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雪天峰上的奇怪哭聲,這天夜裡又響起來,而且還是同一個時間。
昃煙奇匆匆來到閻羅王的營房外,輕輕拍一下門。閻羅王沒有睡,料到事情可能不是那麼簡單,便隨昃煙奇來到山峰邊仔細聽着:的確是一個女人在哭,這一次時間略長一些。
閻羅王說道:“江童兄弟臨走時吩咐過,讓我們守好人狼峰,拱雪天峰上的哭聲暫時不要去理會,等他回來再說吧!”
“好吧!這哭聲雖然很奇怪,但只要我們不去接近他,就不會有事的。”昃煙奇告退。
楚江童和眉月兒又去冥世修煉。他們臨去雪峰山之前仍然去槨室中察看過,這夜的石棺中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眉月兒同楚江童談起此事。
“也許,真有‘人’進入槨室,我感覺應該同第一次不是同一個‘人’,因爲槨室中並沒有變化,這充分說明第二個‘人’的功力比第一位稍差一些,能夠有形出入槨室中的,恐怕不會是那個不明高手……”楚江童邊走邊低聲說道。
“噢,對,那個不明高手爲什麼還能發出古琴之音?還有,拱雪天峰上的半夜哭聲會不會與他有某種聯繫?”眉月兒很自然地將這幾個奇怪現象聯繫起來。
“這山峰間的古琴之音,令人費解,每當我們的燧辰之劍舞動之時纔會響起,這會不會只是某種巧合?那拱雪天峰上的哭聲,可能隱藏着一個大秘密,又似乎與這古琴之音沒有什麼聯繫,昃煙奇所說的那哭聲是發生在子時前後,而我們所聽到的古琴之音卻恰恰也在子時,什麼人具備這樣的分體發音?”楚江童總是對那個不明高手感到納悶,他既然有那麼高的功力,直接出手便是了,又爲什麼躲躲閃閃,製造這麼多迷霧呢?”
雪峰山上,燧辰之劍的功力造詣越來越高。
它的主人楚江童,身體已經虛虛實實,連眉月兒也捕捉不到了。古琴之音又在山峰間響起。眉月兒一皺眉,纔要說話。楚江童擺擺手,示意不要去理會,如果那高手利用這種方法來捕捉自己的劍路,其實也不會起到什麼作用,這是內在修煉,外在的修煉僅僅是身體功力的發揮形式,說不準那外在形式的模仿者還會大傷其氣呢!
正戰到興頭上,眉月兒突然發現,楚江童的身體已經進入劍中,只看到一把長長的劍體飛速閃爍,根本看不到是誰在控制它。
突然,劍消失了,楚江童輕輕踩在眉月兒的銷魂簪上,身體輕輕浮着,彷彿一隻小鳥。
啊!眉月兒大吃一驚,以爲這就是楚江童,伸手去抓他的胳膊,誰知一股奇特的熱量襲來,劍身颼地延長到無限。而楚江童的幻影輕輕一閃,從劍光中走出來。
“天哪,太神奇了……”
“眉月兒,我已經將蝶靈七十二式完全融入燧辰劍笈中,幻形之術已經煉成。”楚江童拉住眉月兒的纖纖玉臂說道。
“唉!人家現在變成人了,你卻這麼殘忍的又變成了鬼一般,不煉了!”眉月兒佯裝生起氣來。
“哈哈哈……眉月兒你生氣的樣子呢,與笑的樣子同樣可愛……”楚江童逗她。
眉月兒收起簪來,回憶着楚江童剛纔的變化,很是不解。
“眉月兒,此後我們要將這冥世修煉改爲兩界修煉,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有效相合。”
“噢?原來是這樣,以後如果你需要獨自修煉,就自由自在的來去冥塵之間吧!有時感覺你總在牽掛着我,也沒法真正投入……”
“不要這麼說,你在我身邊會覺得更踏實!”楚江童冷不丁一愣,好像聽到了什麼異常響聲似的。眉月兒爲了不打擾他的聽力,只好也靜靜地聽着。只是自己功力不及楚江童,耳邊只有風聲。過了一會兒,楚江童抱起她,一句話也不說,急匆匆向山峰下飄去。
眉月兒躺在他寬大的胸懷中,聽到一顆青春的心臟在驚天動地的捶着自己的臉頰。這是世上最溫暖的距離,她幾乎陶醉了。
待來到九泉峰時,楚江童這才告訴眉月兒,他聽到了一種奇特的聲音,應該去槨室外看看。眉月兒閉目想着,好奇絕的聽力!他已將聽力與冥塵靈悟聯繫起來。
上了霧徑,再躍過風橋,迷巷……向冥塵通道中閃去,待即將到達槨室時,輕輕落地。眉月兒生怕打擾楚江童的思維,連喘息聲都小心翼翼。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疾行,楚江童氣息仍然非常均勻自然。
槨室外清清靜靜,身後的林子裡更是一點兒聲響也沒有。一股青紫色的陰氣在林間瀰漫。冥月朦朧,更顯得林間異常恐怖。眉月兒有點怕,警惕地盯着林子裡。楚江童則靜靜地聽着四周。
剛纔,那種響聲非常奇特,既像一個人在奔跑,又像一匹野馬在揚蹄飛騰。起初,楚江童還以爲那是有人在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呢,直到發覺眉月兒並沒有聽到時,他纔有了另一種想法,這是因爲自己的聽力突然疾速增長,放大了那響聲的分貝而已。林子裡應該沒什麼事,有必要將注意力集中到槨室中去。
眉月兒則說:“小童,這林間的陰氣好重,過去爲鬼時,只要出現這樣的青紫色陰氣,就極有可能有鬼羣出沒。這是鬼羣集中起來的陰氣所致,我們不得不防。”
楚江童眼睛閃向林子,眉月兒的話不無道理,畢竟這冥世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再說了,眉月兒有做鬼的經歷,自己真該聽聽她的建議。另一方面,槨室中也不能放鬆警惕,那個奇怪的響聲,一定與槨室有關。
“走,我們先去林子裡看看有什麼情況,然後再去槨室。”楚江童撫一下眉月兒的肩頭,拉她低身慢慢向林子裡走去。
林子裡陰氣的確非常重,一層一層的,氤氳在樹木之間,根本看不了多遠。也不知它們從哪裡出來的。自己初次來冥世時,那茅屋外的樹林中也曾經出現過這種陰氣。直到此時,他纔將現實與影視劇徹底擺脫開,這是現實,絕不是藝術加工。
陰氣沒有任何氣味,只是涼涼的,彷彿總在向人的身體中吸。若是身體虛弱的人被它們撲中,肯定會感到特別冷,身體抵抗力差的人甚至會致命。自己和眉月兒則不必顧慮這些,通過功力修煉已經產生排斥陰氣的抗力。
林子裡並沒有人,一團團陰氣在風中輕輕晃動。眉月兒渾身顫抖,緊緊握着銷魂簪,盯着陰氣的下腳處。楚江童雖然也非常警惕,卻不害怕,越是看不清對方的面目才越讓人窒息。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也許接下來的對抗正是這種看不見對手的形式展開,自從槨室中發生的那個奇特現象便足以說明。
“眉月兒,你不用緊張,這些陰氣說明不了什麼。”楚江童將眉月兒拉到身邊,讓她緊貼着自己,感覺到她的身體在輕輕抖動。
以前,這山林間曾出現過燒紙的氣味,而且那些飛展而來的燒紙能削斷樹枝,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些燒繞已經神秘消失。難道那真是石棺夫人當初佈下的暗器?後來與石棺夫人合作她便收回了不成?林子很深,樹木東倒西歪,仍然殘留着自己救幾位短命鬼兄弟出冥世時揮劍砍削過的痕跡。
看看這些樹種,它們應該是一種冥世奇樹,枝葉常年乾枯,結着一顆顆乾巴巴的莢兒。若是以劍削斷樹枝,樹汁卻非常飽滿豐沛,汁液呈現紫色。冥世的事很奇怪,連植物都與陽間不同,也許是與特殊的地質構造與土壤有關吧!
他們在林中轉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發現,纔打算離開。
突然,眉月兒大叫一聲,猛地向楚江童身上一靠。楚江童就勢抱起她颼地閃到一棵樹後。眉月兒緊張地盯着林子裡,只見不遠處靜靜地站着一個“人”。
此“人”身材修長,背身而站,雙臂僵直地垂落於身體兩側,瘦得跟枯柴一般。長髮披垂,寬大的白衣在風中輕輕晃動,腳上是一雙白色的布靴,直直地站在陰氣中,似隱似現,一動不動。楚江童一眼便從他的背影中認出:乾屍!
他消失了幾天之後,又突然出現,究竟要幹什麼?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放他走了。這具乾屍的最驚人之處就是行走無聲,他什麼時候出現在此,從哪裡過來都沒有一點兒聲響。就這一點,楚江童感到很傷腦筋。他又是同村田之行的樣子,不論怎樣也下不了手去傷他,更何況煉成這種功力的乾屍,自己還真不一定能傷到他。
自己有所心理準備還好些,眉月兒第一次見到他以乾屍的形式出現,嚇得不行了。楚江童慢慢從樹後走出,眉月兒嚇得緊隨其後,不敢離得太遠,尤其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眉月兒,他是我們的同村你應該認識他,以前激戰過數次,後來成了朋友,別怕!”楚江童換上一幅放鬆神情和語氣,爲了將這林子裡的氣氛緩和一下。
“啊?他是……田之行?”眉月兒低聲自語道。
楚江童料到這乾屍不會突然襲擊,說不準這林子正是他的棲身之地呢!
“田大哥,沒回家看看你老爹?唉!自從你死後最疼你的人恐怕就是田大伯了,他時常偷偷跑到你墳上哭啊哭,哭啊哭,哭的眼泡都腫了,你這個狠心的沒良心的兒子啊,怎麼就不管不顧的自己走了呢?唉!人世間的悲劇太讓人心痛了,上次我們在槨室中相遇,我真想殺了你,但是咱們是同村哪。記得,你當時死了之後,我還去爲你守過靈呢!好傢伙,你從第三天夜裡就開始作怪,讓一隻貓給換了氣,好一頓折騰,害得你爹和你哥哥那個腐敗分子專程來冥門澗請了道長做法事驅鬼魂,哎喲,連那老道士如今都死了……”楚江童唾沫星子四濺,什麼都說,還缺乏邏輯,什麼邏輯不邏輯的,跟鬼說話跟乾屍講話,不用那麼多講究。只要拖住他,別讓他悄悄遛了就是最完美的邏輯。
奇怪,這乾屍既然能直直行走,就一定能有所感應。沒有,木呆呆的還是原樣。楚江童邊說邊走,突然一下抱起眉月兒刷的閃到乾屍的正面。哎喲,一顆顆眼淚從他的白眼珠子裡往外滴落,好像哥倆好膠水一樣,拖得老長。
楚江童故意沒有提前告訴眉月兒這一舉動,免得她的尖叫聲嚇壞了對方。眉月兒這段時間老愛尖叫,也許這纔是人的本質吧!不過倒是挺可愛的。
“啊……”眉月兒定了定神,終於發出一聲雙倍的尖叫。
楚江童怕嚇着乾屍,趕忙用手捂住眉月兒的嘴,緊張地盯着乾屍的眼睛,壞了,他的一雙白光光的眼珠竟然射向眉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