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除夕 到 第一百二十九章 驚(上)

新年欲變柳,舊賓共沾衣。

歲夜猶難盡,鄉春又獨歸。

寒燈映虛牖,暮雪掩閒扉。

且莫乘船去,平生相訪稀。

慕容舒清伸了伸懶腰,好累啊!原來解釋是一件這麼累人的事情,剛纔在主帳內說了半天,他們還是似懂非懂,也可能是自己並非學理工科的,解釋的也不是很詳盡的緣故吧!所以她投降了,說是說不通了,明天做的時候或許他們就能明白吧,畢竟直觀的東西容易讓人接受。

深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瞬間進入五臟六腑,人也顯得神清氣爽起來。白天陽光還那麼明豔,夜裡卻又大雪飄搖,這西北的冬天,還真是風情萬種。雪已經停了,只留下厚厚的積雪,顯示着它曾經的酣暢,滿樹的白梅也開得異常炙烈,嶙峋粗壯的枝幹總透露着蒼涼,與努力綻放的花朵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既突兀又莫名的和諧,百年的枝幹每年都能開出新生的花朵,或許正是這一份滄桑與生機的碰撞,讓它獨魅力,總能讓她不願離去。

快午夜了吧,又是一年了嗎?在家的時間,現在應該是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們一起看電視吧,等待着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刻,爲爸媽送上新年的祝福。你們現在好嗎?爸爸,媽媽,哥哥——新年快樂。

慕容舒清仰望着浩瀚的夜空,或許,她和家人看到的會是同一片天空,帶着祝福,慕容舒清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陣暖意襲來,她被抱進了溫暖的懷裡,耳邊是低沉無奈的輕嘆:“這大冷天的,你又這樣站在雪地裡。怎麼說你才聽得進去!”軒轅逸一手環着她的腰,一手用着寬大的裘衣將她包裹起來,身上這樣涼,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還偏偏愛站在雪地裡。

慕容舒清輕輕的勾起脣角,放鬆的靠着身後溫暖而有力的身體,淡淡的笑道:“快新年了吧!”

“恩。”她的柔順,讓軒轅逸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這是他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原來,有人陪伴,節日纔會顯得不一樣,纔會讓人感到幸福。

依然閉着眼睛,慕容舒清輕輕的說道:“新年快樂!”

感覺到軒轅逸一怔,一會之後,覺得髮髻上忽然多了一樣東西,慕容舒清睜開眼睛,轉頭看向軒轅逸,好奇的問道:“什麼東西?”說着,想要伸手取下來看一看。

軒轅逸動作更快的抓住她就要撫上髮絲的手,酷酷的說道:“送你的你戴着就好,沒什麼好看的。”

他不自然的表情,左右不定的眼神,霸道中帶着隱藏的話,讓慕容舒清更好奇發間的東西是什麼,感覺上應該是髮飾之類的,但是他這樣神秘的看都不讓看是爲哪般?!一隻手被軒轅逸握住,慕容舒清忽然動作迅速的伸出另一隻手,附上發間,將它拿來手裡。

軒轅逸好笑的看着她有些得意的晃着手,無奈的搖搖頭,好吧,反正是送她的,看就看吧。

慕容舒清打開手心,是一直髮簪,月光下,帶着柔柔的光芒,輕輕的紫檀木香似有若無的壞繞鼻尖,慕容舒清看了一會,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這是他花了三天時間雕刻打磨的簪子,知道她不愛花哨的髮飾,所以爲她做了一支木簪,本來就是第一次做,心裡也沒底,看她笑成這樣,又是尷尬又是氣惱,軒轅逸有些惱的低吼道:“你笑什麼?!”

慕容舒清毫不客氣的笑道:“好醜~~”

其實也不是真的醜,只是一般木簪的一端,多會雕些圖案,或花枝,或流雲,或瑞草,或鏤空。而這支卻異常的簡單,就是一支長簪,上邊沒有任何圖案,但是特別的做成的彎彎的新月的樣子,雖然看去來很簡單,但是打磨的卻十分光滑細緻。

他奇怪的表情和長簪簡單的造型,一看就知道是他做的,慕容舒清心裡對這支特別的彎月紫檀長簪滿意的很,可是很少能看見軒轅逸的窘態,她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你——”軒轅逸果然滿臉的尷尬,臉色也漸漸變得陰沉,伸手就要把木簪拿回來折斷扔掉。

慕容舒清早就料到他會來搶,所以一說完就把木簪拽在手下,放到身後,如願以償的看到他惱羞成怒的樣子,慕容舒清才收了笑意,輕輕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柔緩慢的說道:“不過——我喜歡。”說完輕輕的在他臉上落下一枚輕吻,將木簪別回發間,慕容舒清轉身靠在他懷裡,昂頭欣賞着頭頂的星空。

軒轅逸爲剛纔的輕吻所惑,心跳居然不受控制的加快,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吧,說不出心裡這種甜蜜的感覺,軒轅逸低笑着輕嘆一口氣,軒轅逸啊軒轅逸,曾幾何時,你也會爲了一枚蜻蜓點水的輕吻心馳神往了!

雙手環住慕容舒清的腰,在她發間落下一吻,軒轅逸微微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上次的南海珍珠你退回來了,這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之物,你別想再有機會退回!”還是一樣霸道的話語,似說給她聽,又好似他立下的誓言。

慕容舒清笑而不答,只是握住了腰間那雙溫暖的大手,月光,把兩人相擁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彎彎的明月與舒清發間的彎月交相輝映。

同一片星空下,一個碩長的身影立於窗前,手中,握着一盞美酒,卻久久不喝,暗紫流金的長袍將他襯得更加尊貴而俊美,玄天成看着手中的竹葉青,腦子裡環繞的,卻是那麼清雅淡然的麗影,第一次見她,被她的才氣和風雅折服,第二次見她,爲她的見解和淺笑而動心,當時以爲,他們很快會再見,誰知那次之後,她便如消失一般,芳蹤難覓,就連那麼神秘的海月,也沒了蹤影。

原來以爲,那只是自己對她的一時興趣,不想,卻成了此生放不下的牽絆。

童阜遠遠的看着一晚上都悶聲不語的皇上,心裡一直在打鼓,皇上該是有心事吧,這幾個月來,他常一人對着明月,或清酒發怔,先選擇一樣,看不出喜怒,卻總是透露出淡淡的憂愁和孤傲,斟酌這要不要上去稟報,皇后已經差人催了幾次了,不得以,童阜弓着身子,慢慢的走到玄天成身後,輕輕的問道:“皇上,已是新年了,皇后差人來請皇上到飛鳳宮用元宵。”

玄天成久久才丟出一句:“朕累了,回了吧。”

“是。”這新年,皇上皇后一起吃元宵祈福是一直以來俗成的規矩,連皇后那都不去,看來皇上真的有心事,只是身爲奴才,不歸自己管的少管,少說。看看天色,童阜輕聲說道:“奴才服侍皇上安歇吧!”

不耐的揮揮衣袖,玄天成說道:“朕不困,你退下吧。”

“是!”童阜行禮之後正要離開,纔想到自己手中拿着禮部送來的畫像,進退之間,童阜想了想,還是又輕聲的問道:“這畫像皇上要留下嗎?”

“什麼畫像?”低沉的男聲,說明他已經極度的不耐。

童阜趕緊回道:“慕容家慕容舒清的畫像。”這是上個月,近身侍衛長危海大人說是皇上要的,禮部繪了一個月才送過來。

慕容舒清?!就是慕容家的女兒,祈相的外孫女了?!又是這些政治聯姻,軒轅逸不願意娶,他就要納,這就是身爲皇上的悲哀,誰叫慕容家有着傾國的財勢。她張什麼樣一點都不重要,他也不想知道。淡淡的說道:“朕不想看,放着吧。”

他已經厭倦了,什麼時候,他才能再見到那個瀟灑來去,淡然風華的女子,一口飲盡手中的美酒,想着她調製的“千層覆”,還有她坦然淺笑的說着青樓是個好地方時的灑脫,玄天成冷凝的臉染上了愉悅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製作(上)

一大早,綠倚還在給她梳頭,小戎就來敲帳門,說是軍師有請,想來也是爲了那炸藥的事情,慕容舒清應了一聲,小戎一溜煙就跑了。

綠倚一邊梳理着慕容舒清的長髮,一邊看着放在一旁的彎月木簪,好奇的問道:“小姐,您這簪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好特別哦,是軒轅公子送的吧!”小姐從來不管這些服飾、髮飾。都是她收拾的,會無緣無故多出一支,不用說,一定是軒轅公子送的了。

慕容舒清看她一副竊笑的樣子,無奈的笑道:“你這丫頭,也學着取笑人了!”

綠倚連忙搖頭,振振有辭的說道:“沒有啊,我想要是軒轅公子送的,我就要梳一個和這簪子相配的髮型啊!”要把小姐打扮的美美的。雖然小姐本來就很美。

慕容舒清嘆了一口氣,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呵呵,不麻煩。”說完,兩隻手在慕容舒清發絲間遊走,不一會,綠倚滿意的笑道:“好了,小姐,你看看。”小姐喜歡簡單的髮型,爲此,她研究了好幾款樸素精緻的法式,今天剛好試一試。

隨手束起的髮絲,盤旋於腦後,蓬鬆而柔順,不用抹頭油,也依然有完美的弧線,插上木簪,相得益彰。慕容舒清滿意的讚道:“你的手真是巧。”說完,自腰間拿出一個紅包,遞給綠倚,笑道:“給你!”

綠倚愣愣的接過紅包,纔想到今天是新年,這裡沒有家裡過年的氣氛,她都忘了,連忙半跪着行禮道:“謝小姐,祝小姐身體安康。還有,和軒轅公子早日喜結良緣。”

慕容舒清扶着綠倚的手臂,讓她站起來,這丫頭真是三句不離軒轅逸。

綠倚嬉笑着起身,問道:“小姐今天穿哪件衣裳,紅的吧,喜慶,今天年初一。”雖然平時小姐不穿紅色,可是過年的時候,爲了應時應景,她還是會和少爺,小小姐一起穿上紅衣的。

看她比自己還興奮的樣子,慕容舒清微笑着搖搖頭,回道:“這軍營裡,還是不要了,拿那件紫的吧。”

雖然有些失望,綠倚還是點頭回道:“是。”

一番梳洗之後,慕容舒清來到主賬,裡面只有裴徹和李鳴,沒有看見軒轅逸的影子,看到她進來,裴徹迎上去說道:“舒清,你要的鐵匠和做鞭炮的已經找到了。”這大過年的,還真是不容易。

慕容舒清微笑着說道:“恩,把他們分開,不要告訴他們,我們要幹什麼。”

“爲什麼?”李鳴不明所以,又要別人做炸藥,又不讓他們知道,這要怎麼做。

慕容舒清仍然很堅持的說道:“做炸藥有幾個步驟,不能讓他們都參與,做的時候,配方只能由我一個人來調配,我不能讓它外傳。”若不是滄月已經制造了炸藥,她是絕對不會幫助東隅做的,炸藥的出現,對於戰爭來說,會產生新的格局和形勢,她不想將炸藥的配方擴散,也是不希望這個進程因爲她加快而已。

裴徹也贊同的說道:“舒清說的有道理。”畢竟這是絕密之事,越少人知道製作的方法越好。

看慕容舒清這麼堅持,裴徹也覺得應該如此,李鳴聳聳肩,只得同意他們所說的了。

有了工匠,沒有材料也是枉然,裴徹有些急的問道:“炎雨回來了嗎?”探子來報舒清沒有預料錯,滄月已經在清點士兵,短時間內有再戰的可能性。

慕容舒清搖搖頭,回道:“沒看見他。再等等吧。”昨晚到現在,不到七個時辰,要準備那些,實在有些爲難他了。

李鳴有些按耐不住,說道:“我出去看看。”說完風風火火的就衝了出去。

相較於他的急躁,慕容舒清和裴徹就顯得平靜的多。兩人在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一人一杯清茶,相視而笑,慕容舒清看了杯中的茶葉,在水中沉沉浮浮,慢慢地舒展綻放。嘴角不自覺的染上的輕柔的笑意。

裴徹一邊喝着茶,一邊在心裡嘖嘖嘆道:有愛情滋潤就是不一樣,柔紫的錦紗,襯得她皮膚白皙晶瑩,也比那清冷的白衣和淡雅的湛清布衣顯得柔和嬌美得多。看來這一對十幾年的愛情之路,總算是快要圓滿了。

慕容舒清擡頭,就看見裴徹一臉笑容的看着自己,以她的經驗,他笑成這樣,不會有什麼好事,想了想,說道:“裴徹,先讓鐵匠製作三寸,六寸,九寸大的空心鐵球,每種尺寸做薄,中,厚三種。”找點事情給他做,他就沒有空想東想西了!

裴徹有些錯愕的問道:“要來做什麼?”

“做實驗。”

“實驗?”對於這個名詞,裴徹還是有些似懂非懂,不過看樣子,她也不會給他解釋,只得嘆道:“好,我這就去準備。”

在走出主帳的時候,裴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舒清一眼,她這樣一個世家小姐,怎麼會懂得這麼多?!舒清帶給他太多的驚訝和驚喜。或許軒轅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不再多想,裴徹轉身出了主帳。

快到午時,當軒轅逸和裴徹回道主帳的時候,發現慕容舒清還沒有離開,而是非常專注的在主帥的文案前,拿着毛筆認真的寫寫畫畫,兩人對看一眼,都可以說話,悄悄地走到她身後。

慕容舒清畫的專注,也沒有注意他們的到來,兩人在她背後越看越覺得驚訝,她畫的幾張小圖似乎是一些部件,他們都沒有見過,軒轅逸有些忍不住的拿起她畫的一張圖在手裡細看,問道:“你在做什麼?”

慕容舒清先是被他忽然說話聲嚇到,不過很快,慕容舒清笑着答道:“做方案。我在想,滄月用弓箭來帶動炸藥既危險,距離又短,而且如果炸彈的威力越大,就會越重,用弓箭根本不能將大個的炸彈打出去。”用毛筆畫圖還真是一項大挑戰,好在基本上畫完了。

裴徹也想過這樣問題,嘗試的說道:“做一個巨大的弓?!”

慕容舒清搖搖頭:“不行,如果每個人都有你和軒轅的好武藝,就可以,但是大多數士兵沒有,這個辦法不實用。”總不能讓一羣武藝高強的將領們去拉弓吧,到時就沒有人指揮戰鬥了。

裴徹點點頭,也拿起一張畫研究了一會,問道:“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慕容舒清拿出壓在下面做大的一張圖,說道:“我想,三寸的小型炸彈,我們也可以學習滄月,用弓箭打出去,勝在靈活,適合近距離作戰,六寸和九寸的,我們可以試試用這個。”

“這是——”裴徹和軒轅逸面面相覷。

慕容舒清淺笑着答道:“槓桿原理加滑輪組,其實就是類似你們原來用的投石機。”前幾日,她在軍營的後面,看到很多這個時代用來攻城的投石機,就是簡單的槓桿原來將石頭髮射出去,剛纔她就在想,或許可以利用這個,將炸藥發射出去,畢竟現在的鋼鐵鑄造技術不發達,要做炮怕是不可能,也沒有時間,再說,她也沒有這個能力。利用現在的工具是最好的。

“不過舒清你畫的圖又有些不同啊?!”軒轅逸和裴徹仔細看了之後,發現確實很像投石機,可是旁邊加了一些東西,很是不同。

“是的,我解釋給你們聽。”慕容舒清看着他們兩個可以說是軍事上的奇才,不管是在哪一國,都是聲名顯赫的人物,卻一臉求知的看着她,等着她解說,心裡覺得好笑,但是又不好太放肆,只得輕咳幾聲,指着圖,解釋道:“你們原來用來攻城的投石機需要六人一組來拉動一端,耗費人力太多。但是加上這三個滑輪,還有這個軸承加齒輪,只需兩人一組就可以實現了。有了這個,大型的炸藥就可以遠距離發射,用來攻城是最好不過了。”

“真的?”兩人一組,這樣可以節約很多的人力,而且直接使用投石機,可以更快的改裝,也不怕滄月的忽然襲擊了。但是這幾個小輪子,真的就可以做到嗎?

面對裴徹的質疑和軒轅逸的懷疑的眼光,慕容舒清也懶得解釋動滑輪和定滑輪結合等等原理,那太費時費勁,慕容舒清故作神秘的笑道:“你先拿這個滑輪的圖給軍中的木匠做,不信待會改裝一個試試。”

好吧,又是做實驗,裴徹苦笑着拿着圖紙出去,什麼時候起,他成了爲她做實驗專門跑腿的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製作(下)

看着裴徹不甘不願的出了主帳,慕容舒清輕笑的轉過頭來,就對上軒轅逸深邃含笑的眼,把她由頭到腳,由腳到頭上下的看了好多次。慕容舒清疑惑的低頭審視自己,沒什麼不對啊?!和他對看了一會,慕容舒清投降了,懶得理他,拿起剛畫好的圖紙,準備回自己的帳篷。

只是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被一雙大手環住她的腰肢,慕容舒清好笑的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啊?”陰陽怪氣的!

收緊雙手,讓舒清的背後完全貼着他的胸口,軒轅逸才在她耳邊輕吻,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今天,很美。”是的,很美,紫色比白色和綠色都更適合她,把她襯得潔白如玉,柔美風雅。還有她的髮飾,今天她只帶了他送的木簪,這是不是說,清兒的心裡已經完全接納了他呢?!

她和很美的距離似乎有點遠吧?!不過她心裡還是很愉悅的,沒辦法,這是女人要命的虛榮心在作祟,勉強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慕容舒清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回道:“謝謝!”

軒轅逸和她對視,也開心的笑了起來,他最喜歡她眼底的那份自信和清醒,她不會因爲別人的讚美而真的覺得自己很美很美,但是也不認爲自己的容貌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完全可以坦然的接受美譽。越是靠近,越是覺得她的美麗,他已經陷進去了,不願不能也不想出來。

依然環着慕容舒清的腰,讓她舒服的靠着,軒轅逸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已經將請旨賜婚的函匯同軍情上報給朝廷了,最慢七日就會到。

”不管這賜婚皇上是準還是不是準,他都不會放開清兒,誰都別想把她從他身邊帶走。

感受到他變得有些僵硬的肌肉,慕容舒清轉身正對着他,希望玄天成還未有所覺,不然怕又是一番波折了。輕輕抹平他微皺的眉頭,淺笑着問道:“恩,你今早是去練兵嗎?”

“恩。”知道她是故意岔開話題,軒轅逸也順勢點頭。

想了想,慕容舒清還是問道:“你能找一百個機靈一點,又會算數的士兵給我嗎?”

“你要來幹什麼?”她自己手下的能人異士這麼多,要些小兵幹什麼?

“我會教他們用一些簡單的方法計算用多大的力,射程有多遠,還有怎麼控制投放炸藥的方向。不說百發百中,起碼投出去的炸藥必須是有

效的。”她想過了,上次不知道滄月還有什麼本事沒有使出來,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應該專門組建一支使用炸藥的隊伍,彌補工具上的簡陋。

“清兒,你爲什麼會懂得這麼多。”軒轅逸扶着她的肩膀,他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裴徹今天就問過他,可是他居然一無所知。這讓他很挫敗。盯着她的眼睛,軒轅逸補充道:“我要聽實話,我從小看着你長大的。”

慕容舒清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解釋這種玄妙的事情,可是面對着軒轅逸信任而求知的眼神,她又不想騙他,最後,慕容舒清淡淡的說道:“我以前告訴過你的。”那應該也算是實情的一部分吧。

“另一個靈魂?!”上次在蓮花池邊,她是這麼告訴他的,輕輕撫上她的臉,看着她沉靜的眼,顯然,她已經不願多說,罷了,他爲之心動的,是這個淡然清雅,又溫柔善良的女子,其他的,又何必計較。捧着她的臉,似要看進她的心裡一般,軒轅逸抵着她的額頭,堅毅的說道:“我要的只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因爲軒轅逸的一句“要的只是你”,舒清清亮的眼裡,不自覺間,染上了溼意,那種不需要知道你是誰,卻因你是你的感情,讓她爲之動容。靠在軒轅逸胸前,聽着一聲聲有力的心跳聲,慕容舒清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與這個節奏相和。軒轅逸擡起舒清的臉,正要吻上他想念已

久的脣,可惜----

“慕容舒清,炎雨回來了。”寧靜甜蜜的氣氛,給李鳴的喊聲破壞盡怠。

慕容舒清趕緊推開軒轅逸,雖然他們沒幹什麼,可是看着李鳴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們看的樣子,她的臉還是不受控制的有些燒的荒。輕咳一聲,慕容舒清拉着軒轅逸的手,說道:“我們出去看看。”說完便直接越過李鳴,出了營帳。

李鳴傻愣愣的站了很久,纔回過神來,他們剛纔是要幹什麼?!親吻,天啊!怪不得將軍光是眼光就要把他燒出一個窟窿來,他怎麼這麼倒黴啊!~~

主帳前,炎雨帶回來六車硫磺、硝石、木炭,看到慕容舒清走出了,炎雨上前回道:“主子,您要的東西。”短時間內,他只能找到這麼多了。不知道爲什麼,這臨風關附近的硫磺、硝石、木炭忽然變得很搶手。

總算找到了,慕容舒清笑道:“太好了,謝謝你,炎雨。”

裴徹問道:“舒清,現在要怎麼做?”

“把這三樣東西分開存放。”不然,到時存放這些東西的地方就是一個大炸藥包,太危險了,待他們將東西分別放入三個帳篷之中,慕容舒清問道:“裴徹,早上說的球和齒輪做好了嗎?”現在還早,要是做好了,就可以先試試。

裴徹點點頭,說道:“球好了,給你。”一個士兵將九個空心鐵球拿到慕容舒清面前,慕容舒清看了一下,基本上符合規格,於是指揮着小

兵將鐵球拿到放硫磺、硝石、木炭的的每個帳篷裡,她每個帳篷都進去了好一會,纔出來,終於,慕容舒清輕喘着氣,說道:“好了,我們到營地後面去吧。”

李鳴半天也沒敢說話,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幹什麼?”

沒等慕容舒清回答,裴徹就很利落的答道:“做實驗!”他今天干了一天,都是圍繞着這個所謂的“實驗!”

“什麼啊?!”李鳴還是不明所以,不過,沒有人理他,大家紛紛向營地後面的空地走去。他也只得一邊嘟嘟囔囔的跟在後面。

指揮着他們擺好放球的位置,慕容舒清對他們說道:“擺放的順序不要弄亂,小心一點,點了就趕緊離開。”說完,她自己先向安全地方跑去,畢竟她不是這些武林高手,一個提氣就能閃出十幾米。在離他們起碼三十米以上,慕容舒清才喊道:“點火。”

他們點完火之後,也迅速來到慕容舒清身邊,因爲擔心有危險,所以慕容舒清把引線做的很長,他們等了一會,才聽見一聲巨響,軒轅逸立刻捂住了慕容舒清的耳朵,很快,接二連三的爆炸聲,讓他們感覺地面似乎都在晃動,還好這兩天沒有很多的積雪,不然一定雪崩。

待最後一個最大的球爆炸之後,一切漸漸回過平靜,他們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前方的地面已經被炸出了一個一個的深坑。濃烈的硝煙之氣,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李鳴在查看過這些爆炸的痕跡之後,好奇的問道:“爲什麼同樣大小的球,爆的威力會不一樣呢?”他記得他點的兩個都是小球,爲什麼一個的坑很深,一個就要淺的多呢?

“因爲裡邊的配方不一樣。”慕容舒清一邊記下爆炸後的結果,一邊回道:“這樣試過之後,我才知道哪種配方的威力最大,球是要薄一點的好,還是厚一點的好。”

“這就是實驗!”裴徹終於瞭然的點點頭。

“那現在試過了,下一步就是開始製作了?!”看過這樣的威力知道,裴徹也覺得熱血沸騰起來,有着這樣的武器,就不怕面對滄月,面對任何敵人,不過同時,他也冒了一身冷汗,如果沒有舒清,要面對擁有炸藥的滄月,這一仗,怕是難了。

“恩。”舒清點點頭,相較於他們的興奮,她自己卻有些莫名的不安,這樣的預感讓她有些害怕。

第一百二十三章戰(上)

經過三天的製作和改裝,炸藥和投石機基本上已經做好了,經過訓練的一百名將士正在演示使用的方法,主將們都在一旁審閱,不時發出嘆息,對這幾個滑輪和軸承十分感興趣,就在他們討論的正起勁的時候,一個小將快步奔跑至軒轅逸面前,大聲報道:“報,滄月八萬大軍正向我軍壓境,預計一個時辰後會到達臨風關外。”

小將的通報,讓本來十分興奮的將帥們紛紛停了下來,裴徹與慕容舒清對視一眼,嘆道:“果然不出所料。”好在這三天來積極準備,也不至於慌亂。

李鳴卻不被這嚴肅的氣氛所困,指着改裝好的投石機,自信到有些張狂的說道:“來的好,反正我們有了炸藥,纔不怕他,最好都一塊來,一併瞭解了。”他的話很快得到其他將帥的響應,剛纔看了炸藥和投石機的演示,他們也是信心滿滿,雖然沒有像李鳴放出那樣的誑語,但是臉上輕鬆的表情已經顯示了他們的心態。

從早上開始,慕容舒清就沒有怎麼說話,一直都是淡笑不語,大家的好心情,似乎也沒有影響到她,現在更是蹙起了眉頭,軒轅逸扶着她的肩,有些擔心的問道:“清兒,你怎麼了?!”

微微揚起一抹淺笑,慕容舒清搖搖頭。回道:“沒事,炸藥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投石機也基本改好了,應該沒問題。”

認爲慕容舒清一定是這兩三天太累了,精神不太好,輕輕拍拍她的臉,軒轅逸小聲說道:“恩,你這幾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給我吧。”

看軒轅逸心情似乎也很不錯,慕容舒清點頭回道:“好,我確實有些累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吧,她已經盡力了,也幫不了他什麼。

慕容舒清轉身剛要離開,裴徹來到她身邊,說道:“舒清,能不能借他們一用?”若是有這些武林高手相助,就更如虎添翼了。

所謂的他們,指的是炎雨,蒼素還有她的三十暗士吧,慕容舒清看了一眼和將帥討論戰情的軒轅逸,最後還是輕點了一下頭,回道:“好吧。”說完,便置身事外一般漫步而去,裴徹一直看着舒清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她有些奇怪,但是怪在哪裡,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從營地後面一路走回來,或許是因爲滄月進軍,軒轅逸也已經下了命令,所以各個士兵忙着各就各位,人來人往間,無形中增加了戰前緊張

的氣氛。慕容舒清走進了商君的帳篷,這三天實在太忙了,很少能來看她。

纔剛踏進帳門,商笑就發現了她,趕緊拉着她的手,問道:“舒清姐姐,你來了,外面怎麼這麼吵?”她剛想出去看個究竟,舒清姐姐就來了。

輕輕拍着她的手,慕容舒清微笑着回道:“滄月大軍壓境,應該是準備有一場大戰了。”

“清——”慕容舒清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商君的聲音從內室傳來,慕容舒清拉着商笑的手,一起越過屏風,進了內室。

內室裡,商君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一手扶着牀頭,一手按着胸口,勉強自己能坐起來,舒清按着商君的肩膀,阻止她想要下牀的腳步,問道:“君,好點了嗎?”

商君也沒有再勉強,坐在牀邊,微笑着回道:“已經好很多了,可以下牀走動了。”這兩天在蒼素和修之的精心照顧下,她覺得已經好了很多。

慕容舒清左右看了看,略帶調侃的問道:“怎麼沒有看見修之?!”聽說他可是每天都來這報到,美其名曰是陪商君解悶。

舒清調笑的話語,讓商君微笑的臉瞬間變得有些尷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拿她沒有辦法,商笑也嘻嘻笑道:“他去取午飯了。是他自己硬要去的!”

慕容舒清輕輕的撞了一下商君的肩膀,讓不放過她,笑道:“怎麼樣,不打算告訴他嗎?我看他心裡鬥爭很痛苦哦~!”確實很痛苦,既放不下心中所愛,又要與這世俗的觀念做心理鬥爭,不過看他跑的這麼勤,還是商君的魅力要大過那些所謂的世俗禮教,這也是她欣賞修之的地方。

商笑也在一旁湊熱鬧的叫道:“就是就是,她偏不說,也不讓我說!”她都要被秦修之感動了,而且他們一個溫潤如玉,一個風雅清揚,再相配不過了,真不知道姐姐想什麼。

“笑兒--”商君輕輕的低吼,讓商笑吐了吐舌頭,躲在慕容舒清身後四處張望,假裝沒看見商君威脅的眼光。

這兩人的過度關心,讓她不得不說點什麼,微低着頭,商君淡淡的說道:“他-不適合我。”

“爲什麼?”舒清不容她敷衍的問道。

擡起頭,看着舒清固執的眼睛,商君輕嘆一聲,回道:“我,不會是一個好妻子,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父母之仇,一日不報,她一天不能安睡。

她還是將自己隔絕起來,不讓人靠近,舒清用手扶着她的臉,問道:“你知道他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妻子?”

想要推開舒清的手,無奈她現在根本沒有什麼力氣,在清執着的眼光緊盯下,她避無可避,只得吶吶的回道:“我,不知道。”

舒清輕佻秀眉,好問的笑道:“那你憑什麼斷定他不喜歡你這樣的妻子呢?”依她看,修之滿意的很,他的家裡人,會更滿意。商君很適合海域的審美觀,呵呵!

“我——”臉被舒清捧着,她幾乎抵着她的頭,讓她想撇開臉都不行,面對清略帶挑釁的問題,她竟是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

商笑沒有她這麼多顧慮,大咧咧的說道:“這根本是藉口!他連你是一個男的都接受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商笑說的直白,讓舒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商君已經被她們兩個打敗了,哭笑不得的撫着前額,又是無奈又是氣惱的叫道:“笑兒-----”

商笑連忙跳起來,一路往外面跑,一路叫道:“好好好,我去廚房看看。”要是把姐姐惹毛了,可就糟了,等她傷好了,秋後算賬她就遭殃了。

被商笑這一攪和,兩人都笑了起來,舒清輕拍商君的肩膀,問道:“你真的不考慮?”雖然很爲她擔心,但是感情的事,誰也插不上手。

商笑輕輕搖頭,聳聳肩,有些無奈的說道:“現在還不是時機。”如果他們真的有緣,或許等她報了仇-----,罷了,不想了,這應該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何必自尋煩惱。

商君握住慕容舒清的手,問道:“倒是你,怎麼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擔心軒轅逸?不是你爲他們研製了一種名爲炸藥的武器很是厲害,有這樣好的武器加上軒轅逸的將帥之才,你還擔心什麼?”清進來,眉頭就沒有舒展過,雖然剛纔一直調侃她,一副輕鬆的樣子,但是她還是看的出來,清有心事。

慕容舒清輕笑,還是瞞不了君,起身走到窗前,透過細細的竹簾,可以看見外邊忙碌卻井然有序的人羣,舒清說出這幾天困擾她心緒的原因:“我擔心的,正是這些炸藥。”

“怎麼說?”

“每一種新型武器的誕生,對於戰爭來說,都意味着局勢的偏頗,甚至會改變天下的格局,如果不是滄月君主野心勃勃。而且他們已經擁有

了初步製作炸藥的技術,我是絕對不會幫東隅製造的。”

“你是擔心,有了炸藥,東隅的皇上也會耐不住寂寞,想要爭霸天下?”這很有可能,當天下離自己很遠的時候,每個人都可以說自己根本心不在此,但是當一切唾手可得的時候,還有誰能這樣瀟灑,尤其是對於一個君王來說。

慕容舒清輕輕搖頭,嘆道:“一統天下之心又何止他一個,其實我最擔心的是,從今以後,我的麻煩會更多。”既然滄月已經制造出了炸藥,那麼就算沒有她,戰爭也一樣會進入炸藥時代,結果不同的,只是勝利的那一方是誰而已。

她無心接濟天下,可是現在看來,她註定不能獨善其身了!陽光透過竹簾,斑駁的映射在慕容舒清的身上,慕容舒清伸出手,可以感受的到陽光的亮度,卻感受不到它的溫度。

第一百二十四章戰(中)

看着她清越的背影,可以感受到清內心的無奈,扶着牀沿,商君慢慢的站了起來,雖然艱難,商君還是走到了舒清的身後,攬着她的肩膀,輕拍着給她安慰,人活在這世上,總有這樣那樣的無奈與心酸,但是,這些卻壓不倒她們心中的堅持。兩人相視一笑,不需多言。

舒清看她站着都困難,伸手輕輕扶着商君的腰,但是在剛進來的修之眼裡,卻是兩人相擁着。

秦修之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們,他早應該想到,商君和舒清的關係絕不一般,不然商君怎麼會看見一塊玉佩就肯傾力助他回海域,怎麼會只爲舒清一句話,就冒着生命危險幫東隅破陣,怎麼會只有在對着舒清時,才笑得輕鬆柔軟。原來,就算自己願意爲了他不在意世俗,他卻已經情定佳人了。

舒清看向站在屏風旁邊一動不動的修之,發現他的視線一直盯着她扶着商君的手,忽然恍然大悟,他的臉色爲什麼看起來比君還差。舒清哭笑不得的看了商君一眼,只見她仍然無所謂的聳聳肩,舒清白了她一眼,一邊扶着她回牀上坐好,一邊叫道:“修之。”

秦修之回過神來,看見商君已經在牀邊坐下了,慕容舒清正微笑着看着他。秦修之也揚起一抹淡淡的笑,說道:“舒清,你也在啊,我不知道。”放下手中的托盤,秦修之看了一眼商君,他的臉色好了很多,是因爲舒清吧。秦修之對着舒清說道:“你坐會兒,我再去拿一份飯菜過來。”心裡輕嘆一口氣,罷了,他們倆確實很相配,或許這樣,他還可以永遠做他的朋友。

“修之,不用忙了,我也要回帳了,出來大半天,綠倚該擔心我了。”

看他晦暗的心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誤會了,可是君又是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讓她也不知道怎麼去解釋,乾脆走爲上,讓他們倆自己大眼瞪小眼好了。舒清背對着修之,對商君做了一個你自己看着辦的表情,笑道:“君,好好休息。我走了。”

商君輕笑着點頭道:“嗯。”這人倒是溜的快!

舒清走過屏風時,拍了拍修之的肩膀,低低的說了一聲:“別放棄!”她走的瀟灑,秦修之卻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是什麼意思?!!

出了商君的營帳,慕容舒清覺得心情似乎好了些,罷了,該來的,總有躲不掉的,就當是,爲自己已經很豐富的生活再增加點作料吧!

慕容舒清剛進到帳中,就看見炎雨和蒼素靠在桌旁,看着綠倚在帳裡走來走去,慕容舒清輕笑着站在門口,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聽見她的笑聲,綠倚連忙迎上去,拉着舒清的手,如釋重負的說道:“小姐,您可回來了!”剛纔聽炎雨說滄月來犯,馬上要開戰了,小姐又遲遲未歸,擔心死她了。

炎雨和蒼素也抱拳道:“主子。”知道滄月與東隅開戰,主子一定有所安排,所以他們在帳中等待她。

慕容舒清由着綠倚把她拉到桌前坐下,叫道:“樊峰。”話音剛落,一道灰色的身影便立於門邊,慕容舒清一手撐着桌面,微笑着對他們說道:“裴徹說,需要你們幫忙,去吧。”

“你——”炎雨和蒼素對看一眼,同時叫道,又同時閉上嘴巴,這是她的命令,他們不應該有異議,可是,他們都去了,誰來保護她?!

慕容舒清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想什麼,但是這場仗,她總覺得,不會打得輕鬆,就算不爲東隅,爲了軒轅逸、商君,紫鴛,莫殘,她都不能讓滄月贏。慕容舒清揮揮手,輕鬆的笑道:“另外留下兩人來保護我吧!我在這營帳之中,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遲疑了片刻,三人還是同時回道:“是!”

就在他們快要踏出營帳時,慕容舒清低低的說道:“等等。注意自己的安全。”雖然他們的武功很高,但是戰爭的殘酷,每每想起,都會讓她膽戰心驚。

三人的背影一僵,炎雨和蒼素快步離開了營帳,樊峰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這個他奉命保護了半月的女子,她永遠是那樣淡淡的笑着。

其實他會出現在慕容舒清的暗示人羣中,全是因爲炎雨和蒼素。六年前,當他還是少年的時候,他們救了他一命,他敬重他們,學成下山時,他找了他們整整一年,他想不到,這樣桀驁的兩個人,怎麼會爲個女人做侍衛。他更不明白,爲什麼他們要讓他起誓,以生命保護她。現在,他似乎明白了一點。他們要保護的其實不是一個主子,而是一個能爲他們帶來溫暖和平靜的親人。

看到他們走後,慕容舒清漸漸斂下了嘴角的笑意,綠倚將飯菜擺好,小聲的說道:“小姐,先吃飯吧,飯菜都快涼了。”

“好。”慕容舒清接過碗筷,吃了起來,幾乎每一道菜她都嚐了一遍,綠倚在旁邊坐下,捧着飯,小心的說道:“小姐,您的胃口-----很好!”她以爲小姐會因爲擔心而吃不下飯,想不到小姐的胃口好像比平時還好。

慕容舒清擡起頭,就看見綠倚傻傻的看着她,忍不住笑道:“是很不錯。”不然她要怎麼樣呢?能做的她都做了,她不吃飯對這場戰爭一點好處都沒有,有時候,對於別人最大的幫助,就是不要成爲負擔,僅此而已。

看她吃得開心,綠倚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一邊給舒清夾菜,一邊說道:“胃口好,那要多吃一點。”

舒清按住綠倚的手,笑道:“好了,別忙了,你也多吃點。”

吃完午飯,綠倚正在收拾,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像一記驚雷劈到地上,嚇得綠倚手中的碗摔了一地。過去好久,覺得耳邊還是嗡嗡作響。

綠倚扶着胸口,心有餘悸的說道:“天啊,好響!”她的話音才落,又是一記悶響傳來。讓她準備收拾碎片的手馬上縮了回來,捂住耳朵。

扶着綠倚的肩膀,把她帶到牀邊,握着她的手,慕容舒清安慰道:“沒事,綠倚。先放着,別收拾了。坐一會吧。”

“嗯。”綠倚連忙點頭,挨着舒清身邊坐着,又是一記巨響,綠倚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小姐又一直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她覺得沒有這麼嚇人了。

綠倚漸漸平靜下來,慕容舒清的心卻是高高的懸着,這樣密集的爆破聲,不會是東隅一方造成的,也就是說,她原來猜的沒錯,滄月一定也造了大型的炸藥,以這樣的速度,東隅的炸藥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綠倚沒有這麼害怕了,才發現小姐握着自己的手,越握越緊,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綠倚雙手回握慕容舒清的手,小聲的說道:“小姐,

您,可以讓人去查看一下。”小姐擔心也是正常的,畢竟戰場上的可是小姐的心上人,還有炎雨蒼素他們,小姐一向當他們是自己的親人一樣。

驚覺自己太用力了,慕容舒清連忙放開綠倚的手,對她抱歉的一笑。她這是怎麼了,幾聲爆炸聲就讓她心神不寧成這樣,果然是關心則亂。

派人查看也是無用,已經到了這一步,只有全看軒轅逸了,她應該相信他的!再者,她身邊現在只有兩人,這種時刻,她不能讓他們離開自己,宏冥,他始終是一個危險人物。

慕容舒清輕輕搖頭,說道:“不必了,綠倚,給我泡杯茶吧!”或許,清茶能夠讓她安定心神吧,聽着耳邊不時傳來的爆炸聲,慕容舒清在心裡笑嘆:她的心理素質還有待提高。

第一百二十五章戰(下)

“清兒。”突來的男聲,讓陷入自己思緒的慕容舒清嚇了一跳,擡眼看向來人,竟然是軒轅逸,身後還跟着裴徹,她奇怪的問道:“打完了?!”她好像沒有陷入自己的情緒中太久吧,結束的比她想象中的快。

“滄月休戰,後撤了十里,在那裡紮營。”軒轅逸也沒有想到,戰得正酣,滄月卻忽然休戰。走到慕容舒清身邊,軒轅逸撫上慕容舒清的額頭,問道:“清兒,你的身體好些了?”今天早上她真的很不對勁,怕她是舊傷復發,軒轅逸打算讓軍醫給她再看看。

慕容舒清看出他的想法,拉住他的手,笑道:“我沒事,有些累而已,已經好多了。”看向進來就自動自發的坐下喝茶的裴徹,慕容舒清笑問:“你們沒有追上去,看來滄月比想象中難以對付。”

軒轅逸看她精神確實好了一點,扶她坐下,才點頭回道:“恩,他們也一樣用投石機擲炸藥攻城,只是他們的投石機沒有改裝過,用人比較多,但是滄月的炸藥感覺上比我軍的要多很多,好在我軍的士兵受過訓練,基本都能投中,而且他們攻城,我們是守方,佔據的地理位置好,今天可以說是險勝,我看他們很快會再戰。”

慕容舒清想了想,問道:“我們還剩多少炸藥?!”

“兩成。”裴徹回答的有些艱澀,只一天,就耗費掉如此多的炸藥,若是持續幾天,怕是難敵滄月。

慕容舒清卻似乎不以爲意,微笑的說道:“我猜他們也不多。”

她怎麼這麼肯定?裴徹好奇的問道:“哦?怎麼說?”

按照軒轅逸剛纔的說法,滄月應該也沒有什麼新的武器了,炸藥的水平,和他們算是不相上下,這讓慕容舒清的心安定了一些,淡淡的說道:“他們的炸藥應該也是才研製成功不久,所以帶很多原料行軍不太現實,那一定就是在臨風關附近購買,臨風關的原料其實也很有限,所以,他們不會有很多炸藥。上次炎雨去買的時候,已經將臨風關方圓百里內的原料全部買完了,所以,我們炸藥不多,那麼他們也一定一樣。”

慕容舒清端起一旁的清茶,笑道:“我猜,最後你們還是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解決。”

她的說法,裴徹精神一振,笑道:“如果是這樣,倒也沒有什麼不好,正面對決,尤霄一定不是軒轅的對手。”

軒轅逸握住慕容舒清的手,拿下她手中的茶杯,茶已經漸漸涼了,身體不好,還喝這麼多茶,軒轅逸低聲的警告道:“以後少喝點茶,我讓廚房給你燉湯。”慕容舒清聳聳肩,一副你說了算的樣子,不過背後怎麼做,就是她的事情了。

她的順從讓軒轅逸挑了挑眉,看她笑得無害,不會背後又使什麼主意吧,還想說什麼,一記男聲在帳外稟報道:“報將軍,衆位將軍在主帳已經等候多時。”

裴徹與軒轅逸對看一眼,舒清輕笑着推着他們到帳門,笑道:“你們快去商談軍務吧。”

裴徹朗聲一笑,先行出了帳中,軒轅逸回過身,輕撫着她的髮絲,低聲說道:“好好休息。”

“好。”直到慕容舒清點頭,軒轅逸才出了帳中。

慕容舒清看向帳外快要滑落天際的夕陽,她覺得,這僵持了半年的仗,————未完

冬日的早晨,顯得有些寒氣逼人,初升的太陽,展現金黃色的神韻,慕容舒清站在營地後面的山坡上,張開雙臂,伸了一個懶腰,她有多久沒有這麼早起過了,看着爲她鍍上一層金光的朝陽,慕容舒清輕嘆,她還是更歡喜夕陽的餘暉,那帶着淡淡眷戀的華麗轉身,瀟灑隱沒,更得她的歡心。

遠處如黑色閃電一般狂奔的身影,讓慕容舒清揚起了一抹淺笑,大聲喊道:“冰魄!-----”知道它每日清晨都會到營地附近狂跑一圈,但是往日,她實在是沒有它的好興致,一大早起來奔跑,但是今天,她需要它。

她的呼喊,讓冰魄更是興奮,撒歡一般迅速來到她面前,揚起的前蹄,將山上還未化盡的雪花濺得慕容舒清滿身都是。慕容舒清苦笑着輕輕拍落身上的雪花,報復似的用力抱着冰魄的脖子,笑道:“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冰魄似乎並不把她那點力道放在心上,還是一個勁的往她臉上噴氣,親暱的在她脖子上蹭。慕容舒清用臉貼着冰魄的額,一邊撫摸着它柔順的鬃毛,一邊低低的說道:“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冰魄似乎感覺到了舒清今天的不同,不再膩着她,靜靜的看着她依然帶笑的眼,良久,冰魄又將腦袋靠近慕容舒清的脖子,她以爲它又要來蹭她,冰魄卻只是在她耳邊輕聲的嘶鳴,然後就向營帳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看慕容舒清還站着不動,它迎風傲然而立,等待着她。

慕容舒清慢慢的走到冰魄身邊,翻身上馬,冰魄懂她的意思,她也無需多言。輕拍了一下冰魄的屁股,它回頭睨了舒清一眼,裝似對她的這個小動作很不滿,慕容舒清還來不及得逞的笑,冰魄的忽然狂奔,讓她驚叫的趕緊夾緊雙腿,拉着冰魄的鬃毛,一人一馬,呼嘯着向主營地跑去。

經過昨晚一夜的修整,滄月果然一早就又前來叫陣,昨晚一夜的部署,東隅也有了應對之策,所以,軒轅逸正在點兵,準備迎戰滄月。這場仗,太久了。

就在軒轅逸準備上馬的時候,遠處傳來一聲呼喊:“等等,軒轅。”一匹純黑駿馬奔馳而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冰魄傲人的屹立在衆人面前,慕容舒清被冷風吹得有些輕顫,下馬都不太利落,軒轅逸扶着她的腰,輕輕一帶,將她至於懷中,她冰冷的雙手讓他又皺起了眉頭。她這時候趕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軒轅逸一邊握緊她的雙手爲她取暖,一邊問道:“清兒,怎麼了?”

舒清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輕輕掙脫軒轅逸的手,慕容舒清再一次抱着冰魄的脖子,貼着它的耳邊,輕柔眷戀的撫摸着它的前額,清淺的聲音裡,帶着淡淡的懇求,說道:“幫我把他帶回來,好不好?!”

冰魄在她脖子上輕舔了一下,退後兩步,一記長嘶,高高而立的前蹄,依然桀驁的眼神與身姿,還有那震耳的鳴叫,似乎都是它對舒清的承諾。

舒清轉身,緊緊握住軒轅逸的手,看着那雙如海一般深沉毅然的眼,舒清依然用着清淺而懇求的聲音說道:“幫我把它帶回來,好不好?!

撫上她涼涼的臉頰,她一大早趕過來,就是爲了讓冰魄陪他上戰場?誰說她清冷、淡漠,越是靠近她,瞭解她,越是知道,她對於自己所愛之人,心柔軟而溫情。這樣的她,讓他更愛她一分,讓他着迷的,不僅是她的聰穎,她的特別,她的淡定,還有那份難以觸及,但是卻異常炙

熱的情意。知道她心中對冰魄和自己的擔心與眷戀,軒轅逸鄭重的點頭,說道:“好!”短短的一個字,低沉的聲音卻如千斤重石一般,安撫着慕容舒清的心。輕吻着她的額頭,軒轅逸說道:“等我!”

“恩!”慕容舒清微笑着點點頭,希望今天收到的兩份承諾都可以兌現。

隨行的將士已經等待了太久,軒轅逸再看她一眼,毅然轉身上馬,冰魄已經上好了馬鞍,這是它第一次帶上馬鞍,黝黑的體毛迎風而動,滿目的不羈,看起來,威武而狂妄,軒轅逸拍拍它的背,笑道:“冰魄,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可以並肩作戰!”今天,他們有了一定要勝的理由和承諾,清兒,等我回來。

軒轅逸輕喝一聲,冰魄便知其意的躍然而去。

軒轅逸和冰魄果然很配,一樣的狂妄不羈,肆無忌憚,桀驁不訓,看着他們絕塵而去的背影,慕容舒清久久的立於營中,越升越高的太陽,用溫熱的陽光包圍着她,也映照着她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

今天沒有像昨天一樣轟響不斷,只是偶爾的幾聲,但是斷斷續續聽見的馬蹄聲和喊殺聲,讓綠倚覺得更加可怕,但是小姐卻比昨天平靜的多,看起來不是很擔心的樣子,從早上回來到現在,都一直在看書。將手中的清茶放到矮几上,綠倚小聲的說道:“小姐,您的茶。”

慕容舒清自書中擡頭,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不是她不擔心,只是若只是單純的行軍打仗,軒轅逸應該可以應付得來。接過茶,輕抿了一口,慕容舒清剛想誇獎綠倚,門外傳來了一聲試探的男聲:“慕容小姐?”

綠倚看了一眼慕容舒清,見她點頭,綠倚纔對着帳外說道:“進來吧。”

小戎端着盤子,上面是一個燉蠱,微笑着走了進來。一看是他,綠倚笑問:“小戎,什麼事?”這個小將綠倚見過很多次,人很好,對小姐也很照顧。所以見到他,心裡多了一分好感。

小戎將盤子放在矮几上,推到慕容舒清面前,傻傻的笑道:“沒什麼,這是將軍臨行前,吩咐廚房給小姐燉的,補身子。”

軒轅公子還真是細心呢,綠倚滿意的端着燉蠱,掀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雞湯的味道撲鼻而來,盛了一碗,端給慕容舒清,慕容舒清接過,看了一眼小戎,舀了一勺,剛要放進嘴裡,忽然又放下,對着綠倚說:“綠倚,我的一本棋譜放在君那裡了,你去幫我拿回來。”

棋譜?綠倚納悶了,小姐很少下棋,平時也很少看棋譜,怎麼會有棋譜在商莊主那裡?雖然疑惑,綠倚還是回道:“是。”

就在綠倚轉身準備出帳之前,忽然覺得脖子上一疼,只來的及“啊!”的一聲,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雞湯,看向綠倚,還好她只是暈過去而已,本來還想支開她,讓她免受傷害,現在看來,他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帳中的人了。輕嘆一口氣,慕容舒清淺笑問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知道他會有所行動,可是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還是讓你看出來了。”伴隨着一記冷笑,一道冷冷的女聲裡,帶着淡淡的自我調侃的興趣。薄薄的臉皮在素手輕揚間被拋落在地上。只是面具下的,卻不是那張蒼白而平凡,面無血色的臉,這次,是一張十來歲的少女的臉,只是那冷殘的聲音和毫無表情的面容與這粉面俏資極不相符,慕容舒清覺得,她上次看到的那張臉,更配她。不過顯然,這張也不是她本來的面貌,莫不是這女子出門都帶着幾張臉皮!

女子冷冷的看着她,問道:“爲什麼每次你都能看出是我?”她很好奇,她的易容術從未出過差錯,爲什麼每次到了她這裡,總能認出來了,上次那個是服侍了她十幾年的丫鬟就算了,這個小兵她才見過幾次?!這個慕容舒清,爲什麼就如此的不同!

第一百二十六章遇劫

慕容舒清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子,其實她對她也好奇,雖然她總是冷冷的,但是她每次看見她,總不自覺的感到惋惜,她年紀應該不大,像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應該像芷晴或者曉曉一樣,受人寵愛,揮灑青春,或者像綠倚一樣,衣食無憂,有人照顧。然而生活沒有給她這樣的厚待。慕容舒清淺笑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一愣,皺了皺眉頭,她應該回答她的問題,而不是問她。心裡雖然是這麼想,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似乎是抗拒不了那淡淡的笑容,口中還是冷淡的說道:“無名。”

“無名?”慕容舒清握住茶杯的手一頓,一個很適合她百變身份的名字。只是聽起來不免有些悽楚。輕品了一口手中的茶,慕容舒清搖了搖頭,笑道:“我覺得你叫隨心更好些。”

無名有些茫然的低喃道:“隨心——”隨心所欲嗎?這還真是笑話。她根本沒有的東西,有什麼資格以此爲名!無名冷笑的看着慕容舒清,她還有心情和她討論名字的問題,她手中的清茶,她愜意的姿態,是那麼的隨性,也非常的刺眼。

“我能認出你,是因爲你的眼睛。”無名撫上腰間短劍的手,因慕容舒清的話而停住,她剛纔說什麼?眼睛?!

“它沒有神采。”慕容舒清直視着無名冷冽的眼眸,淡淡的說道:“一雙眼睛,可以單純,可以陰狠,可以溫柔,可以殘忍,但是,你很特別,沒有神采,所以,雖然你已經練就了世上最難的把戲,把你的臉變成一個面具,卻仍然不是他們,你還是你。”雖然她用冷漠武裝自己,但是仍掩飾不住內心的空洞。

慕容舒清清冷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幽然話語,讓無名不自覺的輕顫,好一會兒,她似笑非笑的說道:“爲什麼?爲什麼?”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質問某人。

爲什麼在她對人生沒有任何奢望的時候,讓她見到慕容舒清,沒有遇見,或者她可以理所應當的繼續行屍走肉的生活下去。爲什麼她沒有早點遇見她,在還沒有屬於宏冥之前,這樣或許她也可以知道什麼是笑。爲什麼,爲什麼?沒有爲什麼,這就是她的命運。微染波瀾的眼睛,瞬間變得默然,無名冷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綠倚,說道:“殺了她,把慕容舒清帶走。”

話音剛落,四個黑衣人出現在無名身後,手中的長劍泛着森冷的光芒,一直暗中保護舒清的兩名暗士也現了身,一前一後的護着慕容舒清。

雖然被保護在中間,但是慕容舒清知道現在的形勢對自己很不利,宏冥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劫持她,所派之人,必定是要能保證萬無一失的,她猜,不僅是這帳內,就是帳外,也已經部署好了吧。炎雨、蒼素都不在她身邊,打起來,也不過是多犧牲幾條性命罷了。

慕容舒清輕嘆了一口氣,對背對着她,立於帳門的無名說道:“別殺他們,我跟你走。”

無名慢慢的轉過身來,冷漠的臉上,帶着不屑的嗤笑:“你以爲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權利?”什麼時候她都不忘身邊的人,上次那個紫鴛是這樣,現在的綠倚還是一樣,宏冥根本不需要擔心這樣的人,她滿身都是弱點。輕輕一揮手,四個黑衣人瞬間嚮慕容舒清撲過去。

不出她所料,對方派出來的都是頂級的高手,雖然暗士極力反擊,但是以二敵四,還是毫無勝算,很快,兩人已經毫無生息。四把長劍同時指向慕容舒清。無名的短劍也橫在了綠倚的脖子上。

“等等。”慕容舒清無視面前的四把利刃,一步一步的走到無名面前,說道:“我可以選擇和她一起死,宏冥並不想要我的命。”慕容舒清說的淡定,實則心在狂跳,她在賭,賭宏冥大費周章的帶走她,就不會要她的命,賭自己的價值,賭眼前這個女子的心不是沒有波瀾。

無名握劍的手一緊,宏冥確實不讓她死,但是她居然拿自己的命來威脅她剛過這個小丫頭,劍更近一分的逼近綠倚。慕容舒清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向淡然的聲音裡,帶着輕顫和懇求:“無名,不要殺她。”她不能看着綠倚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剛說完,慕容舒清只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只是那把沾染了無數鮮血的短劍,卻怎麼也落不下去。她不想那雙清明而淡然的眼,再看向她的時候,染上恨意。慕容舒清,或者,她真的是一個可怕的敵人。會讓人失了心神。

難得的,京城下起了雪,雖然不大,但也算是數年來難得一見的景緻了,位處南方的都城,怕是十年來,都沒有下過雪了吧。外面雪花紛飛,御書房裡,卻十分溫暖,四個爐子立於大殿的四角,正中冉冉升起的紫檀青煙,讓整個御書房猶如初春一般,隔絕了室外的寒冷。玄天成拿着極品的狼毫,正在案前練字,剛剛下朝,一身的明黃朝服,更顯威儀。

童阜弓着腰,站在案旁,小聲的稟報道:“皇上,危海大人求見。”

“宣。”玄天成專注於筆下,並未擡頭。

不一會兒,威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案前,抱拳半跪着說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恩。”還是沒有擡頭,玄天成心不在焉的點頭說道:“起來說話。”

危海利落的起身,朗聲回道:“回皇上,聖旨已經頒給軒轅家了!”今日早朝宣旨之後,他就奉命將聖旨送到將軍府。他還沒有出門,就聽見老婦人讓人快馬加鞭的給軒轅將軍送信,這倒是奇怪了,明明已經退了的婚事,這軒轅家怎麼忽然緊張起來,再說,皇上已經下旨,慕容舒清就是不願意也不行了,他們急什麼?!

玄天成點頭說道:“好。”軒轅逸突來的請旨賜婚倒讓他吃了一驚,不過這也是好事,既掌控了慕容家,他也不需麻煩的納妃了。就是初晴哭得要死要活的,讓他煩心,就算沒有慕容舒清,軒轅逸也斷然不會娶她。

收了筆,玄天成終於擡起頭來,只是問的是:“她可有消息。”已經三個月了,她究竟去了哪裡?!

三個月來,幾乎每隔幾天,皇上就要問起那女子。危海知道皇上對那神秘的女子是動了真心,不敢隱瞞,連忙說道:“她並不是京城人士,還有那位海月姑娘,極有可能是海域人。”這是他查了很久才查到的一點線索,實在是她們太過小心,幾乎沒留下什麼痕跡。

玄天成皺起了眉頭,問道:“海域?那片神秘的海中國度?”只聽其名,皆傳該國神秘莫測,極少人可以前往。

“是。”

“那麼,她也是?”如果真是如此,要找到她,豈不更難?!

聽出皇上語氣中的不悅,危海立刻回道:“目前還不能確定。”

將寫好的字,讓童阜拿去裝裱,玄天成冷冷的說道:“查。”無論她是哪裡人,他都會找到她的。

“是。”

童阜小心的拿着皇上的墨寶,上面書寫着剛勁有力的四個大字,“佳偶天成”,一定是皇上要送給軒轅將軍大婚的。童阜看着皇上案几上的幾幅畫卷,問道:“皇上,這些畫卷?”

玄天成揮揮手,說道:“拿走,慕容舒清那幅還有裝裱好的字都送到軒轅將軍府上吧。”反正他也不需要了。

“是。”童阜自己手中拿着皇上的墨寶,於是讓旁邊的小太監收拾案几上的畫卷,小太監很少能這麼近距離的靠近皇上,不免有些緊張,收拾好了就想趕快退下,但是一個沒有抱好,最上面的一副畫從手中滑落,畫卷摔在地上,展開了一半。

第一百二十七章暴怒(上)

童阜自己手中拿着皇上的墨寶,於是讓旁邊的小太監收拾案几上的畫卷,小太監很少能這麼近距離的靠近皇上,不免有些緊張,收拾好了就想趕快退下,但是一個沒有抱好,最上面的一幅畫從手中滑落,畫卷摔在地上,展開了一半。

啪的一聲,在安靜的御書房裡,顯得格外刺耳,童阜踢了嚇傻了的小太監一腳,小聲說道:“還不快收拾。”

“是是是。”小太監連滾帶爬的趴下,卻被皇上一聲低吼嚇得動彈不得,瑟瑟發抖。

“住手!”玄天成的這聲呵斥,不僅嚇壞了小太監,連童阜和危海都被他忽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童阜有些膽顫心驚的悄悄瞄了皇上一眼,只見皇上緊盯着地上展開的一半的畫卷,臉上的表情滿是錯愕,順着皇上的視線,童阜只看見半開的畫卷上,隱約見到一個女子的頭像。

玄天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下案几旁的臺階,眼睛卻是不離畫卷,畫上的女子,似乎和她很像,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拿起地上的畫卷,輕輕展開——

畫上——

一個女子身着一件淡綠素衣,下着墨綠長裙,及地的青絲綰於木簪之間,左右手各執一隻毛筆,微閉雙目,嘴角輕揚,笑得自信且從容。素淨的青衣,墨似的長髮,還有那慵懶的笑意,都讓她平凡的面容散發着清雅隨肆的風采。

是她!玄天成久久的看着眼前的畫卷,微微顫抖的雙手顯示着他內心的激動,不住的低喃:“她,怎麼會是她。”

忽然,玄天成猛地擡起頭,雙眼閃着炙熱而急切的光芒,盯着童阜問道:“她,她是誰?”

沒有見過這樣的皇上,童阜心裡直打鼓。連忙看了一眼畫卷,戰戰兢兢的回道:“回皇上,是慕容舒清。”這是前幾日禮部送來的慕容舒清畫像,當時皇上不看,他收拾的時候看過一回,傳說這慕容舒清極爲低調,本人沒有畫像,這幅還是當日去過祁相壽辰的禮部侍郎繪製的。就不知這一張普通的畫像,何以讓皇上如此失常?!

“什麼?——”童阜的回答引發了玄天成一聲不可置信的暴怒。

危海不明白,皇上對着慕容舒清的畫像,爲何如此失態,忍不住朝畫像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明白了皇上暴怒的原因,畫上的女子,正是皇上尋覓了整整三個月的佳人。而這個慕容舒清——正是皇上剛剛昭告天下的將軍夫人!!

玄天成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接下來,就是鋪天蓋地的怒火涌上心頭,慕容舒清,慕容舒清,舒清——秦書!好,很好。她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耍盡了花樣。握着畫卷的手,因爲憤怒,而被握的吱吱作響,佈滿暴風雨般怒氣的雙眼,在看到童阜捧在手中的“佳偶天成”四個字的時候,更是演變成了一場風暴。

玄天成一把揭過宣紙,三兩下就將字撕成碎片,棄於大殿之上。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被玄天成少有的暴怒嚇得紛紛匍匐在地,口中連連說道:“皇上息怒——”

只有危海知道,皇上心中的怒意,是多少息怒也平息不了的。皇上對慕容舒清的情意,三月來,他都看在眼裡,可是萬萬想不到的,她居然就是軒轅將軍的意中人,而且居然是在公告天下之後,皇上才得知她是她。這無疑是將自己心愛之人拱手相讓,皇上怎能不氣,怎會不怒。

玄天成暴怒的情緒讓他扔下手中的畫像,一腳踹開大殿的門,走到漫天風雪之中。寒冷的風雪,沒能澆熄玄天成心中的火焰,面無表情的冷然,燃火的利眸,讓大殿裡的每一個人,都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一般。童阜再次將眼光投向落在地上的畫像,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皇上的失常,一定是因爲這個女子!!

請旨成親!!好個慕容舒清!!早不來,晚不來,就在知道朕要娶你的時候來,你就這樣想要逃離朕,用這樣的方法讓朕進退不得。慕容舒清,你以爲你這樣就可以逃開朕嗎?!你休想,休想!!

傳說皇上今日不知爲何,大發雷霆,在風雪中,一站就是一下午,沒有人敢靠近,就連皇后,都被攔在御書房之外。

商君正在和秦修之下棋,她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今日是東隅與滄月決戰的日子,她卻有心思下棋,實則是已經做了比較,尤霄她早就交過手,軒轅逸也在數月來領略了他的才華,若無意外,軒轅逸應該是會贏的。

兩人正下到緊張之處,忽然聽得帳門被粗魯的掀來,綠倚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口中不斷的叫着:“商,商莊主——”

商笑一把扶住一身狼狽的綠倚,問道:“綠倚姐姐,怎麼了?”

商君看着她髮絲凌亂,脖子上還有一道明顯的血痕,心裡忽然升起不祥的預感,問道:“舒清是不是出事了。”

來不及喘氣,綠倚急道:“小姐,小姐不見了。”她一醒來,就沒了小姐的蹤影,這軍中,軒轅公子和裴公子都不在,她只得向商莊主求救了。

“什麼?”果然不出她所料,想起昨日舒清說的話,莫不是真的這麼快就動手了!

綠倚的話,讓帳內的幾人都錯愕不已,商笑不相信的問道:“怎麼可能,舒清姐姐不是一直在帳中?”這麼個大活人,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了?!

是啊!在這樣守衛森嚴的軍營裡,還能把人弄走,可見來人,必定不凡。商君站起身,喚道:“來人!”

“在。”一個僕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現身於帳內。

商君利落的吩咐道:“馬上派人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去追,不要放過任何馬車、三人以上的商隊。還有,封鎖臨風關關口。”絕不能讓他們把舒清運出東隅,不然她就更危險了。雖然封鎖臨風關口需要官府文書,但是以她的實力,要封鎖幾天還是輕而易舉的,爲了舒清,她管不了這麼多了。

“是。”男子領命而去。

商君輕撫胸口,擔憂讓她一時間,胸口有些疼痛。商笑正安慰着綠倚驚魂不定的心,商君冷靜的說道:“我要去舒清的營帳。”或許在那裡,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商君冷凝的臉色,修之知道,他看起來鎮定冷靜,心裡必定是十分擔心舒清的,他不時按住胸口的動作,也讓他知道,商君的傷又疼了,嘆了口氣,秦修之說道:“我陪你一起去吧。”他也把舒清當作親人看待,她若有什麼不測,他也心焦。

一行人急急趕到帳中,凌亂的桌椅和擺件,看來是有過一番打鬥的。商君一邊仔細查看房裡的一切,一邊問道:“綠倚,你先別慌,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商笑一直緊握着綠倚的手,讓她狂跳無依的心稍稍安定,她要冷靜,不然幫不了小姐,綠倚深吸一口氣,仔細回想,說道:“今天午後,小戎來送雞湯,然後小姐讓我去您那拿棋譜,再然後,我就暈過去了。醒來小姐就已經不見了!”

說完,綠倚再也忍不住的任淚水劃過臉龐,商笑一邊用絲帕包着綠倚流血的脖子,一邊安慰道:“綠倚姐姐,你別太擔心,舒清姐姐她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放心!”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看到帳中打鬥的痕跡和案几旁兩具暗士的屍體,舒清姐姐的安全還是讓人揪心,說這些,只是爲了安慰綠倚,也是在安慰自己吧!

午後?那麼到現在已經是過去兩個時辰了。希望他們還沒有出關。從綠倚這,似乎是沒有什麼線索了,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已經暈倒了,舒清讓她拿棋譜,應該是她已經看出對方了,只是劫持她的人是誰呢?察看着暗士的屍體,上面的致命傷是:“落葉刀?!”

細如柳葉一般的的刀口,深可見骨。會使柳葉刀的,是江湖上排名第六的殺手,他們一共四人,相互合作,極少失手,可是是什麼人會用殺手來劫持清呢?!!

商君還在思索着,帳外震天的馬蹄聲和歡呼聲紛擾的傳來,看來她猜得沒錯,這次軒轅逸應該是勝了,可是,再看一眼這狼藉的營帳,商君握緊了雙拳。

秦修之拍拍商君的肩膀,有些擔心的說道:“看來是軒轅逸回來了。”

“嗯。”是他回來了,舒清被劫,軒轅逸的怒火怕是能把營帳給燒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暴怒(下)

冰魄跑在隊伍的最前面,軒轅逸夾緊馬腹,冰魄並不需要鞭子,就已經知道應該奔向何方,它果然是一匹世間難求的寶馬。今日一戰,如預料中的一樣,滄月的炸藥也不多了,幾輪之後,兩軍還是肉搏沙場。尤霄果然是一個好對手,今日戰得痛快。只是看滄月這次的死傷情況,加上上回破陣,現在只剩四萬餘人,就算不撤軍投降,要再戰也要掂量掂量了。

冰魄似乎比他更着急,入了營中便直奔到舒清帳前,高聲嘶鳴着。軒轅逸朗笑着拍了拍冰魄的頭,它倒是比他還興奮。一人一馬,注視着那扇帳簾,但是應該出門迎接他們的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軒轅逸忽然覺得不對勁,一個利落的下馬,急急衝入帳中。

“清兒——”軒轅逸進了帳中,呼喚的聲音在看到一室的狼藉之後,瞬間淹沒。軒轅逸冷冷的注視着帳中的幾人,在沒有搜索到心中那抹影子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驚恐的同時,也散發着暴斂的怒意。

這時,帳簾再一次被掀開,進來的裴徹被軒轅逸冷硬的背影和雜亂的營帳驚得臉上的笑容在瞬間凝固。他身後的炎雨和蒼素在看到這樣的情景時,原本輕鬆的臉一下子陰沉到了極點,迅速閃身進了帳中,當看到地上的屍體時,兩人對看一眼,眼裡的殺氣不容錯認。炎雨細細的查看着屍體,希望從中能查出點什麼,蒼素也在殘破的房中想要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裴徹也皺起了眉,看着房裡的幾人,問道:“舒清呢?!”雖然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他仍是不死心的問出最後的希望。

綠倚和商笑被軒轅逸渾身上下散發的陰霾暴怒之氣嚇得臉色都有些蒼白,尤其是綠倚,哆嗦的如秋天裡的落葉,想要開口回話,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唯有商君還能直視軒轅逸的眼,冷靜的說道:“清被人劫走了!”

她話音剛落,一直沒有說話的軒轅逸低低的丟出三個字:“說清楚。”他在極力控制着自己既擔心又憤怒的情緒,他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清兒還在等着他!!

商君看了綠倚一眼,估計她也亂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心裡輕嘆一口氣,商君將綠倚所說的又再說了一遍。

現在看來,線索就是那個方戎了,裴徹問道:“方戎在哪裡?!”

這在綠倚說的時候,商君就已經讓人查過了,搖搖頭,商君說道:“在廚房營帳後的草叢裡發現了他的屍體。看樣子是昨夜就已經死了。”看到對方出手很辣,不留一絲餘地。可是他們爲什麼又會放過綠倚呢?!商君看一眼聽到小戎已死,驚恐的睜大雙眼的綠倚,一時還想不明白。

死了?!“今早上的是誰?”裴徹一直緊皺着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是他讓舒清借人了,現在她卻出了事,這讓他心裡難受的似乎是自己害了她一般!若是她真的有什麼不測,那他——唉!

似乎唯一的線索斷了,營帳中陷入一片死寂。炎雨聽完商君的話之後,卻想到了一個人,握緊的拳頭咯咯作響,炎雨用因憤恨而起伏不定的聲音說道:“是燕芮!”

炎雨將來臨風關時遇到宏冥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他覺得自己居然一而再的讓她受到傷害,緊握的手臂青筋似乎都爆出來一般。

宏冥原來就想劫走舒清,再加上用江湖中人劫持,很像是他的風格,裴徹權衡分析了一下,點頭說道:“那麼劫走清的很有可能就是宏冥了?!”

商君低喃道:“他會把清劫到哪裡去呢?”宏冥?這人她沒有怎麼接觸,不是很瞭解,只是聽聞此人名聲很好,現在看來,這樣深藏不露的僞君子,怕是更難對付。

“應該是燕芮,舒清在燕芮所做的事情應該已經讓宏冥陷入了困境,滄月炸藥沒有作用之後,勝利已經是機會渺茫,他一定會趕回燕芮。”而且正因爲舒清在燕芮所做的事情,宏冥更是不會放過這樣的人。

“我已經讓人從四個方向追了,既然如此,現在加派人手往燕芮的方向追捕吧。”好在從此處去燕芮,還是必須在東隅走一段,只要還在東隅,找到舒清就更容易些!商君起身,正想吩咐人手去找,蒼素卻比她動作更快的閃身出了營帳。

這時,軒轅逸卻忽然說道:“今夜整軍,明日進軍滄月。”

“軒轅?!”裴徹不解,這個時侯,軒轅爲什麼急着攻打滄月呢?!

面對衆人的不解,軒轅逸只冷冷的說道:“你們繼續從各個方向追查,宏冥不笨,不一定直接將人送回燕芮,再則,綁走清兒的,不一定就只有宏冥,清兒也有可能被綁到滄月,明日我出兵攻城,炎雨你帶領三十人到滄月營帳搜查清兒的下落,不管是不是他們,明日,我都要讓滄月付出代價。”若是滄月,那麼他們罪無可恕,就算不是,也是宏冥的幫兇,他一樣也不會放過,清兒,他要讓所有傷害過你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裴徹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的軒轅逸,那種渾身上下似乎都充滿着毀滅的氣息,比暴怒的狂吼更讓人毛骨悚然。還有始終陰沉着臉,不言不語的炎雨和蒼素,他們身後的衆多暗士,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更別說看似溫潤,實則神秘莫測的商君。他有預感,若是慕容舒清真有什麼不測,受這些烈焰波及的,不會僅僅只是幾個人而已!

環視了他們一眼,裴徹小心的問道:“若是這樣還找不到舒清呢?”

本就寂靜的營帳,再一次陷入死寂,良久,軒轅逸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的說道:“翻了燕芮和滄月,也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出了營帳,裴徹知道,這不僅是軒轅的誓言,也是帳中所有人的心聲。舒清,你千萬不能有事!

軒轅逸出了帳篷,一直守在外面的冰魄並沒有走,直直的盯着他的身後,在仍是未能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是,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狂躁的噴着氣,前足狠狠的踏在地上,時高時低的嘶鳴低吼顯示着它的不安與狂怒。一個立馬,冰魄就要狂飆而去的時候,軒轅逸一把拉住還套在它頭上的繮繩,將它拽了回來。

冰魄卻不理會他,依然暴躁的騰躍着自己的身體,根本不管這樣是不是會弄傷自己,似乎只想立刻離開。軒轅逸死死的抱住它的頭,就是不放手,僵持了好一會兒,冰魄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了,軒轅逸額頭也冒出了汗珠。

待它稍微安靜了一點,軒轅逸才在它耳邊低低的說道:“我會把她帶回來的,相信我!”說完,軒轅逸爲冰魄解開身邊的馬鞍還有套在嘴上的繮繩。一人一馬,在這冰冷的雪天裡,對峙着。

良久,冰魄異常平靜的轉身朝營外狂奔而去,這次軒轅逸沒有再阻攔它。

一輛普通的馬車停在官道的路邊,不是還會有一些車隊商旅經過。夕陽西下,絢麗的金光籠罩着車身,一匹棕色老馬,低着頭,悠閒的吃着草。馬車的簾子已經被掀起,一個清瘦的男子坐在車轅上,將手中的乾糧遞到身邊的女子手中,還不時爲她蓋好薄被,怕這西北的風雪凍壞了身邊的佳人。女子面貌平凡,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總是懶懶的,似乎沒有什麼精神。

路過的人都不會注意這對年輕的夫婦,他們普通的就像任何一對情侶,女子似乎重病,丈夫在一旁細心的守護,夕陽餘暉間,兩人竊竊私語,溫馨卻平淡。

女子接過遞過來的乾糧,握在手中,卻沒有吃。輕輕的活動了一些手腳,她已經這樣時醒時睡兩天的,再加上馬車日夜顛簸,她覺得骨頭都快散架了。待手腳稍微靈活一些,能夠坐起來了,她纔對着身邊的男子淺淺的笑道:“謝謝你。”

男子輕輕幫她蓋好薄被,對於她所說的謝不以爲然,但是表情卻是溫柔的。慕容舒清輕笑着搖搖頭,這個無名真是一個奇才,不管是男女老少,她都易容的惟妙惟肖。不知道唐曉曉和她,誰技高一籌。她居然想到和她假扮夫妻,一匹老馬,一輛破車,一個多情的郎君,一個久病的嬌妻,她還給自己也易了容,現在就是炎雨蒼素迎面而過,怕也難以認出吧。

當然,若是她輕柔的動作,溫情的面容,能再配上真摯的眼神,就完美無缺了,只可惜,她看似柔情的眼中,滿是冷漠。慕容舒清對這背對着她,靠着車壁閉目養神的無名說道:“謝謝你,沒有殺綠倚。”

無名轉過身,微微皺眉,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殺她?!”她一直都是在昏睡中,自己也從未和她說過綠倚沒有死,她是怎麼知道的?!

慕容舒清心裡舒了一口氣,笑道:“猜的,剛纔你也告訴我你沒有殺她了!”她終於有心情吃乾糧了,這兩天,她一直擔心綠倚,現在看來,總算是有驚無險。

無名不懂眼前的這個女子,她被綁的兩天之後,好不容易可以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套她的話,關心那個丫頭的死活!她不知道,她最應該擔心的是她自己嗎?!別開視線,無名懶得再看慕容舒清一眼。

慕容舒清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乾糧,不知道是太久沒吃東西餓過頭了,還是都在昏睡,體力消耗太小,她並沒有什麼食慾,但是雖然如此,她還是努力的將手中的乾糧往嘴裡送。看着窗外漸漸隕落的夕陽,慕容舒清似有若無的問道:“你中毒了嗎?”

無名內心一怔,呼吸一緊,她爲什麼會知道她身上有毒?!但是鑑於剛纔慕容舒清套她的話,無名仍是面無表情的一動不動,彷彿沒有聽見舒清的話一般。

慕容舒清仍是一邊吃着乾糧,一邊看着餘暉,淡淡的說道:“你易容術不差,想要逃離應該不難,而你還受制於人,我猜,是受毒物控制了吧。”一般情況下,以宏冥和那個夙擎的爲人,用毒會讓他們安心些。

無名臉上並沒有多大表情,睜開的眼中卻慢慢的都是諷刺,臉上倒是一派的默然,冷笑道:“那毒沒有什麼可怕的,對我來說,在哪裡,幫誰殺人,根本沒有什麼區別,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想走了,不過是把命給他們罷了。”

雖然,每次毒發都像蝕骨一樣的痛,但是那又怎麼樣,反正生死對於她老說,早就無所謂了。

慕容舒清回過頭來,對上無名無所謂的眼,問道:“你愛着宏冥?!”一個無畏生死的女子,仍肯受制於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愛上了他!不過宏冥確實有那個資本,是一個容易讓人心動的男人。

“愛?!”無名似乎對這個字眼很敏感,她有多久沒有聽過這個詞了,五年還是十年。沒有心,還會有愛嗎?!無名忽然變得平靜,只淡淡的說道:“他不需要愛。他讓我變得也不需要愛。”

有人說,每個人性格中的每一點,背後,都有一個故事,一段經歷。無名的故事,慕容舒清想,裡面有着太多的傷,痛,怨,恨,而她,並不認爲自己是救世主,能撫平經歷帶去的傷痕,這也是她當年認爲自己不適合心理諮詢師的原因。或許,唯有歲月有這樣的能力,它能讓傷痛變得平緩,但是同樣,它也可以讓人心變得更扭曲。這天下間,最難懂的,莫過於人心。

慕容舒清輕輕拍掉手中的乾糧屑,撐着馬車的窗框,天際間,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只留下絲絲紅霞,映滿雲間。慕容舒清笑道:“今天的夕陽,很漂亮。”

無名斜睨了一眼,冷硬的說道:“再美也不過片刻,很快就會被黑暗吞噬。”

慕容舒清低低的笑了起來,看她滿臉的不屑,倒是比平時淡漠的樣子來的可愛。似乎是存心想要逗她,慕容舒清輕輕點頭,接着繼續陶醉的說道:“是的,朗月繁星也很美。”

無名一臉怪異的看着慕容舒清,良久,才搖搖頭,得出結論:“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慕容舒清也斂下笑意,認真的問道:“怪在哪裡?”

“你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嗎?!”

慕容舒清不需思索,無奈的看了自己活動艱難的雙腳一眼,挑眉笑道:“你們的階下囚!”

“你卻還有心思賞雲弄月!”她是真的這麼隨遇而安,還是自信到胸有成竹!這世上,真有這樣瀟灑的女子?!

說話間,紅霞也已經被雲團完全吞沒,這樣的情景,似乎每天都在出現,只是都不完全一樣。轉過身,讓自己更舒服的靠着車壁,慕容舒清淺笑着嘆道:“青雲朗月,不會因爲我驚慕,而變得更加美麗,也不會因爲我的無心眷戀,而寂寞失華。我怕錯過了,不知何時還有機會賞此雲此景了。”

不是對這次遇劫完全沒有恐懼,但是還不至於讓她驚恐到失去理智。宏冥想要囚禁她,怕是難了。她相信軒轅逸,相信炎雨、蒼素,相信商君,更相信自己,她只要活着,就不會放棄獲得自由。

無名毫無預警的大笑出聲,重重的拍着手掌,忽然她動作迅速的點了舒清的昏睡穴,在舒清倒下的一刻,接住了她慢慢滑落的身子,替她蓋好薄被,一把扯下窗簾,遮住了窗外慕容舒清所說的朗月繁星。無名看着昏迷中舒清平靜的臉,低低的問道:“你這樣的人,若是被囚禁一生,還能這樣淡然灑脫嗎?!”

沒有人回答她,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忽然有些渴望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第一百二十九章驚(上)

小店青帘疏雨後,遙村紅樹夕陽間。

又是一個夕陽西下的黃昏,慕容舒清在無名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這是她被劫的第五日,也是她第一次走下那個殘破的馬車。馬車停靠在一間官道旁的客棧門前,因爲建在官道上,不想夜宿荒地的人,都選擇投訴於此,所以客棧前停着很多馬車,還未進去,就已經聽得內室大廳裡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幾天沒有行走,再加上一直被封鎖穴道,慕容舒清走的非常緩慢,幾乎是依靠着無名的攙扶行走,還好她讓自己下地走動,不然,她猜想,到了燕芮,估計她也殘廢了。

兩人慢慢的走進客棧,除了眼尖的店小二,誰也沒有注意這一對平凡的夫妻,各自吃的吃,喝的喝,不時拿着路上的經歷說笑。

無名對着迎上來的店小二,笑得溫和,問道:“小二,有空房嗎?”

店小二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他們一眼,看他的裝扮和溫文的氣質,估計就是書生、秀才之類的,店小二有些沒精打采,但是還是在前面給他們帶路,說道:“有的,客官,您這邊請。”

無名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後院裡十幾個房間環着一個小院子,裡邊已經住了一些人,吵雜的聲音在前廳就已經可以聽見。無名拿出一錠銀子,放到店小二手裡,仍是謙和的說道:“我娘子身體不太好,麻煩您給找一間清淨點的房間。”

手裡拽着銀子,店小二眼睛一亮,表情也立刻變得殷勤起來,小心的看了一眼靠着男子懷裡,臉色蒼白的女子,招呼着說道:“是是是,您樓上請。”

慕容舒清在心裡暗笑,果然什麼時代都是有錢好辦事!

隨着店小二繞過幾個屏風,忽然在轉角的地方,一個黑影向他們猛地襲來,店小二一個沒留神,正好撞個正着,哎呀一聲,就往後倒過來,無名眼疾手快的攬着慕容舒清的腰,往後躍了一步,纔沒有被店小二砸中,但是因爲事出忽然,慕容舒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往後帶,腳下一個不穩,還是扭傷了腳。

疼痛讓慕容舒清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難看,這時,一聲溫和的男聲說道:“唐突了!”

溫潤親和的聲音,讓慕容舒清一邊輕揉着扭傷的腳,一邊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眼前是一個長的眉清目秀的男子,年紀看起來不大,笑得一臉的柔和,沒有商君俊美,也沒有修之的風雅,但是那份柔和,硬是讓他看上去格外的不同。

男子已經將小二扶了起來,並對着他們拱手行禮。

對於眼前的男子,慕容舒清感覺到,他絕對沒有看上去這樣溫柔無害,但是仍不妨礙她對他的好感。無名顯然也感覺到了男子的不凡,她只微微點頭,回道:“哪裡!”

扶着舒清,想要離開之時,男子卻又開口說道:“不知有沒有傷到這位姑娘?”

無名看了男子一眼,只見他仍是溫和的看着他們,臉上的表情似乎真的是擔心慕容舒清的腳,無名纔在慕容舒清耳邊問道:“怎麼樣?”

扭傷的腳確實很疼,但是還沒有到不能走的地步,慕容舒清輕輕搖頭,眼睛卻暗暗打量着對面的男子。

無名對男子也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有禮的回道:“我娘子沒事,多謝關心!”說完,便不理會男子似乎還有話要說的表情,對着傻傻的站在一旁的店小二說道:“走吧!”便率先繞過轉角,往樓上走去小心的上着樓梯,心裡卻在猜測着剛纔那男子的身份,他會是什麼人呢?胡亂猜測了一番,仍是無果。微微擡頭,看看無名的臉色,那面無表情的面具下,應該也在揣測那個忽然出現的男子吧。

進了房間,確實是一間幽靜乾淨的廂房,飯菜也很快就上齊了,已經幾天沒吃過熱菜暖飯了,慕容舒清小心的挪着腳步,在窗前的木椅上坐下,看着慢慢爬上樹梢的明月,也陷入了沉默。

從進店來時,她就注意聽了那些三教九流之人的談笑,讓她納悶的是,這裡竟然離誹城很近。而誹城並不是往燕芮的路線上會經過的城市,宏冥究竟想怎麼樣呢?他這樣不按常理的模式,會讓救她的人,很難發現她,而無名無時無刻的看守,她根本沒有機會留下什麼線索。

一陣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無名冷冷的說道:“早點睡吧!”

慕容舒清回過神來,揉了揉腳,似乎沒有下午疼了,小心的走到牀上坐下,再看無名,她仍是盤腿坐在軟榻上,慕容舒清舒服的躺好,才輕笑着問道:“你也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這樣光打坐就能睡好嗎?”她真的很好奇,這些武林高手真的作者都能睡覺嗎?!她纔在馬車上待了五天,就已經覺得全身骨頭疼痛了。

無名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懶得回答她的問題,輕揮衣袖,桌上的蠟燭立刻熄滅。

慕容舒清也不以爲意,伸了一個懶腰,也閉上了眼睛。或許是真的太累,不一會兒,就睡着了!直到——

一隻纖手,捂住她的嘴,她才驚醒過來,只見無名躺在她身邊,擁着低沉的聲音小聲的在她耳邊說道:“別出聲。”

慕容舒清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仍然輕輕的點頭,無名才放開了手,但是舒清感覺到無名手中的短劍已經蓄勢待發。

無名手中的短劍已經出鞘,這房間被人包圍了,看來這些人,是衝着慕容舒清來的。她這樣小心了,還是被他們找到。

房門被人小心的撬開,閃進兩個黑色的身影,慢慢的走到牀旁,無名忽然一個躍起,短劍畫出兩道銀光,一聲悶哼,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犀利劍氣所傷。但是很快,從窗戶也躍進來四人,將無名包圍在中間,本就不大的房間,絕對不夠幾個武林高手施展。

慕容舒清退到牀的最深處,靠着牆壁半蹲着,看着眼前的刀光劍影,無名武功確實高強,可是再被前後夾攻的形勢下,已經漸漸不支。一把長劍自無名身後襲來,眼看就要刺入她的心臟,慕容舒清叫道:“小心!”她並不想無名就這樣死去,而且慕容舒清感覺到,這些人並不是她身邊的人。

因爲慕容舒清的提醒,無名迅速右移,躲過了致命的一擊,但是長劍還是深深的刮過了她的上臂,淡淡的血腥味,在房間瀰漫了開來。

無名自腰間摸出一把銀針,朝黑衣人擲去,在他們閃避之間,無名拉起慕容舒清的手,自窗戶一躍而出,向官道上掠去。

但是畢竟帶着完全不會武功的慕容舒清,她們很快又被黑衣人纏住了。但是這回,無名身後,也飛身掠過數十個黑衣人,雙方立刻顯得勢均力敵起來,無名將慕容舒清推到一棵大樹旁邊,專心對敵。

半靠着背後的大樹,慕容舒清微喘着氣,就在他們打得難捨難分的時候,慕容舒清發現自己身後站着一個人,轉身看去,是下午撞上她的那個男子,月光下的他依然笑得親和,淺藍的錦衣,泛着銀光。這人是衝着她來的嗎?可是他是誰呢?!

男子並未讓她思考太久,一個閃身,已經來到她的身邊,慕容舒清只覺得一陣熟悉的眩暈席捲了她的知覺,緩緩滑落的身體被一具溫暖的懷抱輕輕地接住。

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恍惚間,一雙溫暖的手,正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臉,費盡了全力,慕容舒清才艱難的睜開了眼睛,一個模糊的身影就坐在她的身邊,朦朧的感覺到,一雙炙熱的眼正盯着她,好不容易,眼前的影子慢慢的變得清晰,慕容舒清卻因爲看清眼前的人而驚叫道:“是你!!”

老天,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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