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燈光下,那張棕紅色真皮沙發上坐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他帶着金邊的眼鏡細小的眼眸開闔間盡是冷銳的微光。他手裡拄着一個柺杖,身旁站着一個風姿絕豔的女人。
她有着一頭波浪般的捲髮,碧藍的眼睛裡是一片溫柔的漣漪,眼底深處忽然劃過一絲不耐,卻被隱藏得很好,尖頜的下巴微收。她站在那裡,高挑的身材纖腰翹臀,無不散發着玫瑰花瓣的誘惑。
此時她微微低頭,聲音中沒有以往的囂張而是有些怯弱,眼神中的謙卑顯露無疑。
“爺爺。哥哥怎麼還沒有到?”
老者緩緩擡起頭看着她,那種久居上位者的威嚴壓得她無法喘息:“小時。很快就會回來的,他會明白作爲英國皇室血統的人,他別無選擇。”
女人心底微微一收,然後退到一邊,空氣一下子變得壓抑,連分子都要停止運動。
顧小時出現在這座中歐世紀的古堡面前時,放鬆了多年的身體突然緊緊繃起,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彷彿瀰漫過無盡的大霧,重新遮住他眼底所有的情感。
彷彿這不是他的家,而是告別很久後的戰場。
當年的自己就是這樣一步一步離開這裡的,那個看起來眉目冷銳的老人在古堡面前對他說:“小時。沒有人會比我更瞭解你,你會回來的。一定會。”
是啊。還是回來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離開倫敦時,蘇小北眉目淺淡,那雙眼睛彷彿能洞穿他的心,她站在街頭對自己說:“顧小時。其實你依舊陌生,而我一往執拗。”
小北。你永遠都那麼聰明。那我吶。在你的心裡是否一直沒有我的位置?
他苦笑了一下,然後大步的邁進那個古堡。命運就在這一刻模糊,似乎再也看不見終點。
“爺爺。我回來了。”顧小時站在空寂的大廳裡,看着那個老人低下了眉眼。
老人突然笑了,眼裡染上了慈祥的光,他坐在那裡也沒有起身只是低低的說着:“回來就好。該接我的班了,爺爺也已經老了。”
第一次,
顧小時聽見這
個一輩子不肯服輸的老人承認自己老了。
似乎時光真的走得很快,以至於他們都忽略了這些老人已經被趕下了時光的快車。
“哥哥。歡迎回來。”女子從老人的身旁走出來,美眸似月流轉出深切的感情似乎是真的又似乎摻雜了別的。
“婉離。”顧小時擁抱着這個妹妹,心裡突然五味陳砸。
顧婉離。顧小時的妹妹,或者用另一個身份來認識她——木槿的妻子,木小北的母親。
“哥哥。你沒有帶蘇小北一起回來麼?她可是你的妻子啊!”顧小時看着妹妹,覺得陌生了。她擡着頭眼睛裡的感情那麼真切,卻讓他覺得很難受。
“我。”
要說出口的話突然被打斷,老者皺着眉頭對他說:“該散的就散了吧,當初我沒有阻止只是爲了給你時間自己想清楚。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
這樣的一錘定音讓顧小時的心裡一陣疼痛,他爲什麼會回來呢。不就是想讓小北不在受傷麼?這個世界要亂了,地獄的復出,天堂重現,連政府都在緊急的準備防禦着什麼。
亂世之中他必須繼承這一切纔有能力保護她,可是。只能結束麼?不行!怎麼可以?
“爺爺。我不能答應???”
“你最好答應。”嚴厲的聲音帶着殺伐果決的凌厲:“不要讓我親自解決。”
老人從沙發上起來,身體依舊挺得筆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慢慢地走了出去:“婉離。跟我回去吧。”
顧婉離應了一聲轉身跟在老者的後面踩在華貴的波斯地毯上走出去,嘴角帶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
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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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陌。”我站在樓梯口的轉角處喊住他,墨色的發被吹進的風拂起,飄飛不定。那雙狹長的鳳目微微一挑,驚豔了柔和的陽光。
他轉身處在陰影裡背對着光,那雙眼睛裡是我從沒看見過冷意,他微微勾起嘴角:“顧淺顏。從今天起我決定恨你。”
“所以。請你不要再打擾我了。朋友一直都是你自己想的,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他說的那樣決絕,好像之前那個陽光有些邪肆和自大的男孩是別人一樣。
原來。你一直都很陌生。
我站在那裡看着少年消失在轉角處的身影,眼睛裡突如其來的酸澀涌動着,好像很難過。
身體忽然被人擁抱着,我透過眼中朦朧的霧氣看着面前金髮的大男孩,他溫柔的把我抱進懷裡,聲音很低:“淺顏。哭出來吧,不管多難過都還有我。”
我只是被他抱着,神情恍惚的想着來到美國之後得點點滴滴,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流出來一樣,溼溼的劃過眼睫。
木小北。謝謝你。
不遠處的地方站着一個女生,金色的波浪捲髮垂到腰際,碧綠色的眼睛裡盛滿了淚水,她用手使勁捂住自己的嘴,看着擁抱的人。
心裡疼得厲害,像刀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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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亞一個封閉的森林裡,高大的樹木錯亂的枝節糾纏在一起,厚厚的落葉堆積在一起漸漸腐朽,男人的身上有着道道的傷痕,其中胸口的一道最是觸目驚心,鮮血從那粗糙的包紮中滲透出來。
男人背靠着一棵樹,重重地呼吸着,緊抿的脣在那張蒼白的臉上透視着他的倔強,凌亂的墨色碎髮下,那雙眼睛異常明亮,斜眉入鬢狹長的眼睛帶着邪邪的笑意,他從已經很破的上一口袋裡掏出最後一塊巧克力,用力的放在嘴裡咀嚼着。
這是家族自己的訓練基地,但是似乎這次出了狀況,左丘想着這幾天追殺自己的五個人,心底微微一縮,他不得不承認這五個人很厲害,幾乎在一起就是完美的組合。
現在父親還不知道訓練基地出了問題,他必須活着走出去,必須。
想到這裡,他稍微的休息了一下,突然耳邊傳來細小的聲音,他的神情一緊,該死的又追來了。
身體一翻,消失在叢林的盡頭,左丘握住胸前小妖送他的項鍊,腦中閃過女孩明媚的笑臉。
低低的呢喃。等我。我一定會活着回來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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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