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因爲樑吟秋的話,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了,林檸立刻抓起自己的包,聶成早就注意着林檸的一舉一動,這個時候他抓住了林檸手,語聲輕柔,“檸檸,時間也不早了,要不今晚回家睡吧?”
林檸看了時間,才九點,哪裡不早了。
明明很想拒絕,可是在看見父親近乎請求的話語時,還是沒有說出口,她點了點頭。
聶成嘴角咧開一個笑容,滿意的拍了拍林檸的手。
聶書涵這個時候飄了過來,“你要回家睡?”
“怎麼,不可以。”一對着聶書涵,她的語氣就不好了。既然聶書涵不想讓自己回去,那她還偏偏要回去。
“可以,只是你的房間我堆滿了我的雜物,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聶成看着他們兩個交頭接耳的在說什麼,瞪了聶書涵一眼,聶書涵像個乖寶寶一樣,走上前,親暱的挽着聶成和樑吟秋。
三人並肩走在一起的畫面,刺的林檸眼睛疼。
她果然還是多出的那一個。
聶書涵知道用什麼辦法能氣到林檸,還扭頭對她做了一個鬼臉。
幼稚。林檸在心裡說着,也別過頭,不去看前方的畫面。
今天林檸是開了車的,所以沒有和聶成他們做一輛車。
她慢悠悠的開着,到了大門口的時候,門口的保看見林檸沒有立刻開門,反而問她是誰。
家裡的管家看見這個情況,走到門口就拍了那個沒眼色的保安一眼,“看什麼看,那是大小姐,開門。”說完,還朝林檸恭敬一笑。
“仲叔。”林檸喚了一聲,朝他揚起一個嘴角。
門內的場景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瞧着眼前這陌生的一切,林檸不敢相信,這居然就是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家。
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聶書涵比她先回去,此刻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看見林檸不緊不慢的走着,她不禁抱怨:“你怎麼走的那麼慢。”
林檸涼悠悠的掃了她一眼,不打算和她說話。
“怎麼樣,好看吧?花園的造型是我自己設計的,那個涼亭也是我喜歡的中國風,還有那個游泳池……”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宣誓自己的主權。
林檸懶得和她計較,徑直入內。
偌大的客廳中,只有聶成一個人在那忙碌着,吩咐傭人給林檸煮她最喜歡喝的果茶。
“走,我帶你到你的房間看看。”他極爲熱情,林檸跟在他屁股後面,一步一步上樓。
推開門的那一剎那,眼前便是一片粉色,那是林檸少女時代最喜歡的顏色。
微風輕輕吹起,窗邊的貝殼風鈴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依舊那麼熟悉。
房間,還是她走之前的模樣。
當初決絕的話語還在耳邊響起,她記得,他曾說過,我沒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兒,你給滾,滾得越遠越好。然後,她真的被他送走了。
可如今再回來,家裡還保留着屬於她的一切。
眼眶一熱,林檸便衝了出去。
聶書涵看見他們上樓,也跟着上去了,在看見面前的景象時吃了一驚,問聶成:“爸爸,我的東西呢?”
“你的東西我給你丟在庫房了,涵涵,以後不要做這種事情,爸爸會不開心的。”聶成曾經也對林檸做的事情感到生氣,一來時間久了,那些往事都過去了,二來,他的身體正慢慢衰老,他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等不到林檸原諒他所做的一切,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彌補林檸之前所受到的傷害。
如果不是最近聽到林檸的歌,讓他再一次響起了這個女兒,他也不會響起來她的房間看一看,也不會知道,裡面被小女兒破壞的一乾二淨。
聶書涵委屈極了,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衝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門一摔。
聶成嘆了一口氣,還是轉身朝林檸跑出去的方向走了。
這時,屋內的聶書涵悄悄的打開了房門,看見的,便是父親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小嘴一撅,眼眶裡有委屈的淚水。
樑吟秋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聶書涵這沒出息的樣子。
她走過去,瞪了聶書涵一眼,“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只要林檸在,你以爲你爸能正眼看你一眼嗎?”
“我睡覺了。”聶書涵小臉一揚,直接就關了房門。
她這樣子氣的樑吟秋直跺腳,只要林檸在,家裡就沒得安寧。
林檸剛跑到花園裡,眼淚就止不住的掉了下來,她坐在鞦韆上,任寒冷的風將自己的小臉刮的通紅。
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嘆,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場,她拿出了手機,給鍾錚打了電話,電話一通,就傳來了她傷心的哭聲。
“檸檸,怎麼了?”
她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哭泣着。
“你在哪裡?”電話那端,是他焦急的聲音。
林檸哭了一會兒,許是覺得哭的有點累了,抽了抽肩膀,然後說道:“家裡。”因爲吹了風,又哭過,她的嗓音有點沙啞。
鍾錚回來的時候纔去她家看過,她並不在家,那這個家,只能她最初的那個家。
“地址,我過去找你。”
“景華路3號。”她的話音才落,那邊就傳來了車子發動的聲音。
林檸胡亂的擦了一把眼淚,無精打采的靠在鞦韆上,心裡卻是暖暖的等待着鍾錚的、來。
聶成剛走進她,便看見她那紅腫的眼睛。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緩緩的開口:“還在怨恨爸爸?”
林檸眼珠一轉,隨後輕輕的搖搖頭,“不知道。”說不怨恨其實是假的,說怨恨,其實也算不上。
這麼多年他冷淡待她,突然之間變得這麼熱情,她還真不是一般般的不習慣。
此話一出,聶成當然也明白,他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有出聲打破這寧靜。
“噝……”鞦韆的造型是椅子的形狀,林檸的腦袋一偏,硬生生的裝在了椅子的邊緣,頓時疼的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聶成見狀,扳正她的腦袋,放在了自己的肩上。
林檸此刻處於一種石化的狀態,難道這就是老頭子年輕時候的撩妹技能?不過放在她身上,顯然不合適啊。
“爸爸就是想和你待一會兒。”感受到林檸擡起頭,聶成伸手一按,她的腦袋就乖乖的貼在了聶成寬厚的肩膀上。
待一會兒就待一會,搞得那麼那啥幹什麼?但這話林檸也只是在心裡吐槽,沒有說出來破壞氣氛。
沉默了好久,林檸終於還是開口問:“爸,你當年就是這樣追我媽的?”
聶成聽到此話渾身都僵硬了起來,他苦澀一笑,最終還是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
林檸擡起頭,離聶成遠了一點,有些陌生的看着他。
這個問題已經縈繞在她心裡很多年了,她很想知道,爲什麼當年在有了母親和自己後,這個男人還是要離他們遠去。
爲什麼在嫌棄了他們之後,還要將她從母親身邊帶走,卻又不知道好好珍惜。
“對不起。”除了這一句話,聶成再也早不到言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這話不應該對我說。”林檸站起身來,只要想到母親時常站在窗邊,遙望遠方的消瘦身影,她就心疼的不行。
“等以後有機會了,我會告訴你的。”
林檸的電話在這時候恰好響了起來,她一看,是鍾錚,二話不說就接了。
“我在門外,你出來還是我進去?”
“我出來,你等一下。”她說完,掛了電話,看了一眼還坐在鞦韆上的聶成,用抱歉的語氣說:“爸,我先回去了。”
聶成沒有說話,沉默的點點頭,然後朝林檸揮揮手。
既然不開心,就回去吧。
出了大門,林檸的心情就變得輕鬆了起來,看見那輛黑色車子旁邊站着一個挺拔的身影,直接就撲了過去。
“小心一點。”鍾錚摟着她,有些無奈的說道。
林檸抱着他,在他溫暖的懷抱里舍不得出來。
“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她問,她感覺自己和父親沒有說幾句話,他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道路比較通暢。”鍾錚沒有告訴她,在聽見她哭的那樣傷心的時候,他真的恨不得立刻就飛到她身邊來。
林檸有些懷疑的點點頭,然後聳聳肩,說道:“好冷。”
鍾錚捧着她通紅的小臉,那上面冷的跟冰一樣。
“你一直在外面?”他蹙眉,有些責備的問道,而後,用自己的衣服將她嬌小的身子裹在裡面。
“就呆了一會兒。”她調皮的吐吐舌頭,眸光,不經意間望到了正站在樓上看着她們的聶書涵,林檸壞笑一下,踮起腳尖就吻上了鍾錚的薄脣。
他的脣不似以往那般冰冷,帶着炙熱的溫度,溫暖着她。
她這樣熱情,還是讓鍾錚覺得意外。
雖然兩人此刻在外面,但鍾錚還是覺得不能辜負她的一番美意,扣着她的後腦勺,便加深了這個吻。
林檸很環着鍾錚的頸項,張開自己的小嘴,就將自己的丁香送了出去,任鍾錚予取予求。
窗邊的聶書涵燈光下相擁的兩個身影,薄脣緊抿,雙手死死的抓住窗簾的一腳,爲什麼明明先是屬於自己的,最後都要圍着她轉。
一向自詡心態平和的她,在這一刻,也嫉妒起了林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