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你沒事吧?”
我回過身,對着眼前的蘇清波笑了笑,“沒事。”隨手拿起手邊的飲料便喝了起來,“噗!怎麼是酒?!”
“我……”
我站起來直奔洗手間。完了完了,我不能碰酒精,這下……。
我看着鏡子裡自己的臉慢慢紅起來,用不了多久,它就會佈滿紅疹。果然,愛情是碰不得。就像酒精一樣,它會毀了我。
我捂着臉從洗手間出來。蘇清波皺着眉頭問我:“怎麼了?”
我午飯向他反映彼此內心想扭斷他的想法,誰讓我喝了他的酒呢。“我要回家。”我不想去看此時渾身溫暖發光的蘇清波,半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成了我的毒。
“不繼續回去上班了??”
“不去了。”我的臉已經開始刺刺的癢起來了。心裡立即生出一隻貓爪子!
“等等!”蘇清波一把抓住我拿包的手,直直地盯着我的臉:“你是不是酒精過敏?”
“你不是都看到嗎!”關鍵時刻他怎麼這麼囉嗦,我甩開他的手,心煩意亂。“都是你害的。”
“對……,算了,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怎麼不是大事?!你想想……”
“你很煩!我現在不想說話,也不想聽你說話!”
蘇清波在我吼完以後,立馬將嘴巴縫了起來,一副很苦憋的樣兒。其實,我之所以這麼氣急敗壞,主要是因爲我是有事要跟蘇清波說,搞成現在這樣,誰也沒心情了。我泄氣悶悶地靠在車上不說話。蘇清波時不時扭頭看我,我瞪了又瞪,最後煩了,直接“下令”——“開車就要好好看路,拜託你尊重一下我們倆兒的人生安全!”
“遵命~~”
我發自肺腑的“油!腔!滑!調!”始終只限於擠在牙縫裡。我缺少勇氣,好蘇清波交談的一切勇氣。
過敏事件裡蘇清波因爲我的一句話,奮然做起了我的管家。“就算你去過歐洲,你也沒必要非做我的管家啊!你沒事幹,我還忙着呢。一天到晚的按門鈴,鄰居都煩了。”我也越來越不給蘇清波好臉,所以的尖酸刻薄與壞脾氣都衝着他爆發了。可蘇清波由始至終都抱着一死的決心來與我打長久戰。
“沒關係。你要是真怕別人煩,就讓我搬來住咯,我可以付房租的。”
“不吃了!沒胃口。”
“哎,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偏頭看了看引起蘇清波巨大反應的那個小旅行包,踢了踢,說:“去看個老朋友。”
“小雅?”
“嗯。”
這傢伙把我博客翻了好幾遍,對於他口裡蹦出這個名字,我一點兒都不稀奇。
“我陪你……”
“不用!”我斬釘截鐵的態度讓蘇清波很失望,對於他那種失落落我不是沒有於心不忍過,不然我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敢瞧他的眼。
蘇清波總是百折不饒地在被我打擊受傷後深吸一口氣,原諒我似的對我笑着說“哦,那你……”、“好啊,隨你。”、“哈哈,你真是死性子。不過你開心就好啦。”或是跟我耍嘴皮子“薔薇啊,你這次真是讓我很傷心呢,要怎麼補償我啊?”。
但這一次,他說:“聽說,如果不願意把一個人介紹給自己的朋友,那就是一點兒都不愛他。”
“……”我深吸一口氣,胸口絲絲的涼,原來他每次都這樣不好受。是不是心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冷了,所以……。好吧,那就冷得徹底吧。我說:“不是不愛,是根本不喜歡。”
時間好像定格了,蘇清波和我都冰凍成了雕像。只覺得過了很久很久,門被打開又關上。我瞬間攤在地上,眼淚和胸口都急速變成冰涼冰涼的。
“沒關係,薔薇,這就是你想要的啊……”
“沒關係的,薔薇……”
“沒關係,真得沒關係,再也,沒關係……”
是的,也終於沒了關係。那個二十四小時爲我開機的男人,早晚提醒我添衣蓋被的男人在接下來的兩天死於沉寂。我沒有聽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而我在第三天,陽城最冷的一天離開了這座城市。火車開動的時候我看見窗外飄起了雪。一片一片的簌簌往下落,美極了,冷極了,我在微博上說——我也難過極了。
二十六個小時後,我看見了小雅,她的身邊還站着一個溫溫和和的男人,乍一看上去和阿K完成是極致的兩個類型,但當他和我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驚住了,眼圈紅了。
小雅啊小雅,你還是不忘那道疤。我們都傻極了。這要怎麼纔好啊……
小雅見了我,像只猴子似的纏在我身上扭來扭去地又哭又笑。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她才冷靜了點兒,拿了我的包就塞給旁邊的男人,“給我們薔薇拿着!”
“好,我拿。你們倆兒在前面給我開道!”
這樣的對話似曾相似,讓我幾度沉悶。
小雅拉着我在前面走,那個聽說叫凱諾的男人無聲有息地緊跟着。我悄悄地對小雅說:“我知道你會幸福的。”
小雅望着我,眼淚又出來了,我伸手快速地替她抹掉。“都要當新娘子了還哭鼻子。”
“就哭,哭個天翻地覆!”
“別別別,你還是饒了廣大的無辜羣衆吧!”
小雅被我逗得破涕爲笑,顯然她異常的開心,連吃飯的時候也快樂的像只猴子。我喜歡說小雅像猴子,快樂的猴子。
“別老說我猴子,凱諾以後得跟你學了。”
“貼切比喻!”
“去,你個死女人,三百天不見嘴巴變辣椒了!”
“哈哈……喂,你被揣,別……別撓我……哈哈……別鬧!!”
“哼,叫你先鬧我。”
“行行行,我們誰也別再鬧了,好好聊聊天。”
“行!話說回來我還你終於有人撿了呢,那麼久沒跟我聯繫,結果這次來還是你一個人來。”
“……工作忙嘛。”
“也是,我看到你參加那個比賽了。真是峰迴路轉啊!哎,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不打算參加了。”
“爲什麼啊?不是都搞清楚了嗎?!”
“好了,別說這個了。說說怎麼和你現在這個男人勾搭上的。”
“什麼勾搭!我是明碼買下的!”
“牛郎?”
“靠!找死啊!”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大人別發威。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賣金子的,然後……哎,我也說不上怎麼勾搭上的,反正就好了唄。”
“你……真是……”彪悍的小雅,人生一向不被被解釋。“那……小雅,我問你個比較,嗯,嚴肅的事兒,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什麼啊,搞得這麼一本正經。說吧。”
“你……什麼時候知道阿K的事的?還有……”
“我認識凱諾和他有關係,但我喜歡凱諾就只是喜歡凱諾,OK?”
“OK!這樣很好,但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唉……”小雅平躺下來,看了看天花板,然後轉頭對我一字一句地說:“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
我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阿K。
“真的喜歡一個人,會隨時發覺他的不對勁。我早就覺得他不對經,只是我不知道是那麼大的事……”
我撫了撫小雅的背,她開始在我懷裡哽咽。一時間我的眼淚也冒了出來。阿K,你看啊,我們眼裡的傻女人原來比我們堅強精明的多。原來,一直是小雅配合着讓我們演了一出讓阿K安心的戲……
那個晚上我對小雅也說了很多個“沒關係”,她的沒關係在教堂裡獲得了一句“我願意。”當小雅說完“我願意”後,全場又四個人淚流滿面——小雅的父母,我,和小雅。我知道,小雅的父母是因爲他們的女兒終於有了後半生的依靠,而我和小雅的眼淚,是因爲那一刻,我們同時想起了阿K。
我沒有再回到陽城,只是以私人的名義給大賽主持人寄了一張畫。畫裡有兩位老人哭了,有新郎吻着新娘地眼淚,有一種模糊不清的臉浮現在光線裡,那是一張男人的臉。照片的名字,叫做——阿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