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絳雪雖然一直給衛浩南療傷,可還是很緊張地望向這邊來,本以爲凌天恆會出手製伏燕若夢的,可誰知道,沒幾下就被燕若夢的淚彈給打倒了。她不禁想起燕若夢之前說的話,連她也以爲是凌天宇發狂變得厲害,以至於凌天恆制伏不了。現在看來是他的婦人之仁,根本就不忍下手。
可話又說回來,自己又何嘗不是,若不是試圖要挽救一個被殭屍咬到的人,她又何需要幫人療傷,還差點成爲攻擊的靶子。如果她可以一狠心什麼也不顧,先將那潛在的隱患扼殺,也不會有接下來的事。
可惜一切都無法從來,那接下來應該如何?正想着,忽地看到,燕若夢似乎是衝她一笑,心中不由得一驚,脫口而出:“天恆,小心。”
可惜一切還是晚了,燕若夢抓在凌天恆胸襟的手,突然變爪爲掌,按在凌天恆的胸前。
這個時候的凌天恆正在深深的自責中,哪曾想到要提防什麼的,,。
“啪。”
毫無防備也不知閃避的凌天恆如沙包般重重給摔到一邊去,他捂着胸口甚至乎不會站起來。急得洛絳雪驚呼:“你怎麼了?”他也不會回答,他呆呆地望着燕若夢,不明白她爲什麼打他,是因爲剛纔自己的態度嗎?還是體內的屍毒作怪,她又控制不了自己。
這時燕若夢依然維持着她剛纔的姿勢,可是細細一看就會發現她的嘴角往上揚起,臉上的淚痕未乾,腮邊還掛着一顆淚珠。只見她擡起手,在臉上輕輕一揩,指尖上一顆黃豆大小的淚珠在夕陽的光輝下彷彿閃着晶瑩的彩光。
淚珠很清,沒有雜質,清楚的將離它最近的事物映了出來,而她自己也看到了裡面的自己,那得意的容顏。
她輕輕地以指甲尖彈了一下,“嗖”,淚珠直線般往一旁的松樹射去。只聽得一聲很細小的“嗤”的一下,淚珠穿透了過去。
兩個小孩子手拉手剛好抱得拱的樹身,此時出現了一個小洞,從這一邊可以看到另一邊。小洞很小,小孩的小尾指也穿不過去,卻也很直,就像用電鑽鑽的。然而那洞身卻是讓那柔柔的淚珠穿透而過的。
衆人駭然的望着燕若夢,心中不由得在想,假如剛纔淚珠擊中的不是樹,而是自己,試問自己是不是也和那樹一樣,身上穿上一個洞,從前胸通到後背。想着想着不禁打了個寒顫,定定地望着那位“射擊者”,留神她的一舉一動,免得一會自己是怎麼空心透明的,也不知道。
可是燕若夢並沒有繼續彈珠,她只是將那隻揩了淚水的手指放在脣邊,輕輕吹了一下,彷彿要將上面遺漏下來的水吹乾。然而在她嘴脣輕啓時,衆人卻是清清楚楚聽到她好像在念着什麼:“一、二、三”。
衆人正想着她在數什麼時,突然聽到一聲巨響,“砰——”
剛纔那棵給穿了小洞的松樹,突然向兩邊炸開。地是水泥地,樹木都讓磚給圍着,故此並沒有揚起多大的灰塵,只是秋末該枯去的樹葉樹枝未來得及落,倒因爲這棵樹的分解而被迫下地。一分爲二,齊齊整整,自上而下,比斧頭劈的還要齊整。即使是現代最先進的電鋸都無法做到這樣。
好強的氣勁。
燕若夢這才緩緩擡起頭,眸中瞬間閃過一抹紫芒,她望向凌天恆,滿臉都是得意之色,只聽得她笑道:“殭屍真是厲害,剛纔我不過是隨意動了動,就砍了棵樹,你不會怪我吧。”
洛絳雪心想:她這麼隨便一下,就將一棵樹劈爲兩片,如果她有意識而爲,那都不知會造成多大的災難。不行,不可以讓她再這麼下去,想着便暗暗撤回了給衛浩南療傷的功力,轉而爲自己調息,但她的手依然按在衛浩南身上,表面上看去她仍是在替衛浩南療傷。
凌天恆定定地望着燕若夢,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問,可是他給出的答案卻只能有一個,要不然又會刺激到她。”怎麼會呢。“他很勉強地想擠出一點笑容,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笑不出來。
燕若夢彷彿很滿意他的答覆,對着他笑了笑,可跟着又是一嘆:“早知道這麼厲害,當初我就讓你咬好了。再怎麼說你也是天宇的哥哥,應該比他要厲害的,那製造出來的,也應該更厲害纔對。”
她很懊悔的連嘆幾口氣,彷彿真的在爲當初拒絕凌天恆咬她而自殺的行爲而後悔。不老不死固然會因活得太久而覺得沒意思,可是若有這麼厲害的本領,那就不怕找不到樂子了。
聽着聽着凌天恆越發覺得不妥,待她說完,他的臉不由得大變起來,她不是很討厭當殭屍的嗎?怎麼會?不好。
他急忙道:“別這樣,你不可以這麼想的。”
燕若夢臉色一沉:“爲什麼?難道你當初不是真心想咬我的嗎?也是像他們那般的在耍我?”
凌天恆急道:“呃,不,不是這樣的。”
燕若夢惱道:“那你說我要怎麼想,是不是把你們統統殺光,使我坐大,還是要將你的功力吸乾,增加自己的力量。”
凌天恆急道:“不,你不可以這麼做。”他捂着胸口掙扎着站起來。哎,他這個時候纔會站起來,都不知剛纔他是圖地面舒服涼快,還是受傷過重,爬不起來。
燕若夢冷冷的望着他,見他這麼慌張,忽地“噗嗤”一笑,嗲聲道:“瞧你,想到哪去了,再怎麼說你也是天宇的哥哥,他可是我的大恩人來的,我又怎麼會傷你呢,更何況我也捨不得呀。”
那臉上寫滿了溫柔,如同情侶間甜聲軟語的耳鬢廝磨。
凌天恆剛要鬆口氣,暗想,要不要用下“美男計”呀,可是燕若夢接下來那句話,卻差點沒將他嚇死。只聽得燕若夢的神態一下轉變,變得十分的殘酷,嘴裡冷冷的吐着:“不過這些人……”她左右瞧了瞧,見洛絳雪依然給衛浩南療傷,而靈鷲則呆在一旁,彷彿根本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也是的,兩千年來也就是二十年前被了空滿世界追殺最爲可怕,平時都是乖乖的呆在一處靜靜地等待她主人的歸來,哪曾遇到過什麼大風大浪,而且在這個時候,她又能做什麼,最厲害的兩個人都受了傷,沒了法子,她又有何用。
凌天恆以爲燕若夢又要傷害他們幾個人,急道:“不可以。”
燕若夢望着他,眼珠一轉,又笑了,道:“那好吧,就賣你一個人情,暫時放過他們。反正他們又不能吃。”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卻又滿是可惜的味道。她緩緩擡起頭望向小樓,“不知天宇如何了,我還沒有向他道謝呢。”說着就要往屋裡走去。
凌天恆剛剛緩過一口氣,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得又緊張起來。屋裡面可不是隻有天宇一個人的,他出來的時候將天宇交給安置好小孩歸來的雪鷹照顧,就匆匆下來。他們在這鬧了這麼久,裡面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瞧瞧,也不知裡面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難道是天宇又再發狂?將屋內的人給傷了?可萬一不是,讓燕若夢進去,萬一又喚起天宇的魔性,那可是兩個發狂的殭屍,動起手來,可得了的?不行,不能讓她進去。就算天宇安好,可讓她碰上那些無還手之力的小孩,又會不會拿他們來開齋的,看她現在這樣子,雙眼閃着亮光,看來找天宇是假的,進去填肚子倒有可能。
要知道初爲殭屍,是需要血液補充的,要不然哪來的異能使用,何況剛纔她又使了那麼多力,不找些營養補充一下才怪呢。
都說是知己知彼,儘管凌天恆不太願意接受變異發狂後的燕若夢,但是他卻也很瞭解她會做些什麼。半年前,他不是親眼看到凌天宇也是變成這樣的嗎?只是他變得更可怕,更加控制不了自己。可燕若夢則好像可以隨心所欲,愛哭便哭,愛笑便笑,但又豈知那不是她也無法控制到自己,而作出各種不理性的行爲。
凌天恆越想越怕,幾步上前攔着燕若夢。
燕若夢愕然地望着他,有點生氣的嗔道:“你要攔我?”
一瞧她這個樣子,凌天恆又開始結巴起來:“不,不是,我……我只是想你別進去。”
燕若夢撇着嘴,不高興的道:“天都要黑了,你不讓我進去,難道要我呆在外面。”
“我不是這個意思。”爲免得說錯話,凌天恆都不敢亂說了。
“那又是什麼意思。”可是燕若夢卻是咄咄逼人,不讓他含糊應對。
“我……”凌天恆吞吞吐吐,他總不能說我不能讓你進去吸人血吧,可是若不讓她進去,萬一讓她跑到外面去,那豈非更危險。哎,真是左右爲難。習慣冷眼旁觀的他,一時間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還要攔我嗎?”說着燕若夢向他逼近一步。
兩人靠得很近,相距也不過半尺,彼此間的氣息皆可清晰感覺到。
“我……”凌天恆低頭望着眼前的這個女子,熟悉的容顏,可是給他的感覺卻又是那麼的陌生,這真的是她嗎?疑惑間望向她的雙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帶着淡淡的憂怨,似是在責備他的不該,又似是在哀嘆自己的不幸。
突然他覺得胸口似是被人撞了一下。“蹬噔噔”不由自主連退幾步。
“哼。”燕若夢不屑地把頭一甩。
凌天恆驚駭地擡起頭看去,卻只捕捉到一絲一閃而過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