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鞋子提在了手裡,一步一步向前將光腳丫子沒入了水裡,顧流蘇覺得,如果你有什麼煩惱就可以來海邊吹一吹風,望着大海喊幾聲,那樣就舒服多了。
回到季延熙所待的酒店裡時,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拖着疲憊的軀體,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顧流蘇覺得沙發上睡覺都挺舒服的,迷迷糊糊覺得自己昨晚好像沒有在牀上取枕頭吧,眼皮太重,實在睜不開,再睡會吧。
潛意識裡還是想睡,但是自從記憶恢復以來,好像總會逼着自己醒來,起牀幹該乾的事情。
人生彷彿就是被計算好的,下一步該怎麼走,該往哪裡走,該以什麼樣的方式走,找不到交點,找不到意義。
季延熙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睡得不亦樂乎的女人,覺得他的末日快到了。
昨晚酒的確喝多了,以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他完全不記得。即使他的酒品再好,寶爺爺和寶貝兒兩個人存心想要他醉也不是不可能。
心裡並不打算計較和埋怨誰,比較好奇的是流蘇怎麼會出現在三亞他住的酒店裡,而且他模糊的印象裡,昨晚流蘇就來了,而且怒氣衝衝的樣子,打了自己一巴掌。
這會兒也不覺得疼了,就是得想想怎麼解釋。他就是不想自己的女人誤會自己,亦不想她多想。
顧流蘇條件反應坐起來看見在一旁沉思的季延熙時,臉色都變了。
“你醒了?”季延熙打算把他臉皮厚的功能必須發揮到淋漓盡致。
“解釋一下吧。”顧流蘇揉了揉肩膀,直勾勾地看着季延熙,等待着季延熙的回答。
“寶爺爺請我在這吃飯。”
“那爲什麼電話是寶貝兒接的,你又爲什麼走之前不和我說,是不是我不及時趕過來,下一步你就要和寶貝兒上牀?”顧流蘇沒有打算原諒季延熙的意思,句句咄咄逼人。
其實她本來想的是季延熙如何在外面和別的女人來往都可以,前提條件是不要讓她知道。
今時不同往日,他們既然相愛,就沒有必要藏着掖着,互相連信任都沒有的話,婚姻還是不要經營的好,若是一味地忍讓,成全,那麼只能怪自己犯賤。
季延熙拉着顧流蘇的手裝可憐,“老婆,我錯了。”
“你錯在哪了?想要怎麼懲罰你?”顧流蘇看見季延熙那副裝可憐的模樣還是於心不忍,捨不得季延熙受委屈,無論是因爲誰。
她瘋狂起來有時候連自己都打,何況別人呢。
“老婆說我錯在哪就錯在哪,老婆要怎麼懲罰,悉聽尊便。”季延熙老老實實地回答。
“認錯態度不夠誠懇,一千字檢討,警告處分。現在我去洗漱,你跪在鍵盤上給我唱《征服》吧,我想聽歌了!”顧流蘇站起來,絲毫沒有不自然,就走進了洗漱間。
季延熙:“……”
自己的老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意思了?
在洗漱間的顧流蘇覺得幸好自己防患於未然,要不然這會兒她想哭連眼淚都沒有。
正準備洗臉,客廳裡就響起了季延熙的歌聲,“就這樣被你征服……”
顧流蘇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抱着肚子笑了起來,季延熙真可愛。
假裝淡定地施施然扔了一隻鞋過來,“唱的不好,我現在點歌,《認錯》,開唱!”
季延熙額上劃過無數條黑線,別人看到他堂堂季氏總裁在這兒跪着鍵盤唱歌的時候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
“全是我的錯,現在認錯有沒有用?”季延熙唱的很賣力,結果顧流蘇的回答也很賣力。
“沒用,繼續!”
回A市的飛機上,季延熙還是很委屈,他在用筆記本電腦給自己的老婆寫檢討,自己的老婆更過分,瞪着眼睛告訴他,“必須手寫!”
季延熙認真地問:“老婆,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個酒店的,又怎麼會想到來找我的?”
顧流蘇轉了個方向坐着,臉上的表情告訴他,你長得本來就很黑癡,能不能別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季延熙覺得自己可以剁手了,怎麼剛纔就爲了自己的老婆一笑而噼裡啪啦地刪掉了所有的電子檢討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兩人雙雙沒有去“十三季”上班,顧流蘇覺得這個問題可以考慮一下,季延熙就屁顛屁顛跟着了。
季母看見兩個人一同回來,說不驚訝是假的,這個顧流蘇若是沒有一點能耐,怎麼會找回自己的兒子?
“延熙,吃飯了沒?”季母的眼裡只有自己的兒子,忽略了一旁的顧流蘇。
顧流蘇也沒甚在意,吩咐李嬸她只是想喝一碗餛飩之後就上樓了。
她累了,季延熙在她面前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肆無忌憚地挑戰她的極限,這些都可以不計較,寶貝兒已經處於她的黑名單裡了,她不想讓季延熙難做,所以纔給足了空間,沒想到寶貝兒欺人太甚。
“你看看你竭盡全力維護的女人,就那麼個樣子,怎麼做季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延熙,我告訴你,她要是測試沒有通過,我是不會把季家傳家的翡翠戒指給她的,我認定的只有寶貝兒!”
季母不想放棄讓寶貝兒當自己兒媳婦的機會,人不僅長得漂亮,家世良好,最重要的是會如何討人歡心,這樣就夠了。
季延熙都快崩潰了,眉毛皺成了一團,“媽,你別誤會了流蘇,她不屑於任何人認定,所以她這段時間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的話,誰都逼迫不了她幹不想幹的事情。我自己的女人我會管好的,還有就是有勞媽操心了。”
“你這個小混蛋,我就是白生養你了!”季母氣的牙齒都在顫抖,她肯定相信自己的兒子是一時衝動。“你覺得寶貝兒不可以是因爲你得適應,得磨合,得習慣。”
“媽,習慣不是愛。愛卻是一種習慣。我先上樓了,流蘇的餛飩好了的話,你吩咐李嬸端上來。”季延熙將外套脫下來拿在手裡無奈地看着自己的母親。
其實不是他袒護流蘇,流蘇什麼也沒有做錯,什麼損失傷害也沒有造成,這樣不公平。
二樓顧流蘇放開自己的思想早已經睡到九霄雲外了,哪裡還想得到喝餛飩。
倒是季延熙不離不棄寫完檢討後就去公司了。
那一場臨時出差的鬧劇終於落幕,以後他會長着火眼金睛來分辨的,不讓身邊他在乎的人受一絲傷害。
和白堯集團的合作如火如荼的進行着,白亦儒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對付,都是狠茬。
顧流蘇猛的睜開眼睛,穿上拖鞋下樓,大廳裡一個人都沒有,季母估計出去了,李嬸在休息,但是她剛纔明明聽見了一聲怪異的響聲,來自陌生人的惡意。
果不其然,黑子從自己的身後走出來,拍了一下掌,“顧十三就是顧十三,失憶了也完全沒有影響你敏銳的判斷力,看來主人的決定是對的,只有死人才不會將秘密說出去。”
顧流蘇輕笑一聲,“你跟我來,在這裡你要是露餡了,真的會被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的,季延熙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怎麼着,你都失憶了還想矇混過關嗎?這一次我不會饒了你,要不你自己選擇一種死法也可以,我絕對滿足你。”黑子色眯眯地盯着顧流蘇的胸部,腦袋裡已經在想那一連串的齷齪事情。
“我沒打算讓你饒了我,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是有目的的呢?”顧流蘇故意做出一副非常擔心的樣子,但是說出來的話確是截然不同的語氣,這讓黑子都有些吃驚。
兩年之前的顧流蘇一個不眨眼就會讓你悄無聲息的死掉,現在她也就是廢物一個,充其量喊一聲救命,但那也是講究速度的。
“什麼目的?”
“幫助我恢復記憶,我跟着你回組織,繼續爲組織效力。這件事情你可以考慮一下,給你的上級傳達一些信息,至少我還不是沒有利用價值的,季氏集團可是一大塊肥肉呢!”
黑子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和套路,“希望你不要耍把戲,一言爲定。回見!”
說完這句,黑子就像一陣風一樣消失在了十三季。
顧流蘇的手指頭別的嘎嘣嘎嘣的響,不忍辱負重,不忍氣吞聲怎麼生活!
有些人的身份或許只是個代名詞罷了,現在是實質性的,她會讓它變成事實的。
“你這個女人有病嗎?”季母尖銳的聲音打斷了顧流蘇的思緒。
尷尬地回神叫了一聲,“媽,你有什麼事嗎?”
“給,也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給你寫的信!”季母一甩扔在了地上之後,又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顧流蘇有些鬱悶,信封裡是一張白紙。
到底是誰呢,苦思冥想了半天,準備研究信封的時候,季延熙的電話彪了過來。
“流蘇,你來一趟公司,我有一份表格要給你,你得整理。”季延熙努力說的好像正經事一樣,其實是他很自私,他想顧流蘇了。
顧流蘇速度是極好的,季延熙對她的信任是她日後最好的通行證。
出門的時候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顧流蘇還是向前走着。
到了公司季延熙看見顧流蘇的鬼模樣時,心疼地大叫,“下雨天不用傘,可真是個壞習慣!”
顧流蘇伸出手,“檢討呢?”
季延熙目光掃向了辦公桌,“我已經寫完了。”
說話的語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顧流蘇風風火火轉身就往外面跑,“你等一下,我去找總經理。”
在顧流蘇印象裡,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十年來了……
楊學兵看到顧流蘇還是有些意外的,顧流蘇也不拐彎抹角,“經理,我把檢討已經寫好了,不多不少一千個字。你看看,我以後會記住的。”
顧流蘇說的極其認真,沒有人會想到,顧流蘇遞給楊學兵的那張紙,上面龍飛鳳舞的檢討正是他們的總裁大人季延熙寫的,給他老婆認錯的檢討書……
楊學兵看着就傻眼了,這顧總管不是給自己下馬威看嗎,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還是多嘴惹得事。
顧流蘇看着楊學兵臉上的表情甚是滿意,這才又提醒了一句,“楊經理,這份檢討書呢,你要保存好,日後還有用呢!”
她說這些完全是故意的,如果公司裡有一個人和她作對,那都將是最大的絆腳石。
所以她會不惜一切代價一一解決,剷除。
“顧主管,謝謝你的提醒,我會保存好的。”
他當然會保存好,而且還會像對待名著一樣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