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恩師!”寧月回神之後再次倒頭拜倒。
又是一套不遜於無量劫指的神功,無量六陽掌乃是至剛至陽的武學,與純陽的先天長春神功乃絕配。一掌六式,每一招的威力都不遜於無量劫指。
指法走以點破面的路子,所以有一指斷生死的說法。但掌法卻不同,相比較而言,掌法的可控性就高的多,掌力能發能收,運用自如,即可殺敵也可敗敵。而且掌力的奧妙也比指法高的多,天地十二絕有以掌力稱霸的,但很少有用指力問鼎武道的。
“這……這是……”武林羣雄紛紛張大了嘴巴久久無法合上,那一掌破結界的一幕也將他們瞬間嚇尿。這麼多人合力都打不破的結界,被寧月一掌給打破了?要那一掌對着他們來一下……那畫面得有多兇殘?可惜他們不知道解開結界的鑰匙就是無量六陽掌。
死寂之後,武林羣雄陸續的反應了過來,紛紛好奇的跟上。寧月低頭看着一具具早已死透的屍體,一些已經開始腐爛,但還有更多卻栩栩如生。
習武之人死後屍體都會延長腐爛時間,生前修爲越高,腐爛的時間約延後。甚至傳言那些曾經登頂天榜的高手,死後屍體百年不腐。
沈青輕輕的來到寧月的身邊,低頭看着一具具屍體。他們的身上都中着各色暗器,有飛刀,有飛針,有蝴蝶鏢還有透骨釘。
中暗器的周圍烏黑一片,看來暗器上面的劇毒異常的兇殘。但死者的表情卻很是祥和,並沒有扭曲猙獰,也沒有目瞪兇光死不瞑目。彷彿他們就是在睡着的時候被人無聲無息的殺死。
“嗤——”寧月拔出一柄飛刀,上面閃爍着幽藍的光芒。飛刀的樣式,與寧月使用的一摸一樣。而且在刀柄的根處,被刻上了‘ny’的記號。
寧月的飛刀都是同裡鎮鐵匠鋪專門打造的模具,所以每一把幾乎一模一樣。但飛刀這種東西仿製也非常的簡單,所以暗器上面的嫁禍就算江湖武林都不怎麼作數的,除非是那種無法仿製的獨門暗器。
“這是你的飛刀樣式?”沈青的聲音很低沉,眼中閃爍的寒芒,“暗器的仿製很容易,這一點就算潑髒水你也可以置之不理。但要命的是這麼多人竟然全都死的如此平靜……這……”
“若非極其高明的暗器高手在他們察覺之前就將他們全部斬殺,再怎麼也不會悄無聲息!”仲孫有不知何時來到了兩人的身邊。
被寧月這麼一嚇,仲孫有的氣勢也明顯收斂了很多,語氣也沒有之前的那麼衝。但他的言外之意卻已經將兇手鎖定在了寧月的身上。
“兩天前,在發現德運鏢局被滅滿門之後,老夫也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場面卻是觸目驚心,德運鏢局上下三百餘口盡數被殺雞犬不留,屍體散落鋪滿了院子。
當初他們被殺的時候應該是在清點鏢貨,從外院到內院,盡是人間慘狀。而隔壁的武館鏢局竟然毫無察覺。若非一瞬之間將他們全部殺死,又怎會連慘叫的機會都來不及發出?
天下武林暗器高手之中,能做到這一點的絕無僅有。也唯有連成天羅星盤的你才能做到!寧月,你還敢狡辯不成?”
“狡辯什麼?誰說他們是被暗器射殺的?對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已練成星羅棋盤?”寧月的視線終於從手中的飛刀上移開,一臉茫然的看着在身邊吹鬍子瞪眼的仲孫有。
“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安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顛倒黑白?這些人都死於劇毒暗器之下,明擺着的事實你都能裝瞎子視而不見?難道天幕府辦案都是這等黑白不分?豈有此理……簡直混賬……”
“老人家消消氣……你要被氣得蹬腿了,這鍋我可不背。”寧月慢條斯理的回道,低頭依舊看着手中幽藍的飛刀。
“寧兄,非但仲前輩疑惑,就是爲兄也是一頭迷糊。既然你有所發現,就坦言說吧……”沈青看着寧月心不在焉連忙給暴怒的仲孫有一個臺階。
“好吧!”寧月擡起頭,看着周圍一雙雙憤怒的眼神,也許他們也覺得自己剛纔說的化不可理喻。人在江湖漂總不能太過於特立獨行,尤其是自己和他們還不是自己人。這次事件原本是江湖事件,要不是牽連到了自己寧月還真不好插手。
“麻煩你們誰給我抓一條野狗過來!”寧月對着周圍喊道,雖然不知道寧月要野狗做什麼,但依舊有人向遠處的野狗羣衝去。
至少寧月應該不是想殺了吃肉,因爲這羣野狗都是吃着亂墳崗裡的死人長大的。就算再兇殘嗜血的人對這些野狗都敬而遠之。
江湖人抓野狗野兔那是一把好手,沒一會兒,幾人就抓着一條野狗走了過來。看着四肢僵硬的野狗,寧月詫異的對着眼前那個書生樣子的人發出一聲驚歎。這點穴功夫端是了得,連一條狗都能點的四平八穩!
“誰拿一塊白布給我,手帕也行。”寧月接着說道,原本寧月想撕那些屍體褥衣,但一想人都死了,再扒衣服顯得很是不敬所以最終放棄了念頭。
武林中都是大老粗,當然不會帶上絲帕,但女俠之類的就有了。但女人的絲帕乃貼身之物,豈能輕易授受?好在仲孫有豪邁,直接敞開衣襟一把扯下一塊褥衣。老臘肉的身材還是很有料的,六十多歲的人一身肌肉分明。
“給!你最好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就算今晚不能把你就地正法,江南武林同道也不會放過你!”
寧月很不能理解武林中人同仇敵愾的心情,明明很多事事不關己,他們卻就喜歡湊熱鬧。美其名曰急公好義,實際上就是多管閒事。德運鏢局他們只能算半個武林中人,鏢局裡的武師也不過是討生活的。
寧月接過一片破布,將破布罩在被點的僵硬如石塊的野狗身上。拿着手中幽藍的飛刀,一刀刺進白布,鮮血四濺。
劇毒不愧是劇毒,一刀刺入,野狗連悲鳴都沒有發出就已倒地身亡。死了之後,穴道自解,看着不斷涌出的黑血,一衆武林中人紛紛倒吸冷氣。
“好霸道的毒!好歹毒的暗器!”
“好了,他們的毒烈不烈,他們暗器毒不毒暫且不論,你們瞪大眼睛看好了!”寧月將野狗身上的白布拿起打開。
“如果被毒暗器刺中身亡,在刺中的一瞬間濺出來的鮮血爲鮮紅色。之後受劇毒的感染,血液纔會變成漆黑如墨。你們現在看看,被殺的三百具屍體中,傷口處的血漬可有一點點的紅色?”
寧月的話彷彿給在場的武林中人打開了新的一扇窗戶。他們行走江湖,經驗何其的吩咐,只需有人提點瞬間能想通其中的關竅,所以寧月這麼一說他們立刻恍然大悟。
“咦?果然如此——”
“德運鏢局被殺之人竟然皆是污血如墨,不見一絲新鮮血液的痕跡?”
“還有,大家看看這塊白布。這還只是一隻野狗所流的血液,幾乎將整塊白布溼透。而你看看那些屍體,每一箇中暗器的傷口處流出的血液纔多少?一個人所流的鮮血還不如一條狗,這合理麼?”
這些對於前世身爲警察的寧月來說只是常識,但在這個世界土著的腦子裡卻是新鮮的知識。只需要一比對,瞬間能分出其中的差別。
“我明白了!”沈青緊鎖的眉頭頓時舒展,“德運鏢局的三百多人是在中毒生死之後被插上的暗器。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他們傷口處的血盡是烏黑,也能解釋爲什麼他們流血這麼的少,他們先是被人下毒而死。”
“回答正確!”寧月一甩手中的白布,“所以什麼暗器高手,什麼一瞬間殺死三百多號人無聲無息,全是屁話。就算一個不懂武功的人也能做到,在死人身上扎刀子,就算你扎到天亮也不會有動靜。還有誰認爲我是兇手?還有人認爲非星羅棋盤不可?”
寧月的話音落地武林羣雄紛紛噤聲。他們之前的底氣,之前所有的推斷在事實面前全部作廢。既然他們早已毒發身亡,插上暗器不過爲了栽贓陷害,那麼寧月自然也不可能是兇手。
武林羣雄茫然了,茫然之後卻又是滿心的不甘。真兇是誰?茫茫人海又上哪裡去找真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青,看向了代表金陵沈府的二十四夜。
金陵絕頂的沈府乃江南道武林魁首,他們無從下手只好將希望寄託在沈家的身上。沈青摸了摸鼻子,臉上掛上了以往溫柔的笑臉。只要寧月不是兇手,其他的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此事我們金陵沈府不會坐視不理,所以還請武林同道放心!一日不追查出兇手,我們一日不會善罷甘休!而關於寧月嫌疑,我想已經沒有人再懷疑了吧?”沈青淡淡的問道,眼神卻看向了一邊的仲孫有。
“寧小神捕果然斷案如神並非浪得虛名,老夫佩服!”仲孫有長長一嘆,很乾脆的說道,“倒是兇手既然要嫁禍於寧小神捕,這事定然不會就此了結。
讓我們刀頭舔血我們擅長,但論查案還是得依靠寧捕頭的明察秋毫,老夫懇請寧捕頭出手,替德運鏢局枉死的三百多人伸冤,還江南武林一個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