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飄雲看着衛浩南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四十年真的一點也不短,可爲何一切就好像是昨日發生那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龍飄雲纔回過神來,一低頭見洛絳雪還跪在那兒,心中徒地一震,怎麼把這最重要的事忘記了,收斂了一下情緒,喊道:“洛絳雪。”
“姑姑。”洛絳雪又是一震,她知道她想幹什麼,可是她又怎麼可以那樣做?
她可是自己的血親啊!
“你身爲洛家的女兒,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不。”洛絳雪失聲喊道,淚水不自覺在眼眶中打滾。
“不準哭。”龍飄雲吼了起來。
洛絳雪一下就住了眼淚,猛力把眼睛一閉,忍了下去。
“起來。”龍飄雲又是一吼。
洛絳雪只好站起來,跪了那麼久,腳早就麻了,可是她的心卻又是那麼的冷。
龍飄雲並沒看她,而是望向了空。
一俯,一仰。四目雙色僅僅只是一觸,無須言語,兩人均已明瞭。
了空鄭重地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她的。”
龍飄雲點了點頭:“你們的事,我都知道。幾千年的使命將要結束。以後就掌握在你們的手裡。”她又望着凌天恆,眼中顯得有些複雜,但是卻什麼也沒說。她瞧向洛絳雪,閉上雙目,道:“動手吧。”
“姑姑。”洛絳雪又跪了下去,這一次龍飄雲並沒有叫她起來。因爲她體內那相抗的異能正不斷地滿身遊走,她——已經沒法再說話了。
洛絳雪不敢擡頭,她望着地下,地面的磚並沒有打蠟,但是挺乾淨的,上面正映着奇異的色彩。她闔上雙目,雙手結印。
赤色的小龍拖着紅光,圍繞在龍飄雲身邊。
“嗷喔——”
長長的龍吟滿室迴盪。
洛絳雪緩緩睜開雙目,房間再沒有那異彩,頂上那吸燈一閃一閃的漸漸暗去。
“呵——”她突然張嘴吐了一口氣,身子一軟,向後倒去。了空一個閃身及時將她接住。只見她緊閉着雙目,臉色發白,眼角邊還有一滴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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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衛浩南,他拖着兩條腿,很艱難地走出那間房。可是一走到迴廊,馬上就快起來,放開腳步跑起來。一路上也不知撞倒了多少擺設。他跑到自己的房間,也沒有去開燈,馬上就拉開抽屜找起來。
在哪裡?放哪裡去了?
老人是較健忘的,但是他不會。可是怎麼就是找不到的!
地上攤滿了一大堆物件,卻不是自己要找的東西。
他再次將抽屜整個拉出來,最底下的一層,因此並不像其他的那樣直接跌了個滿地都是。
這個抽屜裡只有一個小盒,非常的普通的木盒。很舊,但是盒蓋卻很平,甚至連木紋也看得清。可想而知是因爲經常摩擦,將表面的臘磨掉了的。
是這個了!
衛浩南的手忽地顫了顫。找到了想找的東西,可是他卻一下不敢立即打開,但是還是慢慢握緊,往上揭開。
紅色的繩子鮮豔奪目,不管經過多少年,它都不會像是染的色彩般會發白。它只會越來越紅,越來越深。
衛浩南輕輕拈起來,放到眼前。它依然還是與以前一樣,沒有變化,心中稍稍一寬,不禁憶起當初接過紅繩時的情形。
正想着,突然手中一輕,那繩子竟然一下斷了開來。不,衛浩南一手拈起一截,想將其接起來。誰知道,手指一碰到它,那斷繩竟然化作了粉末。
不可以!
他不敢用手去碰,到處看看有什麼工具可用。手往地上摸來摸去,是個鑷子。真是太好了,他拈着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木盒。然而當他往裡看時,裡面已失去了一切紅色,只有一條白得發黃的珍珠項鍊……
好狠的女子,真不愧是無歡的後人。
江一山吹着水面的茶沫,微微地搖頭嘆息。這幾千年來,見到過無數心狠手辣的人,可也就唯有這驅魔洛家最令他感到心驚。
爲求目的,不擇手段,難道你就只會在他們身上留下這樣的信息,就不能有別的嗎?
凌天宇終於醒過來了,看着這陌生的地方,他顯得有些茫然,但是當他看到凌天恆時,腦中瞬間閃過了一抹抹片斷。
“哥——”
凌天恆什麼也沒有說,緊緊將他摟住,短短的半年,彷彿像過了半個世紀般。這半年多來的揪心之痛折磨得他死去活來,終於此刻完全鬆了下來。只要凌天宇能夠恢復正常,無論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哪怕是同那些“恐怖份子”周旋也沒有關係。
凌天宇能夠好起來,那他的委屈,忍辱負重,總算有了回報。既然他醒了,那他是不是應該立即帶他走,遠遠的離開那些人,不再見他們,不再與人有任何瓜葛,免得他們再用凌天宇來要脅自己。
可是就這麼走嗎?是不是應該對她說一聲,再怎麼樣,也算是她救了凌天宇的,他們若是要離開,好歹也該同她支會一聲。要不然好像說不過去。但是她卻好像還沒有醒。那自己是應該等她醒來再走,還是留書一封,不辭而別呢。
凌天恆忽地有點兒躊躇,本來他打算只要凌天宇一清醒過來,他就馬上帶他離開,可是現在他是醒了,爲什麼自己卻不能乾脆地一走了之呢。
“她還要多久才醒。”
看着了空再一次割開燕若夢的手腕,放出些血來。凌天恆終於忍不住問了。血不是很紅,有點淡,一找到出口,馬上就奔了出來,一點也不同殭屍,就算拿鋸子割到骨頭出來,也看不到幾滳血。這應該是人的血吧。
“她應該好了。”了空毫無感情地迴應着,順手以法力將傷口癒合,省得再流出血來。
“那她怎麼還不醒。”凌天恆不免有些煩燥。當日他也是這樣對自己說凌天宇的狀況的,可還是待了好幾天,他才醒轉過來。但是燕若夢呢,龍飄雲離開都快半個月了,可是她卻還是與之前一個樣,還是在沉睡,每天只是靠打點滳來維持身體所需的營養。要不然普通人像她這麼不吃不喝過上幾天早就挨不下去了。還好,她還有呼吸,還有心跳,還懂得以此來告訴別人,她還活着。但是這樣又能維持多久呢。那些藥水雖可暫時維持她的生命,但同樣也是在侵蝕着她的身體。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變成植物人的。
了空例行地看着電圖上的數據,例行地檢查一切儀器可有安置妥當。然後例行地環視一週,結束他這一次的例行檢查。他走到門邊,拉開門把,準備走出去。突然他停住了,微微回頭道:“她能不能夠醒,那就要看她自己願不願意醒。”
“什麼意思?”凌天恆彷彿聽出了什麼。
“現實有太多她不願面對、不願接受的事,這便是她不願醒來的原因。換句話來說她現在活在她的意識界中。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裡。”
“那要怎麼叫醒她。”
“爲何要叫醒她?”了空緩緩回過頭,望着凌天恆,一字一頓的道,“讓她醒來後知道她的師父已經離開;讓她醒來後,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切法力,成爲一個普通人。你說,她願意醒來嗎?願意接受這些嗎?換作是你,一邊是隨心所欲,另一邊卻是寸步難行,你會選哪一種。”
凌天恆呆住了,他轉頭望向燕若夢,不知該怎麼回答。
了空不再說話,一拉開門就走了出去。還有兩個人需要他的照顧,他不可以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