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的氣氛壓抑得快要窒息,蘇沫顏垂在身側的手細微地動了動,指甲掐着肉有點刺痛,她看着不遠處白曉瑩的臉,面無表情。
白曉瑩皺眉,動作依舊優雅,她把杯子放回茶几上,從容不迫地不答反問:“怎麼,你覺得我把它扔了?”
蘇沫顏的沉默算是默認,白曉瑩不在意的樣子徹底惹怒了她:“你告訴我它去哪了?它那麼小有礙着你嗎?你看不順眼?”
白曉瑩的眼裡閃過了一絲類似於悲傷的情緒,她很快掩飾了下去,擡眸直視蘇沫顏。
蘇沫顏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感覺很崩潰。兩個人因此大吵一架,蘇沫顏情緒很激動,連帶着自己這麼多年來積攢的所有委屈和不甘,但白曉瑩始終不回答她的問題,就像roy的失蹤與她無關一樣。
人在吵架或者情緒激動的時候總是喜歡翻陳年舊賬,就當她今天俗氣一回。對於這個母親的感情太過複雜,已經到了無法用言語表述的地步。
話到最後蘇沫顏覺得眼睛裡似乎進了灰,她衝進房間裡找到手機,剛想離開的時候又看見了一直被她刻意放在角落裡的木盒子,她走上前去猶豫了一會,還是抱起了木盒子,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棟房子。這並不是什麼離家出走,而是她實在是不想和白曉瑩處在同一屋檐下。
白曉瑩看着蘇沫顏走出家門,臉色因爲氣憤或者別的原因而變得通紅。何媽繫着圍裙走過來,剛纔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裡。
“夫人,小姐她……”
看了一眼何媽欲言又止的表情,白曉瑩單手揉着太陽穴一臉倦意,揮揮手道:“何媽,送把傘去吧。”
何媽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般轉身走了。
空蕩得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裡,又有誰聽見了那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看見了她眼裡翻涌的感情。
最後所有的愧對,悔恨,無奈和愛,都化成了這世界上最沒用的三個字。
“對不起。”
屋外還下着不大不小的中雨,細細密密地,風也不大,但是卻莫名地寒冷,小區裡的街道上只有寥寥數人。
蘇沫顏跑了一會便只能漫無目的地走,木質盒子被她抱得很緊,就像對她來說是個很重要的寶貝一樣。
衣服被細密的雨點淋溼了,她只能說她是自己找罪受,明明聽見了何媽的呼喊,也料想到她應該是給自己送傘來的,但是腳步卻不聽話地越來越快,把那一聲聲呼喊拋在腦後,卻不知道這樣做有何意義。可能是覺得不想接受那個女人的施捨?
她無從得知。
被淋溼的衣服緊緊沾在皮膚上,十分不舒服。頭髮分成了一縷縷的搭在眼前,水珠一滴一滴順着臉頰滑了下來,滴落在地面濺起一朵朵細小的水花,和其他的雨水匯成一條條細小的水溝。
雨幕裡蘇沫顏看不清前方,只是憑着直覺向前走着,身邊經過的草叢她都仔細檢查過,連垃圾桶她也看了看,還是沒有roy的影子,這讓蘇沫顏的心被吊了起來。
roy對她來說不只是一隻貓,一隻寵物那麼簡單,雖然這是千雨落撿來的小貓,可是在roy身上有太多蘇沫顏很珍貴的回憶,相處了這麼久也有了很深的感情,她是絕對不希望roy出事的。
十分鐘後,當蘇沫顏站在某個屋檐下避雨的時候,她看了看不遠處熟悉的建築物,心裡的感受難以名狀。
嘴角揚起的笑容帶點苦澀的味道,電話響起,她拿出口袋裡的手機,彷彿心有靈犀一樣,給她打電話的正是那棟建築物的主人。
“喂,王源。”
“蘇沫顏,你現在在哪?”
蘇沫顏嚥了口唾液,有些艱難地說:“反正不在家。”
“……好吧,我跟你說件事,”王源說着走到陽臺上,看着樓下雨中的世界:“roy現在在我家,你別擔心。”
“什麼?!”蘇沫顏失聲叫了出來,“roy在你家?你怎麼不早說?”
王源有些疑惑:“怎麼了?”
蘇沫顏眼神黯淡了一下,搖搖頭:“沒什麼。”
隨後王源跟蘇沫顏解釋了一下原因,反正就是昨天王源剛要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在他家院子裡的roy,應該是從欄杆間的縫隙穿進來的。然後roy便黏着王源不肯走了,王源沒辦法只能收留了它,然後忘記告訴蘇沫顏這件事了現在纔想起來。
雖然對roy的吃裡扒外有些小小的不滿,但是終歸是放下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而她剛纔卻因爲這個誤會對白曉瑩說了比較重的話,現在又該怎麼辦?
“蘇沫顏,你是不是總虐待roy啊?要不然它跑出來幹嘛?”
“你才……啊切!”蘇沫顏一激動就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不滿地自言自語:“這就感冒了?不科學啊……”
“你怎麼了?感冒?”王源抓住了她話語裡的關鍵,聲音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蘇沫顏你是不是淋雨了?你在哪?”
“……”蘇沫顏沉默了一會,就聽到王源說“站那別動,我看到你了”。
她瞬時間就呆了,果然一分鐘之後就看到王源拿着把傘朝她跑過來,她還沒反應過來,王源就已經到了她面前。
“你出來爲什麼不打傘?”質問的語氣,裡面蘊含的冷意讓蘇沫顏結結實實地又打了個噴嚏。
她很少見到王源發這麼大的火,感覺一瞬間氣場都提升了幾個檔次,蘇沫顏原本面對他的時候就挺慫的,現在更是除了吞口水說不出別的一句話。
這種女友出軌被抓個正着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蘇沫顏不服嗷嗷嗷!
見到蘇沫顏貌似真的淋感冒了,鼻尖紅紅的,全身溼透,再這樣下去很可能加重病情。
王源頓時也來不及問她原因,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家走去:“你下次要是再這樣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這次看你生病我就不說什麼了。”
蘇沫顏吸吸鼻子,默默吐槽:“王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總裁範了?”
沒想到王源聽完還很認真地回答她:“怎麼,你喜歡?”
蘇沫顏誠實地搖搖頭,任王源牽着:“千雨落比較傾向那一款的。”
“那你呢?”
“我當然……”話一出口發現有點不對勁,蘇沫顏趕忙改口:“這不重要,我還沒想好。”
王源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蘇沫顏,“那你想好了就告訴我一聲。”
“哦。”蘇沫顏順口回答。
王源笑了笑,加快了步伐。
到達目的地之後,蘇沫顏又連續打了幾個噴嚏,roy那傢伙果然在王源家沙發上睡得開心,蘇沫顏瞪了它一眼,接過王源遞來的衣服便進了洗澡間。
王源家沒有女生的衣服,所以蘇沫顏只能穿他以前比較小號的,所幸比較乾淨。
但王源多高她多矮,所以儘管是個小號還是大了不少。衣服上有淡淡的薄荷味,鬆鬆垮垮地掛在蘇沫顏身上,她渾身不自在地扯了扯,才慢吞吞地走出洗澡間。
王源就坐在沙發上,見她出來,細細打量了一番,下了結論:“蘇沫顏,你果然有當男的的天賦。”
……蘇沫顏一個抱枕砸過去,然後就看到了他手上的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