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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和我的子民們的生活不受威脅,我便永遠不會侵犯樑國。”脫別塔哈信誓旦旦的舉起了手中的大碗,他們不習慣用小小的酒杯喝酒。

南宮給然見狀釋懷的笑了笑,端起了面前的大碗,和脫別塔哈對飲。

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夏夢萌知道,慕容墨染一定是和脫別塔哈達成了某種協議。看來。草原和虎口關內外的百姓,可以平靜一段日子了,夏夢萌想着。

烏石那哲思在族人們的慫恿下正不好意思的朝夏夢萌和風素素走來,笑意盈盈的走到風素素面前後停住。

“素素姑娘,今天的事情是我多有得罪,還望姑娘海涵。”說着端起手中的酒碗說道:“在下給你賠不是了。”說完便仰頭把碗中酒一飲而盡。

“還有,那把馬刀不適合女子用,我這裡有一把貼身護體匕首,大小正好適合你用。”烏石那哲思說着自懷中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遞到風素素面前,然後說道:“就當我給你賠不是,送給姑娘你了。”

風素素不爲所動,只是看了看烏石那哲思,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匕首,然後轉過了頭,不屑的說道:“手下敗將,誰要你來獻殷勤。”

烏石那哲思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是聽到風素素這麼說,也有些不悅:“手下敗將,不如我們再鬥個三百回合,看看誰是誰的手下敗將。”

“好啊,怕你不成!”風素素說着站起身來擺好了架勢。

夏夢萌見狀忙上前勸住:“素素,既然烏石首領已經向你賠不是了,也澄清了今天的事情是個誤會,你就大人大量收下他的禮物如何?”夏夢萌已經隱約看出了烏石那哲思對風素素的意思,便好言相勸。

“就是就是,哥,你也別這麼激動嘛。”烏石那寒冰也拉住了他的哥哥,以防二人真的再鬥起來。

“哼,看在你真心誠意的道歉的份上,我就勉強原諒你,不與你一般見識。”風素素說着從烏石那哲思面前走過。

“喂,那這個?”烏石那哲思衝風素素的背影揮了揮手中的匕首。

風素素頭都沒回的說道:“那個你留着慢慢玩吧,我可沒興趣。”說着領着元寶朝熱鬧的地方走去。

夏夢萌看到烏石那哲思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知道他的自尊定是受到了傷害。遂上前安慰道:“烏石首領,素素就是這個脾氣,你不要往心裡去。”

烏石那哲思擺了擺手說道:“不會,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目光一直隨着風素素的背影,心中卻在暗暗稱奇,這個女子,似乎很特別。

風素素帶着元寶和草原人在一起說笑,元寶在幾個草原孩子的帶領下跟着他們恣意的跳舞,紅撲撲的小臉蛋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出神。

“你知不知道在草原上,一個男人向女人送出他最珍貴的貼身武器意味着什麼麼?”耳邊突然響起易逍遙的聲音。

“喂,神出鬼沒的,你想嚇死人啊。”風素素沒好氣的說:“意味着什麼?我可沒興趣知道。”

易逍遙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在草原上,如果一個男子喜歡一個女子,便把自己貼身的武器送給她,當做是定情信物。”

“哦?你想說什麼?”風素素仍然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是眼神中卻閃過一絲難以讀懂的情愫,稍縱即逝。

易逍遙看着風素素說道:“你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顯然那個烏石首領是在向你表真心嘍。”說着戲謔的笑了兩聲。

風素素看了看易逍遙,像是在看怪物一樣,然後說道:“既然你這麼感興趣,那麼能不能拜託你去跟那個什麼烏石首領說一聲,不要無聊了可好?”說着無奈的搖了搖頭,開什麼玩笑,就是和她打了一架而已,便獻上了定情信物?男人都是這樣的麼?風素素鄙夷的冷哼一聲,說一見傾心麼?她可不信這個。

“對了。”易逍遙提醒道:“老大前日受傷了,她只是自己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一會兒你去看看,那日傷的不輕。”易逍遙向風素素說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風素素責備道:“你們這些人真是沒用,這麼多人卻不能照顧好老大,我剛纔就看出來了她似乎是有傷,可是她說沒什麼。”風素素說着有些自責:“我得去提醒她身上有傷可不能喝酒。”說着朝夏夢萌走去。

帳篷內,風素素替夏夢萌檢查傷勢。

“素素,你覺得那個烏石首領怎麼樣?”夏夢萌問道。

風素素說道:“老大,你不會是他請來當說客的吧。”語氣有些不悅。

夏夢萌笑笑,說道:“怎麼會,我可是永遠站在你這邊的,只是,我覺得那個烏石首領似乎人還不錯,這些天和他打交道,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那又怎樣。”風素素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然後頓了頓說道:“有擔當的男子多了去了,不見得各個能對感情負責。”

夏夢萌搖了搖頭,知道風素素還是不願意談及感情的事情。

原來,在多年以前,風素素只是個十七歲的不諳世事的少女時,曾對一個江湖俠客一見傾心,也曾爲其瘋狂過,可是自從後來發現感情被騙以後,便再也不提及感情的事情,同時恨透了天下負心薄倖的男子。

從那以後,風素素下定可決心這一生一世便只是追隨着夏夢萌,再未想過自己的終身事。

“元寶的病情怎麼樣了?”夏夢萌知道風素素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便轉移話題。

元寶這些日子一直在服風素素調配的解藥,風素素悉心照料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效果很好,體內的中毒跡象已經逐漸減輕,效果很明顯,我想再過兩三天,元寶就會完全康復了。”說起這個風素素還是感到很欣慰的,雖然爲了治療元寶的病她投入了幾乎全部的精力,也費心研製了上千種藥方,可是效果全無,這一次找到了一個好的方法,只要能根治元寶的病,她之前投入的的那些精力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夏夢萌聽到自己的兒子已無大礙也很是高興。不管這一次回來洛陽是對是錯,會經歷怎樣的磨難,只要能治好元寶,那麼她就會在所不惜。

“大軍明日便啓程回虎口關,世子也必須開始服藥了。”風素素說道。

夏夢萌點點頭,她知道,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即將痊癒,她頓時感到一種無與倫比的輕鬆,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把背了許久的壓力突然拿開,是一種曼妙的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輕飄飄的。

帳篷外,依然是一片歡歌笑語。

不過,脫別塔哈似乎卻心事重重。他不忍心殺他的三弟,但是又不能放虎歸山,難道就這麼囚禁他一輩子麼?他不知道,但是讓他煩心的不止這一件事情,今晚,本該是阿納家族歡慶的時刻,可是他的大哥,扎西龍不,卻沒有出現,他的部下也幾乎都沒有來,這讓脫別塔哈很沒面子,他不知道他的這個一向老實的大哥想玩什麼把戲。只是隱隱間,他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原來,位居次位,便是這種感覺……

第二日,樑軍啓程,回到虎口關,大捷的消息早已經傳遍了虎口關內外,一路上百姓歡呼雀躍,紛紛讚頌着慕容墨染的所向無敵。

虎口關上,守將早已經打開了城門迎接凱旋的將士。

休整一日,風素素替慕容墨染和夏夢萌重新清理了傷口,她的靈丹妙藥的確很有用,而慕容墨染也在夏夢萌的說服下服了風素素的藥。

整頓好虎口關的一切後,慕容墨染便打算統兵啓程。卻可是還未出發,卻等來了皇上的聖旨。和阿納家族的大殿下扎西龍不。

原來,扎西龍不在戰爭一開始便預知到草原定不會勝利。而他打聽了交戰雙方的情況後,便知道大遼一定不會戰勝戰神慕容墨染,而他也知道父親一定會因爲這次戰役喪命,因爲他的二弟脫別塔哈和三弟亞庫澤勒都已經垂涎大汗之位已久,顯然他又不是父親理想的接班人人選。

而這次戰爭恰好是一個契機,他本以爲父親會是戰死,但是被他的三弟亞庫澤勒所殺,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一得知父親一死的消息,便匆忙帶了幾個親信日夜兼程趕到了樑國都城洛陽,覲見皇上,然後簽下盟約願意世代臣服於大梁,並且每年向大梁進攻牛羊馬匹,大梁則賜予阿納家族金銀財帛。

扎西龍不得到皇上的聖旨後又匆匆趕了回來,而皇上的聖旨就是要慕容墨染帶領大軍幫助扎西龍不登上大汗之位。

慕容墨染聽完副將的陳述後氣的當場就摔了一個杯子。

這算怎麼回事?他和脫別塔哈已經君子協議,可是皇上的聖旨要讓他親自去破壞他自己的協議,這讓他顏面何存?!

可是,聖旨難違。

“將軍,還望將軍以大局爲重。”副將凌風小心的勸慰。

慕容墨染冷哼一聲,讓手下先將扎西龍不一行人安頓好,然後才召集部下議事。

“哼,這個扎西龍不,作戰的時候不費一兵一卒,可是現在一切都穩當了,他卻來坐享其成,哼,豈有此理!”李副將不悅的說道。

“我看啊,那個脫別塔哈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絕對不會因爲一張聖旨便退位的,一場大戰是少不了的。”

“可是既然皇上讓我們幫助扎西龍不,我們也不能不聽啊。”

四下裡一片譁然,都在七嘴八舌的討論着,慕容墨染看着這些人,他知道,無論如何他他是大梁的臣子,他是定不能違抗聖旨的,這也就意味着,他接旨的那一刻就已經親手破壞了他和脫別塔哈的君子協議。

“好了,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了。”慕容墨染打斷了七嘴八舌的討論,然後冷冷的說道:“現在是要制定一個計劃,一個必勝的作戰計劃。”慕容墨染臉色陰沉。

幾個將領們都知道,這件事情的確讓慕容墨染很是爲難。

“李副將。”慕容墨染命令道:“你和左路先鋒帶領三萬人馬,力保扎西龍不繼位。”慕容墨染從口中擠出這幾個字。

“是!”李將軍和左路先鋒接到命令後便匆匆走出去點撥人馬。

慕容墨染並不打算親自帶兵前去,整個阿納家族的人馬也不過一萬,就算他們個個能征善戰,也無論如何無法與三萬大軍抗衡,他只希望脫別塔哈能認清形勢,投降的好,他們畢竟是兄弟……

可是慕容墨染知道,經過他這些天和脫別塔哈的相處,他知道這個人是個血性的漢子,要他投降,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部隊出發前。扎西龍不走到慕容墨染面前說道:“我知道你心裡看不起我,但是換了你也是會一樣的。”

“哼,如果是我,我會親自上陣去爭取!”慕容墨染冷冷的說道。

扎西龍不只是笑笑,然後說道:“難道你寧願看着自己的族人們相互殘殺也不願意付出一點代價而換取和平麼?”扎西龍不頓了頓說道:“雖然藉助你們大梁的軍隊,還是會有戰爭,可是那些部族首領定然不會貿然出兵,他們都只是想自己的部族可以安定一些,傷亡少一些而已,我這麼做,雖然不夠光明,但是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傷亡。”

慕容墨染不可置否的說道:“如果你只是臣服於你的兄弟,照樣可以是平靜的日子,甚至連這一次的戰爭都可以避免。”說着輕嗤一聲。

扎西龍不搖搖頭,緩緩的說道:“這不是長久之計……”然後便上馬跟上了自己的族人。

慕容墨染看着這個其貌不揚的大殿下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錯,臣服於他的兄弟,不管是脫別塔哈還是亞庫澤勒,都不是長久之計,草原上的部落繁多,總是會有各種爭鬥的,而只有一仗更爲強大的大梁,才能坐穩了草原霸主的位子。

慕容墨染若有所思的搖了搖,朝虎口關走去,他明白,扎西龍不的說法有道理,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當然,他理解扎西龍不,作爲草原大汗的兒子,自然是希望自己也能成爲大汗,這種鬥爭,他見識的太多了。

亞庫澤勒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殺了生他養他的親生父親,而往近了說,他身邊的那幾個皇子,又何嘗不是如此,九皇子南宮泉赫就是個最好的例子,爲了能成爲一國之主,不惜叛國投靠別國尋求支持,而至於其他的那些皇子,雖然表面上本分,但是暗地裡誰沒有黨派呢?

慕容墨染毫不懷疑,要是宮裡突然有了政變,那些個皇子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自己的父親而自立爲王的。慕容墨染不覺嘆了口氣,覺得也許這就是生在皇室的悲哀吧。

權利,金錢的誘惑,又有幾個人能抵擋的了?他曾經也有過統領兵馬一統天下的想法,只是隨着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豐富,才明白了自己當初是多麼的幼稚。何況,他現在有妻兒相伴,覺得這樣的生活的確是很滿足。

“你在想什麼?”夏夢萌無聲的走到慕容墨染身邊,看到他凝重的表情,便知道他有心事,這一次的事情她也聽說了。

“沒什麼。”慕容墨染淡淡的說道:“本以爲可以帶領着將士們回家了,誰知道又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咦。這好像不是原來的你吧。”夏夢萌打趣的說道:“聽你的部下說你曾經是無戰不歡的,總是期待着作戰,期待着勝利,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厭倦戰場了?”夏夢萌笑意盈盈的雙眸中閃現着迷人的色彩。

慕容墨染微微笑了笑,說道:“呃……大概是從夫人你到我身邊之後吧。”慕容墨染說的是真心話,這個女人,在這一年中,無形之中讓他的思想改變了很多。

這一天,慕容墨染一直在陪着元寶玩耍,對於出戰的李將軍他們,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就如扎西龍不所說的,那些阿納家族的其他部落的頭人是不會擅自出兵的,而脫別塔哈直系的軍隊是決計無法與他三萬大軍抗衡的,勝敗是很顯然的。

傍晚的時候,慕容墨染手下來報,說是南宮泉赫要見慕容墨染。

南宮泉赫被關押在一個廢棄的院子裡,畢竟曾經是皇子,待遇還是很不錯的,只是手腳都被鐵鏈束縛着,只能在房間中活動,而院落四周都佈滿了看守的人手。

慕容墨染看着眼前的南宮泉赫,昔日的九皇子,是那麼的意氣風發,那麼的桀驁不馴,而如今,也只是淪爲階下囚而已。他記得,在他出發前,八皇子示意他最好讓他在戰場上要了南宮泉赫的命,而他也有無數個機會這麼做,可是他沒有,他覺得,南宮泉赫該有怎樣的懲罰,那是皇上的事情,他只是奉命出征,竭盡全力的打勝仗而已,南宮泉赫雖然有罪,但是要不要他死不是他說了算的。

“慕容墨染,爲什麼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九皇子開口,聲音中透出無限淒涼,但是仍然不失皇子的尊嚴。他知道,這一次,他是插翅難飛了,而回去後,如果父皇寬宏大量,或許可以免他一死,可是就算可以幸得死裡逃生,也只會落得個終日囚禁在天牢中的日子。

可是,他也瞭解他的父皇,他是絕對不會寬恕他的,畢竟他一手造成了兩個哥哥的死亡,父皇最喜歡的兩個兒子,都是喪生在他的計劃之下的。他一點都不指望朝中曾經他的黨羽會替他求情,他知道,樹倒猢猻散,那些臣子原來攀附於他只是想他日飛黃騰達而已,而現如今他只是一個落魄的囚犯而已,那些人恨不得和他撇清所有的關係,只要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再幫他說話呢。

慕容墨染看着南宮泉赫,在他的臉上可以看到些許落寞,些許不甘,但更多的,確實無奈。

“我在想,你走出第一步的時候,有沒有想到今天的下場?”慕容墨染淡淡的說。是啊,如果他安分一點,不是一心想要得到皇位的話,那麼他還是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子,就算他日繼承大統的不是他,他依舊可以是個鎮守一方的王爺,不管哪一種結局,都比如今淪爲階下囚來得好。

南宮泉赫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墨染說道:“哼,自古以來,成者爲王敗者爲寇。如今敗在你的手下,我沒什麼好說的,早知今日,我當初就應該不留一點餘力的置你於死地!”南宮泉赫微笑着說。如今他已經沒有一點顧慮。

他又何嘗不知,如果他沒有做着一切,還是大梁可以隻手遮天的皇子,可是他要的,不僅僅是個一方王侯的王爺而已,他要的,是全部的大梁,是大梁以外的大遼,是西陲的隴夜……

他要的,是整個天下,他有雄心壯志,可空有一番雄心,有勇無謀,落得今日如此下場,他自知怨不得別人,只是後悔當初沒有再狠一點,步步緊逼除掉慕容墨染。如果他當初除掉了慕容墨染,那麼今天,他至少有一半的勝算。

“冥頑不化!”慕容墨染悲哀的搖了搖頭。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以爲只要除掉了他就能取勝麼?

南宮泉赫看着慕容墨染鄙夷的表情,嘲諷的笑了兩聲,然後說道:“哼,慕容墨染,你儘管笑吧,如今你勝了,你自然可以得意!”

“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慕容墨染淡淡的說道,他想,和南宮泉赫這樣的人再講什麼道義是萬全說不通的,如他這種人,已經中毒已深,心中只有皇權而再無其他。

南宮泉赫冷冷的看着慕容墨染,說道:“哼,如你這種武夫,又怎麼會理解我心中的宏圖!”

“那你就在這裡慢慢勾畫你心中的宏圖吧,我就不奉陪了。”慕容墨染幾乎是用同情的語氣說出來的。南宮泉赫所謂的宏圖,他又怎能不知,試問天下,哪一個君主不想一統天下,哪一個皇子不想承大業並超越前人,可是,他們看到的是盡在掌控之下的天下的宏圖,又有幾人曾看到上戰場廝殺的將士們的生命,鮮血,漫天的傷亡。又有幾個人看到了因爲戰亂而流離失所的百姓們艱苦的生活?

他曾以爲,要有得到,必先有失去,所以這些傷亡的代價是在所難免的,總有人得爲戰爭的一切付出代價,既然成爲了這個國家的子民,便要隨時準備好爲之奉獻一身,所以,年少輕狂的他曾不把這些百姓,將士的生命看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成功必要的付出而已。可是現在,呀逐漸明白了,作爲一個帝王,不是其掌控的疆土有多大,軍隊有多強才叫強大,真正的強大是其子民的生活有多麼的富足,沒有戰亂的騷擾,沒有苛雜的賦稅,百姓安居樂業,國家纔會蒸蒸日上,這纔是一個英明的君主應該追求的。

只是,他明白了這些,並不代表大家都會深諳其道,所以,爲了皇權爭奪的人還是一批又一批的前赴後繼,爭的頭破血流。

慕容墨染看了看南宮泉赫,心中甚是感慨,不知道是悲哀還是同情,抑或是別的什麼,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懂什麼叫天下蒼生,根本不懂爲帝王之道,卻叫囂着要統一天下,幻想着他所謂的一統,不覺覺得其實生在皇族的人都是不幸的。

雖然他們從小衣食無憂,過着衆星捧月般的生活,被無數人羨慕,被無數人敬仰,可是真實的情況確實他們實際上過的是如履薄冰的生活,終日惶惶,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走錯一步落入別人的陷阱搭上性命。

這樣的生活,沒有一點快樂,如果南宮泉赫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許憑着他的聰明才智也會有一番作爲,可是偏偏他的這番小聰明害他到了今天這種地步。

慕容墨染默默的搖了搖頭,轉身欲走,他們之間,實在是沒有一句共同語言。

“慕容墨染,我就要死了吧。”南宮泉赫突然叫住慕容墨染,淒涼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慕容墨染愣了一下,然後耐心的說:“如果你向皇上認罪,誠心懇求,或許聖上會開恩。”

“哈哈哈……”南宮泉赫聽到慕容墨染的話,只是大小不止。那笑聲,是那麼的無奈,淒涼,似乎還有幾許嘲諷。

“很好笑麼?”慕容墨染皺了皺眉,說道。

南宮泉赫還是狂笑不止,然後突然停住,鄙視的看着慕容墨染,緩緩的說道:“慕容墨染,我就說過,你不過是一介武夫。真的不知道在這種世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說着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知道麼?我犯的罪不僅僅是通遼啊。我是帶兵攻打樑國,成功的話定會逼我父皇退位並且讓位與我,說不定我甚至會不留他的性命!”

南宮泉赫說着提起氣頭看着慕容墨染,邪惡的笑了笑,說道:“如果換做是你,你會讓這樣不孝的兒子活下麼?會麼?慕容墨染,你真是太無知了。你根本就不懂皇權。”語氣中滿是嘲諷的意味。

慕容墨染看着九皇子誇張的表情,然後悲哀的說:“要我說,是你根本就不懂親情,根本就不懂父愛!”他依然記得那日在上書房,皇上下達命令讓他出兵圍剿的時候,蒼老的臉上覆雜的表情,他永遠也忘不了那種悲哀,那種作爲一個父親的悲哀的表情。

南宮泉赫聽到慕容墨染的話後愣了一下,臉上嘲諷的笑意突然就僵住了。

慕容墨染搖了搖頭,大步的朝外走去。

“起碼我知道我自己是怎麼死的,而有些人的死,他的後人們卻永遠不知道。”冰冷的聲音。

慕容墨染停住了腳步,緩緩的轉過身,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一直覺得南宮泉赫找他來是想求他或者是別的什麼事情,沒想到只是在這裡瘋瘋癲癲的囉嗦,所以不願意再和他多說,但是這一句,恐怕纔是他讓人找來慕容墨染真正想說的吧。

南宮泉赫臉上的笑意漸濃,然後說道:“我是說,就算我死了,起碼我自己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我的父親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我的兄弟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可以這麼說,任何一個想要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可是,有的人,他的兒子卻永遠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慕容墨染聽到南宮泉赫這番話,心中一顫,似乎知道了九皇子的話指的是什麼。

但是他仍然不動神色,沒有說話。可是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震顫卻沒有逃過南宮泉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