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帶着林昭昀來見蘇謹心,蘇謹心那會兒正伏案,專心致志地翻賬簿,聽到書房門打開,擡了頭,便看到了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袍的清瘦男子。舒愨鵡琻
“蘇表妹。”林昭昀拱手,溫文儒雅。
蘇謹心放下手中的狼毫,有些難以置信,“林昭昀?”
“是我,多日不見,蘇表妹別來無恙。”林昭昀循着蘇謹心的聲音走了過去。
“謹心,林家因我們蘇家而招來禍端,如今你林表兄無家可歸,娘決定了,就讓你林表兄住在我們家,一來我們住在一起好方便相互照料,二來你林表兄精通醫術,娘和你的身子都不太好,由你林表兄爲我們診治,再好不過。”蘇家現在面上是林氏說了算,但實際上,很多事都掌握在蘇謹心手裡,而且林氏爲了取得蘇謹心的原諒,處處討好蘇謹心,若沒有蘇謹心的允許,林氏也不敢貿然做決定,不過此次因是林昭昀,林氏的態度就有了幾分強硬,她的話中之意很明顯,林家因蘇家才被毀,眼下林昭昀落難,蘇家於情於理都該收留林昭昀,幫他渡過難關。
“謹心,你舅父這人雖不怎麼樣,但他在你寒症發作的時候好歹救過你,再說了,我們當日到林家,你林表兄可幫了你不少,我們做人不可忘恩負義。”
見蘇謹心不說話,林氏有些急了,說話也就端起了蘇夫人的架子,“別的事,娘都聽你的,但你林表兄這件事,由娘說了算。”
當日帶林氏上處州林家,林氏還神志不清,那些發生在林家的事,蘇謹心還未告訴林氏,但看林氏這個樣子,似乎是知道了一些,蘇謹心沒有辯駁,但對於林氏的話,卻是厭煩的,當日她寒症發作,救她的是顧小六,與舅父何干,舅父因爲是有求於她纔會救她,至於林昭昀這個表兄,她是很感激他,不過顧小六想出假死的法子來擺脫蘇大人的身份,林昭昀不僅沒阻止他,還唆使縱容他,多少讓她心裡有些不滿,顧小六做事一向不計後果,可林昭昀這個林家未來的家主,怎麼也會跟他一起胡鬧。
“姑母,別爲難蘇表妹,我一介落魄之人,四處遭人追殺,留在蘇家,只會給蘇表妹和姑母您引來殺生之禍。今日登門造訪,是我一心掛念姑母您的病,有些疏忽了。”林昭昀面帶歉意,“姑母,蘇表妹,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謹心,你倒說句話啊。”林氏微怒道。
林昭昀越是表現得處處爲蘇家着想,蘇謹心的眉頭卻越皺得緊了,印象中,林昭昀只是個一心撲在醫術上的書呆子,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得爲別人設想,但今日這番話,進退有度,還帶了幾分挑撥的意味。
蘇謹心站起身,看了眼一旁的梅姨娘,梅姨娘會意,當即道,“夫人,您不是要親自下廚給表少爺做些好吃的嗎。賤妾幾人可等着夫人您露一手呢,尤其是夫人您做的西湖醋魚,那可真真是人間美味,回味無窮。”
梅姨娘說完,林氏的臉色緩和了,蘇謹心才道,“來者是客,娘說得是哪裡的話,林表兄既然來我們蘇家,謹心哪有驅趕之理。謹心不說話,只是在想將表兄安置在何處,我們蘇家剛被撤了封條,府內院落雖大,但很多還未來得及打掃,總不能委屈了林表兄,讓林表兄與福叔他們擠一處吧。”
蘇家的內宅,全都住的是女眷,林昭昀一個男子,與蘇謹心等人住在一起,禮法上,確實是說不過去,林氏想了想,道,“你林表兄又不是外人,再說他還患有眼疾,與我們住在一起,又能礙着我們什麼。這事就這麼定了,翊兒的那處院落還空着,我等會兒讓人去打掃下,你林表兄日後就住那裡了。”
林氏果然是偏心的,顧小六在蘇家的時候,林氏左一個規矩,又一個禮法地要求他,現在換成了林昭昀,林氏就什麼規矩禮法都忘了,蘇謹心揉了揉額頭,但願是她想多了吧。
“多謝姑母,多謝蘇表妹。”林昭昀又施了禮,單這一點,林昭昀就比顧六公子更得林氏的歡心,顧六公子行事荒唐,禮法與他而言就是形同虛設,但林氏自小深受禮法教導,在她眼裡,出身世家的公子必須得言行舉世符合世家公子該有的風範,整日嗜睡,又懶到極致的世家公子,根本就不是她心裡最好的女婿人選。可蘇謹心與顧六公子瞞着她,都做了夫妻間該做的事,林氏沒辦法,也只能認下了顧六公子這個女婿,若可以選擇,林氏打死都不會同意蘇謹心嫁給顧六公子的。
“昭昀,不必多禮,以後在蘇家,就跟你在林家一樣。”林氏滿眼慈愛地看着林昭昀,“姑母這就給你去做些吃的,你若累了,就讓他們帶你過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