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婉婉換好自己的衣服,從浴室裡出來,看見歐耀廷已經整理好衣裝,背對着站在陽臺上,手裡夾着一支菸,點燃了的香菸,拖了長長的一截菸灰,搖搖欲墜。
“怎麼了?”甄婉婉從身後抱住他的腰,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背上,一臉幸福。
歐耀廷恍然未覺,許久之後,纔將手裡的香菸用力地捻去,帶着一種狠勁。
“對了,最近你和林子渝怎麼樣了?”歐耀廷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淡淡地問。
“什麼?”甄婉婉想不明白爲什麼他要在這個時候提起林子渝,抱着他的手鬆了鬆。
歐耀廷一動不動,語氣裡卻帶着質問:“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讓他愛上你!”
原本還輕輕圈着他的手,徹底地鬆開來。
是什麼從她臉上“滴答滴答”地落下來?伸手才感覺到臉頰上的那一片冰涼,隨着冷卻的還有那顆愛着他的心。
她不禁失笑,強裝鎮靜,沙啞着聲問:“原來,今天這一切,是因爲這個。”
他沒有說話,以沉默作答。
她心中已是一片瞭然。
“放心,你讓我做的我怎麼會不照辦呢?況且林子渝帥氣又多金,說不定牀上功夫比你還好,何樂而不爲呢?”眨眼之間,之前的眼淚涔涔,已換做一副笑顏。
甄婉婉不知道自己是演技高超呢?還是演技高超呢?拍戲都是拼命地哭,可是現實裡,即使是哭了,也要笑着掩去。
他或許對她沒有愛的吧,如果有,又怎會這樣?
她勸着自己,這有什麼?他們本該就是金錢和肉體的關係啊!爲何她會投入得那麼深,是入戲了吧?
如果她要從中抽離。
可是,爲什麼一想到離開他,心會莫名的痛?
她不要再想了,她對自己說。可是對着他,她沒有辦法不去想,唯有逃離。
“好了,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改天再聯絡。”說完,她轉身就要離去。
“我送你出去。”歐耀廷終於轉過身來,卻再看不到她的臉,此刻他們交換,依然無法看到對方的表情。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反正,也沒多遠,一個人走着走着也就到了。”她邁開腳步。
而他,也沒有挽留。
甄婉婉沿着公路,一直走,一直走。
佈滿淚痕的臉,一次次地被風乾,卻又再被沾溼。
心如刀絞,也不過如此,她付出的真心,他不稀罕。她一直以爲他是霸道,冷酷,卻也有柔情,怎知,他還無情。
如果早些知道,他會這樣,她是否還會付出真心?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滿腦子都是他,他抱她,吻她,現在卻是真的,真的把她推到別的男人懷裡。
也許,從來她在他的心裡,不過是一個玩偶,一份別人送與他的禮物,而他現在要將她轉贈給他人。
她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只是看到了出租車,快速攔下,上車離開,心只想,越遠越好,至少現在。
打開手機,數不清的未接來電,都是同一個號碼,她纔想起,她與林子渝的相約。
她已忘記,而他卻一直記得。
“婉婉,你在哪?沒事把?”剛打通,那邊就已經接起,話裡滿是擔心和緊張。
“子渝,對不起,我有點事,錯過了和你的約定,我……”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想再開口。
“你沒事就好。”那邊是舒了口氣,隨即又問:“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不,不用了。”天知道,她多害怕自己此時的樣子給熟悉的人看到。
“那我明天再給你電話。”說完,他沒有立即掛掉電話。
“好。”漫長的停頓後,她閉上眼睛,輕聲說。
來到醫院,甄婉婉第一時間來到了洗手間,手捧一掬水,洗了把臉,整個人清爽了許多之後,才向外走去。
“媽。”輕輕的一聲呼喚,飽含了真情和親暱。
“婉婉,你怎麼來了?”甄母見到女兒,就要起身。
甄婉婉連忙扶住她,將枕頭墊在她的身後。
“怎麼今天過來了?忙就不用常過來看我了。”甄母仔細打量自己的女兒,雖然還是從前的模樣,卻清瘦了許多,下巴都比前些日子尖了。
“難得有時間,我平時忙也沒能常陪着你。”甄婉婉坐下,給甄母倒了杯水。
“有時間了就多休息啊。”甄母稍顯病態的臉上是滿滿的疼惜,輕撫着甄婉婉的發,心疼地說:“你看你,又瘦了,精神也不好。”
“媽,”甄婉婉反握住甄母的手,“我好着呢,倒是你,有沒有按時吃藥和做化療?”
“你這孩子,別老擔心我,我也好着呢。”甄母露出微笑,看着孝順的女兒,忍不住嘮叨兩句:“別太累着自己了,有空也要多交幾個朋友,不能總是獨來獨往,身邊都沒有一個貼心的人。”
聽到這裡,甄婉婉不禁溼了眼眶,她懂得母親擔心自己,她從未向甄母提起過歐耀廷,因爲她一直未確定,不想母親因此而CAO心。
“怎麼哭了,孩子。”甄母看她的情緒有點不對,擔心地問。
“沒有,”甄婉婉直搖頭,扯起一個笑容,說道:“還不是你害的,老是催着我交男朋友,我現在一聽到你說這個,就直想哭。”甄婉婉輕鬆地掩飾過去,甄母也不疑有他。
“你吃的是青春飯,遲早是要退出去,然後嫁人的,你雖還年輕,可時間飛逝,過幾年你也該嫁人了。我可不許你像別的女明星那樣,30,40歲才結婚生子。”甄母其實是怕自己等不到女兒出嫁的那天。
“媽,看來你最近的身體好多了呢。”甄婉婉精靈怪的轉移話題。
“是啊,每天吃那些鍍上金的藥,怎麼能不好呢?”甄母打趣道,她不想女兒擔心,其實身體情況她自己最清楚,只是,再怎麼不好,她也不想讓女兒知道。
因爲,婉婉真的太累了,肩上扛得太多。她年紀輕輕就要負擔那麼多,一個女孩子在娛樂圈闖蕩不是那麼容易的。
雖然她從不叫苦,也常掛着笑臉,但不代表她不委屈,不會累。她只是懂得隱藏內心的苦楚罷了。
作爲母親的她,懂得自己的女兒。
“媽,多喝點水吧。”甄婉婉纔想起倒好的水還未給母親喝。
甄母笑着接過喝下。
傍晚過後,甄婉婉陪着甄母說了一會的話。
“婉婉啊,你回去吧,不用在這陪着我。”甄母知道甄婉婉平時工作繁忙,不想甄婉婉把過多的時間用來陪伴自己。因爲甄婉婉的拼命工作,都是爲了自己的病,自己的病拖累她太多。
“我不急,我想多陪陪你。”甄婉婉撒起嬌來,想賴着不走。
“我也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甄母無奈,只好這樣說。
甄婉婉知道母親是爲她着想,可她又不能對母親說,她不想回去,也無處可去。
走廊的靠椅上,甄婉婉坐了一晚上。
直到11點,電話響了。
她滿懷期待地看去,卻是深深的失望。
“喂。”接起電話,聲音低低的。
“婉婉,你睡了嗎?”是林子渝。
“還沒有,我在外面。”
“我睡不着。”說完,林子渝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怎麼能三更半夜打電話給她說睡不着呢,希望她別介意纔好。
聽到那邊傳來的低低的笑聲,甄婉婉疑惑:“怎麼了?”
“婉婉,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的話,能陪我做件事,去個地方嗎?”他的語氣裡帶着懇求。
甄婉婉沒有問是什麼事,就答應了。
“等我,很快。”他又加了一句:“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