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在揭陽嶺的深山迷林裡遁影,總算瞧見一處山麓下有幾人正在採藥,看情形似乎是岐黃道外門弟子,不過是練氣期一二層的小修而已。
對付他們,葉九沒必要藏着掖着,因爲但凡是門派宗派的外門弟子,一般也不會知曉宗裡發生的大事,更不會知曉身着月白緞長衫、駕着白龍的葉無憂是何許人也。
葉九扶了扶草帽,撇了一枝柳木粗枝,沿着山路拄杖而行,不等那幾個練氣小修發覺,葉九遠遠的就招呼道:“幾位小哥兒、阿妹,敢問此地是揭陽嶺的嶺西還是嶺北?離着最近的村鎮不遠了吧?”
那幾個採藥弟子都是大吃了一驚,齊齊回過頭來上下打量着,見來人身着寶藍段的長衫,戴着草帽,拄着木杖,身上並沒有一絲神識散出,不由得各個對望一眼,迷惑不解,但還是警惕的問道:“你是哪來的?怎會出現在我們揭陽嶺腹地?”
葉九抱着柳木杖拱手笑道:“在下是行路之人,從閩南來的,要到粵西去投奔親友,哪裡知曉揭陽嶺這麼大,山連着山嶺連着嶺的,迷失了路途,還望幾位給在下指點迷途。”
葉九知道這揭陽嶺是閩南經粵東往西去的必經之路,順着榕城,沿着榕江兩岸的官道,或走水路,或走陸路,都能穿過揭陽嶺南嶺過嶺,但那樣的話還是進不了揭陽嶺深處,尋不到岐黃道的揭陽主宗,如今一聽此地就是揭陽主宗腹地了,葉九不由得點頭而笑,還是詢問的眼光看向這幾個小修。
岐黃道的採藥弟子們將信將疑,畢竟深山老林,山險水險,能來到揭陽嶺腹地的人幾乎沒有,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只得指點着:“繞過這座山,沿着山麓下的溪流往東,就是通往東山鎮的路了,到了東山鎮你就可以尋官道,一路南下繞過揭陽嶺南嶺,趕赴粵東之地。”
葉九又問道:“哎!我正是從東山鎮來的,本來要抄小路到揭陽嶺南嶺的龍潭鎮再尋官道,不知此處能到了龍潭鎮麼?”
那幾個採藥弟子一怔,龍潭鎮是離着岐黃道的揭陽主宗最近的小鎮,當然,也可以從龍潭鎮穿嶺而過,不過龍潭鎮多是來拜山買丹藥的修士聚集之地,凡人人跡罕至。
採藥弟子們不由得對葉九提高了警惕,反問道:“你去龍潭鎮做甚?豈不知官道雖然路繞的遠,但一路平坦,野獸也少見。要是往南去龍潭鎮的話,路上就危險多了,更是要過仰天湖、烏石樓,都是險惡的所在,你還是迴轉東山鎮吧。”
葉九微微一笑,他也曾打聽過,岐黃道的揭陽主宗就是在龍潭鎮西南,再過幾個山嶺後的百潭谷,當下與那幾個採藥的小修隨意拱了拱手,笑道:“多謝指點,往南是去龍潭鎮的路麼?既然已經走到這裡,雖然危險,我還是要去的,告辭告辭!”
說罷葉九拄杖沿着山麓南下,揚長而去。
岐黃道的那幾個採藥弟子暗暗皺眉,有的還嘆道:“不知死活!真是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待會兒等他暴死山野,被狼吃了,我們還得去收屍。”
另一個冷笑道:“說不定你還看走了眼,我估摸這此人一定是個修士,要不他去我們龍潭鎮做甚?興許還是買本宗丹藥的。”
按下他們繼續採藥不提,卻說葉九拄着柳木粗枝爲杖,覷着走遠了,回頭山林擋住看不見他們,待要藉着五行遁術往南遁去。
誰知就在這時,西南方向飛來了兩道劍光,一道酡紅,一道桃紅,煞是豔麗奪目。
葉九微微擡起草帽運神觀瞧去,隱約是兩個築基後期的女修。若換做平日裡,葉九說不定來了興趣,追上去看個究竟,而今重任在肩,一想到沉睡的仙妹和雲妹,什麼也看淡了,竟懶得去瞧劍光飛逝過的女修相貌,繼續趕路。
有了這兩個女修的出現,葉九卻不方便遁走了,畢竟她們神識已經鎖定葉九,若葉九憑空消失,一定會引起她們的懷疑,進而驚動揭陽主宗,憑空惹出事端,對葉九潛入揭陽主宗的目的十分不利。
葉九冷哼一聲,暗道晦氣,依舊拄杖慢慢走,還哼起了山歌小調,忙裡偷閒,暗暗算計着該怎麼混進揭陽主宗裡。
誰知就在葉九想悠然自得的矇混過關時,終究還是被兩道劍光上的女修發覺並且注意起來,因爲她們昨夜就接到了宗里長老的命令,說有人洗劫了揭陽嶺北屏的黃岐宗,往南來了,如今到了午時過後,輪到她們出來隨着同門弟子巡山,女修自然是喜歡結伴而行,又安全又穩妥。
現在兩個女修發現了陌生人的行蹤,頭戴草帽身着寶藍衫,彷彿不符合那洗劫黃岐宗之人的月白緞長衫又駕着白龍張狂的風格,但二女還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看着不遠處有本宗的外門弟子,趕忙按落劍光,先去詢問。
劍光落下時,方纔那幾個給葉九指路的採藥弟子們慌忙上前拜見,一看裝扮和玉牌,就知是本門的高階弟子,更有認識她們的,其中一個採藥女弟子萬福道:“呀!是惜桃和白萱姊姊來了,小妹有失遠迎。”
惜桃身着藕荷色裡裳外罩粉紅輕紗,長的頗有些姿色,甚是嫵媚,也不介意那幾個採藥的外門男弟子灼熱的眼光。惜桃故意搔首弄姿,顧盼生輝的問道:“方纔過去的那人,你們盤問過沒有,什麼來歷?”
白萱穿一身素裳,容貌清麗,無論衣着打扮,還是舉止上,都比惜桃溫雅文靜多了,但對方纔走過之人,神情隱隱有些憂色。
“回兩位師姐,問過了,他說是過路的,從東山鎮抄小道來走迷了路,我們勸他回東山鎮走官道南下,他卻要從這裡直接南下趕赴龍潭鎮。”一旁的採藥男弟子趕忙搶過女弟子的話來,彷彿能和惜桃師姐說句話都是無上的榮幸,將來在外門弟子面前有的吹了。
惜桃和白萱都是一怔,對視一眼,白萱奇道:“他去龍潭鎮?怪了,喂!你們瞧瞧,是不是這個人?”
說話間白萱捏碎一隻玉簡,立刻出現一個月白緞長衫的英俊少年駕着白龍的幻影,只不過明顯傳遞和拓印此玉簡的人是憑着印象匆匆畫的,並不是真實無虛的葉九畫像。
那幾個採藥弟子大眼瞪小眼,搖搖頭又點點頭,囁嚅道:“說不準是他,也是個英俊的小白臉,不過看他的樣子沒這麼威風凜凜、煞氣逼人吧?”
惜桃一聽是什麼英俊的小白臉,不管是也不是,拉了白萱就駕着劍光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