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韶卿

轉眼又是月餘,離殊每日都有半天要在披星樓與四堂議事,他和往常一樣慷懶地靠在窗邊軟榻上,聽着四堂彙報戰事與各國的情形,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不耐,時不時地朝樓外望去。

披星樓佔地極高,位於整個滌谷地最高峰處,從南側地長窗望出去,整個滌谷皆在眼底,遠近錯落地綠林飛閣中,半山腰地那塊校場如同一面白瓷盤,綴在一片綠意裡,分外乍眼。

而此時此刻,那個位置,一個小小的紫色身影,正在一圈圈的繞場急奔。槍法學了才只十天,她便嘗試上馬,反覆苦練下,縱馬揮槍,竟是一日,比一日嫺熟。她一直使劍,習慣了輕盈靈動,如今換上比劍重了幾倍的長槍,除了力量上的缺失不足,竟然沒有別的阻礙,一人一槍一馬,都配合的越來越好。每日從日出起始,她就急急地到這邊苦練直到日落方回,簡直就跟住在校場一樣,若是由得她,只怕她真的入夜也不會回去。

離殊望着那個身影,手指又撫上長眉,但凡他需要獨自思考時,便會不自覺地做出這個動作,一旁四堂影主看在眼中,都是立刻會意,互望一眼,退了出去。

樓裡便只他一人安靜坐着,這下能更專注地觀察,他靜靜地看了許久,忽然站起身朝外走去。順着長階向下,一路低行,穿過幾重圍廊,很快,便到了白牆外,到了這裡,他才放慢腳步,慢慢地踱了進去。

白馬紫衣,飄飛地銀髮,正好一閃而過,她正飛馳過去,遠遠地繞向場子另一頭,長槍在她手中舞動,在一片華麗地紫白交纏中劃出奪目烏亮。

他凝立着,看着她轉了個大彎,再漸漸朝這邊過來。方向轉動的同時,她也看到了他!幾乎是立刻,她毫不遲疑地,雙腿夾,緊馬腹,雙手執槍,朝他衝了過來。

又來……

他嘴角劃過無可奈何卻又寵溺地笑意,看着她迅速逼近,眼看那槍尖掠着疾風直面而來時,他才輕嘯一聲,白馬看到他時便已收力,這時聽到嘯聲,立刻長嘶着停止衝勁,馬的前蹄伸直,後蹄急蹬,蹄下草皮亂飛,她卻連眼也不眨一下,姿式絲毫不變,長槍直指他,離他的頸項不過尺許距離,跨下白馬終於停住了。

二人都是一動不動,對峙片刻,他微微一笑“今日又近了些。”

她凝冷不語,手一甩收回長槍,也不下馬,就這樣俯視着他。他微仰着頭,帶着溫和地笑看着她。不得不說,他是享受這一刻的,雖然她這一世,恐怕永遠都只會這樣對待自己了,可是這樣的一臉傲色的她,他還是覺得賞心悅目。

她的身上穿着的是他爲她準備的紫色騎裝,連束住銀絲的髮帶也是同色。他喜歡她穿這顏色,備下的衣服全是深深淺淺地紫,配上她的銀髮,雍榮奪目!這世上再無一人能如她般配的起這顏色。便如黑的魅力,在他身上,也絕非他人能比。

自從學槍以來,她一改頹態,迅速調整自己,竭力攝取營養,逐漸增加難度,她的身體在這一個月裡恢復的極快,甚至,好過她從前的狀態。她的臉色一改之前的蒼白無光,神色也不再是一派死灰木然。此時此刻,雙頰更因奔騰出汗,泛起柔和地暈紅,額前泌出密密地細汗,就連微卷地睫毛也透着水光般,襯的雙眼愈發黑亮。

他看着她,有些微地走神,靜了靜,才道:“就這麼想殺我?”

她眼瞳一閃“隨時隨刻!”

扔下這四個字,她勒轉馬繮,依舊回頭朝那邊奔跑起來,跑了半圈,又開始加速,他看着她,一揮手,身後立刻有人牽上一頭黑馬,他翻身上馬,接過長槍,縱馬反向奔去。

兩騎漸漸奔近,他臉上又帶起淡淡地笑,單手執槍,迎面揮刺出去,鋒芒帶着風聲,破空而至,而她也不慌張,雙手執槍上擋地同時,身軀柔軟無骨般地往後疾倒,幾乎貼在馬上,雙槍交匯,就在她的臉頰上方擊出火星,輕響才起,二人已擦肩而過。

兩槍一觸即走,黑白雙馬撒開蹄子繞過整個校場,再次碰頭,離殊照舊又來一擊,這一回,在她抵擋的同時,他卻收槍回手,待到雙馬就要錯過時,這才忽然回槍直刺,點她後心。在他收槍時她已然全神提防,此時疾風自後而來,她竟然立刻抱住馬頸,整個人側懸到馬腹左側,堪堪避開了這一擊。

他笑贊:“又進益了。”他的笑容還未散去,卻忽然勒轉馬繮,追上去依舊單臂伸展,可這一擊竟是含着呼嘯地厲風,烏光轉瞬即至,她剛剛翻回馬上,根本無暇回擋,眼底一縷驚慌閃過,她還是揮槍出迎,可緊跟着手上頓覺一股大力迫到,長槍與之交碰時,竟是根本無力握緊,手中一空,那長槍嗖地一聲被挑了出去,落在了丈許之外。

她的馬也就此停住,他看着她,還是含笑:“怎麼?這樣也想殺我?”他給她機會,因爲他實在是想念那個敢愛敢恨,倔強任性的白韶卿。眼前這個的人生,卻因爲他的安排省去了一些她自身的磨難,因而變的多情重意,在乎那不值一提的情意,竟能爲了他人心死,這不是他要的。因此他想她改變,可是改變之後,卻又多了一種無從把握的感覺,令他糾結。他覺得必須讓她知道,他縱容她,可以給她一切,可是,不包括能容忍她藐視他,輕視他的力量。

她定定看着他,腦中滿滿的依然是他方纔那一擊,那纔是他的實力,想戰勝他,自己還遠遠不行。可是,她隨即輕輕一笑,這個笑容,竟使他習慣溫和的面容爲之一頓。她的聲音不響,卻是逐字逐句:“你確實很強。可是那又怎樣,我必殺你,一月不成便一年,一年不成便十年,總有一日,我要你死在我手下。”

他望着她,笑道:“這個能不能算是,你要與我白首到老的諾言?”

她瞳孔一縮“我沒打算活那麼久,你最好也別作那樣的幻想。”

他大笑起來,伸手在馬上一拍,頓時飛身而起,施即落到了白馬上,將她圈在懷裡,笑道:“人生苦短,何必老是板着臉,爲那些不值得地人懷恨在心。”

“對你而言,自然是不值得。”她的身體一碰到他,還是會立刻變的僵硬,離殊靠着她的頸項輕笑:“這是自然,全天下,只有你一人能入我眼。其它的,不過是螻蟻而已。”

她哼了一聲“你不照樣靠着那些螻蟻爲你打拼天下!”

他斜睨她,又是一笑:“想知道外面的情形?”

她不響不動。

他道:“知道了不過是多一點不快活,又何必知道呢。”他懶懶地說着話,眼睛卻是專注地盯着她,果然自她眼中掠過一絲憤怒,隨即又黯淡下去。

“看來你還是不安心。勤加練習,是爲了有朝一日,與我兵戎相見麼?”他帶着一點戲謔。

她也不否認,直直地答“是”。

“你有那機會嗎?出得了滌谷麼?”他失笑,眼中卻是沒有笑意。

“你敢給我機會嗎?”她竟然反問。

這下他嘴邊的笑意都凍住了,圈着她的手也微有僵硬:“你是我的女人,走到天涯海角,你也是我的。”

她眼中再度綻放凝冷地光芒,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山脈:“你的女人?是什麼讓你有如此可笑的認知呢?因爲這具身體?”她脣角蕩起一絲冷笑“離殊,我不會是你的,過去不是,將來也不可能!”

離殊渾身一震,這句話,她竟然也說了這句話!當年,在柏燕歌出現之後,他強於她,奪去她的清白時,她就曾說過。

永遠也不能嗎?即使得了她的人,也得不了她的心!

兩世白韶卿,竟然說了一樣的話!

他一直期待她能變成她,可是,這一刻真的來臨時,竟是這樣!

他的眼神頓時陰霾密佈,一把捏住她的下頜,逼得她轉過頭來,他的手上青筋凸起,失控的力道,簡直要捏碎她,重重地氣息撲面而來“看來是我給你太多,到了應該收回的時候。”看着她的眼中不無所動,他哼了一聲,再道:“不能得到你的心又怎樣,我掌握你們的性命。每一個人的,這還不夠麼?月重錦怎樣?我輕而易舉就能抓他到你面前來,要不要讓你親眼看看他的慘相?要不要當着你的面讓他嚐嚐凌遲的味道?”他簡直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鎮定自若,說出的話也背離了他原先的邏輯習慣。

白韶卿看着他,眼中卻無恐懼,下頜被捏的痛入骨髓,可她依舊艱難地說道:“早知今日,你就不應該讓穆遙殺了小六她們,多一個活着,便是對我多一分要挾,我也許才能假裝屈服一下……你能做的,也只是迫我假裝屈服而已……”她的眼中竟然有了一絲笑意“兩世離殊,不過如此!這一番重來,你還是,什麼也,得不到!”

離殊身軀猛地一僵,眼中怒意更勝,再也控制不住,直接用捏着她下頜地手一揮,她頓時如紙鳶般旋飛落地,重重地跌在地上,一口鮮血立刻噴涌而出,尤如點點桃花亂落,髮帶隨之甩脫,白髮披散,更顯詭異。

“想逼我放了你?你休想,我情願砍斷你的手足,情願要一個木偶,也不會讓你如願,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他幾乎是怒吼着,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叫道:“來人,將她關入地牢。”

立刻有兩個黑衣人上來,一邊一個挾着她,將她拖了出去,他胸脯起伏,盯着她的背影,依舊氣的發抖。

她竟敢!她竟敢說那樣的話!

歷經禁術,那要怎樣的義無反顧怎樣的勇氣才能做到!當時玄慎子曾說,此去極有可能魂飛魄散,根本到不了要去的地方。可他依舊堅持了。爲了她!他甚至拋棄了生。可她,竟敢……竟敢說那樣的話!

什麼也,得不到麼?!

……

白韶卿看看四周,慢慢地坐直身體,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她的神情十分自然,像是早就做了要到這裡的準備,四下打量了片刻,她索性閉上眼睛,調理內息。離殊的武功深不可測,剛剛那一下,他只是簡單地揮了手而已,無形中卻有風聲突起,帶着她跌落地上。

離殊!她又感覺到了體內的那種不適,這種感覺比尋常的病痛難受多了,她強行忍耐,做了幾個深呼吸,纔再度平靜下來,接下來,還有一場賭局要來,她必須養足精神。

這牢房雖陰暗卻不潮溼,只是全憑鐵柵欄外牆壁上的一盞油燈照亮,沒有通氣孔,因而空氣很是混濁,白韶卿也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飢餓感周而復始了幾回,始終聽不到半點動靜,她只能憑內息慢慢淡化那感覺。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隱約便聽柵欄外有輕輕地腳步聲響起,她並不睜眼,待這聲音走到面前停下,她才微睜雙目,看定柵欄外的人,她微微一笑。

那人卻沒料到她到此地步居然還會笑,一愣之下,冷然道:“虧你還笑的出來。”

“也對,我關進這裡,應該笑的,好像是你,零大人!”

“自作聰明!他向來不喜歡這樣的人。”零秋水看着她,眼中掩不住得意“這就是你在他面前弄那些噱頭的下場,你若是一直這樣,他可容不了你多久。”

“聽起來倒像是來勸我的。”白韶卿淡淡道。

“勸?我沒那閒功夫,不過呢,聽說你這大紅人,轉眼又落了這樣的處境,忍不住來觀摩一下。”

“哦。有何想法呢?不如說來聽聽。”

零秋水倒是一愣,狐疑地瞟她一眼“你好像並不擔心。”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我賭他不日便會接我出去,比往日更加看中的對待。”

零秋水呆了呆,一時簡直不知該笑還是該罵,好一會才道:“是呀,他是會接你出去,不過難保轉眼你又把他給得罪了,再扔進來,這樣幾次三番,憑的你真是個寶,男人也會厭倦。”

白韶卿靜了一會,注視着她,說道:“你倒是很瞭解他,跟着他很久了麼?”

零秋水冷笑道:“這是自然。”說着話,眼中掩不住一股傲色。

“男人與女人,大概不外乎幾種關係。知己,兄妹,情人,夫妻,你是哪一種?”

零秋水又是一愣,眼神迷茫了片刻,竟有些失落浮上臉來,白韶卿看着她,又道:“對了,還有一種,就是主僕。出生入死……可有可無!”

零秋水雙眉一豎“你是活膩了想死?”

“是因爲我說到了你的痛處麼?你對他的心,他又何曾在意一二。”

“這與你無關!老孃看你是瘋了吧。自身難保了還來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落到這裡,任是誰都能隨便置你與死地,你想死的緊麼?不如讓我來成全你怎樣?”她嘿嘿笑了起來,將她上下打量。

豈料白韶卿根本無視她的目光,反而站起身來,從柵欄中遞出一隻手來,她不解何意,只是退開一步,怔忡地看着她“做什麼?想問我要自盡的藥?”

“把脈!你總會吧。”白韶卿依舊淡淡看着她。

零秋水聽了她的話,更是一頭霧水,正要再笑她是瘋子刺她兩句,對上她的眼睛,忽然一個念頭閃電般掠了過來,她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再不二話,伸指就搭在她的手臂上。

牆邊的油燈紋絲不動,明黃的光定定地照在兩個女人身上,零秋水反覆把脈後,手已經軟軟垂落,她整個人如同她的眼睛一樣,黯然失色,呆呆地,注視着牢裡始終神色如常的白韶卿,半晌,嘴脣輕輕一張,卻是說不出聲來。

白韶卿已經收回了手,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信期遲了三日,我便已經知道了。最遲明天,他也會知道。”

零秋水瞪着她,眼中閃過一絲狠意:“讓我先知道了,你不怕我下藥!”

“那個,我自己來就好!”白韶卿語氣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什麼?”零秋水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女人嗎?

“這個孩子,我不會讓他有生的機會。”白韶卿淡淡道:“就算這是爲了報仇,我殺的第一個,與他有關的人好了。”

零秋水愣愣地,簡直不假思索地道:“你不知道他多想要一個孩子,你這麼做……他真會殺了你的!”連她自己也沒想過,竟會說這樣的話。

“你知道我的一切,換作你是我,你會要這個孩子?”白韶卿忽然問她。

零秋水一愣,倒真是無從回答。

卻聽她淡淡說道:“況且,若是有了這個孩子,他就有了永遠要挾我的機會。這個機會,我不能給,也給不起。我要報仇,不顧一切也要報。他重新回來,操縱了我的一生,這沒什麼,可是他毀了所有與我有關的人。這個仇,不能不報。”

零秋水心中一震,目光停在她臉上,說不出話來。對這人,她一直是又妒又恨,這個女人佔據了他所有的心思,他做每一件事,目地都是爲了她,得到也好,毀滅也罷。自己跟隨他出生入死,對他的愛,連性命也可拋卻。可是正如她所言,她是——出生入死,可有可無的。

她從來沒有懷過身孕,因爲總是在吃藥,她不用他吩咐,自己就會準備湯藥喝下,她曾經期盼,有朝一日,他會免了她的藥。可是,這個願望,越來越遠,她甚至已經確定,長年服藥,自己已不能生養了。

可眼前這個女人,得到上天眷顧,這個孩子,卻無緣出世,離殊的孩子!若是讓他知道她有這打算……她忽然打了個冷戰,忍不住又道:“就算那些人對你很重要,可他們都死了,沒得回還,你爲何不忘記這一切呢。享受他的疼愛,他日他成就大業,你更是能得到一切,何必反其道而行之?”連她自己都沒發現,這些話竟然會從她嘴中吐露出來,與她原先來此的目地已經完全背離。

白韶卿卻沒有絲毫要取笑她的意思,而是定定地望着她,許久,輕嘆道:“你,很愛他。”

零秋水一愣,忍不住瞥開眼睛不去看她。

卻聽她幽幽地說道:“想要的,愛不得。不要的,受不得。甲之熊掌乙之砒霜。我和你,倒是有緣。”

零秋水回味着她的話,呆了片刻,轉身道:“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要我幫你的忙?我不會的。”

白韶卿道:“我想殺了他。”

零秋水身體頓時一頓,卻笑了起來“你也要有那本事。”

“自然會有。他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是警覺的,只要我在他身邊,終有一日,他會死在我手上。更何況。他對我有情,我對他卻是懷恨。有情令他無法痛下殺手,而仇恨,卻能讓我佔盡先機。這般說來,你還認爲我沒機會麼?”

零秋水轉身看她,眼中露出兇光:“我會幫他盯着你。他沒有閒情,我有!”

白韶卿倒淡淡一笑:“你最瞭解他,你可知他爲何教我學槍,任我苦練?”

零秋水有些苦澀地笑了起來:“自然知道。”

“是啊,他不喜歡順服的我,他喜歡的,嚴格說來其實並非是我。而他如今卻是要讓我變成那樣子。可是我真的變化了,他又不安又是期盼。他想要的,是讓我真正的臣服,一切的一切,從裡到外,都歸服於他。他甚至想給我機會,能讓他更好的擊敗我。”

零秋水看着她,輕嘆了一聲“你倒是明白他。”

“你也明白的,不是嗎?他想給我機會,可卻不敢放手。而我繼續在他身邊,卻會令他的一切最終都成空。一個不順服的女子,不安於室的女子,就算你真要幫他盯着我!我要讓你離開也是輕而易舉。我有了身孕,他只會更加遷就,那個時候,只怕我要離開滌谷,他最多隻會和我同行而不會阻止。而我,實在是有更多機會殺他,難道不是嗎?我的力量確實渺小,可是,我對他的恨卻廣如天地。你覺得,你真防得了我?”

---------------------------------------------------我是望天長嘆的分界線---------------------------------------------------------------

暴雨。洪水。。。斷網。。。

(一日,比一日)(夾,緊)諱禁了。。加了逗號。。。

016 動靜033 月後011 未來002 情慟030 回京016 心悸014 烏府011 死活015 變數035 落水032 天命031 連貫023 商賈036 定心041 虛凰025 暗伏010 了結031 用意024 正名033 月後005 原由015 獨對江山莫待/天下唯卿之上025 將計024 挑唆002 觸及005 見疑038 雙逢楔子026 災情015 殺機028 異遇022 驚變040 假鳳007 破綻018 求助012 準備007 柔情003 生死026 同行023 秦亂023 秦亂004 獵戶007 聖女023 進山005 隱居035 相識029 似曾021 公主004 小青017 意外027 測字022 暗流003 遠尋017 同舞024 奸商018 彼此001 失去018 再遇023 離去015 暗子010 逃離004 驚蟄008 面對028 大局007 聖女003 遠尋029 莫測021 回朝030 奇襲037 出關006 覆霜041 虛凰031 平定007 月影013 驚雷009 恩怨039 月國019 豪賭031 平定032 邵青009 儀式014 老者037 暖意017 同舞022 難題014 靠山003 生死007 柔情024 山野007 柔情040 相煎031 平定025 暗伏002 驚變010 絕色011 陌生021 公主004 獵戶037 臨頭
016 動靜033 月後011 未來002 情慟030 回京016 心悸014 烏府011 死活015 變數035 落水032 天命031 連貫023 商賈036 定心041 虛凰025 暗伏010 了結031 用意024 正名033 月後005 原由015 獨對江山莫待/天下唯卿之上025 將計024 挑唆002 觸及005 見疑038 雙逢楔子026 災情015 殺機028 異遇022 驚變040 假鳳007 破綻018 求助012 準備007 柔情003 生死026 同行023 秦亂023 秦亂004 獵戶007 聖女023 進山005 隱居035 相識029 似曾021 公主004 小青017 意外027 測字022 暗流003 遠尋017 同舞024 奸商018 彼此001 失去018 再遇023 離去015 暗子010 逃離004 驚蟄008 面對028 大局007 聖女003 遠尋029 莫測021 回朝030 奇襲037 出關006 覆霜041 虛凰031 平定007 月影013 驚雷009 恩怨039 月國019 豪賭031 平定032 邵青009 儀式014 老者037 暖意017 同舞022 難題014 靠山003 生死007 柔情024 山野007 柔情040 相煎031 平定025 暗伏002 驚變010 絕色011 陌生021 公主004 獵戶037 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