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樓時，顧默宇就回到了曾經的狀態，摟着她沒有鬆手，蘇素忽然有些不習慣。
而且因爲昨晚她做了那樣的事，不知爲何心裡都有些不舒服，在餐桌坐下時刻意選了最右邊的位子，她想着等會開始吃飯他總該會鬆手了，這樣也不會被理繪撞見。
遺憾的是理繪那天似乎因爲喝了酒並沒有起這麼早，而顧默宇也沒有鬆手，而是用左手拿了餐具。
“你是左撇子？”蘇素看他完全能用左手吃飯，忍不住問出了口。
顧默宇親了親她的臉，如以往一般回答了她這些無聊的問題，“並沒有，兩隻手都可以。”
好在他從來不認爲她提出來的問題是無聊的，只是問題本身的確是無聊的。
理繪在他們吃到一半時纔下來，看到現場的情況，也只是點頭打了招呼。
“蘇素，你有沒有想過留長髮？”顧默宇忽然隨口問了這樣一句話。
蘇素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理繪，放下了手裡的餐具，“你如果喜歡長頭髮的女生，就應該去找個這樣的人。”說完她就起身離席走掉了。
顧默宇驚呆了，他完全沒有懂她爲什麼好像是生氣了，正要跟上去，理繪先問了他，“你們剛剛說什麼了，她氣成那樣？”
站着想了兩秒，毫無頭緒的顧默宇就告訴了理繪剛纔的聊天內容。理繪笑着點了頭，難怪剛剛蘇素也說的是中文，“這纔是真的吃醋了吧，因爲你不經意說了那樣的話。如果她跟你說，別的男人比你好，你會不會生氣說讓她去找別人呢？”看來他們演出的時候還是缺了這樣的無心之失，果然生活纔是真正的舞臺呀。
“不會。”顧默宇慣性回答完之後，忽然明白了，“可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說你留長髮比較好看……”
理繪還是看着他微笑點頭，“所以你看，喜歡也不見得是個好事，如果不喜歡，就不會有這些情緒，是不是？”
顧默宇忍不住失了笑，“還是喜歡比較好。”說完這句他就跟上去找了蘇素，雖然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但是隻是喜歡他，也很好，所以這樣發發脾氣，也不錯。
“我錯了，短髮也很好看，還很清爽，我超喜歡的。”顧默宇過去這樣哄了蘇素。
蘇素已經在離席後發現了剛纔不該那麼做，現在被他這樣一鬨，更加覺得自己不對了，趕緊搖了頭，“是我不該莫名發脾氣。”
“我喜歡你這樣發脾氣，感覺很可愛。”顧默宇笑容燦爛地這樣回答了她。
似乎一夜之間，一切都回到了從前，蘇素有點沒有轉換過來，可是心情似乎已經自己轉換了，沒法假裝不開心。
“這週末，再去一次教堂吧，上次的照片都拍得不好。”那天午飯後，去老師那邊之前，顧默宇這樣說了，蘇素也點頭答應了。
沒有再問，是不是要帶理繪一起去。
從這個週四開始，顧默宇回家後沒有和理繪練同一首曲子，坐車時，也還是坐在了副駕駛座。只是在車上，他倆還是會聊一些事，用日語，小馬聽不懂。
也是從這天開始，蘇素被嚴令禁止了，不許做衛生，更不許下廚，黃媽和三嬸說，她只要再動一次手，少爺一定會讓她們下崗的。蘇素說只要她們不說就好了，可是林伯說，他不會隱瞞少爺這些事。
於是，她重新開始了找兼職的事，從他們來巴黎，這都過去一個月了，期間回了兩次國，還體驗了一週的冷落，她完全沒有能找到合適的事。難道，真的要先學法語嗎？
這週末的照片小馬都非常滿意，給少爺選照片時，少爺卻在上週的照片裡挑中了一張，小馬本來後背在冒汗，看到那張照片後，卻非常吃驚。
那或許不是他拍下來的照片，而是不小心留下來的，可能是試光線的時候，隨手拍到的。
畫面有點傾斜，他家少爺站在噴泉旁邊看着一邊發呆，而蘇素在他另一側，仰頭在看他。那個角度有種意外的傷感，而蘇素的表情也是真實的苦悶，或許是她從未曾在人前露出來的。哪怕上週他們都看出來蘇素很難過，但在他們面前，她總是笑着想做各種事來遣散那樣的難過。
“洗一張給我，不要放進相冊裡。”顧默宇這麼吩咐了句。
小馬自然是點頭答應，卻不明白，爲什麼少爺明明知道了蘇小姐喜歡他的事，卻好像沒打算說破這件事，這不是少爺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結果嗎？
這周顧默宇和理繪聊天的內容大約都是，蘇素爲什麼不願意承認喜歡他。理繪其實是被迫聊這個，因爲其他話題他和以前一樣，不怎麼想搭理她，回答得都很敷衍。
最後總結下來的原因有不少，比如顧默宇和蘇素曾經在蘇家有過的那次爭執，關於不相配的問題。也有理繪說的猜測，蘇素曾說過顧默宇或許是因爲自己一直拒絕他，所以他纔會喜歡她。還有蘇素的性格原因，顧默宇覺得她或許就是不想要喜歡他，所以在拒絕這個事實。
除了他和理繪偶爾會聊幾句，其他的和以前沒什麼不同，只是理繪發現，蘇素還是有在意這件事。
四月一號愚人節那天，理繪回家後先進了門，在客廳看到蘇素時，就對她說了那樣的話，“男人真的是不靠譜呢，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還會同時喜歡另一個人，你說是不是很氣人！”
然後她看到蘇素一下子整個人緊張了起來，才接着笑着說，“愚人節快樂，是不是嚇了一跳！”
蘇素沒有能笑出來，緩和了臉色轉頭就看到顧默宇也進了門，正朝她走過來。
不過她也在想，爲什麼這次，他沒有提到她過生日的事，是忘記了嗎，還是準備給她什麼驚喜？她覺得後者可能性不大，顧默宇因爲耐性不好，做不了這種拐彎抹角的事。
這一週理繪練的還是那首合作的曲子，蘇素也不是沒發現，她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問了理繪一句，理繪如實告訴了她，是月中的集中培訓要表演的二重奏。
“他爲什麼沒有再練習？”蘇素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理繪看着她的樣子好笑，想了下說，“可能是他覺得在老師那邊已經練好了，反正他比較厲害，不練也沒事。”
蘇素沒有再問，點着頭默默走掉了。理繪搖搖頭，她覺得蘇素怎麼就是不能誠實一點，而且似乎對自己特別沒有信心，顧默宇這麼做的理由，她明明就應該知道的。
那個男人哪裡會在乎到時候演出成不成功，他只要能做到不讓他喜歡的女人心裡難受，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過從這件事，理繪發現顧默宇是個守信的人，本來從上週四他們的試驗結束後，理繪就說可以跟老師說更換曲目，但他說既然答應了，就做完好了。
因此，蘇素知道了他們四月中有一週的集訓的事，她不明白爲什麼顧默宇也沒有對她提這件事。
在有些小鬱悶裡，過到了這週六的蘇素，還是沒有能找到合適的兼職，帶來的書也基本都看完了，她有點無所事事的無力感。
週六的晚飯顧默宇和理繪還是說了日語，好些天沒有這樣了，蘇素忍無可忍的情況下，開口說了，“在聊什麼，不能用英語交流嗎？”否則她只能覺得是有些不想被她聽到的事。
理繪帶着笑伸雙手把問題推給了顧默宇，然後起身說，“閒人要先退避了，放心吧，今晚會很晚回來，不會打擾到你們。”
蘇素不理解她是什麼意思，只是看顧默宇表情，忽然有點緊張起來，在理繪走後，男生還是沒有開口，她才問了，“她說了什麼嗎？”
顧默宇點點頭，“說你喜歡我。”
蘇素整個人都呆在那裡，他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說你喜歡我，所以我們用日語聊天你不開心，是不是？”顧默宇接着問了句。
蘇素說不出話，想搖頭卻發現似乎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