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那位設計師Hann不是自稱已婚,MissYouForever則是因爲無法送給他的愛妻,纔會割愛拿到慈禧拍賣會上義賣的嗎?
不對!
顧繁朵的臉色刷地慘白如紙!
當年,那人在決定離去前夕,曾讓一個小女孩送給她一封白麪信封……信封的一面上,正是用華麗優美的英文寫了一行,“MissYouForever”!
”顧繁朵,你可知道,蜜色因何得名?蜜色,MissYouForever!
永遠不見,永遠想念。”
這些年裡,夜不成寐的她,眼前總是浮現這一句話,一遍一遍地揣摩他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句話?
“顧董,您的臉色很難看。”柳特助憂心忡忡道。
顧繁朵擺了下手,示意她沒事兒,平復了一會兒,目光陡然銳利地盯着柳特助,“寒少是否去過巴西?”
柳特助眼睛閃躲了下,才道:“抱歉,顧董,屬下並不清楚。是否需要我……”
“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顧繁朵揮退柳特助,跌坐進辦公椅裡,抽出一張紙,刷刷寫下三個名字:
寒子時、設計師Hann、歌手Hann
她飛快地書寫這三人的共同點。
一張潔如雪的16K白紙,落下一個一個潦草大氣的簪花小楷。
當顧繁朵將所有的關鍵詞鋪陳開來,她悚然地發覺:除了不能確定那人和設計師Hann是否是同一個人,種種跡象都顯示了寒子時基本約等於那個魂淡歌手Hann!
呵,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她竟然忘記了寒子時可是拿到過國際影帝頭銜的天才男演員。
他若是想人格分裂,裂出一個花花公子形象的Hann來將她玩弄於鼓掌之間,簡直是小菜一碟!
“這個天殺的!天殺的小人!”
顧繁朵閉了閉眼,還是無法壓制住體內的那團暴怒之氣,將紙搓成一團,狠狠跑進垃圾桶裡,尤不解恨!
於是,外頭抱着幾份文件剛要敲門的李秘書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響,她愣了半天,也猜不出裡面發生了什麼大事?
因爲以顧繁朵這幾年展現的穩定性情,李秘書哪裡會猜到裡頭正在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
她急急敲門,“顧董!您在裡面嗎?”
“進來!”
很衝的口氣,讓李秘書頭皮發麻,意識到董事長貌似真的發火了。
她這是往槍口上撞啊!
李秘書惴惴不安地推開門,飛快掃了眼顧繁朵盛怒之下,如桃花瓣一般咄咄美麗的臉,顆……竟然有些把持不住!
她飛快低頭,眼觀鼻鼻觀口,“顧董,這是需要您簽字的文件。”
“放着!”
“是,顧董!”
李秘書小心地避開一地狼藉,往外撤退,餘光瞥見一隻價值幾百萬的古董花
瓶也被摔成了七八瓣,不由一陣肉疼。
同樣是女人,她不高興,只敢去超市捏方便麪,還要躲着眼尖的售貨員;人家顧董不高興,摔爛幾棟小別墅,都是case!
又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吹得李秘書透心涼心飛揚……
半小時後,顧繁朵按下內線,叫李秘書來拿簽好的文件,吩咐她將明天週五的日程安排挪到下週,便拿着車鑰匙和包包,如一陣疾風飄出了蜜色總部,開着她那輛威武霸氣的越野車,直奔MSE。
顧繁朵氣勢洶洶地推開MSE的3號錄影棚。
第一眼便看見坐在舞臺中央的高腳椅上,自彈自唱的Hann,她心裡發出陣陣冷笑。
看來,某人的巴西歲月過得相當充實美好呢……這不連吉他都會彈了?
顧繁朵的突然闖入,令工作人員集體懵圈了……
這是哪陣風把女皇吹來了?她現在不是該和寒少聯絡夫妻感情,怎麼會有空來探班小白臉?
安妮娜回過神,忙和音樂總監迎了上去,見縫插針道,“董事長,Hann今天試唱《Toyou》,許總監認爲他的聲音非常得有特色……”
安妮娜心想:無論是不是愛屋及烏,單憑顧繁朵只是看了Hann的長相便當場拍板給他三七開的藝人合約,現在又趕過來聽Hann的聲音,就足以證明她對Hann是另眼相待的。那麼,自己當然要適當地爲Hann美言兩句。
“呵!”
顧繁朵冷笑一聲。
她側眸,像演電影慢鏡頭似的,緩緩壓低墨鏡,露出一雙流光四溢,靈動不可思議的秋水眸,瞥向安妮娜,臉上的笑容極豔麗也極冰冷,“是麼?”
很輕很淡的反問。
安妮娜脊背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彷彿看到一條美女蛇朝她綻放猩紅的信子……
安妮娜識相地笑了笑,尷尬地安靜下來。
剛剛見到顧繁朵的驚喜,煙消雲散;取代之的則是深深的憂慮。安妮娜的腦袋飛快運轉,揣摩:顧繁朵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難道是因爲寒少歸來的關係?
也是!
如果她處在顧繁朵的位置,也不會容忍一個和自己丈夫一模一樣,卻毫無血緣關係的男人在MSE發展……
Hann的星途,凶多吉少。
顧繁朵將墨鏡推回原位,二十如一日專注形體芭蕾的她,邁着輕盈的步伐,隨同音樂總監,施施然落坐於一張真皮沙發上。
隔着淡茶色的墨鏡,顧繁朵肆無忌憚地打量那名唯一沒有被她的突然闖入而分神的男人。
這一刻演唱《Toyou》的他,沉浸在了一個人的世界裡。
那個世界裡,只有他,只有那個他深愛的初戀女孩。除此之外,便只有歌詞裡唱的一直一直一直下,怎麼也不停的午夜街頭的雪。
墨鏡下的清眸變得迷茫而悠遠,腦海裡浮現多年以前從雲南回來的那個夜晚。
便是這樣的飄着小雪的深夜。
主角只有她和那人。
那個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只有雪花和路燈光的夜晚,是她最美好的回憶。
彼時,他們那樣年輕,像咿呀學語的嬰孩,看到喜歡的人兒,便吧噠吧噠眨着眼睛盯着人家,忽而,害羞地猛把小臉往媽媽身後藏,過了幾秒,又羞嗒嗒地探出頭去繼續盯着人家瞧……天真的心毫不設防,不知所措。
是的,她懷念那一晚的他們,那一晚的感情。
只有那一晚的感情是乾淨的,不含任何雜質的。
天地之間,一派白茫茫,只有兩顆火熱赤誠的真心。
沒有陰謀,沒有後來。
當第一縷陽光爬上窗臺,當他們離開溼地公園,回到各自的家。
愛情魔法便結束了。
或許,寒子時依然喜歡着她,可同時,他也開始設計她父親。
這幾年裡,爲了抵制對寒子時氾濫成災的思念,顧繁朵翻閱了寒子時留在玉蘭西苑的所有資料……以毒攻毒。
有一年,她意外地在一本C++教材書的某一頁上,發現了這樣一行凌厲的字:
“你是我最脆弱的肋骨,也是我最堅韌的鎧甲。”
她往後繼續翻,試圖尋找更多的寒子時留下的痕跡。
可惜,這一本書裡,沒有類似的有深意的字眼了。
她繼續翻找其他的書,耐性好得出奇。
裡面卻只有他在大學時代聽課時,做的簡潔筆記。
別無他物。
顧繁朵失望地翻開最後一本,沒想到那一本的扉頁竟也寫了一行跟教材內容無關的字。
跟她有關。
字跡特別潦草,似乎能看出書寫的人,心情特別不快活。
“顧繁朵,對不起……”
六個字,一個意味深長的省略號。
落筆的日期則是從雲南歸來的兩天後。
顧繁朵清晰地記得,她從雲南回來的第三天,父親和母親爆發了她記事以後的第一次大爭吵。母親對父親很失望,因爲父親沒有聽從她的勸告,投資失利了……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她家開始走向頹敗。
“toyou,mylove,myrose,mySnowWhite……toyou……toyou……”
黑衣如魅的男人,黑眸低垂,白皙的手指撥弄琴絃,神色專注如癡。
波浪狀的藍紫色光芒籠罩着他,那畫面美得就像有一羣又一羣絢麗的長尾蜉蝣從他身前不知疲倦地來來回回,旖旎而過……
“Toyou,myfaith,myfirst,myforever……toyou……”
Hann擡頭,深黑如漩渦的眸,卻如夜狼的眼,突兀地看向顧繁朵所在的方向……似盯住了獵物,精光熠熠。
一道電流順着脊椎骨竄遍全身,顧繁朵的心顫了顫……
這時,妖魅的藍紫光暈裡,男人清冷淡漠的面龐如土地龜裂,朝顧繁朵綻放曇花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