輕易不會和人結怨。唯獨一個周琳，就是他的軟肋。看他被周琳一鬧就麻爪的樣子，大夥兒難免有些忍俊不禁。
二來，大家也着實想不明白，那羅少飛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難道他傍上了龍堡陣營，跟着打了這麼一仗，就膨脹成這樣？
這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老五當下哈哈一笑，起身道：“既然是嫂子的事兒，咱們也得上點兒心，免得大哥回家日子不好過。我這就去打電話，小事兒……”
衆人鬨堂大笑。
“滾！”丁振笑罵道。
老五出門去打電話了，衆人繼續喝酒，氣氛又變得熱鬧起來。不過，沒過多久，老五就推門進來，臉色顯得有些不對勁。
“怎麼？”丁振正喝着酒，見狀將手中的酒杯放了下來，問道。
“王大江拒絕了。”老五鐵青着臉道。
一聽到這話，房間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要知道，在天行世界中，一級公會不過是新手公會而已，而二級公會卻是有自己的資源基地的。無論是資源還是成員數量和實力，都是一級公會的不知道多少倍。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
別看龍堡公會現在是天安市一級公會排行榜的榜首，距離二級公會只是一步之遙。可就這一步之遙，天安市這三百多年來，總共也只有兩百多家公會跨過來了。難度之高，可想而知。
而這一跨，用鯉魚躍龍門來形容也不爲過。
一級公會到二級公會的變化，完全就是脫胎換骨，兩者之間的差距，何止千里。
不誇張地說，妖行雖然在銀河天行的勢力格局中也只是一隻小蝦米，但要對付龍堡公會，連伸手都不用，吹口氣都把他們吹翻了。
“拒絕？”一個剃着寸頭的青年驚怒地道，“他王大江瘋了？”
丁振的臉色沉了下來，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這事兒跟那個龍虎兄弟會有關……”老五皺眉道，“王大江說，他和小黑騎，毒刺幾家公會……還有魔焰一起，都加入了龍虎兄弟會。”
“哦？”衆人一陣騷動，都有些驚訝。
老五接着道：“王大江推脫說這事兒他做不了主，魔焰的羅少飛也不是他帶着混的。這次他之所以會出手，從頭到尾都是因爲龍虎兄弟會的關係，和魔焰無關。現在他跟羅少飛一樣，也是跟着龍虎兄弟會混的小弟。”
“
衆人面面相覷，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龍虎兄弟會他們也都聽說了，剛纔喝酒都還談起這個公會。誰也沒想到，魔焰竟然成了龍虎兄弟會的小弟。
“找人問過嗎，消息證實了？”丁振問道。
“問過了，”老五點頭道，“的確是像王大江說的。龍堡這些公會的會長，都各領着一支資源戰隊進了龍虎兄弟會。”
這個消息不難打聽。畢竟，自家會長和會裡的主力戰隊都加入別的公會，動靜太大了，這些公會的成員不可能不知道。哪怕妖行根本不屑於在這些公會安插耳目，也只需要隨便問問就打聽出來了。
“聽說龍虎兄弟會有些背景？”旁邊一人皺着眉頭，環顧左右道。
“不就是有幾個職業圈的小新人麼，”寸頭青年撇嘴道，“在振哥，五哥面前，他們得恭恭敬敬叫聲前輩。什麼狗屁背景？也就是王大江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才上趕着去抱大腿。”
“恐怕沒那麼簡單，”那人搖頭道，“王大江這小子我還算了解，不是個沒眼力的。”
老五點頭對丁振道：“這個龍虎兄弟會，確實有些古怪。”
丁振唔了一聲，沉默地思索着。就跟初中生不會關注小學裡發生了什麼事一樣，平常二級公會的圈子也不怎麼關注一級公會。不過，因爲紅狐的關係，他對這場公會戰還算了解得比較清楚。
而即便是以丁振的眼光看來，這個龍虎兄弟會的崛起也太過耀眼了。
頂級基地，職業選手，掀翻天火陣營……這些單獨看，都沒什麼。可組合在一起，尤其還是在短短兩天時間內完成的，就讓人不得不爲之側目了。外面都傳這家公會有某種背景，怕是空穴來風，必有其因啊。
如此一來，要動魔焰就有些麻煩了。
“算了，”雖然有些丟顏面，但丁振心頭盤算了一下，還是迅速做出了決定，“既然牽扯到龍虎兄弟會，這件事就不提了。反正到時候拿了首席，魔焰就算在聖殿裡有人護着，難道在會館還收拾不了？”
衆人都紛紛點頭。
沒人覺得這是丁振慫了。
混了江湖這麼多年，誰都明白，麻煩這種東西最好別隨便招惹。像天火的褚東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他幫金罡出頭撐腰不要緊，結果連自己的公會都搭進去了。現在還不知道後悔成什麼樣子呢。
可這個世界，最沒得賣的就是後悔藥。
而妖行身爲二級公會，雖然不是天火能比的。可二級公會也就在天南星這一畝三分地上算強者，放在整個銀河天行卻連個屁都算不上。自己有幾斤幾兩，該窩在哪個地盤混飯吃，大家心裡能沒點數？
因此，丁振的選擇纔是老成持重，也是在場這些弟兄多年來一直對他最佩服的地方。
就算他寵着周琳，也絕不會拿弟兄們多年的心血隨便糟蹋。
況且，只要不在聖殿裡因爲魔焰和龍虎兄弟會直接起衝突，問題就不會太大。現實世界裡，會館裡的事情，龍虎兄弟會總插不過來手吧？
妖行講規矩，他們自然也要講規矩。
“算他們運氣好，”那寸頭青年哼了一聲道，“我反正不信他們有什麼大背景。咱們江湖上混這麼多年，不說全知道，大部分勢力的根底脈絡還是理得清的……我可沒聽說有哪家大佬看上咱們天南星了。”
“我估計他們所謂的背景，應該是個財團公會，”老五道。
“哦？”寸頭青年扭頭看去。
老五手指劃拉着桌面，說道：“我瞭解了一下。龍虎兄弟會的那幾個職業選手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勇氣矩陣剛剛在天南星成立的一個新分部的人。另外一部分都是長大校隊的。有幾個今年剛被選秀選中，在不同的俱樂部……”
他說着，看向丁振：“這兩幫人除了都算新秀之外，沒什麼相同點。按理來說沒什麼交集。所以，除非有資本願意投資他們，否則走不到一路來。”
丁振想了想，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身爲退役的職業星斗士，他對職業圈明裡暗裡的各種規則都再瞭解不過了。
在普通玩家看來，簽下新秀合約的這些星斗士，就是他們仰望的明星，稱得上一步登天。可實際上，在職業圈的人眼中，這些新秀除了極少數的超級天才之外，大部分人跟娛樂公司的練習生沒區別。
出不了道，一切都是空談。
娛樂圈有多少練習生，沒人數得清楚。職業圈有多少新秀，同樣沒人數得清楚。
這些人雖然是俱樂部精心選拔的，但這筆投入從俱樂部的角度來看，只是早就可以列入虧損賬目的必要成本罷了。十個人裡面能培養出一個來，俱樂部就算賺了。剩下的人犧牲掉也無所謂。
心態是如此，現實也是如此。
俱樂部每一年都會簽下不少新人。但俱樂部的資源卻是有限的，不可能人人均分。只有最優秀的選手，才能得到資源傾斜。因此，在新秀階段，這些小傢伙都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最前面。
一些家裡有錢的新秀，會自己出錢聘請私人教練開小竈。但這種人畢竟是少數。而對於大多數新秀來說，他們在俱樂部裡的薪水雖然遠遠高於普通人，但要投入到個人提升上面就完全不夠看了。
除非有財團願意投資他們。
投資新秀的財團目的各不一樣。有些是單純看好某個新秀的天賦，想在對方還籍籍無名時就賣個人情，結下一份交情。等到對方成了超級巨星，一句話就不知道能爲集團帶來多少好處。
這是以小博大，眼光長遠的。
而眼光近的，有些是現在就看好某個新秀的人氣和形象，需要他們代言自家產品，提升產品的銷量和知名度。有些則乾脆自身就是職業俱樂部下游渠道合作者的一員，給錢讓這些新秀做事，當僱傭兵來用。
總之無論哪一種，俱樂部都是樂見其成的——不用耗費自己的資源，說不定還能有驚喜，何樂而不爲？
只要新秀的合同捏在手裡，怎麼算都是穩賺不虧。
因此，這種合作也就成爲了職業圈的一種傳統。有不少新秀都是在俱樂部中競爭未能搶到C位，最後卻依靠財團的幫助後來居上的。
而龍虎兄弟會這兩撥不同來歷的職業新秀同時聚集到一起，背後是財團驅使的可能性最大，也最符合邏輯。
這個猜測，讓大家心頭微微一緊。
現在的銀河天行就是一個由資本統治的世界。而代表資本的就是財團。他們貪婪兇狠，財雄勢大且互相之間盤根錯節，甚至包括超級俱樂部，六大家族，乃至戰協和某些政界大人物，都屬於其中的一員。
這樣的勢力，哪裡是普通人敢招惹的？
哪怕財團也分大小，哪怕財團並非鐵板一塊，但對於一個小小的二級工會來說都毫無意義。就像大象的身上哪怕有致命要害，那也不是螞蟻能攻擊的。
想到這裡，丁振一個電話給周琳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