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不答她,但那神情分明指的是她。 紅袖當然生氣了,正想發作,碧波卻開聲了:“這一點大可放心,如果凌天宇認爲紅袖是他妹妹宙的話,他斷然不會對燕若夢說的。燕若夢不殺凌天宇是因爲她不確定他是兇手,可一旦她知道紅袖的存在,她肯定會認爲兇手就是紅袖,那就會來對付她,試問,凌天宇又怎會害自己的妹妹。”
紅袖努了努嘴:“反正我又不是他妹妹,他愛說不說。就算他們知道,我也不怕。來了最好,可以一次將他們一網打盡。省得麻煩。”
然而江一山卻淡淡的道:“爲了預防萬一,紅袖你從今日起,不可再隨意外出,更不可以見他們任何一個人。”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往常說話那樣,可是卻有一種使人不得不服從的力量。
紅袖當然並不樂意,可這是江一山說的,她也只能聽從。無論他說什麼,不管對與錯,自己都會無條件服從。
江一山不理氣鼓鼓的紅袖,擡眼望着碧波,捋着鬍子道:“你剛說了放心,那你擔心些什麼?”
碧波見他問到自己,有些愕然,但還是很認真的道:“凌天宇去過貧民區,知道了那兒的秘密,肯定會對他們說的,就怕他們會順着這條線,找到我們。”
江一山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嘴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意,道:“那就讓他們去吧。”
碧波愣了一愣:“那是不是先要將那些殭屍分散躲起來。”
江一山道:“不必了。”
碧波不解的望着他,但卻沒有再問。
貧民區因爲很少人會去,所以一直以來那兒也是各種異類的藏身地,包括殭屍,而他們研製出來的殭屍也在那兒。要製造一個殭屍並不難,但若要他不但有異能和智慧,還得聽從他的命令安排那就不容易了。當一個人有着他人沒有的能力時,他就會認爲自己了不起,又豈會再服任何人,那爛命王就是其中一個。
當日將他救回來,使他見識到殭屍異能的厲害。他便一直苦苦哀求將其也變成殭屍,接着他任勞任怨任打任罵給他們奴役,足足折磨了他兩年,他依然是死心塌地要追隨自己。於是這纔將他變成了殭屍,讓他去管制貧民區那些殭屍。可誰想得到,這傢伙卻在網羅手下,要反叛自己,那就不能怪他狠,設計讓凌天宇去剷除他了,這樣的人當然不止他一個,那就交給燕若夢他們處理吧,也好看看她的功力進展得如何。
江一山捋着鬍子道:“你也別整天呆在這兒了,多點出去走動一下,這樣吧,你去幫阿濤處理公司的業務,也見多點人,長些見識吧。”
“是。”碧波垂眸而立,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
江濤心中一驚,但臉上卻充滿笑意:“那太好了,我正需要一個像碧波這樣細心的助手。”
紅袖狠狠望向碧波,那眼裡滿是妒意。
碧波沒有答他,也不見她驚喜或是憂愁,彷彿別人讓她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江濤不知江一山這樣安排是何用意,但他卻有着自己的算盤。跟了江一山已有兩百多年了,他從一個普通的隨從成爲一個得力的助手,這都是他努力得來的。他曾經是一個地方縣令,爲人剛正不阿,因而得罪了不少權貴,以至於被罷了官。他心灰意冷,打算從此隱居山林,不再過問世事。可是那些人卻不肯放過他,就在返鄉途中,派了殺手要置他於死地。他身中數刀,倒在地上淹淹一息。是江一山救了他,將他變成了殭屍。開始時他無法接受自己成爲一個怪物,他寧可死,也不想變成那樣。是江一山開解他,告訴他,形態只是個表象,只有自己的心。你覺得自己是人,你就是人。若連自己也無法接受自己,那就永遠是個怪物。他懂了,漸漸的接受自己。
江一山又對他分析了人類社會存在的各種弊端,人的醜陋心靈是由各種慾望而起的。那些他都有着深深的體會,所以他爲官時希望可以儘自己的力量扭轉那個局面,作一些改善,只可惜自己的力量薄弱,無法與權貴相鬥,還差點爲此慘死。每每憶及此事,他都痛心難受。
江一山又對他說要改變這個世界很困難,甚至沒有可能,與其改變它,不如毀滅它,重新建造一個新的世界,將那些不該生存的人淘汰掉。一將功成萬骨灰,很殘忍,開始時他無法接受。後來跟着江一山跑遍了整個世界,看到各處的暴-亂,貪婪陰險的僞君子,他才恍然大悟,果真只有重生,才能還原一個美好的生存世界。
那之後他和其他的跟隨者一樣,死心塌地跟着江一山做事,爲了他們的理想而奮鬥。那些人有像他這樣的官員,有威震一方的將軍,有藝驚四海的學者,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他們拋頭露面四處奔波,引來了驅魔天師的追殺。可是更多的卻是死在自己人手中,他們雖有着共同的目標,但是誰也不服誰,更不願將來被別人踩在腳下,那就只有先下手爲強。
江一山當然知道這些事,但是他從不插手,或者他生怕將來有一天駕馭不了他們,又或者他覺得他們也是不適合留在這個世界的人。
在這兒只有兩種人可以生存下去,要麼是有本事的,要麼就是有利用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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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小昭和周郅斌出現的時候,江一山十分器重他們,江濤深深的感受到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脅。他不清楚他們的來歷,只知道他們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但很快他發現這兩人皆是被情所困,他們一心只想得到想要的人,根本就無心與他相爭,他才放下心來,要對付他們只需略施小計。
至於紅袖,草包一個,他壓根子就不放在眼內。
但是這個碧波,他卻不敢小看。記得二十年前,江一山帶回了一個小女孩,這孩子沒了氣息,可體溫卻很正常,就像睡着了般。江一山告訴他,她是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病,叫做三陰逆脈,會不定時的發作。例如她正玩着說着話,會“卟咚”倒下,不醒人事,怎麼叫也不會醒來,吃藥打針也無效。但她醒來的時候,一切又如常人一般。江一山沒有將她變成殭屍,因爲他發覺這種三陰逆脈的怪病要是能控制得好,這個人將會受他操縱,幾年過去了,在碧波醒醒睡睡間,江一山真的找到了規律,在她一次睡着後,對她進行施術,成功的將她製造成傀儡人。她沒有感覺,所以她一向冷冰冰的,沒有過多的表情,她也不會痛,不知苦累,訓練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更加勤。然後她就成爲一個只懂聽命令的殺手。
可今天她怎麼了,竟然還會發表意見,提出問題。他並不知道她雖是傀儡人,但她自我的意識還未消退,只是很少流露出來。可以說她只是身體受着控制,她還是可以有自己的思想的。要不然就算操控得再好,她也無法在衆多高手身邊去刺殺一人和全身而退,或者她知道一旦讓江一山他們發現自己尚有思考的能力,他們必定不會放過自己的,所以她從來就不輕易表現自己。可是今日她又爲何一而再的急於表現呢,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了。
然而江濤並不知道這些,他只是隱隱覺得江一山開始賞識碧波了,以前不過是當她是工具,但以後就難說了,他不得不提防,他不可以讓有威脅到自己的事發生。
江一山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衆人行了個禮,先後走了出去,夜小昭並沒有馬上就走。江一山半眯着眼問:“還有事嗎?”
夜小昭道:“那邊傳來消息,說凌天恆已經搬到新苑,與他們住在一塊了。”
江一山道:“那不好嗎?”
夜小昭道:“我怕郅斌見到凌天恆與燕若夢走得那麼近,會……”
“你怕他吃醋。”
夜小昭沒回答,但無疑是默認了,她既希望燕若夢選的是凌天恆,這樣周郅斌就會死心,但她又擔心周郅斌會受不了打擊,而對他們進行報復,那樣會打亂他們的計劃。
江一山莫測高深笑了一笑:“我自有計劃,你大可放心。”
聽他這麼說,夜小昭儘管還是十分擔心,可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只好行了個禮退出去。
周郅斌並沒有走遠,他就隱身在門外,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當聽到凌天恆搬到新苑的時候,他額上那隱去的黑色火焰圖案又再現了出來,顏色也很深很深。他眼裡滿是恨意,心裡不斷重複着:她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看到夜小昭向他走來,連忙往一旁閃了開去。夜小昭自有心事,並沒有察覺到周圍的不妥。
夜並不靜,一天最愉快的時刻纔剛開始,又豈可就這樣安寢。不過江氏大樓卻真的很平靜,住在樓內的員工也像日間那樣只會呆在自己的工作崗位而不會到別處去,統統都乖乖呆在分給自己的房中,彷彿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