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固定項目

蘇素是在她生日那天想起來的那件事,曾經在成都發生過一次,這之後她都有記錄自己的經期時間,三月是一號,四月按照規律應該就是在六號。

可是一直到那週日都沒有來,蘇素有些緊張了,她猜測這次不會再是有驚無險,因而在十號那天自己主動去了顧默宇那裡,偷偷找到了自己的護照並帶了回去。

週四那天會遇到唐風完全是意外,蘇素本以爲那天一定逃不過,她選擇了聽天由命,如果他真的做了,而她真的懷孕了,那孩子保不保得住就是天意了。

可是那天顧默宇爲了曾經答應她的事,沒有做什麼,所以她纔會那麼感激他,甚至主動親了他一下。

她在那幾天想了很多,如果真的懷孕了,要不要這個孩子,如果要這個孩子,要怎麼避開顧默宇。十三號週五那天,她去顧默宇那邊之前,就已經買好了驗孕棒,可能是因爲在國外,並沒有引起什麼關注。

那天顧默宇應該是聽莎拉說了她打工的事,自己拿了錢給她,她當時接了,並不是爲了自己。她猜測她可能懷了他的孩子,如果真的是,這就當作是他給孩子的營養費,所以她收了,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不是,她之後自然多的是機會還給他。

這天正好是沒來例假的第七天,測得應該會比較準,蘇素就是這麼考慮的。結果和她想象的沒什麼區別,她也沒有去後悔自己當時忘記了這件事,因爲已經來不及了。

週末的時候她找導師問好了退學的手續,提前把表都填好了,週一交了之後,就去了醫院做正式檢查。

檢查結果也還是一樣,醫生問了她最後一次例假的時間,告訴她,懷孕六週半。

她想過之後,還是想要這個孩子,雖然從很多地方考慮都不應該,她並不喜歡顧默宇,可是他卻是孩子的父親,這一點是她最不應該要這個孩子的原因。她也並不是覺得這就會是殺生,他還沒來得及有意識,沒有發言的力量,可是蘇素選擇了生下他,因爲她想要這個孩子,她會用之後的人生來讓他回答,她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她希望無論是男孩女孩,他都會喜歡這個世界,喜歡她帶他來到這個世界。

因爲這是她單方面決定的事,她會用盡一生不讓他受委屈,讓他能喜歡她這個選擇。

十六號那晚她說了對他第一次彈的曲子的喜歡,也說了對他的期望,她是認真的,他一定會是個偉大的人,能幫助很多人,只要他肯。這其實是她的告別,所以他笑着說“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一定會做到”時,她親了他一下,因爲她知道他說的每句話都不是騙她的,不像她這樣。

可能是因爲知道了自己懷了顧默宇的孩子,又或許並不是因爲這個原因,蘇素在那天晚上特別留戀他,雖然知道他並不是適合自己的人,可是心還是有點動搖。

十七號早晨在顧家門口遇到那個女孩子時,蘇素反而有點釋懷,她應該是真的喜歡顧默宇,否則不會那麼早等在門口卻不叫門。她開了門把鑰匙給了她也帶了她進去見顧默宇,她覺得他們纔是適合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子女,從小生長環境也類似,出國完全沒有障礙,應該溝通交流之間也會少許多隔閡。

可是闔上門之前看到的那一幕,蘇素不知爲何還是有心酸,或許是看到他曾經在自己身上做的事,重複在別人對他的身上時,還是產生了落差感。

回國的路上很順利,只是蘇素也有很多擔心,她私自決定了這樣的事,並沒有跟父母商量。一路輾轉,也沒有挑選,最後順其自然就到了這個叫天瑤的地方,租了房子,也把房間裝扮成了宿舍的樣子,現在的即時通訊工具可以視頻聊天了,她打算找機會跟妹妹開視頻,可以見見父母。

爲了找工作也買了筆記本電腦,第一次跟妹妹開視頻時,看到父母關切的面容,問着她在國外的生活,蘇素忍不住流了淚,又笑着跟他們說一切都好。

之後她還是哭了很久,她也會想,爲什麼這些事會發生在她身上,爲什麼那天晚上他會在他們學校,而她又會在走道眺望遠方,甚至連她曾經的這個愛好,她也怨恨過。從那天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從沒有改變,她一直沒有太多選擇,被動失身,被動旅遊,她唯一做的決定是很想死,可是他也不允許。之後又被迫出了國,好不容易適應之後,以爲終於有結束的一天時,卻在隔天重複了之前的事,又在一個月後,因爲那一次,導致了現在的事。

哭過之後,蘇素也就讓自己心平氣和了,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覺裡面有個新的生命,她就重新獲得了力量。無論他的父親是誰,都不影響她是他的母親這件事,她選擇了要他,就決定承受這一切。

第一個月她什麼工作都去試了,可是她個子很小,體力活也做不了什麼,而且再過幾個月可能就完全做不了了,還是傾向於能坐着的工作。大部分公司看她大學沒有唸完,又懷了孕,都拒絕了,蘇素也沒有絕望,還是一家家去面試。

也就是這個月她出現了一些嘔吐,好在吐得並不是很厲害,沒有影響她的日常面試。去了醫院做相應的檢查和諮詢,基本孩子沒有異常,已經能聽到心跳聲。

終於在五月下旬,有家公司通知她去上班,就是人事說她可能不會編入正式員工,一直會是試用期,問她可不可以,蘇素自然是答應了。這家公司是做廣告的,和她學的也算是對口,她本來在大學唸的就是傳播與媒體。

公司人並不多,不是一個太大的公司,老闆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公司裡的人大多也都是這個年紀,只有人事是個和氣的大媽。

蘇素作爲一個萬年試用期而且還是最小的員工,很多文件整理的雜活都分配給了她,但只要有工作,蘇素就非常開心了。

在這個月底的二十五號,有了第二件令她開心的事,她遇到了許雲飛。

不知道真的是巧合還是什麼,他們公司似乎在找一些投資人,而許雲飛恰好就是那個投資方。那天他們老闆和許雲飛談完送他出來時,許雲飛在公司看到了蘇素,叫了她。

“你還在念書吧,怎麼會做什麼投資?”蘇素其實在這個詞裡想起了顧默宇,離開前那個週五,他給她錢時說過類似的話。

許雲飛只是笑,看她吃着菜,才輕聲回她,“你覺得還真是我嗎,那不過是家裡的事,我剛好想出來跑跑,就讓我順便過來看看,我哪裡還能給什麼反饋嗎,就當是長見識,多認識人。”

蘇素沒有再懷疑什麼,只是說他們太有緣了。

“你爲什麼沒念了回國了卻沒有回家?顧默宇還在找你嗎?”許雲飛這個問題已經問了許多人。

顧默宇在四月十幾號忽然打電話問他想不想做點投資生意,他出本錢,他只有一項固定的投資項目。

別說許雲飛沒打算做什麼投資生意,他就算想做也不需要和顧默宇合作,但他對他說的固定項目很好奇,就問他是什麼。

顧默宇沒有開玩笑的說,是我的女人。

許雲飛懂了,但他不明白爲什麼,“必須要通過我?”

“必須要通過你。”顧默宇就是這麼回答他的,一個字都沒有差。

“那項目現在在哪裡?”許雲飛問他。

“這個需要你去弄清楚。”

許雲飛也就懂了,沒有再問更多爲什麼蘇素會需要錢諸如此類的事,只是這距離他找到蘇素不過才一個半月,許雲飛不知道到底又出了什麼事。

雖然他當時就很急想知道蘇素的去向,卻知道這麼快必然問不到,既然顧默宇找了他,那他那邊的態度自然就會是放棄蘇素。也就是這樣,一個月後,許雲飛纔去找王老問起蘇素的事,聽說她已經回國了還假裝了驚訝,又問有沒有什麼是他可以做的。

王老想着自家少爺回家來都沒問起過,沒避諱告訴了他,當時恰好也是蘇素找到了工作的時候,就多了這句嘴,幫許雲飛又省了點事。

“她沒有回家是顧默宇還在找她嗎?”許雲飛當時拿這個問題去詐了王老。

王老倒是說不清,“少爺奇怪地一句沒問起,老爺白跟了一趟人,估計這小姑娘還不知道這情況,也不急在這幾個月,你若是得空了給她說,讓她再躲個半年沒什麼事就回家去。”

許雲飛更摸不清顧默宇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他找了自己幫他找蘇素,卻好像不打算去見她,而只是讓他資助蘇素。不過他覺得顧默宇很聰明,如果說蘇素真的會願意接受誰的幫助,這世上最可能的人就是他,最不可能的人就是顧默宇。

“我懷孕了。”蘇素帶着淺笑說出的這句話叫許雲飛一下子回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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