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的同學,再看一遍吧。這個是修改版的)
夜深,人語漸歇,周遭只剩下瀑布傾瀉聲轟鳴在耳畔,漸漸成一種習慣,便不覺得吵。趙錦繡卻還是沒有睡意,她和衣躺在牀上,看着窗口灑進來的月色,橫豎沒有睡意。
如今,自己的命運已經很清晰:不管自己是否是林希,失憶與否,只要跟着桑木森,或者呆在桑國,必死無疑。
即使桑木森會竭盡全力護自己,終究的結果都已註定。即使他不懷疑自己,只要有人將自己的事情報告給桑駿皆可。
桑駿不會放棄這個可以和蕭元輝談判的機會,更不會放棄江慕白曾承諾過的四座城池。桑駿的野心昭然若揭。屆時,倘若木森堅持,必然會引來殺身之禍,那麼他的部將,這幫兄弟也不會放過自己。
所以,不管橫豎。在桑木森身邊,必死無疑。
趙錦繡最終將林希與桑木森的結局蓋了棺定了論,不由得輕嘆,兩個人若是真相愛,卻也有着跨越不了的鴻溝的。
如同自己與許華晨,自己也不是愚笨之徒。十年的相處,許華晨對自己的舉動早就超越他的忍耐範圍。
每每趙錦繡逼他,他頂多生氣兩天,爾後就會找個藉口來和解,雖然那和解的口氣很惡劣,像是皇帝赦免大臣一般。但已足以讓趙錦繡感覺到許華晨對自己,其實是真的喜歡。
可單單喜歡又有什麼用?世俗是比鑽石更堅硬的東西。許多相愛的人,步入婚姻殿堂,手帶着鑽戒,期望着兩個人“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可惜平庸的生活、金錢的**、美色的誘惑讓很多同林鳥最終勞燕分飛。何況是自己和許華晨那樣,隔着世俗的巨大鴻溝,憑藉兩人,縱使百臂千手都不能撥亂反正,扭轉局面。
兩人若要能牽手到白頭,除非轉世重生,或者跨越時空。將一切都改變,若能從頭遇見,便是地老天荒的一場。
只是到那時,還是不是真的會遇見彼此,或者遇見了。當初的感覺到底還在不在。
這些真是不能確定的東西,人只能往前看,往前走,絕對不能去說後悔。
如同今日,經過四年的沉澱,冷靜下來,再想起當初與許華晨的種種,趙錦繡肯定,如果再去做選擇,自己還會選將自己密不透風地封鎖起來,默默地呆在他身邊,成爲他命運的一部分,而不是如曇花般成爲他女朋友譜上的路人甲乙丙丁。
這是最殘忍的選擇,也是必須的選擇。好在自己比林希幸運,自己和許華晨不必揹負着國仇家恨,還能伴着他十年。
不能再去想了。趙錦繡抓着隱隱疼痛的胸口,忽然覺得自己穿越爲林希,怕也是命運的一部分,兩個人的處境是如此的相像,只是他愛的人還活着,而自己愛的人已散落在那片海域。
只是。林希留個自己的處境太過於複雜,自己想要擺脫命運,需要大費周章,甚至需要——
趙錦繡不敢想下去,皺皺眉,翻身坐在牀邊。
這桑木森生性多疑在這方陵渡對自己必得有幾番試探與考量,以此來驗證自己是不是裝失意,從未混在他身邊做間者。
不過,他的試探也是脫他的好機會。他將地點選在這裡,無非是要讓林希的舊部來試探自己。他若真這樣做,自己便有機會逃走,自己是山裡長大的,這山裡的生存,輕車熟路。
不過,到時候去哪裡呢?自己並不想去面對蕭元輝,總覺得那人陰沉沉的。北地氣候又不太舒服,最後竟是想到的就是小白。
那人放浪不羈的,仿若什麼都不在乎,又什麼都能處理好一般。他如果知曉自己是林希,也或許不會有所動作的。
也許——
一切只是也許而已。趙錦繡甩甩頭,覺得自己思緒紛亂,窗口涼風猛地進來,帶着山裡的寒氣。
趙錦繡便去關窗戶,剛將窗戶放下一半,有人倏然滾了進來,一柄刀明晃晃砍過來,極其狠戾。
趙錦繡倏然一躲,退到到牀沿,這纔看清來人一襲黑衣。蒙着面。
趙錦繡也顧不得這是試探,還是真要殺自己的人,只對攻來的敵人,喊了聲“且慢。”
那人哪裡聽,一個勁兒地兇橫砍來,趙錦繡一邊躲閃,朗聲道:“閣下太心急了吧?少字也不怕破壞了大局。”
那人聽得趙錦繡這麼一說,刀立馬一頓,趙錦繡心裡已然篤定這定是桑木森的人。
趙錦繡趁勢要拉開門,出去找桑木森求救。那人發現上當,立馬又是更凌厲的一刀砍過來,趙錦繡根本無力去躲避這一刀,覺得這次是凶多吉少。
可事情總是有着戲劇性的轉變。趙錦繡幾乎都感到刀鋒寒在脖頸間,一柄劍卻是將刀擋住,硬生生一挑,將蒙面人的刀挑得直直往飛往窗外,直直滾落懸崖。
“你是誰?”蒙面人厲聲問。
“好人。”來人一襲青衣,絡腮鬍子,聲音卻是很清澈,甚至帶着些許童音,他將趙錦繡往身後一拉,算是護住。
“滾開。”蒙面人喝道。
“你以爲你那個功夫能有資格說這句話?”那人哈哈一笑。
趙錦繡納悶,這又是哪根蔥與蒜。還很狂。方纔一直以爲回來救自己的非桑木森莫屬。但身在隔壁的桑木森卻是遲遲不肯出現。趙錦繡心裡來了氣,替林希不值當,又覺得桑木森太混蛋。
“她今天必死。”蒙面人不覺露出聲音來。
趙錦繡一下子站出來,喝道:“齊眉,以前的帳還沒有算,如今要一併算嗎?”。
那蒙面人一怔,緩緩拿下面巾,冷冷一笑,道:“你以爲我沒刀就殺不了你?你知曉齊眉殺人用什麼麼?”
趙錦繡不明白他爲何問這個問題,方纔那青衣男子卻是將趙錦繡重新拉到身後,懶懶地說:“不就是絲帶爲劍麼?逼你用絲帶的。不過就是江家老頭子罷了。”
趙錦繡一聽,這齊眉還殺過江家老頭子,眉頭一蹙,問道:“江家老頭敢情不是病死,而是你殺的?”
齊眉面上一凝,問道:“你到底是誰?”
青衣人一笑,道:“四海爲家,江湖客,路見不平,就出出手,僅此而已。”
正說着,哐噹一聲,門被推開,一羣人提着燈籠走進來,爲首一人不是桑木森,卻是那老四,他一看到齊眉,眉頭一蹙,拍着手,大叫一聲:“老五,你太任性了。”
“反正惡名我背了一次,無所謂第二次。”齊眉緩緩解下腰間絲帶,銀絲而成的。
“老五,你瘋了,你沒看那幾年,三哥的狀況?”老四一下子要來阻止。
齊眉卻是喝道:“落飛,你別過來,否則我連你一道殺了。”
趙錦繡一驚,這黑臉漢子竟是第二殺手落飛。桑木森還真是不簡單,這兩大殺手竟是他的人。不過,桑木森也太不避諱,這方陵渡可是魚龍混雜。
“老五,你總是這麼急躁,四年前,你錯了。如今,你還要錯麼?”落飛狠狠一跺腳,甚是着急。
“三哥必不可兒女情長。”齊眉冷冷地說。爾後揚起那絲帶,速度極快,那青衣男子將趙錦繡一拉,擡劍去擋,絲帶卻如同藤蔓纏住青衣男子的劍,就這樣輕易將其劍奪去。
男子悄聲對趙錦繡說:“你信我不?”
趙錦繡還作答,這男子將她一摟,將要跳窗出去,這窗外一躍而出,就是萬丈深淵。
趙錦繡還沒有喊出來之前,聽得桑木森喊:“住手。”
男子也停住腳步,齊眉也停止攻擊。趙錦繡掙脫男子的懷抱,轉過身去,看到拿着漁具的桑木森,手裡提着兩條河魚,正一臉陰鷙地看着齊眉。
趙錦繡看到那肥美的魚,忽然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