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玉康隻身又來到了聚義堂。
武蔚爲因爲江玉康幫他抓住了奸細,間接幫助她報了殺父之仇,所以覺得欠了江玉康一份人情,於是讓阿凱把人帶進來,又讓人把陸珍寶也請過來。
江玉康到了議事廳,見到武蔚爲神色糾結,倒也猜出了一些武蔚爲的心思,當下說道:“看武姑娘的樣子,必定是大仇已報,真是可喜可賀。”
武蔚爲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叫她武姑娘,覺得還是不如武老大聽得要霸氣威風,心裡微微一抖,說道:“你還是叫我武老大吧。我報了大仇,也是得了你的妙計,關於這一點,我還是要多謝你。”武蔚爲停了停,又說:“江玉康,其實我還真的不得不佩服你。”
江玉康拱拱手,一派風流佳公子的作風。“武老大取笑了,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哪值得武老大誇贊。”
武蔚爲笑了,又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讓江玉康不由生出一種“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的感覺。“你雖然不會武功,但是膽色卻不錯,竟敢隻身來我的山寨。”
江玉康神色不變,說道:“武老大乃女中豪傑,自然不會言而無信。在下只是掛念寶兒,所以想盡快帶寶兒歸家。”
武蔚爲讚賞地點點頭,以往她總是瞧不起一個男人手無縛雞之力,但現在看江玉康雖不會武功,卻也是堂堂男子漢,於是說道:“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不過...雖然你幫我報了父仇,但贖金一事...”武蔚爲皺了皺眉,即使她不在意贖金,但是她是一整個山寨的老大,若不收贖金,只會讓山寨的人心生不滿。
江玉康很識趣,從袖口中拿出厚厚的一疊銀票,說道:“武老大,這裡有十萬兩銀票,已是這幾日籌錢的極限,還請武老大能夠高擡貴手。”
武蔚爲點點頭,讓阿凱把銀票收下。“好吧,念在你幫過我的份上,我就收下這筆銀子,你可以帶陸姑娘離開。”
武蔚爲畢竟是匪徒,雖然江玉康帶的錢超過了她的預期,但她也不至於好心到嫌錢少。
這時候,陸珍寶被人帶了過來,一看到江玉康就快速地跑到他的身邊,眉開眼笑道:“玉哥哥,剛纔他們說你可以帶我回家了,是嗎?”
江玉康含笑點點頭,朝武蔚爲拱拱手,說道:“武老大,那我和寶兒就告辭了。”
武蔚爲看陸珍寶一副眉開眼笑,幾近依賴的模樣,竟然感覺有些羨慕和歡喜,她揚了揚眉,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地說道:“那我就不送二位了。如果以後二位遇到什麼大可以讓人通知我,我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爲。”
武蔚爲這句話說得其實矛盾,他們本應就此別過,再無交集。但是武蔚爲說得好似他們是好友一般,只不過武蔚爲心中不想就這麼舍了江玉康和陸珍寶,總盼望着還有一天能夠和她們再見面,即使知道這樣的想法有多麼的荒謬。
江玉康和陸珍寶離開山寨,江玉康把陸珍寶拉到近前,用手把陸珍寶微亂的髮絲撥了撥,雖然只是很平常的動作,卻讓陸珍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陸珍寶擡起頭,正對着江玉康柔情似水的雙眸,陸珍寶的臉不由紅了,有些奇怪江玉康怎麼這般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於是聲音弱弱地說:“玉哥哥...”
此時江玉康心中有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在這短短的五天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害怕再也見不到陸珍寶,害怕再也沒有人會叫他玉哥哥,他從來不知道,陸珍寶在她的心中已經不再只是責任和愧疚,而是一種....習慣,一種...感覺,一種讓她甜蜜,無法割捨的感覺。
江玉康心中有很多想要說的話,但是話到嘴邊,最後開口的卻是:“寶兒,你最近瘦了。”
陸珍寶倒沒有過多的感覺到江玉康的異樣,於是回道:“玉哥哥,你不知道那個山寨的東西有多難吃,這次回去我一定要好好地海吃一頓。”
江玉康收回心緒,說道:“那我趕緊送你回家吧,相信陸伯父一定等焦急了,這幾天他擔心你都生病了。”
“啊?我爹病了!”陸珍寶大驚失色,怒道:“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陸珍寶動怒了,江玉康被嚇了一跳,有種方纔都是錯覺的慶幸。於是翻身上馬,伸手把陸珍寶拉到自己的面前。“你放心,陸伯父只是小病,看到你之後,一定會不藥而癒的。”
江玉康把陸珍寶送回家中,陸員外因爲知道陸珍寶回來,所以早早地等在門口,一遙遙地看到了陸珍寶,立馬抱住自己的寶貝女兒,禁不住老淚縱橫道:“寶兒,你總算平安回來了。”
白二妹此時也出現在門口,她眼神炙熱地透過陸家父女而望向江玉康,這是她到了撫州之後第一次這麼靜距離地看到江玉康,在這之前,江玉康爲了陸珍寶的事情總是到陸府來去匆匆,神色焦慮。那樣的江玉康讓白二妹無法在欺騙自己江玉康和陸珍寶之間只是父母之命。可是也正因爲這些天江玉康對她的視而不見,不聞不問才讓她意識到江玉康對她的重要性。
白二妹皺着眉頭看了眼還兀自抱着陸員外的陸珍寶,她再次無可避免地嫉妒起那個一出生便擁有一切的幸福女子。白二妹不甘心,她自問相貌不俗,略通文墨,沒有哪一點比不上陸珍寶,而且陸珍寶刁蠻任性,又哪裡比得上她善解人意。可爲什麼同是女子,人生際遇又是那麼的不同。
她曾經有多麼慶幸陸珍寶就這樣被山賊擄走,可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几天陸珍寶有這樣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陸珍寶滿臉也都是淚痕,哭道:“爹,都是女兒不好...”
白二妹走到陸珍寶的身邊,親手用自己的貼身手帕幫陸珍寶拭淚,說道:“寶兒妹妹,你可總算回來了,我真的好擔心你。”
“白姐姐...我在山寨裡也時常想起你。”陸珍寶抽了抽鼻子,她說得也是實情,在山寨中,她按照江玉康說的要多想些開心的事情,所以她總是想起這一路上和江玉康的所見所聞,交的好友,即使是剛認識不久的宋晚晴,也是她回憶的甜蜜部分。
江玉康見衆人在門口呆得久了,於是說道:“陸伯父,我們還是回屋裡再談吧。”
陸員外點點頭,說道:“寶兒,看你都瘦了一圈了,爹特地爲你準備了一桌你愛吃的菜。”
一行人到了裡屋坐定,陸員外時不時地給陸珍寶的碗裡面夾菜,不一會就已經形成一個小山丘。
陸珍寶抽抽鼻子,也把他爹最愛吃的魚臉肉夾給陸員外,說道;“爹,你別隻顧着給我夾菜,你也多吃一點,我看你也瘦了好多。”
“寶兒真是孝順。”陸員外擦了擦眼角,招呼被冷落一旁的江玉康說道:“玉康,這次可多虧了你,否則老夫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伯父,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更何況這次您籌了這麼多銀子,那幫山賊自然會放了寶兒。”
一提到銀子,陸員外還是忍不住肉痛。要知道這短短的幾天,他根本不可能會籌集到十萬兩銀子。除了江玉康家裡籌得一萬兩,剩下的都是他變賣古董,甚至連他打算狠賺一筆的糧食也賤價賣了出去。可以說這次是元氣大傷,耗盡了他半副身家。
因爲知道陸員外和陸珍寶一定有很多話要聊,所以江玉康和他們吃過飯之後,便找了個理由先行離開。陸珍寶因爲也有很多貼心話要告訴陸員外,所以也沒有多做阻攔。
“玉康,你回家之後,替我多謝謝江夫人,等我病好了,再和寶兒一起登門。”陸員外摸了摸陸珍寶的後腦勺,對江玉康說道。
江玉康告辭回家,卻沒有料到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