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循規蹈矩的做生意，賺乾乾淨淨的錢。”龍爺語態凝重地道：“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所有人，俱是一愣。
踏進這行，就沒有了回頭路。
想身家清白？賺乾乾淨淨的錢？
怎麼做？
在這行當裡，哪一分錢不染血？怎麼幹淨？底子都是髒的，怎麼洗也洗不乾淨的！
在他們看來，這是強人所難。
扯淡一樣的事兒。
“剛纔你們說，不管我要你們做什麼，你們都都會答應。是嗎？”
龍爺將一根菸吸盡，丟在地上，碾滅。臉色逐漸陰沉下來：“這些年，我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住大房子，睡最好的女人！”
“現在，我遇上麻煩了！一生中最大的麻煩，你們——是不是應該幫我一把？”
啪！
龍爺又點上一根菸，狠狠地吸了一口：“不，不用你們幫我，只要你們不拉我後腿。我保證，把你們的家人，當自己的家人一樣看待，保證讓他們過的比現在好。想想，這些年，我對你們的好，現在，該是你們回報的時候了！”
靜！
落針可聞，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呆住了。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他們聽到了龍爺話裡的潛臺詞。
旋即，寂靜無比的客廳，突然爆發出如雷般的吼叫聲！
“我槽尼瑪，唐一龍！”
“老子爲你打江山，爲你兢兢業業，你特碼現在想要老子的命！”
“槽，唐一龍！你別忘了，沒有我，十年前就被崩死了！這傷口，老子現在還特碼疼呢！”
這羣跟了龍爺二十年以上的老臣子們，跟瘋了一樣，怒吼、咒罵，歇斯底里。
龍爺一言不發。
香菸一根接着一根，靜靜地看着老兄弟們的發泄。
即便羣情激奮，但也沒有人衝上去，和龍爺同歸於盡。因爲，這麼多年，龍爺就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屹立不倒，在他們心裡像神一樣。
沒有人，敢殺神。
“說完了嗎？”
龍爺很平靜，將菸蒂丟在腳下，狠狠碾滅。名貴的地毯，已經被燒出幾個窟窿，但他不在乎。
因爲，很快這塊地毯已經不能要了。
“我本來不想跟你們吵的。”龍爺語氣淡漠：“但是，你們不給我這樣的機會！”
所有人一愣！
原來是商量啊！
他們懸着的心，一下就放回肚子裡了。看龍爺剛纔的架勢，以爲要殺掉他們呢。
“我的想法很簡單，解散龍門。你們不許再涉黑，然後我給你們一筆錢，讓你們頤養天年！”龍爺緩緩道。
所有人先鬆了口氣，但臉色又變：“老大，龍門是咱們賴以生存的根本，不能解散啊！”
“就是啊——”
啪！
龍爺又續上一根菸，火機的開關聲，打斷了喧鬧。他平淡地掃過每一個人，臉上流露出一絲寒意：“我最討厭有人打斷我的話，你們忘記了嗎？”
所有人，渾身一顫。趕緊地垂下頭顱，露出犯錯的表情。哪怕是六七十歲的老頭，也跟犯錯的小學生一樣。
“哈。”
突然，龍爺又笑了：“剛纔聽你
們的心聲，是捨不得你們手中的權力了？”
嘭！
進戶門忽然關閉，緊接着，五十幾名刀手一擁而入。將客廳團團包圍，水泄不通。
“老大，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在場的都是龍門骨幹，年紀最大的七十多歲了，年紀最小的，也有四五十歲了。
他們已經過了熱血年華，再加上酒肉生活的腐蝕，此刻望着森然的屠刀，他們流露出本能的恐懼。
“我願意放棄！”
“對，老大，我們都願意放棄！”
嘩啦！
二十幾個龍門骨幹跪在地上，緊接着，幾十個故舊，全都匍匐在地，表示放棄。
“機會，我向來只給一次。”
龍爺緩緩起身，語氣淡漠地道：“可你們，並不懂得珍惜。枉我一番好心，卻被你們當成驢肝肺。”
“老大，你真要殺我們？”有人不可思議。
他跟了龍爺四十年，是碩果僅存的老傢伙，情誼無比深厚。可是，龍爺的意思，卻要殺了他！
這不比趙無極殺他們，那是造反！龍爺呢？這叫忘恩負義！
“你們在，會成爲我事業上的阻礙，你們心裡有恨，是不會讓我稱心如意的。”
龍爺面無表情：“所以，再見！”
“槽尼瑪，唐一龍，老子跟你拼了！”
年輕力壯的骨幹，在生與死的邊緣，爆發出年輕時候的血性。可是，他們忘記了，龍爺既然敢這樣做，就已不怕他們的威脅。
咔嚓！
就在那人衝過來的一瞬間，寒光乍現。然後，一顆大好的頭顱，滾到了那幫骨幹的面前。
而一個沒有頭顱的軀幹，在沒有意識之下，轟然倒地。
“死了？”
他們不敢相信，龍爺真的向他們祭起了屠刀！
龍爺高高擡起手臂，陡然一揮，一個森然無比的字，從他的嘴裡吐出。
“殺！”
轟！
五十幾名刀手，如虎入羊羣。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殺着他們曾經仰慕的大哥。
而那塊地毯，已經染足了鮮血。
這是一塊新地毯，昨天那塊，已經被鮮血浸得不成樣子。而今天，又損失一塊地毯。
龍爺有點心疼。
……
樓下的激烈殺人的聲音，如魔音一般，籠罩在唐雪晴的耳畔，無法拂去。
她抱着腦袋，不想去聽。
可是，眼前似乎出現了他們的人影，像是向她索命。
她已兩夜沒睡，面色憔悴，精神狀態極差，眼睛瞪得大大的，極爲驚恐。
她不敢相信。
那個仁慈的父親，去哪了？
他就像是個魔王，收割着龍門上下的生命。那些本不該死的人，都已成爲刀下亡魂。
爲了一己私慾，他要殺很多人！
慢慢地，她走下牀。
擰開房門。
一道孤寂的身影，正站在她的門前。輕輕擡起手，彷彿要敲這扇門，卻又在猶豫，直到唐雪晴打開門。
“小晴。”
龍爺的臉上綻放出笑容。
也許，只有面對女兒，他纔會露出這樣的笑容。
唐雪晴別過頭去，用冰
冷的口吻問道：“你殺了誰？”
“一羣忘恩負義的混蛋而已。”龍爺露出輕鬆的笑容，想伸手摸摸女兒的頭髮，可是唐雪晴卻避開了他的手。
“他們都是你跟你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啊！”唐雪晴不敢相信，父親爲何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老兄弟？”
龍爺輕笑，推開房門，走進了女兒的臥室，坐在沙發上。本能地想點燃一根菸，但忽然想到這是女兒的閨房，又悻悻地放棄。
“在昏迷的時候，他們投靠了柴榮、李大亨、唐煞星，甚至和萬人往勾結！是真兄弟嗎？”
“那不都是你的安排？”
“是又如何？”
龍爺眉頭一皺，語氣冷漠道：“我該他們的，都已經給了。現在是我索要回報的時候，他們難道就不應該支持我嗎？”
“可你要了他們的生命！”唐雪晴不敢相信，這個人真的是她的父親嗎？
“小晴，這些東西你不懂。”龍爺笑了笑：“我給你訂了加拿大的機票，你去玩幾天。等你回來，這一切的事都了結了。爸爸也做上了正行生意，到時候和你手中的大唐集團合併，咱們父女倆一同上陣！”
“呵，用老臣子的血換來的嗎？”唐雪晴冷笑。
看父親心安理得的樣子，她有些驚恐。
龍爺的臉上蒙上幾分陰翳，語氣也不再溫柔：“小晴，昨天爸爸的話，說的有點重，你別往心裡去。”
“爲了你的一己私慾，你就要殺這麼多人嗎？”唐雪晴的眼淚控制不住。
“這不都是你希望的嗎？”龍爺的語氣有些變冷。他想把這些喜事，跟女兒分享。
可是，沒想到，女兒竟然站在那幫人的一頭！
“我希望什麼？希望你殺掉乾兒子？殺掉你的老臣子們？還是希望你用他們的血，來換取你今日的威望？”
唐雪晴邊哭邊笑，不能自己。
“夠了！”
龍爺一聲爆吼：“唐雪晴，你不要放肆！”
“怎麼？你還想殺掉我嗎？來吧，殺我吧！殺了我呀，我去見母親，告訴她，你嫁給了一個禽獸！”
啪！
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臉上！
“注意你的言辭，我是你的父親！親生父親！”龍爺怒不可遏。
這一生，他唯一感到愧疚的人，就是他的老婆。
“可他們呢？有的爲你擋過刀，擋過子彈！爲你開疆拓土，爲你保家衛國！讓你享受富貴榮華！可你做了什麼？”唐雪晴歇斯底里地哭着。
他們，是看着她長大的。有時候，父親不在家，都是那幫叔伯們，哄她開心，帶她長大。
可現在，全都沒了。
沒了！
見女兒不可理喻的樣子，龍爺的火也竄上來，寒聲道：“是！他們爲我做過這些那些！但是，他們要的，我都給了！”
“就說陳老四，他只是街頭一個小混混，弄死了人，我保他活命！我又給他富貴榮華，這些還不夠嗎？”
龍爺語氣極寒：
“你總說他們對你好，喜歡你，可你也不看看，若沒有我唐一龍，他們憑什麼喜歡你！他們爲什麼偏偏對你好，怎麼不對柴榮好？不對唐煞星好呢？爲什麼！你自己怎麼不想一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