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聽她這麼說,心裡咯噔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道:“他是我的故友,不過是先前見過你的畫像罷了。”
楊排風大概知道了什麼,對着她說道:“看他那副模樣,就不像正緊人家,你以後見了他,還是不要理會纔好。”
她眨眨眼睛,點點頭道:“也罷,該不是重要的人,否則我怎麼會忘記呢。”
黑鷹的心裡鬆了一口氣,和楊排風使了眼色,兩個人走到了一邊。黑鷹低聲道:“楊將軍,你幫我查查,今日那人入住何處?”
楊排風點點頭,問道:“他可是李元昊?”
黑鷹點點頭,楊排風撇撇嘴,說道:“這件事情要告訴元帥和狄青了。”
黑鷹沒有回答,楊排風拍拍黑鷹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擔心。楊排風對着張仁說道:“張仁,你去查查,今日街上喊住你師父的人,住在何處。”
張仁大概也看出了事情有些不一般,點頭道是,楊排風又讓人去給狄青和楊文廣傳了口信。狄青接到口信後,立刻趕回了客棧。
狄青和黑鷹對視了一眼,黑鷹點點頭,狄青明白了什麼,看着她正在煮茶,在她身邊坐下。她對着狄青微微一笑,問道:“你今日如何來的這般早?府衙裡沒事做了嗎?”
黑鷹和楊排風見二人在談話,都退了出去,張仁此時打探完消息趕了回來。看見黑鷹和楊排風在客棧的廳頭裡喝茶,便走了過去。二話不說拿起水就喝,這纔算是緩了一口氣。
楊排風看着張仁問道:“探聽的如何了?”
張仁呷了一口茶,說道:“那人住在離我們這裡不遠處的東來客棧。”
楊排風皺着眉頭說道:“東來客棧?那離狄青賜的宅子可是近着呢,他想要幹嘛?”
張仁聽了問道:“排風姑娘,那個人究竟是何人?”
黑鷹眸光一暗,低聲道:“西夏國主李元昊。”
張仁聽了,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楊排風又道:“此事不宜宣揚,一旦鬧大就不好收場了,碩姑娘的身份,一旦被戳破,那就完了。”
張仁嚥了咽口水,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黑鷹的眸色越發的陰暗,看着楊排風道:“我去找他。”
楊排風按住黑鷹的手,說道:“不可輕舉妄動。”
黑鷹眉心緊皺,楊文廣風風火火的跑了上來,問道:“李元昊來了?”
黑鷹點點頭,楊文廣輕嘆一口氣,道:“難道他是知道了什麼?”
黑鷹的眼神陰鬱,卻道:“他該什麼都不知道,這次來必然是巧合。”
楊文廣點點頭,說話間便看見耶律宗真和一干僕人也來了。楊文廣給黑鷹使了眼色,黑鷹望去,是耶律宗真。
黑鷹道:“耶律宗真怎麼也來了?”
楊文廣也極爲納悶,楊排風一語道破:“西夏和遼國都不約而同的出現在大宋,許是爲了狄青娶了碩姑娘的衣冠冢一事。”這時大家才恍然大悟。
房裡,狄青看着她問道:“今日可遇見好玩的事兒了?”
她微微一笑道:“遇見了潘家的二公子,真是俊俏的很。”
狄青拉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道:“能有多俊俏?”
她扯了扯嘴角,眼裡散發着清亮,由衷的說道:“貌比潘安。”
狄青呵呵一笑,她又道:“看潘公子那模樣,似乎是看上排風了。”
狄青點點頭,道:“排風是巾幗英雄,長相也不差,如今也封了將軍,配得上他。”
她抿脣一笑,道:“只怕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狄青將她摟在懷裡,她看着狄青又說道:“今日我倒是遇見一個公子,他似乎認得我。我覺得他有些眼熟,卻記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她眉心緊皺,仔細的回想着,但是記憶很模糊,她根本記不起在哪裡見過李元昊。狄青見她這幅模樣,心裡也有些擔心起來。
狄青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黑鷹告訴我了,那人是黑鷹原本的主子,她見過你的畫像,認得你也不稀奇。”
她有些鬱悶的問道:“他即是黑鷹的主子,如何見過我的畫像了?在者,黑鷹爲何不繼續追隨他?”
狄青看着她此時的好奇,微微一笑道:“因爲他不是一個好主子,不值得黑鷹追隨。黑鷹喜歡你,你是明白的,他把你的畫像帶在了身邊,他主子就瞧見了。因你貌美,他便想將你據爲己有,但是黑鷹不願意。所以他傷了你,你忘記了記憶,黑鷹就將你帶了出來。”
她點點頭,說道:“好在有黑鷹,不然我怎麼能夠在見到你呢?”
狄青微微一笑,她笑顏如花,說道:“我記得我當時誰都不認識了,卻偏偏記得你。我記得五臺山,記得玉清長老。只是後來的記憶,我就全都不記得了。”
狄青聽她這麼說,心狠狠的揪了起來,眼裡的目光變得深邃,似乎讓人有些看不透了。她看着狄青,眨了眨眼睛,一臉的好奇和無害。
狄青微微一笑,說道:“啊碩,有些記憶很不美好,既然忘記了,就不必在記起來了。”
她撇撇嘴,卻又懂事的點點頭,靠在狄青的懷裡。狄青心裡不能平靜,李元昊已經見到她了,那肯定不會就這麼放任她在自己的身邊,狄青有些擔心了。
見耶律宗真在這間客棧落腳,楊文廣心覺不妙,大家使了一個眼色,去找了狄青。楊排風輕輕的叩了叩門,道:“狄將軍。”
狄青起身,看着衆人,一臉的不解。楊文廣將狄青拉到一邊,告訴狄青,李元昊和耶律宗真同一時間出現在大宋,很有可能是因爲狄青迎娶她衣冠冢一事。
狄青皺着眉頭,道:“客棧不能在住了,讓啊碩進府。”
她聽聞狄青要讓自己進府,說道:“你這時候讓我進府,是讓你自己陷於困境。”
狄青撇撇嘴,她看着狄青說道:“你如今是有功名的人,多少雙的眼睛都盯着呢。前腳才違背聖意,娶了一個已經歿了的公主。人人都覺得你情深義重,倘若你這時候讓我入府,不過是給人抓了話柄。”
狄青眉心緊鎖,雙拳緊握。此時陷入了一片寂靜,楊排風看着狄青,在看看她說道:“倘若你願意委屈些,倒也不是問題了。”
衆人看着楊排風,楊排風說道:“狄青現在娶妻確實不適合,但是他府裡找個丫鬟伺候着,卻不是什麼難事。”
她微微一笑,道:“如此倒是可以。”
狄青黑着一張臉,說道:“不成,如何能夠讓你受了委屈?”
她微微一笑,道:“倘若能夠和你在一起,這點委屈又算什麼呢?”
狄青眉頭緊鎖,滑動了一下喉結,眼裡的目光更加的陰鬱。她伸手爲狄青撫平眉頭,道:“皺眉可就不好看了。”
狄青只感覺嘴裡一苦,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看着黑鷹又道:“黑鷹,你隨我一起入府吧,你的主子找來了,他不是什麼好人。你可千萬不要在跟着他回去了。”
黑鷹聽得雲裡霧裡的,狄青略有深意的看了黑鷹一眼。黑鷹的目光變得陰沉,但是看着她什麼都不懂的模樣,黑鷹點頭道好。
狄青讓楊排風幫她收拾了細軟,將她帶回了府裡。李元昊在東來客棧,就見她笑顏如花,一路上和黑鷹等人說說笑笑,李元昊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但是李元昊知道,黑鷹很快就會來找他。
李元昊的目光變得深邃,渾身都散發出一種陰寒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趙晚晚順着李元昊的目光望去,正是他們一行人的身影,趙晚晚感覺到害怕,前所未有的的恐懼感襲來。她離開的這些日子,李元昊的改變趙晚晚是親身體驗過的。
趙晚晚看着李元昊,道:“國主在看什麼?”
李元昊轉過身,看見趙晚晚,微微一笑,將她拉入懷裡道:“沒什麼。你現在懷了身子,需要多加休息。沒事就別走動了。”
趙晚晚聽得是又驚又喜,只是眉心卻緊緊鎖着,似乎是化不開了。李元昊看着趙晚晚這幅模樣,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
趙晚晚搖搖頭,眼睛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說道:“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李元昊臉色一沉,道:“爲何這麼說?”
趙晚晚眼淚低垂,看着李元昊道:“姑姑回來了,晚兒擔心姑姑會對這個孩子不利。畢竟上一個孩兒,是。”
趙晚晚的淚水止不住的落下,她是打心眼裡難受,那是她的孩子,就這麼被荷碩給弄死了。她還未來得及高興,孩子就沒有了。但是這次,趙晚晚卻是擔心,因爲她回來,李元昊之後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李元昊一把將趙晚晚摟進懷裡,低聲道:“不會的,啊碩看樣子是失憶了,如何會對你和孩子不利。你還是好好的養着身子,爲朕生個皇子。”
趙晚晚看着李元昊撇撇嘴,問道:“那國主可會將姑姑帶回賀蘭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