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特看着方明，如果說他的心裡一點怒氣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事實上，他現在的心裡也是冒起了怒氣，但是，怒氣是怒氣，他卻沒有辦法出來。
自己有什麼理由出來？
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如果不出來，一定會是會得內傷的。
“呵……方明先生，你的這個鑑定價格有一點……高，不知道能不能降低一點？”
良久，用盡所有辦法才把自己的怒氣壓下去的布萊特瞪着方明，說話雖然很正常，但是那語氣之中也是透出陣陣的怒氣來。
搖了搖頭，方明說：“你們都是同行的人，知道我的鑑定這樣的收費並不離譜，而且我剛纔也說了，這事情是你情我願的，你們不願意出這個價，那就不要找我。這事情最簡單不過了，沒有必要弄得這樣的複雜。”
“可是，我們希望考究一下你鑑定的能力……”
“哈哈哈！”
方明揮了一下手，打斷了布萊特的話，說：“考究我的能力？你們有什麼必要這樣做？相信就相信，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是不是足夠，跟你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可是，我們打算和你合作……”
方明再一次揮手，很不客氣地打斷布萊特的話，臉也冷了下來：“哈！這事情太可笑了！你們想和我合作？所以想來考考我的鑑定能力？所以讓我降價甚至最好是免費給你們鑑定？這是什麼道理，要知道就算是你們想要和我合作，我還不同意呢。所以，別把自己當成是寶！”
聽到這話，布萊特知道自己又犯了個錯誤，因爲自己想要和方明合作所以就想要考考方明的能力？
這分明是把自己擺在高高在上的地位上——雖然說他心裡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來、至少是不能表現得如此的明顯，現在這樣直接地說出來，引起方明的怒氣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自己這也是讓方明打臉打得實在是鬱悶了，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們要和你合作，當然是要考究你的能力，這也是國際合作的慣例。”
方明扭頭狠狠地瞪向阿比蓋爾，冷冷地說：“阿比蓋爾，我想剛纔你的沒有聽清楚，是你們想要和我合作，而不是我想和你們合作！”
“這個……”
阿比蓋爾說不出話來，一點也沒有錯，事實是這樣子，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和布萊特說想要和方明合作，方明卻從來也沒有答應過合作，如果是方明提出的而且是強烈地希望這種合作能夠成功，那自己和布萊特考究方明的能力就一點也沒有問題。
問題是現在根本不是這樣。
布萊特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有一點無奈地說：“方明先生……我們的意思不是這樣。”
“不是這樣？那是怎麼樣？”
方明看向布萊特，繼續說：“布萊特先生，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就是如果你們是希望我們合作的，那就開誠佈公地談一次，開出彼此的條件來，適合那我們就合作，不適合，那就算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老實說，你們拍賣公司和我合作，得益最多的不是我，是你們，所以別拿那些什麼可以國際化合作的虛名來打我。老子不稀罕。你們可以去我店裡看看，我現在的古董根本不愁賣，而是根本沒有這麼多的古董可賣，只要是我鑑定之後的古董，放在那裡不出兩天就被人拿走，而且都不還價。我有必要把古董拿去你們那裡拍賣？”
布萊特之前調查過方明，知道方明所說的都是事實，現在古軒齋的古董實在是好賣不得了，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方明確實是沒有必要和自己合作，想賺錢？他坐在店裡就已經足夠了。
國際化合作之類的名頭，對於方明來說確實一點意義也沒有——現在不是三十年前了，那個時候或許所謂的國際化還有點吸引力，是一頂很大的帽子，戴了很威風，也是一種資本，但現在根本可能再有這樣的威力。
而且，方明也看得很通透，這種合作其實是對自己的公司更加有利，拍賣公司最重要的當然就是要有東西可拍，如果一家拍賣公司沒有東西可拍、甚至就算是有東西可拍但是沒有重量級的東西可拍，慢慢地它的地位就會下降，最後被取代。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布萊特才和阿比蓋爾一起來，計劃和方明合作其實就是希望從方明這裡獲得更好的古董去拍賣——在這一行裡打滾多年之後他們深知象方明這樣的地位的人古董的來源是極爲豐富的，人脈就不說了，光是他的名氣就會吸引無數的人來找他鑑定古董——他如果願意的話是可以收購大量的古董的。
這就是爲什麼布萊特和阿比蓋爾希望和方明合作的原因。
“至於鑑定？這破玩意你要想我給你們鑑定，那就要按我的規矩來，就算我是獅子大開口，你們只要是想找我鑑定，那你們就得捏着鼻子認了。”
“可是……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們也不會拍下這隻釉裡紅海棠花碗……”
“哈哈哈！”
方明大笑了起來，看着阿比蓋爾，說：“哦？因爲我才拍下這隻碗？哈哈哈！這也太可笑了。阿比蓋爾、布萊特，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請過我替你們掌眼？”
“拍賣的過程之中，我們本來是不出價了，後來看到你把手放在桌面上輕輕地叩了幾下，然後坐你身邊的人馬上就出價，所以我們才拍下來的。”
阿比蓋爾沒有多想，馬上就脫口而出。
方明一聽心裡笑得直打跌！
自己和許明配合的那個小動作真的是把阿比蓋爾和布萊特給裝進去了！不過他的臉上自然是不會露出什麼端倪的，反而是崩得緊緊地，說：“啊？你們都是經驗豐富的人，怎麼會根據這樣的一個動作就作出判斷？而且，那只是一個巧合！我有一個習慣，就是不時在桌面上敲手指。我想一下……當時的情形好像是我覺得那隻釉裡紅海棠花碗的拍賣價已經高了，不明白爲什麼還有人去競拍。思考之下可能不經意就作出了那個動作……至於坐我旁邊的那個人？我是認識的，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他可沒有問我意見，他出價跟我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阿比蓋爾和布萊特聽到方明這樣說，兩個人都傻眼起來，方明這分明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啊！
也就是說，方明這是明確地告訴兩個人，這事情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說謊！！”
這下，布萊特也氣急敗壞起來，他是經驗的人，自然是不相信方明所說的這些話的：和方明一點關係也沒有？這怎麼可能？
方明臉色一整，說：“布萊特先生，你真的是誤會了，這事情和我真的是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你們都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相反是從事這個行業的真正的高手，你們怎麼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就憑我的一個巧合動作就作出這樣的判斷？呵，如果你們的公司的人都這樣的話，那就算是你們開出再好的條件，我也是不會和你們合作的。”
吐血！
布萊特和阿比蓋爾此時正是有一種吐血的感覺！
一股氣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然後頂在喉嚨那裡根本吐不出來，這讓他們的臉色頓時青。
方明這話就像是刀一般扎向他們！
這分明是在說不管動作是巧合又或者是有意，那你們都應該有自己的判斷，自己不懂得鑑定而聽信別人而且是很有可能是巧合的動作就敢拼了老命一般去競拍，這完全就是傻子啊！
不專業！
這絕對是不專業的行爲！
阿比蓋爾和布萊特明白自己這絕對是把臉湊到方明的面前讓人打，而且是心甘情願地被打！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江湖”上打滾了幾十年，而且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這一次來寧東市參與拍賣原來還想着撿個漏回去的，卻沒有想到反而打眼了，而且是打了大大的一個眼！
這真的是把臉都丟到國外去了。
更加可笑的是，打眼或者是丟臉也就算了，兩個人巴巴地到方明的面前，質問這個“始作俑者”，那不是自己找抽的麼？
布萊特和阿比蓋爾走了，他們知道如果再在這裡呆下去，那只有一個下場，就是讓方明再繼續打臉，而且是“啪啪啪”地越打越狠的那一種！
他們畢竟是經驗很豐富的人，被方明打了這麼久的臉，自然也冷靜下來，明白方明這是在把自己兩個人當猴子來耍呢！
“阿比蓋爾，我們這一次……栽的跟斗實在是太大了啊！”
走出大廳，布萊特默默地往前走了十幾分鍾，終於用沙啞的聲音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是的……”
阿比蓋爾心裡充滿了失敗，這一次來寧東市本來是雄心勃勃的，卻沒有想到被狠狠地敲了一棍，而且是直接往腦門上敲的，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