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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錦繡在船頭站了片刻,冷風裹挾着江上的水汽撲來,寒氣直往身子骨裡鑽,昔年被齊眉刺中的胸口,又隱隱作痛。
趙錦繡皺皺眉,攏了攏衣衫,抱着自己,仔細回想方纔的情景。
那白衣刺客出現得悄無聲息,太過詭異。可到底是怎麼進入房間的,真是想不明白。
並且看刺客方纔與護衛交手,功夫應該是極高。但之前,在對付自己時,雖招招都是鎖喉,卻總是不夠凌厲,像是有意試探。
趙錦繡眉頭微微蹙起,難道自己之前的猜測竟是對的麼?
“許姑娘,一切都收拾好。請休息,我們就在外面,有事您吩咐。”一名護衛走過來,恭敬地說。
“有勞。”趙錦繡略一欠身,攏緊衣袖,往屋裡去。
屋裡燭臺上,紅燭垂淚,方纔打鬥時留下的一片狼藉也已收拾好,就連被刺客扯下來的帷幕,也重新掛上去。
趙錦繡略掃視一下,轉身將門窗關好,摸了摸牀鋪,又試探了一下錦被,這才放心地掀開被子躺在牀上。
閉目養神,不斷回想那白衣人的種種舉動,雖是懷疑對方是在試探自己的功夫,但又沒有十足的證據。畢竟,自己所懷疑的木森當時是出現了。
那麼,自己到底是漏掉了哪一個環節?趙錦繡百思不得解,輕輕嘆息一聲,不由得翻身側臥。
剛一翻身側臥,卻是感覺到有一種氣息就在耳畔,像是某種獸類低低的喘息。
這房間裡竟還有人。趙錦繡心裡一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連呼吸都一如既往的均勻,一絲一毫都沒有慌亂。
緩緩將眼睜開一條縫,看上去,睫毛還是垂着,像是睡着的。好在桌上紅燭還沒燃盡,燈花雖起,到底還有幾絲微光。
昏羅帳內,這雕花木牀之上,自己的身側躺着另一個人。因趙錦繡只是半垂目偷窺,這帷幕之內,光線又昏暗,所以,只能判斷那人側身躺着,面朝着自己,看大約的輪廓,應該是個男子。
敵不動,我不動。先發制人固然是搶佔先機,但卻是因無先例可循,無知而顯得格外冒險。
趙錦繡向來愛惜生命,雖有時也像個亡命徒,拿一切去做賭注,那也是情勢所逼。在大多數時候,趙錦繡還是喜歡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
因此,在判斷身邊側躺着一個男子後,趙錦繡並不是大聲尖叫,也沒有睜開眼,而是緩緩閉上眼,以側臥的姿勢閉目養神,漸漸將自己的呼吸都調整得綿長,那種呼吸是熟睡中的人才會有的。
趙錦繡就是這樣的人,一旦開始僞裝,就連一絲一毫的破綻都不留給對方。她可以將自己圍得密不透風,別人無論如何都無法深入,無法探知她心底的秘密。
一如當年,趙錦繡知曉自己不可能是許華晨的結婚對象,也不是他最深愛的女子。
於是恪守着自己的底線,把對許華晨的心疼與深愛統統壓縮成小小的一塊,密封在心底,任憑許華晨如何高明的試探,就是淡然處之,微微一笑,一分一毫破綻都不曾露出。
趙錦繡始終認爲:避免悲劇,必須善於僞裝,必須對自己下狠手,只有這樣才能掌控全局,掌控命運。
事實上,趙錦繡也做到了。認識十年,許華晨只道趙錦繡“人淡如菊”,卻不知她對自己的狠戾,她的亡命徒氣質。
“月華。”那人窸窸窣窣地挪動身子,在趙錦繡耳畔發出輕若蚊蠅的呼喊。
這人果然耐不住,先行動了。誠然,跟趙錦繡比耐性,就是自找死路。當年許華晨可是玩笑說過趙錦繡跟唐三藏比坐禪,唐三藏都得瘋。
趙錦繡心裡略一笑,面上卻還是睡着,呼吸越發綿長。這裝睡,她是個中高手,當年,在許華晨那裡,自己可沒少裝睡。
許華晨向來睡眠少且淺,總是一整夜都在看資料。趙錦繡每次去他那邊,許華晨都會在十點之前趕她去休息。趙錦繡卻有點小心思,想呆在他身旁,於是之前就在他身後的沙發上裝模作樣的看書。在十點之前,準時在沙發上“睡着”,許華晨有時轉過身發現,會來替自己蓋上被子;有時,也會將自己抱到房間去,悉心蓋好被子,然後繼續去看他的資料。
許華晨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對於周遭的敏銳,包括人的睡眠狀態非常敏感。所以,趙錦繡爲了不讓他覺察,專門研究瞭如何裝睡。
趙錦繡想到以往種種,想到許華晨,心裡暖暖的,他對自己到底不一樣。至少,許少的居所,除了自己,從來沒有女子可以進入。
“月華。”那人又在趙錦繡耳邊輕喊。
趙錦繡當然不能迴應,何況這又不是在喊自己。不過,這人如果不是有意試探,趙錦繡真想讓精神病院直接來拉人。
“我以爲你不在了。”那人聲音還是很輕,趙錦繡聽出那裡隱隱含着幾絲落寞,更多的是高興。
男子將頭埋在趙錦繡脖頸處,熱熱的氣息噴出一陣陣的酥麻。
趙錦繡竭力穩住,還是雷打不動,呼吸吐納竟是一絲都沒有亂。
那人見趙錦繡沒有任何反應,竟是將手伸過來,把趙錦繡往他懷裡一摟,讓趙錦繡靠在他胸口處。
頓時,微微清香的男子氣息霸道入侵,趙錦繡不由得輕輕一顫抖。心裡卻是叫苦:這真是前功盡棄了。
果然,那人輕輕一笑,道:“月華,你一如既往會裝。難道是想考驗我?”
趙錦繡這才伸個懶腰,很自然地滾出他懷裡,與他隔着一段距離,爾後才緩緩地睜開眼,打着呵欠問:“靈慧,什麼時辰了?”
那人竭力忍着,發出一聲輕笑,忽然扼住趙錦繡的咽喉,聲音雖低,但是足夠冷:“月華,你倒是瞞得好哇。”
趙錦繡這下完全睜開眼,盯着近在咫尺的臉,這是一張冷冽的臉,明明算作英俊,卻因那有着肅殺的表情,駭人的眼神,略蹙的眉頭,緊抿的脣,讓人覺得渾身驟然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