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舒星攀着巖壁到崖頂,而此時,銀星已經早她一步登了頂,現在正滿臉微笑地看着她,似乎想顯擺一下自己難得的勝利。不過舒星連理都不想理他,她只是白了一眼那隻“貓”——由於銀星的爪子能自由變化,所以她就嘲笑他爲“貓”,而銀星也回敬式地稱她“狼”。久而久之,舒星也不再喊他的名字了,而是用“病貓”來稱呼他,而銀星則喊她“蠢狼”。
“蠢狼,我在這上面等你好久了!”銀星故意嘲笑舒星道。
舒星又白了他一眼,輕輕拍了拍手上的青苔。這懸崖因爲緊鄰河水,有一大片區域都長滿了黑色的苔蘚,非常溼滑。她知道銀星不過是用着他堅硬的鬼爪,在崖壁上鑿洞借力向上攀爬,就算他登頂時間再快,也沒有什麼值得稱讚的地方。而她不同,她沒有那麼堅硬的手,所以要攀爬這個溼滑得就像是攀着冰面一樣的懸崖,她可不輕鬆。第一次她只是向上攀了十幾米就失手了。第二次比第一次還要短,而且她還差點掉進了河裡。第三次的時候已經好多了,但是她還是沒有能到一半。一直過了近半個月,她才終於登了頂。按照師父說的那樣,她攀到崖頂後,沒有多少休息就轉身跳下懸崖。幾個月過去後,這面溼滑的懸崖在她的面前,已經像是平路一樣輕鬆了。而且,她攀爬的速度也越來越靠近銀星的速度。
在舒星成長的時候,銀星也在成長。他雖然表面上從來不用全力,但是實際上,他暗地裡下的功夫比起舒星來說並不少。在舒星休息的時候,他還會偷偷地跑進了冰冷的河水裡。明着說是洗澡,其實是想磨練意志——他知道自己的弱點,意志力薄弱。不過,由於舒星根本不喜歡他,所以也沒注意到他身上的進步。她一直很奇怪,爲什麼自己明明已經快了很多,可是就是追不上銀星的節奏。眼看着就要追上了,結果一天之後,他就又超過了自己許多。
幾個月下來後,舒星也不得不承認的一點:在攀崖上,她的速度確實不如銀星。不過,也僅此而已。舒星比銀星更先學會如何不受傷落地。更先領悟到如何讓下墜的力量完全沒有聲音地傳遞到大地上,更先學會在空中改變方向。
實際上,銀星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他進步的速度讓龍倩也感到驚訝,只是,和他在一起進步的人,並不是常人——她甚至都不能算是天才,她是天才中的天才。在龍倩的記憶裡,天底下恐怕只有一個人能與她相比。那人便是她的好友常傑。不過常傑的天分比較平均,且從來沒有人會覺得他笨,而舒星的天分則只是在武功上。
幾個月來,龍倩一直都佔據着距離佑尹最近的位置上——她坐在後者躺着的大石頭旁邊。在他們趕到這裡後不久,那個長着翅膀的奇異生物就離開了。他嘰嘰呀呀地說了一大堆龍倩聽不懂的話,然後就滿臉遺憾地離開了。本來,龍倩以爲鬼聖也會跟着那個翼人離開,結果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那傢伙居然愣是一直坐在旁邊,根本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龍倩的心裡都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這個女人還留在這裡,目的是爲了搶走她的丈夫一樣。她有種錯覺:只要自己的注意力分開了一會兒,丈夫就會被那個女人搶走。她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她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丈夫一秒。同樣被她注視着的,還有那個鬼聖。她選擇了一個正好可以同時看到兩人的位置,並且在這兒一坐就是幾個月。
期間,不論是徒弟還是銀星在做什麼,她都沒有去管。哪怕他們在聽到她回憶起懸崖上修煉的經歷之後,就興沖沖地打賭誰先爬上山崖,以及大膽地向下跳,她都沒有在意——她的心裡其實很在意,但是她又不敢移開自己的視線。她擔心自己在關注徒弟的時候,被鬼聖有機可乘了。
俗話說關心則亂,龍倩這段時間裡,就一直是這樣。她完全沒有理智地去想過這件事,因爲在她看來,鬼聖會出現這一件事本來就極不合理。不合理的事情,自然會導致不合理的推測。
幾個月下來,佑尹一直沒有從昏睡中甦醒過來。漸漸地,龍倩不禁開始覺得無聊了。她有意無意地開始和鬼聖說話——在一開始的時候,她是絕對不願和這個女人說話的,但是,時間總是能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變成現實。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呢?”龍倩突然開口質問,忽然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僵硬,不禁在話都說完了大約兩秒後,又加了一個帶着詢問的語氣詞。她知道鬼聖有理由不告訴她,也有理由不理她,但是這個紅頭髮的美女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打算。
仔細打量這個女人,和她對比之後,龍倩發現自己真的是太醜了。她的身材是那麼的曼妙,皮膚是那麼的白嫩,臉蛋圓潤的同時又棱角分明,渾身上下,簡直連一點多餘的東西都找不到。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站在了敵對的位置上,就算是她,也會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如果換做她是男人,恐怕也會選擇這樣一個女人來作爲伴侶——這就是她爲什麼會覺得鬼聖會搶走佑尹的原因。而且,佑尹甚至還在她的面前稱讚過她。就算龍倩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她也絕對不可能對一個被自己丈夫評爲美女的人面前保持鎮定。
坐在河道旁的大石上的鬼聖微微擡頭瞥了龍倩一眼,嘴角上的微笑讓後者的心裡想到了另外一個美女。隨即,這個美女又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又點點頭,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你覺得是什麼?”她不答反問道。
“你喜歡他?”龍倩立即回答道。剛說出這句話,她就覺得肯定是這樣的,因爲她看到對方在笑。這個微笑讓她心裡發慌。她可不認爲長得不怎麼樣的自己,會是這麼漂亮的女人的對手。
“是啊!”鬼聖微微點頭,道,“我確實挺喜歡他的。不過,我並不是想讓他做我的丈夫。”似乎覺得龍倩臉上的急切表情很好笑,這個鬼聖臉上的笑容一直就沒有斷過。她繼續補充道:“我知道你當我是你的敵人。實際上呢!我也不知道我們
是不是敵人。是,他把我的惡鬼城堡都打散了。這件事上,我真的很恨他。我當時是真的想殺了他泄恨的。不過,你也知道,我沒打贏他,倒是被他調戲了。如果他是一個輕佻的人,我肯定不會在意。確實,他表現得很輕佻,但是,當他對着我發呆的時候,那個表情是絕對沒有任何輕佻意味的。他那個時候老實極了……”
有時候,許多人會做一些自己也不理解的事情,當有人讓他們說出原因來的時候,他可能會扯半天也找不到重點。鬼聖現在就是這樣。龍倩在聽了一會兒她的話後就明白了。在鬼聖一手插進頭髮,兩隻漂亮的眼睛紛紛往斜上方向看的時候,她插了一句:“他永遠都做不到輕佻,即便是假裝。你可能不會相信,在你走了之後,他還在我的面前讚揚了你的美貌。”
“是嗎?”鬼聖微微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驚訝地說道,“他居然會這樣啊!真是個不懂生活的男人。”
“其實是傻。”龍倩笑着給丈夫下着定義道。
“那,他那個毀掉我的惡鬼城堡的大招,是怎麼一回事呢?”鬼聖忽然想到了那個時候,在他與佑尹交手的中央,突然爆發的爆炸。
“那個傻瓜,在那個時候突然覺得那把劍日後會成爲災難,所以就把它撞上了劍光。撞上劍光,就像是用超音速行駛的飛機突然完全掉頭飛行。”
“原來是這樣。他確實挺蠢的。”鬼聖其實並不太理解龍倩的解釋,更不理解什麼超音速飛機,不過她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飛機她見過,但是,關於飛機方面的任何事,她的記憶裡都完全沒有一點知識,龍倩的比喻對於她來說,其實更不可理解。
“那把劍本身沒有什麼力量,但是它會吸收對手的能量。本來,他如果繼續用那把劍跟你交手,你的力量就會源源不斷地被劍吸走。而他的劍光,實際上是一點能量都沒消耗。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疲憊,而他還是在全盛狀態。”
“居然是這樣的一把寶劍。”鬼聖驚歎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可能是想到了當時的情景,如果佑尹沒有毀壞寶劍,而是繼續讓寶劍吸走她的能量,那她到後來必然會被佑尹殺死。
“是啊,他把它毀了。”龍倩看到鬼聖蒼白的臉,忽然有些同情起這個不久前還被她視爲仇敵的女人了。她的語氣也沉重了幾分。接下來,她將佑尹的一些事,包括他們是如何認識的,其間又發生了什麼事都跟鬼聖說了。作爲交換,鬼聖也將她這些年的經歷跟龍倩說了。不過短短的一個小時,她們兩人就從彼此不願說話的敵人變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女人的友誼總是來得讓人目瞪口呆的迅速。在接下來的許多年裡,她們都保持着這份難得的友誼。事實上,鬼聖在龍倩心裡的地位,甚至超過了她曾親手教授過的王謝月。
而在她們閒聊了一夜之後,龍倩忽然想起爲鬼聖朋友取一個名字,因爲後者一直以來居然都沒有取過名字,畢竟她一直以來也沒人可以交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