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樹凝神瞧着我。
我臉上直燒,卻不願示弱,竭力淡定地對上他的目光。
他好像要在我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半天才輕飄飄地哦一聲,“逼婚哪。”
我頓時就泄了氣,嘴巴也不覺扁起來。
他又說:“可是你怎麼這麼俗啊,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麼,比結婚什麼的要靠譜多了!”
我咬着脣,“……”
他繼續一本正經地說:“難道不是?你看我跟關沐清定了日子也沒結成,而那些結了的,也可以再離,多麻煩!”
我的肩膀搭拉下來,轉身,走。
哼,不結就不結,對我來說,結了還難離,就跟我媽那樣。
韓嘉樹還在後面叫:“哎,有空的話去看看天天這兩天是不是要打預防針了,還有,秋冬的衣服也要置些,再過幾個月就新年,年貨也得提前考慮考慮,你看多忙啊,沒事想什麼結婚啊……”
我嘴角直抽,爲了拒婚,連年貨也讓我提前考慮了,現在才新曆10月好不好!中秋纔剛過不久好不好!!
天天午睡起來,我跟他在院子玩了一會兒。
很快到了他吃下午餐的時間,我交由保姆帶,去廚房跟張媽弄個鱈魚蔬菜炒飯給他。
做好天天的下午餐,給他圍上圍脖教他自己拿勺子吃,然後坐在旁邊看他。
他樂呵呵地橫握着勺子舀一勺飯,歪歪扭扭地直喂到我的鼻子去,“媽媽吃!”
正跟他玩得不亦樂乎,張媽脫下圍裙走過來說:“陶小姐,我下午得回一趟家,晚飯的食材我都準備好了,到時讓春花做……”
我哦了聲,心想這張媽真是我見過最有主見的阿姨,其他傭人早就改口叫我太太,就是她堅持叫我陶小姐!
這都是因爲韓嘉樹不肯娶我,她認定我的身份不是夫人,就非要叫我小姐。如果韓嘉樹一直不娶我,她不會一直小姐小姐地叫我到四五十歲吧?
但張媽我還是很尊重的,忙說:“好的,你去吧,晚飯我幫忙就好了。”
張媽點點頭,然後走了。
想起中餐是那個柳小姐做的,韓嘉樹吃得讚不絕口,我不禁暗哼一聲。
做好晚飯,我到書房去找韓嘉樹,敲敲門,十分客氣地笑道:“韓先生辛苦了,下去吃晚飯吧!”
他擡頭看我一眼,嘴角勾起,“喲,這麼賢惠?”
我對他擺出一個甜美的笑臉,轉身先下去。
把韓嘉樹二世抱到餐桌坐下,將他的雞肉脯晚飯端出來,小傢伙揮着勺子又準備開動了,三個小時前吃的下午餐經過不知疲倦的折騰,現在已經消化得差不多。
韓嘉樹走過來,捏捏小傢伙的小臉,小傢伙立即舉起勺子衝着他威武地喊:“飯,吃飯!”
韓嘉樹嗤地笑出來。
我把韓嘉樹的牛排給端出來,還給他一大盤沙拉。
他奇怪地看着我:“你的呢?”
“晚上我吃得少,天天餵我就夠了。”我轉向兒子,張大嘴巴,“天天,我要吃飯,啊。”
小傢伙嘻嘻笑着,抓着勺子嚯地一條橫線過來,這次沒有喂到鼻子
去。
我嚼了嚼,唔,春花的雞肉脯做得不錯,“真好吃,輪到天天吃一口了!”
小傢伙得意地也往自己的嘴巴塞一口,“好吃!”
韓嘉樹好笑地搖搖頭,回頭對付自己的晚餐。
我餘光瞧見他切了一小塊肉放進嘴裡,滿是笑容的表情戲劇地一僵,差點吐出來,忙飛快抽了張紙巾捂着吐了,又猛灌一杯水。
“這是什麼?”他恐怖地問。
“小牛排啊。”我說。
他的俊臉都皺了起來,“誰做的?”
“你兒子他媽。”
“誰?”
“我呀。”
韓嘉樹拿過那盤沙拉,叉了一點放進嘴裡,頓時更加痛苦,“陶小翼,沒事你做什麼飯啊!”
我又吃一口兒子喂的飯,鄭重其事地宣佈:“我決定了,從今天起,以後要努力學習做菜!練習好了,不能嫁你,嫁別人也好啊!”
“啊,報復兼威脅!”韓嘉樹看了看兒子碗裡的飯,轉向傭人,悲傷地問,“那個還有嗎,給盛點。”
……
晚上洗了澡,換上粉紅色繡花真絲睡裙,香噴噴的,靠在書房門口,側了身,輕輕擡起一邊腿,“樹,還不睡麼?”
他眸光頓時一亮,“嗯,確實得睡了!”
我對他笑笑,轉身走開。
他在後面叫:“哎,等我一起啊!”
我閉着眼睛蜷在牀上做睡美人狀,一隻大手探過來想將我抱起來。
我推開那隻大手,瞧着韓嘉樹,慵懶地說:“人家今晚要跟兒子睡。”
韓嘉樹跨過兒子小心地把我抱起來,出了房間才哼道:“穿成這樣跟兒子睡?皮又癢了是不是!”
我柔若無骨地勾着他的脖子,嘆口氣,幽幽地說:“樹,你說23歲的年齡,生過一個兒子,還是有機會嫁人的吧?”
韓嘉樹嗤笑,陰森森地說:“我韓嘉樹的女人,誰敢娶?”
我惱了,“所以啊,如果結了婚我還可以離,這都沒結婚,你叫我怎麼離呀!”
“果然是皮癢了啊!”韓嘉樹將我丟回臥室的牀上,想要覆身上來。
我哼一聲,轉過身背對着他。
他將我又拖回來,撐開我的手腳,硬是把我弄成一個大字,壓上來。
“這麼恨嫁?”
他盯着我。
我望進他的眼裡,黑幽幽的,就像暗涌沉沉的海。
他怎能體會得到我那麼想要確定他屬於我的迫切心情呢,我那麼擔心,如果錯過了,就會讓其他女人有機可趁。
我伸手摸摸他的臉,“反正你也說了,結了也可以離,我們就結個玩玩,不高興大不了再離嘛。”
他輕笑,“聽起來好像也挺有道理。”
“那明天就去民政局,還是後天?”我興致勃勃地問。
“可是我這半年都好忙,怕抽不出時間辦婚禮啊。”他的大手隔着柔軟順滑的衣料揉搓着我,薄脣在我的胸口流連,一點也不抱歉地說。
不過我這人很是實際,也很懂事,嬌嬌笑道:“婚禮算什麼啊,有紅本本就行了。”
到時“一不小心”拍了傳到網上,叫那些不懷好意的女人死了心,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韓嘉樹嗤嗤地笑着,提起我的腰直接負距離。
“既然你這麼迫切地提議,那就這樣吧,把你的戶口本準備好,什麼時候抽空跟你去蓋個章!”
他的語氣一派放誕不羈,那充滿磁性的好聽的低音叫我瞬間熱血沸騰。“樹,真的?”
“你都這麼求了,我這輩子就勉爲其難結一次。”
我不禁傻笑起來。
……
正興奮得翻來覆去睡不着,牀頭櫃的手機忽然急促地響起來,在深夜裡顯得特別突兀,我嚇了一跳,轉向韓嘉樹。
他打開燈,摸到手機。
“水管爆裂?”他眉頭驀地皺緊,坐起來,“人呢,有沒有事?”
水管爆裂?哪裡?我不禁也倏地坐起來,緊張地看着他。
韓嘉樹沉吟一會兒,說:“將她送過來吧,明天再說了。”
交待完,他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牀頭櫃,仍蹙着眉頭若有所思。
我擔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他回頭看我,“清雨那邊的別墅水管突然爆裂,把別墅都泡了。”
我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那時你把別墅燒過一次,這次又水淹,難道風水不好?”他意味深長地勾勾嘴角。
我想起那個柳小姐,她就是被韓嘉樹安排住在那邊,按韓嘉樹剛纔指示的,竟又讓人把她給帶回這邊?
韓嘉樹想了想,又給管家打電話,“崔姐,你讓人把西配樓的客房整理一下,等下柳小姐過來就帶過去休息。”
我不由說:“我以爲你讓她到二樓的客房去睡,像昨晚一樣。”
他笑笑,“如果只住一個晚上,二樓客房睡一下沒什麼,但要住一段時間的話,還是讓她住西配樓吧。”
我怔住,“住一段時間嗎?”
“先看看。”他先躺下去,說,“已經很晚了,我們睡吧。”
……
早上,到餐廳去,發現勤快的柳小姐繫着細花圍裙,神色恬雅地在廚房裡忙。
我暗暗瞧了她一會兒,心想,果然不愧是迷月出來的,昨晚受了那麼大的驚嚇,今天卻還是早早起牀來幫忙做早餐。
我正瞧着,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走過來,回頭一看,韓嘉樹也過來了。
這時柳小月轉頭看到我們,忙放下手中的活,過來客氣地說:“聽說張媽有事請假,所以我就過來幫下忙……真的很對不起,我昨晚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韓嘉樹微微一笑,“柳小姐別這麼說,那是意外,反倒是我不好意思,怎能讓你受到那麼大的驚嚇呢。”
柳小姐很知分寸,低頭感激地笑笑,又退回去,說:“你們坐下吧,我把粥端過來。”
“那真的麻煩你了。”韓嘉樹走到餐桌那坐下,我也過去坐下,瞧着那個柳小姐一副低眉順眼,卻又不亢不卑,姿態優雅地給我們把粥盛上來。
雪白的米粥配着顏色漂亮的小菜,看着很有食慾。
但我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