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偃師月溟

墨家現在已經沒有當年那麼大了,自從和偃師一族大戰之後,漸漸走向下坡路,如今只剩下了墨雲一家人,家中建築也只剩下了當年不用的小竹屋,其他的都毀掉了。

墨月溟越想越不對,總覺得剛纔的絕對不是幻覺,那些東西看上去都是那麼地真實,怎麼可能是幻覺。以前練劍也有比現在更累的時候,爲什麼偏偏在今天出現幻覺?

更證實了這不是幻覺的,還有一項鐵證——月溟在被琅玕樹送出來的時候,琅玕樹將一塊羽幽石放在了他手裡,現在他都還將這塊羽幽石捏在手裡,雖然硌得生疼,但這也同時提醒着他,剛纔的不是幻覺。

月溟現在心裡有些亂,其實今天他差那麼一點點就動心了的,因爲上次那次惡狼襲擊妹妹給他心裡造成了深深的心理陰影,那個時候若不是因爲自己手中正好拿着父親送的真劍,用木條他還真的打不過惡狼。

他需要能夠保護妹妹的力量,這樣子妹妹就再也不會被惡狼攻擊了。

墨月溟不知道,那個時候他遇到的不是普通的野獸,而是智慧和力量都稍稍進化了一點的低級妖獸。對於這個年齡的小孩子,能夠殺死一頭低級妖獸已經可以說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哥哥!”剛一回到他們的家——那個簡陋的小竹屋,妹妹墨月雯便開心地從屋裡奔了出來,撲到了月溟的懷裡,“練劍累不累啊?餓了沒有?我和媽媽一起煮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我和你說……”

墨月雯長着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柳葉眉如一縷輕煙似的飄在美眸上方,瓊鼻高挺,嘴若櫻桃,身材嬌小玲瓏,姿態天真惹人愛。

不過,現在墨月雯才12歲,天知道墨月雯以後會不會長成一個令人摧眉折腰的絕世美女呢?

“好好好,等我去洗個澡再說。”月溟也高高興興地摸了摸月雯的頭髮,“現在別碰着我了,哥哥身上有汗,粘粘的很不舒服的。”

雯兒聽到這句話便將他哥哥推了開去,然後做出一副不依的樣子,擺了擺嬌軀道:“哥哥你都不先說,你看整得雯兒手上沾了好多汗水。”

“好,是哥哥的錯。”月溟笑着往竹屋裡走去,“雯兒你也進來吧,外面風大,小心着涼了!”

“嗯!”

“雯兒,哥哥給你看一樣東西。”月溟說着將羽幽石從背後拿了出來,現在的羽幽石沒有了在黑暗裡的光亮,但是還是十分的漂亮,“生日快樂!!”

“哇!這是什麼,好漂亮哦!”墨月雯笑嘻嘻地接過了羽幽石,將它捧在手心裡,“謝謝哥哥!”

兄妹倆有說有笑地一起走進了竹屋裡,看到父親母親都在前廳的桌子旁坐着,都是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

“父親,母親!”月溟恭恭敬敬地叫道。

“月溟啊,今日上山有沒有遇到什麼特殊的事情?”墨雲問道。

月溟心中是一驚,難道說父親知道今天山上會發生什麼事情?還是說其他的什麼可能?月溟轉念一想,不對,琅玕樹自稱偃師一族守護神,若是告訴父親,父親一定會將他毀滅,那樣自己不就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麼?

月溟決定這一次要隱瞞,絕對不要和父親談起這件事情。不然父親真的做出滅殺的事情,真的是無法挽回的。

月溟是一個很重回報的人,別人對他好,他肯定是要回報的。因爲父親說過,要知恩圖報。琅玕樹想要教他技術,還給了他一塊羽幽石,他是萬萬不能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的。

“沒有,只是今天的溪水比往日的要涼一點。”這種回答纔是月溟的風格,在回答的同時,將自己今天注意到的一件事情也順帶說出來,儘管和之前所說之事風馬牛不相及。

父親在家裡一向威望很高,父親說的事情在家裡無論是誰都是無條件服從,月溟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忤逆過父親,一向都是很聽話很乖巧,也從來不會騙父親,父親也從來不會打他罵他什麼的。

這次是月溟第一次欺騙父親,他覺得心裡很難受。可是如果琅玕樹被父親毀滅了,他會更難受。

不過,這完全是單純的月溟多慮了,墨雲想問的是,有沒有見過外人進來……

因爲今天墨雲和妻子張瓊在竹屋內的羅盤中發現,迷陣今天有人穿過,而且是兩個人。墨雲知道,如果是一個人進來那還算是正常,因爲自己有一個正在天幻大陸游歷的弟弟墨率。

說到墨率,墨雲心中不禁一陣膽寒,他的這個弟弟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而且毫不顧念親情。曾經有一次兄弟二人一起出去遊歷時,遇到了危險,墨率卻選擇了只救自己一個人,墨雲在墨率走後經過一番強行運功才脫離了危險。

自那以後,兄弟二人的關係就一直都不是很好。他現在回來,還帶着一個人,而且那個人的修爲還不一般,他是想要幹什麼?

不過,現在墨率還在和那個陌生人一起在竹林中迷着路。墨雲暗自慶幸自己爲了預防弟弟的叛變而在人皇迷陣的後面自己又加了一個迷陣,這個迷陣是墨雲遊歷天下時學習奇門遁甲而自創的陣法,雖然比不上人皇的迷陣,但是就憑墨率的實力,再比以前翻兩倍都不可能在半刻鐘之內走出來。

所以現在墨雲和張瓊二人就在商議逃走的事宜。

“父親,今天是怎麼啦?怎麼您和母親的表情都有點,那個,嚴肅呢?”月溟稍稍想了一下才想出了一個恰當的詞語來形容父母的表情。

“月溟,雯兒,你們現在要聽清楚了。”墨雲將墨月溟二人叫到自己跟前,“我們要搬出去了,原因暫時不能告訴你們,不過你們要知道父親和母親是有苦衷的。”

“嗯。”兄妹二人齊聲道。

對於父親的話,之前也講過,家裡人都是無條件服從,所以說月溟和雯兒連懷疑都沒有懷疑,直接就相信了父親。

“好,乖孩子!”張瓊摸了摸兩個人的頭,笑道。

於是,一家人趕緊去自己的房間收拾好東西,準備要從清揚穀搬出去了。

墨雲和張瓊都很擔心;雯兒倒是很開心,因爲終於可以見到外面的世界了;而月溟則是一臉的焦慮,因爲他在猶豫,要不要在離開之前去找到琅玕樹將偃師的技術學到了再走?

學成一門技術是要很久的,所以說要持之以恆。父親以前這麼說過,月溟想起了這句話便放棄了回去找琅玕樹的念頭,心想還是等長大以後再來吧。

就在這個時候,前廳有個陌生的聲音在和父親爭吵似的,貌似還有打鬥和兵器碰撞的聲音。月溟趕緊放下正在收拾的包袱,連忙奔了出去,雯兒也在同時聽到聲響趕了出來。

兄妹二人走出來便看到了一具屍體躺在了地上,地上滿是鮮紅的血跡,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母親!

“母親!”月溟悲傷地大叫道。

在前廳中有個陌生的黑衣蒙面男子手持利劍,男子的手中利劍已經沾上了血跡,母親已經死亡,而父親也是滿身傷痕。

而另一個男子雯兒不認識,但是月溟認識,他是他們的叔,墨率。

雯兒直接就懵了,她現在已經無法理解她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兩個人是誰?母親爲什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爲什麼父親全身都是傷?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兄妹二人都無法接受,就好像是腦袋不夠用了似的。

月溟悲喝一聲,正要衝上前去與弒母仇人搏命,卻被父親一聲喝止。

“不要過來!”墨雲稍稍轉過頭去大喝道,“快走!帶上你妹妹!走啊!”

“但是,父親……”月溟欲言又止。

“嘿嘿,大哥,你以爲今天你們家還有誰跑得掉麼?”站在一旁的墨率這時候發話了,“去,把那兩個小的給我殺了!”

黑衣男子接令便提劍猛地衝上前去,速度幾乎用肉眼是無法捉摸到了,完全是忽視了墨雲的反應能力,眼看那柄利劍正要砍中發懵的雯兒,墨雲卻感到自己是那麼地無能爲力。

“不!!————”這時墨月溟大喝一聲,全身上下爆發出一股浩瀚的黑色勁氣,雯兒手中的羽幽石自動飛到他手裡,在黑霧的包裹下瞬間變成了一柄通體天藍色的長劍。

“鏘!!”地一聲,藍色長劍如同切豆腐一般地將黑衣男子的利劍斬斷,斷劍掉到了地上,同時一聲巨響,勁氣竟然將黑衣男子生生震飛了。這巨響將雯兒從發懵中拉回了現實,雯兒一下子接受不了事實,大哭了起來。

“五階武者?!”墨率被月溟的這一劍嚇了一大跳,“怎麼可能?一個14歲的小孩子怎麼可能發出魂如瀚海的威力來?!”

可是這就是事實,墨月溟確實是靠着琅玕樹給他的那股力量暫時性的提高到了五階武者的高度,不過這只是暫時性的,一刻鐘之內便會恢復原樣。

不過,暫時性的五階武者,卻沒有真正的五階武者強大,由於修爲的不穩固,造成了凡是同階武者皆可將你擊殺的情況。

面前的這名黑衣男子就是一名真正的五階中階武者,剛纔的那一劍,實在是由於驚訝和低估了敵手纔會被震飛的。

黑衣男子決定不再輕敵,就算是對手是一個14歲的孩子。

“你們快跑吧!”墨雲大喝道,“就算是暫時性地成爲了五階武者,你仍然不是這個人的對手,你們快跑!”

“父親也和我們一起跑啊!”月溟幾乎是嘶吼着抱着母親的屍體道。

“沒用的,我來擋住他們,你們快跑!”墨雲道,“你母親的屍身就留在這兒吧……”

墨雲心想,瓊兒,你等着,我馬上就回來陪你了。

“父親!”

“走!”墨雲這時全身也爆發出一道墨綠色的勁氣,一掌將月溟和雯兒二人送出了竹屋去,在此同時,墨雲也將一封信扔進了月溟的懷裡,“出谷去!永遠不要回來!!”

墨率笑了一聲,道:“大哥,你以爲將他們兩個送出去,他們又逃得掉麼?”

“墨率,我問你,你爲什麼要帶着外人來將我們家趕盡殺絕?你有什麼目的?”墨雲悲憤地問道,“在你眼裡我還是不是你的大哥?”

“是,一直都是,所以說我想要超越大哥你。我們天星閣,現在想要清揚穀這塊寶地,這也正是我超越大哥的好機會。”墨率笑道,“大哥啊,大哥,你還真是傻得天真,你就以爲你那種破陣法可以困得住我麼?”

“哼哼,破陣法,好一個破陣法……呵呵!”墨雲有些癲狂地笑道,“墨率,你知不知道,每一任墨家家主都會繼承一些族中秘密。”

“我知道啊,現在你就算是把秘密告訴我我也不打算饒你一命!”墨率殘忍地笑道。

“我要說的這個秘密,就是……”墨雲說着苦笑了起來,“當年和偃師一族大戰,還剩下一個人皇陣法沒有啓動……嘿嘿,你看着吧……”

剛剛飛出小竹屋的月溟想要動用魂如瀚海的真元回到家裡去幫助父親,卻看到竹屋的方向“轟”地發出了一聲驚天泣地的巨響,隨即又升起了一個碩大的蘑菇雲。看那聲勢,就算是六階的武者也得在裡面被炸成灰灰,更別說兩個仇人和父親了。

父親,竟然爲了自己和妹妹選擇了與敵人同歸於盡!

“嗚嗚,父親!——”月溟和月雯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月溟帶着月雯緩緩降落在地面上,突然身子一顫,那股暫時性的五階武者的力量猛然消失,讓他有些不適應。

月溟的眼神愈漸冰冷,然後漸漸地,眼神狠了起來,一股不該在14歲的小孩子身上出現的強悍殺氣從月溟體內發出,瀰漫在空氣之中。旁便正在哭泣的雯兒被嚇得立刻止住了哭聲,眼神木訥地看着怒氣沖天的哥哥。

“哥哥……”雯兒的這一聲將月溟從極端的憤怒中拉回了現實。

月溟站了起來,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牽着雯兒的小手,冷冷道:“走,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啊?”雯兒帶着哭腔道,“我想回去見父親還有母親……”

月溟聽到這句話,又怔了一下,然後繼續道:“去一個能夠給我復仇的力量的地方。”

“父親和母親呢?”雯兒問道。

“他們……他們通過剛纔的爆炸開啓了一個門,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所以哥哥要去獲得力量,才能去找他們。”月溟痛苦地笑了起來,“在這之前,雯兒都要聽話,不然在見到父親之後父親就會說雯兒不聽話,就再也不會給雯兒講故事了。”

“雯兒要聽話,雯兒要聽父親講故事……”雯兒說着止住了哭聲,然後,更令月溟痛苦的是,雯兒這時也強行露出了笑容。

他們兩個是剛剛失去至親的孩子啊!這個時候還要強行露出笑容不要讓對方感到害怕,心裡面其實承受着巨大的恐懼而不能表現在表面上。

月溟再次摸了摸雯兒的頭髮,便帶雯兒一路來到了後山,此時,已經是晚上。

月溟記得他每次洗臉的小溪,所以很順利地就到了那一條小溪旁。和月溟所想的一樣,這次的琅玕樹也爲他開放了入口。

月溟的暫時五階強者的力量已經消散去,他感覺到有些疲累,渾身上下都是痠痛的,但是他仍舊繼續向前走着。

天上是一輪令人感到不寒而慄的鬼月亮。

所謂的鬼月亮,也叫毛月亮,就是擁有月暈的滿月,這是先輩們的說法,傳說看到了鬼月亮就會倒黴,不過這種說法毫無根據。

月光打在月溟二人的身上,讓他二人感覺到一分詭異的氣氛。

月溟這次走進墨竹林,再沒有白天的恐懼,儘管現在的墨竹林比白天陰森一千倍,可是卻根本沒有讓月溟感到什麼不適。

他心裡現在就只有一個念頭,他想把那兩個人千刀萬剮,如果那兩個人死了,那他就去把那個黑衣男子的全家都殺了,也是一個不留!他要復仇!

雯兒很害怕地偎縮在月溟肩膀上,畢竟剛剛經歷了地獄一般的事情,現在又走在這樣一個陰森的地方,感到無盡的害怕也是正常。

當走進山洞的時候,雯兒還是像少女一般地驚叫了一聲:“哇!好漂亮!好多好多藍石頭!”

“你來了。”琅玕樹的聲音迴盪在二人耳邊。

月溟加快步伐,將雯兒也拉到了琅玕樹的面前去,一齊跪了下去。

“你能給我吧,復仇的力量!”月溟的眼神有那麼一點點的瘋狂“我要做偃師!”

“你……發生什麼事了?!”琅玕樹聽到這句話就知道不對,肯定是月溟家裡面發生了事情,他纔會急急忙忙地一反常態跑進來。

“父親和母親都被人給殺了!我要把那兩個人也都殺了!”月溟嘶吼的聲音迴盪在這山洞中,聲音聽上去是十分的悲憤。

琅玕樹在感應到月溟接近的時候就將墨竹幻境打開了,可是迎面撲來的殺氣和復仇之氣讓琅玕樹在某一瞬間感覺那個人似乎是別人,但是下一個瞬間這種感覺便消失不見了。

琅玕樹有一種微微的不祥的預感。

“能不能讓我妹妹也學?”月溟問道。

“很不幸,你妹妹並沒有你這種才能,而且你妹妹她……”

琅玕樹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告訴他呢?他妹妹可能不是親生的這件事情……如果是親生的,就算是沒有凝靈之手,作爲墨家子孫那也應該有學習機關術的資質吧。

但是她身上卻是半點資質都沒有,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親生的這個問題。

“你妹妹她是先天不適合修煉偃師的法術和功夫。”琅玕樹經過了一番激烈的自我鬥爭之後,還是選擇了隱瞞。

“哦……”月溟的聲音有些落寞。

“我必須告訴你,要修習偃師的法術,必須要將你身體的一部分交給我,以正式締結契約。”琅玕樹提醒道。

“隨便你拿走哪裡!”月溟閉上了眼睛。

琅玕樹知道接下來的內容月雯肯定沒辦法接受,於是先將月雯用一點小小法術給弄暈了,將她平放在了一旁的一條破毛毯上。

“嗯,你的雙手都是罕見的凝靈之手,天生擁有強大的聚集靈力和靈魂的力量的手。而且,你的左手貌似還更強一些。”琅玕樹上下打量月溟道,“決定了,我就要你的左手!”

月溟毫不猶豫地將右手擡了起來,瞠目道:“拿走吧!”

月溟的右手高高舉起了那柄藍色的長劍,狠狠地一劍下去,左手手肘一下的部分,“咚”地一聲掉到了地上去,“啪嗒啪嗒”地還在滴着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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