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說我是瘋子？”
夫人忽然在後面爆發出尖銳的嘶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來人啊，把這兩個目中無人的傢伙給我攔下！”
一羣保安剎時蜂擁上來。
恐懼也猛地涌上我的心頭。
顧華拉開架勢就要開打，我驀地高聲喊：“住手！顧華你不要跟他們打！”
顧華頓時僵住。
我轉身向夫人，“姨母，是我錯了！”
確實是我錯了，我是昏了頭，怎能把顧華置於這樣的危險中！
是我非要回來，可是不能拿顧華作代價，本來我就已經欠了他太多！
夫人向我走過來，嘴角浮着嘲諷的笑。
“你真的知道錯了？”
我看着她，“是的，我確實太目中無人了。你是我的長輩，還是我的姨母，可是我一直沒有正視這一點。”
“你突然向我示弱，是因爲你想我放過顧華，還是想我去救韓嘉樹？”夫人冷嘲熱諷。
我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姨母，其實我最想知道的是，我要怎樣才能跟你和解？”
她沒料到我會突然這樣問，臉上閃過一絲怔忡。
我又說：“我跟你這樣鬥，真的很累，很傷心。你以爲我真的喜歡看到你現在這個奇怪的樣子？以前你對我那麼好的時候，我覺得那樣的你，纔是我最想要的。”
眼淚忽然就溼了我的眼眶，我的聲音也帶了點鼻音。
“我知道你很恨我媽，也恨我，可是，我之前卻是真的愛你的！”
我想起對她複雜的感情，眼淚洶涌起來，不禁忍了忍，又繼續說，“你之前難道對我就真的沒有一點點的感情？
你全都是裝出來的？我抱你的時候，你都不高興？我對你笑的時候，你都覺得那麼討厭？”
我大聲地質問着她，那些深藏的委屈驀然全涌上來，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我媽讓你受傷，可是你呢，你對她難道就很好？
你也是深深地傷害了她，所以她才寧願那麼悲慘地病死，也沒有想過要回來！
你還曾經那樣對我！顧華說你像瘋子，那是因爲你真的很不可理喻，一不小心就會變成一個很可怕的人，好像失控一樣！”
“住口！”夫人忽然尖叫，“陶翼你算什麼東西，敢教訓我！”
“我只想跟你和解！”我也大聲吼起來，“你難道就不知道世上還有和解這一個辦法嗎？
你就跟我和解，跟李景琛和解，跟你自己和解行不行！別弄得自己像個瘋子！！”
“住口，你纔是瘋子！！！”夫人尖銳地叫起來，衝過來就對着我的臉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
我痛哭起來。
“你就是個瘋子！你就是！！我那麼愛你的時候，把你當媽媽的時候，你竟然下得了狠心那樣對我！！”
“你還說是不是！”她吼着，猛地又衝我揚起手。
顧華驀地將她的手抓住，她發狂地想要甩開：“放開！”
我哭着大聲說：“放開她，讓她把我打死算了！你以爲我想要一個這樣的瘋子姨母麼！反正我這輩子也倒黴透頂了，有個豬狗不如的父親，現在還多
了一個瘋子姨母！”
顧華冷冷地盯着夫人，沉聲說：“夫人，請讓我們安全地離開！”
“讓你們離開？”夫人冷笑起來，“不可能！”
顧華身形忽動，猛地將夫人的手扭向背後，她頓時痛得啊出聲。
保安衝上來，但顧華用力將夫人反手扣在身邊，看到夫人痛苦的面容，那些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不敢再上前。
我呆呆的，一時也不知道要怎樣。
“小翼，我們走了！”顧華叫我。
夫人尖聲喊：“小翼你敢這樣對我！快叫他放開！”
我的眼角還是澀澀的，看着她。
這種改變不了也割斷不了的孽緣讓人絕望。
“顧華，放開我姨母。”我對顧華說。
他擰着眉頭看着我，“小翼！”
我知道自己這樣很蠢，可是卻沒有更好的辦法。因爲跟夫人硬碰硬向來都是我輸。
我不想現在安全逃走了，後面卻招致她對顧華和韓嘉樹的瘋狂報復。
“姨母，顧華放了你，你也得放了他！”
她陰冷地睨着我，不說話。
“不行小翼，我現在必須帶你安全離開這裡，你不要再跟她說了！”顧華着急地說。
我一陣痛苦。與夫人一直來的博弈沒完沒了，我到底要怎樣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不，顧華你走吧，我要留下來。跟姨母之間的事，我得解決。”
我再次轉向夫人，她眼中的慍怒還是沒有一絲緩解。
“你放了顧華，我留下來。要不，就像現在這樣，你跟我們一起走！”我看着她，“姨母選一個。”
“小翼！”顧華喊我，但我沒理他。
“好，我放了他。”夫人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轉向那些保安，“你們都聽到了？等下他要走，你們不要攔着！”
我將顧華扣着夫人的手給掰開，看着他，“你跟勇哥回去吧！”
“不行，我不能把你留在這！”顧華抓着我的手，神色痛苦，“小翼，你真的沒必要這樣！”
“是我想留下來的，不管姨母肯不肯幫韓嘉樹，我跟姨母之間的問題也得解決。”我掙脫他的手，退後幾步，離開他的範圍。
保安立即過來把我圍住，而夫人也被人趕緊護到了一邊。
顧華看着我，腳仍像被釘住一樣。
“顧華，我不會有事的，你快走吧，晚些我再跟你聯繫。”我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後面終於傳來離開的腳步聲。
保安們也退了下去，夫人冷漠地走過來，重新在沙發那邊坐下，盯着我。
我向她走過去，看着她，“還要我跪下麼？”
她盯了我半晌，哼一聲。
我走過去，直直在她的面前跪下去，說：“我謝謝你對別人說我是你外甥女，這一段時間因爲這個頭銜，我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像關沐清一樣，坦坦蕩蕩地嫁給韓嘉樹。
但是，如果你爲了報復，非要我跟別人聯姻，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就偏偏想要你跟別人聯姻，我就不樂意看你跟韓嘉樹在一起。”夫人冷冷地說。
“爲什麼？
”我擡頭看她，“爲什麼每次你都一定要我離開韓嘉樹？”
夫人哼笑，“因爲我就是不想讓你跟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想讓你跟一個自己討厭的男人過一輩子！”
“姨母是因爲自己的婚姻不幸福，所以也希望我不幸福吧！”我不禁也冷笑。
她那點陰暗的心理被我說中，臉色驀地又十分陰寒，冷笑着不說話。
“姨母不是上帝，你不能控制我的命運。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對我，我永遠也不會屈服！而我們也永遠都不會和解！
如果我們之間無法和解，那姨母最好不要把宏深交給我，不然我會跟你報復我一樣報復你，把你辛苦打拼下來的全毀掉！”我犟着脖子說。
夫人頓時像被紮了一樣，猛地站起來，目光就像刀一樣鋒利，“陶翼你別再挑釁我！”
“這是不是挑釁，而是迎戰！”我毫不示弱地對上她的目光，
“我一直就想告訴你，別隨意地對待別人，你真的不是神！你只有也對別人好，別人纔會對你好！種了什麼因就收到什麼果，這道理，姨母也應該學會！”
“陶翼！！”夫人狂怒起來，衝過來對着我就一頓狂風暴雨地打。
我看着她打累了，氣喘吁吁地垂着手，冷笑，“打我的時候，你的手也痛了吧！你以爲只有我痛麼？”
她尖叫起來，又向我撲過來，我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忽然用力一把抱住她，把她的手緊緊束在我的懷裡，叫她動彈不動。
因爲慣性，我們一直歪倒在地板上。
“放開！”她怒吼。
我不吭聲。
忽然鼻子又酸起來。
想起以前跟她還很好的時候。
可是現在怎麼辦呢，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
她幹了那麼多壞事，以後肯定是會遭到天譴的，她以後要怎麼辦呢。
眼淚忽然涌上來，我只能用力忍着，深呼吸着。
“你說你怎麼辦呢？”我艱難地說，“你知道你做了多少壞事嗎？如果以後你要受到懲罰，你以爲，我就一點也不難過麼？”
她怔愣了一瞬，卻又更猛烈地把我推開，爬起來。
“陶翼，這次別想我再放過你，你就好好地接受我的懲罰吧！”她歇斯底里地喊。
我慢慢地爬起來，心裡太痛苦，以致於對她的恐嚇都沒有了感覺。
“你必須嫁給韓臻，必須！”她吼着，像個瘋子。
“不，打死也不嫁。”我冷冷地說。
“不許頂嘴！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失控地喊。
“你不是神，你沒有辦法控制別人的心！”我大聲地說，“你必須改變你現在的想法！不然永遠也不會有人愛你！”
她崩潰了，猛地衝過去把能抓起來的東西全都砸到地上！
“陶翼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她尖叫着。
“殺了我也一樣！殺了我你在這世上就更不會再有人愛你了！”
她用盡全力尖叫起來，撲到沙發手扶上，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我要懲罰你，要用最殘忍的方法懲罰你！”她聲音已經沙啞了，癲狂地重複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