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景琛送回去，扶到牀上躺下，又去拿熱水給他擦拭。
他抓着我的手，嘟噥着，“很難受，小翼，真的很難受……”
“難受也是自找的。”我抽回手，冷冷地說，把髒了的熱水盆拿到衛生間去倒。
忽然李景琛從牀上爬起來，衝進衛生間抱着馬桶就狂吐。
看他吐得可憐，我嘆口氣，走過去給他拍拍後背。
他扯紙巾抹了嘴巴，慢慢起身，扶着洗手檯，用冷水洗幾把臉。
“小翼，你到外面去等我，我洗個澡再出去。”他擡起頭，看起來清醒了不少。
我轉身走開，又聽到他在後面懇切地說：“就在外面等我，別離開！”
過了幾分鐘，他出來了，換了乾淨的襯衫，拿浴巾擦擦頭髮，向我走來，把浴巾放到一邊。
“我還擔心你不肯等我。”他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動作有些遲緩地在我對面坐下。
我遞給他一杯水。
他接了慢慢喝了半杯，然後又放下。
“我就想有人陪我聊聊天。”他看我一眼，又垂下頭去。
我想起他抱住那個性感女郎，心想，他應該不止需要聊天那麼簡單吧。
“你姨母在家的時候，我們從來沒有正常相處過，但是好像也比現在好，現在這樣，真的有種茫茫無盡頭的感覺。”他嘆道。
我不說話，看着他。
“你說我是自找的，我也知道，確實是自找的。”他痛苦地撐着額頭，“小翼，我真的快憋死了！”
“可是，你不覺得我可憐嗎？我曾經真的努力過，對你姨母……”
我聽着他自艾自怨的，不禁嘆了口氣。
“你如果沒有離婚的打算，那不如試着跟姨母重新開始。”
李景琛苦笑，“跟她怎麼開始？你應該也知道，她那樣的脾氣，油鹽不進。”
我搖頭。“那只是因爲你不愛她。如果你真的愛過她，就會知道這世上沒有真正油鹽不進的女人。”
李景琛怔怔的，有點失神。
“也許吧，也許確實是因爲我沒有真的愛過你姨母。因爲愛一個人太辛苦了，特別面對的是一個比自己要強勢，要頑固的女人。”
“剛纔被你看到我那樣，覺得我很噁心吧？”他垂着眼眸，“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有人安慰我。”
“可是我也很清楚，外面的女人就算能給我一時的慰藉，卻不可能讓我從此不空虛。”
“小翼，你最近跟韓嘉樹怎樣？”他忽然又擡眼看我，“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幸福嗎？”
“跟他在一起，有時很痛苦，但好像更多時候是幸福。”
我看着他，“至少我不會有像你這樣的時候，會空虛到好像隨便有一個人來慰藉自己也好。”
他痛苦地笑了笑。
“如果我能遇到像你這樣的女人，會不會比現在幸福些？”
“不會。”我平靜而肯定地說。
他怔住。
“你不是曾經也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麼，我媽媽。”
我說，“而且當初你也遇到我，可是你全都錯過。”
“因爲你就是這樣的人，只在有限的時候，在你想要的時候，你
才付出。如果需要代價，你就會很快縮回去。”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啊，被你看透了，小翼！”
“還是那句忠告，姨父，”我說，“如果你不想離婚，那就用心跟姨母重新開始吧。
說不定這世上，真正能治癒你的空虛的，就是那個可怕，強勢，又固執的女人。”
我起身，“本來我是想過來找找戶口本的，但想了想，還是不急吧。”
……
回到別墅，韓嘉樹還沒回來。
我正想上樓，忽然想起柳月，就問崔姐：“崔姐，那個柳小姐怎樣了？”
崔姐恭敬地說：“哦，她已經好多了，先生給她重新安排了地方住，明天就會走。”
我怔了怔，“是回清雨別墅嗎？”
“不是，是另外安排的地方，柳小姐的安全問題已經解決了。”
哦。
韓嘉樹效率還挺高的。
他肯定是給警察局施加了壓力，不然不會這麼快。
過了幾天，柳月真的進了晨暉。
韓嘉樹偶爾出席重要的場合，這個女人竟也會跟在一旁。
柳月離開別墅後，我也正常回去上班。
這天，回家的路上看到朋友圈裡都在流傳，晨暉準備併購太古百貨。
我忽然想起那天電梯故障的事，莫名有種不祥的感覺。
之前說合作只是想要競標百貨商場的空中花園建設，怎麼現在變成了併購？
雖然知道韓嘉樹向來很大手筆，但是這次也未免太大手筆了。
太古百貨就像一頭大象，晨暉是想要做那條巨蟒麼？
而且現在太古百貨的股票被炒得很高，市值高得嚇人。
不知道韓嘉樹想什麼，他做事總是有些出人意料。
回到家，跟天天玩一會兒，又做點自己的事。
忽然手機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韓嘉樹發來的信息。
“快過來，我在酒店等你，有禮物送你。”
我不禁笑了。
禮物？他好久沒有這麼浪漫了。
我忙換衣服，特別打扮一番，然後趕緊坐車出去。
那個酒店以前我們去過好幾次，1026總統套房是他的專用酒店客房，一說我就知道了。
我興致勃勃地乘電梯上到10樓，找到房間，笑着推開門。
然後一下定住。
“韓嘉樹，你要給我的禮物就是這個？”
兩個摟抱在一起的人瞬間分開。
韓嘉樹眼中閃過一瞬的光，忙向我走來。
“小翼！”
“她跌下去了，你不先照顧她？”
我看向那個軟綿綿地倒在地板上，身上春光泄露的柳月，冷冷地說。
韓嘉樹不自覺又轉回頭看向柳月。
我憤怒地轉身就走。
韓嘉樹忙追過來拉住我，“小翼，你別誤會！”
“誤會不誤會我現在還不知道，但是我現在很生氣！”
我甩開他的手，憤怒地說，“那信息是她發的吧？叫我特意來看你們這樣！”
“什麼信息？”韓嘉樹問。
我繼續快步往電梯走去，說：“你的
手機給我發了條信息，說你在酒店等我，有禮物給我！”
“我是發過那樣的信息。”韓嘉樹說。
“我知道！”我怒氣衝衝地說。
說完我就愣了。“你發的？”
他點點頭，“嗯，發給你讓你過來解救我，免得我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說什麼鬼話！”我憤怒轉身。
“你以爲我不知道那信息是她發過來的！就是爲了讓我過來看見你這秉性！你剛纔抱得很舒服吧？都不捨得放開了！”
韓嘉樹追着我進了電梯，居然笑起來：“抱得還算舒服，但是不比你舒服！”
我的怒火噌地衝上來，轉向他：“你還笑得出來？”
“小翼，你這火要發幾天，這幾天你都不要理我，知道嗎？”韓嘉樹一本正經地說。
我對着他的膝蓋就踢過去，但他輕易地閃開了。
“你就配合我演一下。”他笑，“我一直想知道柳月這麼賣力地靠近我，到底想幹什麼。”
我怔住。
“你知道她是有目的的？”
“當然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意圖太明顯了。”
韓嘉樹又一臉笑嘻嘻，“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美人計，真是太知道我的脾性了，這樣的女人確實很吸引人，一不小心就把持不住！”
“還在嬉皮笑臉！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不會懷疑你了？”我恨恨地瞪他一眼，在電梯打開的時候，怒氣衝衝地走出去。
韓嘉樹追着我，“一起回家吧！”
我猛地又轉回身，“你說讓我發火幾天對吧，那今晚不許回家！我不想看到你！”
他還在那笑，“不回家可不行，難道你讓我又上去？”
這時司機把車開過來，我自己開了車門坐上去，韓嘉樹也不要臉地坐上去。
因爲司機在，我不想跟他吵，轉過臉去不看他。
回到家，我反身把門頂上，不想給跟在後面的韓嘉樹進臥室。
他輕易把門推開，笑道，“好了，我今晚都跟你坦白好不好？別生氣了！”
“你說得輕巧？”我吼起來，“我就知道你這個人改不了花心！你就是對女人太隨便，對我也隨便！”
“對別的女人我確實挺隨便的，可是我對你不隨便啊。”他厚着臉皮抱過來。
“韓嘉樹！”我氣得眼睛都紅了。
“你真不相信那信息是我發給你的？可那真是我發的呀！”
“無恥！騙子！”我用力搡他。
他把我摟得緊緊的。“我又沒時間跟你直說，那樣說你可以快點去救我。”
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明明就是跟她有一腿，還這麼無恥地圓謊！”
“沒騙你的，真的。”他信誓旦旦，“你以爲她每次都能拿到我的手機嗎？上次她拿了一次我的手機，我就警惕了！”
“你也許不相信，她表面看着很柔弱，事實上是個很厲害的女人，上次我的手機就是被她順走的。”他說。
我怔住，“順走的？”
“嗯，你甚至還想不到的是，清雨別墅的水管也是她弄壞的。她這些技能幾乎可以媲美特工了！”韓嘉樹說。
我真的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