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進財是龔紅軍的二舅子,龔紅軍家坐夜整酒,作爲至親的童進財,自然是送了一筆大禮,好幾千塊錢。
回到家的童進財,又開始動起了心思,吃晚飯的時候,一邊吃飯一邊嘆氣,臉上的肥肉堆在一起,鼻子都快看不見了。
肖麗問道:“你這又怎麼了,好好的嘆什麼氣?”
童進財說道:“唉,我就是在想呀,姐夫龔紅軍家不是剛整了場酒嗎?那幾千塊錢可不能就這麼白白的送給他了。”
肖麗說道:“不白白送給他你還能要回來呀?”
童曉彤冷冰冰的說道:“爸,你又想整酒了是吧?”
童進財笑道:“還是閨女瞭解我,我正這有個打算。”
童曉彤說道:“爸,上次的教訓你忘了,佘江楓能看着你於整酒而不管?”
童進財說道:“怕什麼,上次是那小子剛上任,新官上會三把火,我是上了李大民的當,撞到他的槍口上了,現在他那三把火早燒過了,不會再燒了,現說了,你現在也是村幹部了,和他一樣,也是書記,他還能自己人整自己人呀?”
童曉彤說道:“我那是團支部書記,跟他那個書記不一樣,再說了,正是因爲我現在是村幹部,我更不能讓你整這個酒,再說了,你怎麼就知道佘江楓三把火燒過了就不再燒了?到時候你別又下不來臺,還倒貼上一大筆錢。”
童進財說道:“你姑父家整酒他不出沒管嗎?”
童曉彤說道:“那能一樣嗎?姑父家整的是白事,紅白喜事是允許整酒的,而你整的是無事酒。”
童進財說道:“我倒想整個有事酒,要不你儘快找個人嫁了,那樣我就可以整喜酒了。”
肖麗說道:“你這說的什麼話,你還是她爸嗎?”
童進財說道:“我不是她爸,那你說誰是她爸?難怪外面有人說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肖麗啪的丟下碗筷子,大罵道:“童進財,你渾蛋!你是不是她爸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童進財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髮型,說道:“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嗎?你還真生氣了,反正,這個酒我必須整。”
肖麗說道:“整整整,整死你得了!你是不是又要做個夢,再給你爹修一回墳拜臺?”
童進財說道:“我會想到個好的整酒理由的。”
童曉彤說道:“再好的理由,那也是整無事酒,反正我是堅決反對。”
童進財說道:“反對無效。”
再說佘江楓家,一家人也正在吃飯。
桌子上有一道菜是粉條燉臘豬蹄。
宋詩妍從來沒有吃過,胃口大開,邊吃邊稱讚:“阿姨,這道菜太好吃了,吃得我完全停不下來。”
龔澤芳說道:“喜歡吃就多點。”
宋詩妍說道:“阿姨,這粉條在哪買的,我從來沒吃到過這麼好吃的粉條,不但晶瑩剔透,還韌性好。”
龔澤芳說道:“這是我們自己家做的。”
宋詩妍好奇道:“你們家還會做粉條呢?”
佘江楓說道:“何止我們家會做,我們這裡的人都會做,屬手工,無添加濟,絕對綠色環保,這種粉條還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鬱江水晶苕粉,外面是買不到的。”
宋詩妍問道:“手工做的?這手工怎麼做?”
佘江楓說道:“看你這麼有興趣,我就給你科普一下,這粉條的原材料就是我們剛種下去的紅薯,紅薯成熟以後,地裡挖回來後,選大個的洗乾淨,用機器打碎成漿,經過多次過濾,沉澱之後,再用晾盆在燒開的鍋裡製成成品,切成條晾乾,然後燉上臘豬蹄,就是你現在吃的這道菜了。”
宋詩妍說道:“你說的這麼簡單,聽的我都會做了。”
佘江楓說道:“可一點都不簡單,程序多着呢。咱們這裡是山地,沒辦法機械化作業,種紅薯挖紅薯都得靠雙手一鋤頭一鋤頭的挖,然後用人力運回到家裡,把小個的剔出去,因爲小個的皮多肉少,澱粉少,顏色還不好。要保證色澤和品相,還得好好洗乾淨,最好把皮給洗掉。”
宋詩妍問道:“把皮給洗掉,爲什麼不用刀給皮給削掉呢?”
佘光能說道:“那得削到什麼時候?把紅薯放筐裡,穿上水靴子踩上幾分鐘,用水一衝,一筐的紅薯就洗好了。”
宋詩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佘江楓說道:“你別看我爸說得輕鬆,操作起來可累人了,畢竟量不小,然後就是打漿了,現在還好,電力足夠,很多人家裡都買了小型的打漿機,以後我們村電力不行,帶動不了打漿機,得挑到很遠的地方去專門的柴油機打漿機裡打漿,累死人了。”
龔澤芳說道:“確實是累,那個時候我們家買有小的打漿機,但是電不行,一開機器,全組的燈都不亮了,爲了不影響別人家用電,都是選擇在半夜大家都睡覺後再開工,覺都沒得睡。”
宋詩妍說道:“那是挺辛苦的。”
佘江楓說道:“打完漿,纔開剛了個頭呢,過濾也是個磨人的活,一干就是好幾個小時,而且還得過濾好幾次,不然殘渣太多,不但色澤不好,味道也不行,把這一套工序做完,曬乾,得到纔是你在超市上看到的澱粉而已,要做你現在吃到的這種粉條,後面還有好多道工序呢。”
宋詩妍說道:“這麼麻煩呀?你記得嗎,我曾在一個食品廠實習過,他們就有一條粉絲生產線,全自動化生產,比你們這個省事多了。”
佘江楓說道:“自動化生產的,哪有我們這個純手工的好吃?我們鬱江鎮的水晶苕粉色澤晶瑩、柔韌度強、入鍋後不斷裂不渾湯、味鮮柔軟、入口滑而不膩,屬於精品中的精品。”
宋詩妍說道:“你們有這麼好的東西,爲什麼不擴大生產呢?如果擴大生產,不應該還有貧困戶呀?”
佘江楓說道:“表面上看是這樣的,可生產粉條,工序繁多,需要家裡有壯勞力,所以那些家裡沒有壯勞力的,沒辦法大量生產,再加上每戶的土地也就那麼多,如果家裡人口多,特別是老人和小孩多,就算把地裡的紅薯全生產成粉條,也賣不了多少錢。也正因爲這個東西致不了富,村民們就都出去打工了,如今留在村裡的大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土地都沒人種了,生產粉條的人就更少了。”
宋詩妍說道:“就沒人想過辦一個粉條廠?”
佘江楓說道:“有呀,鎮上就有一個粉條廠,但也是半死不活的,銷量也不好。”
宋詩妍問道:“這麼好的東西,爲什麼銷量不好呢?”
佘江楓說道:“酒香也怕巷子深,他們根本就沒有花心思去銷售過,就擺在公路邊,咱們鬱江鎮也算是個古鎮,三三兩兩的也會有人過來遊玩,遊客們會順便買兩箱帶回去,有些路過的人,也會慕名來買一點。”
宋詩妍說道:“哪有這麼做生意的。”
佘江楓說道:“可不是嗎,就省城那些超市裡,都看不到咱們鬱江水晶苕粉。”
宋詩妍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江楓,我覺得你可以在這個事上好好想一想,說不定能打開村裡的局面。”
佘江楓說道:“其實我也在朝這方面想,問題太多,還沒拿定主意。”
宋詩妍說道:“辦法總比困難多嘛,我和你一起想辦法,說不定真的可以幹。”
佘江楓笑道:“你這腦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腦子,有你幫着參謀,真是咱們村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