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賀蘭飛舞才聽到了這幾句話。因爲其中蘊含的深沉的痛苦,她忍不住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咬牙說道:“東陽王,你到底在顧慮什麼,告訴我好不好?如果真的是不可逾越的障礙,我也可以徹底死心,絕不會再來糾纏你!”
“我……我不能。”簫絕情竭力令自己冷靜,卻並不曾掙脫她的手,“小舞,原諒我,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此事實在不能對外人言!但是無論如何你要相信,從始至終我都不曾想過傷害你,我這樣做真的是爲了你好!”
賀蘭飛舞的目光不易爲人覺察地閃爍着,她不動聲色地擡起右手,輕輕撫摸着簫絕情蒼白如玉的臉:“是,這一點我相信,你的確沒有想過傷害我。可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是我,你怎知你的做法就是對我好?把一切都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到你……”
貪戀她掌心的柔滑和溫熱,簫絕情原本一動不動地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臉上輕輕移動。可是緊跟着,他便感到賀蘭飛舞的手靠近了自己額頭正中的位置,立刻目光一凝,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小舞!”
賀蘭飛舞心中一凜:簫絕情對額頭的位置防備得這麼緊,難道他果真是司展塵要找的人?
沉住了氣,她故意裝作不解的樣子皺了皺眉:“怎麼了?”
“呃……沒事。”簫絕情似乎也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很快便恢復了正常,“我……我是想告訴你,這件事你幫不了我,而且我這樣做也的確是萬不得已。小舞,現在你不懂不要緊,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沒有騙你,而且……這一天應該不會遠了。”
眼見自己實在問不出什麼,賀蘭飛舞只得暫時放棄,淡淡地點頭說道:“好,你不肯說,我不逼你就是,我先走了。”
看着被關緊的房門,簫絕情原本挺直的身軀突然踉蹌了一下,跟着擡手輕撫着自己的額頭苦笑:“小舞,你方纔的動作是有意還是無心?若是無心還好,若是有意莫非你已經知道了什麼?若果真如此,那可就糟了,你可千萬不要壞了我的大事,否則……”
賀蘭飛舞在思考同樣的問題:簫絕情方纔的反應似乎過於激烈了些,是不習慣兩人如此親密的身體接觸,還是怕自己發現他的秘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方纔他阻止得雖然快,她卻還是摸到了他的額頭,並且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他就不是司展塵要找的人,因爲司展塵方纔說的那個確定簫絕情身份的方法並不是這個,只不過是她心急,這纔不自覺地伸了手,險些漏了破綻。
不行,必須沉住氣,慢慢等機會,否則容易打草驚蛇!
第二天起牀吃過早飯,衆人按照之前的約定在客棧內等候,簫絕情則與賀蘭飛舞結伴入宮求見百里驚鴻。
一國之君雖然並非想見就能見的,然而憑着“簫絕情”三個字,他們還是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御書房,並且站在一旁等待百里驚鴻。自然,除了必須給名滿天下的東陽王一個面子,還因爲淨沙國與
天香國之間存在一層比較特殊的關係:當年天香國的前任帝王再世時,曾應淨沙國國君的請求,將膝下一位公主嫁與其爲妻。
如今那位公主已經成爲百里驚鴻的貴妃,十分受寵。而那位公主既是先皇的女兒,論年齡便是簫絕情同父異母的姐姐。也就是說,百里驚鴻其實是簫絕情的姐夫,他們是如假包換的一家人。如今弟弟上門做客,姐姐姐夫又怎會將其拒之門外?
在趕往皇宮的路上,簫絕情便將這層關係告訴了賀蘭飛舞,賀蘭飛舞聞言自然放下心來:既然如此,就算百里驚鴻爲了淨沙國的江山不肯答應出借赤焰冥珠,至少他絕對不會翻臉不認人,把他們轟出來吧?
所以如今她要考慮的問題只有一個:按照以往的慣例,每次見到一樣寶物的擁有者,她的手心都會出現那種劇烈的灼痛,那麼這一次會不會也是如此?
想到此,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右手,呼吸也不自覺地粗重了些。覺察到她的變化,簫絕情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害怕?不是告訴你國君是我姐夫,不必害怕嗎?”
“沒有。”賀蘭飛舞搖了搖頭,“我只是……”
“國君駕到!”
一聲通傳打斷了賀蘭飛舞的解釋,緊跟着,王冠龍袍的百里驚鴻大踏步而來,直接奔到簫絕情面前含笑開口:“你這小子,怎麼突然想起來看你姐夫了?”
百里驚鴻年約三十五六,正當盛年的他劍眉英挺,星目蘊輝,雖不及簫絕情那麼俊美無雙,卻也是個相當英俊的男子。尤其是一國之君那種雍容華貴的氣派風範,更是令人肅然起敬。
不過雖然如此,他對簫絕情這種親熱卻完全出自真心,絕對沒有刻意做戲的意思。畢竟當年是他主動派使者前往天香國求親,而且天香國給他送來的那位名叫簫絕音的公主溫柔賢惠,聰慧無雙,令其一見傾心,立刻封其做了貴妃。幾年來,夫妻二人恩愛如初,幸福甜蜜得羨煞旁人,百里驚鴻又有什麼理由對簫絕情虛情假意?
簫絕情微微一笑,抱拳見禮:“臣見過國君……”
“什麼君臣不君臣的。”百里驚鴻大手一揮,呵呵一笑,“朕是你姐夫,你少給朕來這一套!咦?這位姑娘是……”
簫絕情含笑開口:“賀蘭飛舞,我的王妃。”
賀蘭飛舞正疑惑得眉頭微皺,百思不得其解。原本以爲百里驚鴻出現的一瞬間灼痛就會跟着出現,誰知她渾身僵直地等了半天,右手居然一直安安靜靜,半點異常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之前的推測都是錯誤的,寶物的擁有者出現並不是灼痛出現的條件?可若是如此,之前的一切又怎麼解釋?
還是說玄天教雖然是淨沙國的護國神教,但赤焰冥珠卻是玄天教的聖物,而算不上屬於百里驚鴻,所以灼痛纔不會出現?那麼等見到玄天教教主的時候呢?
剛剛想到這裡,便聽到百里驚鴻問及了自己,她忙上前幾步斂衽作禮:“妾身參見國君!”
“王妃?”百里驚鴻忍不住挑了挑眉,“你小子好福氣,居然娶到了如此千嬌百媚的王妃!快快免禮,坐下說話。”
三人各自落座,百里驚鴻又命下人奉了茶來,這纔開口問道:“天香國與淨沙國相隔千山萬水,若無要緊事,你們也不會長途跋涉至此。說吧,發生了什麼事?咱們先談正事,再敘家常!”
這倒省事。簫絕情抿了抿脣,果然開門見山地開了口:“國君,我與小舞此來,的確有要事相求……”
他將此番來意說明了一番,至於簫絕夜中毒的具體經過則略過不提,只說如今六樣寶物已得其五,只差赤焰冥珠一樣了。
“要赤焰冥珠?”百里驚鴻愣了一下,面上立刻浮現出明顯的遲疑之色,“赤焰冥珠乃是玄天教的聖物,一旦失了聖物,玄天教便會遭遇滅頂之災,而玄天教又是淨沙國的護國神教,萬一玄天教出了事,那……”
“國君請放心,我等並不是要將赤焰冥珠據爲己有。”簫絕情立刻回答,“咱們要赤焰冥珠只是爲了替皇上配製解藥,而配製解藥並不需要將赤焰冥珠融入其中,只需將其與其餘五樣寶物放在一起燉煮片刻即可。等解藥配成,我等必定會將赤焰冥珠原物奉還!”
這樣?倒是可以考慮……
簫絕情要救的人畢竟是簫絕夜,而淨沙國與天香國又是姻親之好,但凡能救,百里驚鴻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可是……
百里驚鴻依然遲疑:“但此物畢竟非同小可……”
簫絕情自是明白他的擔憂,略一沉吟,他接着說道:“我以皇上之名發誓:必定會將赤焰冥珠毫髮無傷地奉還,若有違此誓,願天香國之名永遠消失!”
“言重了!”百里驚鴻忙擺了擺手,“不是朕不相信你,實在是赤焰冥珠對玄天教太過重要。何況朕之所以不能立刻答應,也是因爲朕根本做不了獨孤一醉的主……”
獨孤一醉,玄天教教主。此人雖然年紀輕輕,功力卻是極高,幾乎已可與簫絕情一較長短,否則怎會有資格統領玄天教?
簫絕情聞言卻是一怔:“什麼?國君是說,獨孤一醉可以違抗聖旨?”
“別的不行,這個行。”百里驚鴻苦笑了一聲,“淨沙國曆任國君都知道玄天教的重要,更知道赤焰冥珠對玄天教的重要,因此早有古訓:爲防止哪個昏君爲了一己之私禍國殃民,玄天教教主對於國君索要赤焰冥珠的任何要求都可予以拒絕。”
二人聞言不由有些傻眼,原本還以爲能夠左右此事的人是百里驚鴻,因此就算玄天教教主肯答應,百里驚鴻也不會答應,誰知事實居然恰恰相反?
深吸一口氣,簫絕情接着說道:“也就是說,如果獨孤一醉肯將赤焰冥珠借給我,國君便不會反對?”
“是。”百里驚鴻點頭,“倘若你們要將赤焰冥珠練成解藥,那朕是不能答應。但若只是借來一用,最後還會歸還,就衝兩國之間的姻親之好,朕也不能拒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