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不殺的理由
時間飛逝，很快已是下午時分。
陽光透過水簾，映照得溶洞內波光粼粼，五彩繽紛，石鐘乳上的水滴不停低落，嘀嘀嗒嗒之間，濺起層層輕煙。
卡娜又自潰敗數次，堅持半小時之後，只好終於放棄了招攬唐楓的**，自顧自甜甜睡去。
她現在才明白聯邦一個哲人有些俏皮的妙語，“指望一頭蠢驢能變聰明些的人類，比蠢驢更蠢一些。”
這個混蛋不只讓她無比氣惱，而且顯然還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唐楓卻沒想到她竟如此不經聊，正自繼續加碼，沒想到她竟忽然放棄了招攬自己進入情報局的計劃，這不由讓他覺得十分的懊悔，“剛剛那些條件已經不錯了，早知道就答應下來纔是正經。”
復看到卡娜恬靜而有些蒼白的面容，終是不忍，就拉出一條毛毯給她披上，然後坐在地上，望着水簾外面的藍天白雲，開始了日常總結。
“首先，今天不是我厲害，而是帝國一定要她活着被帶回帝國去，所以，我才能成功逃跑。”
以機甲之威，早可以將他們轟成粉齏，並不需要陪他躲貓貓。
唐楓雖然有些自戀和小氣，但顯非弱智。
他很是無聊地修正剛剛的推斷，“應該這樣說纔對，首先，今天我雖然很厲害，但更因爲帝國機甲要她活口，所以我才能成功叉叉。”
逃跑兩字有損自己厲害形象，自要和諧處理。
“爲什麼不殺？也需給我一個不殺的理由纔對？”
很快他就作出了一個簡單自答。“這個問題太簡單，不殺是因爲活着很重要。”
跟着結束了這次有些無趣的總結，“因爲帝國有人需要她活着，去做他們認爲很有意義的事情。”
卻是取出卡娜給他保管的帝國機密資料，那封信箋，拿在手中細細把玩了起來。
就好似這信箋忽自變成了一張千萬聯邦幣的支票一樣。
活着的人當然可以做許多有意義的事了。
比如做肉票勒索聯邦，又比如關進深宮去伺候卡帕特陛下，甚至也可以捉去當奴隸，給帝國養豬賺軍費。
當然，也比如現在甦醒過來依然裝睡。
卡娜已自悄悄醒來，正微張眼縫偷偷掃描着唐楓這超級混蛋。
這小把戲自然瞞不過唐楓。
他將手中信箋折成一架小飛機，很得意地呵了一口氣之後，將其曲指彈向卡娜，跟着好奇問道：“假如帝國要捉你去給卡帕特做老婆，你去不去呢？”
卡娜沒想到自己偷窺之舉被這混蛋看破，頓時臉上一陣火燙。卻是擔心那信箋掉入溪水中，只好無奈起身將它接於手中。
復聽唐楓問得如此粗俗，就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跟着挺了一下細細纖腰，很是驕傲地回答道：“誰稀罕那樣的糟老頭啊。”
又自信滿滿地補充了一句，“姐可不欣賞帝國妃子們穿着打扮的低品味兒，那些遮掩曲線的褶皺拖地裙，很煞各種美感呢。”
說完之後，可能覺得水簾之內有些冷，就將身上的毛毯稍稍往上一拉。
洞內波光粼粼，少女依壁而坐，模樣十分的俏美。
活潑過水簾內小溪清泉，靈動過水簾外漂浮白雲。
成爲一個古老王朝的妃子不只是帝國無數少女的夢想，也包括聯邦許多俏皮女生。
受到萬衆矚目的虛榮心，可以輕易粉碎任何一個女人的矜持。
但眼前這個笨笨美女頭卻很是不屑，這讓唐楓覺得有些意外。
他不由狐疑地望了一陣卡娜，心裡暗想，“老子只是開個玩笑，咋就可以得瑟成這模樣的！”
卻是看到她那嬌俏模樣，心裡亦不得不承認她的自信有些根據。
“嗯，很應該得瑟，大大的應該。”
“很大很大的一對得瑟。”
眼睛滴溜溜一轉，他收回了自己都覺得十分沒品的目光，咳嗽了幾聲，迴歸正題，好奇問道：“那帝國爲什麼要活捉你？總不成真的捉你去帝國養豬吧！”
卡娜正被他那眼神望得老不自在，聽了頓時一跺腳，嗔怒道，“養你個大頭鬼的豬八戒。你才養豬，你自己就是豬。。。。”
因這“豬”字忽自想起帝國殺手追那兩頭野豬的情形，忍俊不住一陣大樂。
笑得溶洞之內一片陽光嫵媚，春風徐來。
笑了一陣，看到唐楓正自望着自己，心知這混蛋等自己作答，就停下這迷死人的嬌笑，稍稍喘了幾口氣，跟着說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猜應該是要我去帶他們請這信的主人現身。”
邊自說，邊將手中的信箋輕輕揚了揚。
這引起唐楓更濃的興趣，“請信的主人‘獻’身？這可奇怪了，帝國壞人要聯邦好心小妹妹來幫忙請信的主人‘獻’身，這封信的主人難道身份很了不起，對帝國來說是很重要嗎？”
“好心小妹妹”讓卡娜很是氣惱，“喂，我怎麼也比你大，你怎麼老要叫我小妹妹，再惹我生氣我不說啦。”
雖自說不說了，過了片刻，她還是自己說了出來，“當然很重要啦，這個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你可想不到他是誰，說出來保證你會嚇一跳。”
唐楓見她賣關子吊胃口，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吹牛皮，就憑帝國那些人也能嚇我一跳？”
剛剛耍猴一樣戲弄了一個開着機甲的帝國殺手，他的確有些許不屑帝國人的資格。
卡娜見他這牛氣哄哄的樣子不禁又覺有些牙癢癢的氣惱，“你別以爲自己有多了不起，和這個人比起來，你可差遠啦。橫橫，他可不是帝國人。”
稍稍頓了頓，跟着肅容說道：“他是戰神龍飛。”
“結束三百年前大戰的戰神==龍飛。”
唐楓聽了瞬間嘴巴大張，“不會吧，戰神龍飛。。。。。。”
卡娜口裡這個戰神龍飛，的確不是帝國人。
而且也的確是唐楓完全無法和其比較之人。
戰神龍飛，是這個星空下最耀眼的傳說。
三百年前，正值帝國和聯邦大打出手，相持不下之時，一個迷一樣的少年，率領他那幫生死與共的兄弟===水魚軍團，忽自出現在了這片永恆星空。用神奇之極的機甲操縱手法和完美絕倫的戰術推演，將帝國主力全殲於哈里斯星系。並生俘帝國君王，==風清揚，那不可一世，以古地球小說裡的牛人命名的殘暴君王。
跟着又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以慶祝戰爭勝利爲名大玩鴻門宴，把聯邦軍、政、商首腦全都軟禁起來，迫使雙方簽下和平協議，結束了兩國長達三十年的大戰。
讓人更爲匪夷所思的是，這個超級牛人在功成之後，竟帶着他的兄弟們跑至帝國皇宮，拿出帝國君王簽名的借據將皇宮洗劫一空。跟着把皇宮內一干美女，那些宮女妃子們，以人性自由爲名全都拐騙而去，將那個帝國君王氣得兩眼一閉，當場嗚呼哀哉，連那許多綠帽子都沒戴上就已駕崩。
若說人類發展到現在有無數的傳說人物，那卡娜口中的這戰神龍飛無疑是第一傳說。
以迷一樣的身世，無解而神奇之極的戰力和讓人瞠目結舌，無法無天，任意妄爲的行徑而雄踞牛人榜第一。
據說，現在受兩國無數戰士虔誠追隨和供奉的機甲大神就是他。
如此人物，自是唐楓遠遠難以比較萬分之一的存在。
唐楓沒想到信封的主人竟然是如此牛人，何只被嚇了一大跳，就連下巴都幾乎砸到腳背。
復看到卡娜正自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臉上難得的微微一紅，跟着訕訕說道：“有什麼了不起，再厲害還不是死人一個。”
這話不只很勉強，而且有些酸酸的很是不甘。
他話一出口方纔發現不對，又是驚得一大跳，“不會吧，這老傢伙還沒死？”
以現在科技水平，人類平均壽命雖已經突破150歲，但要活到300歲卻依然遙不可及。
即使他是牛氣哄哄的無敵戰神，亦是不能抵抗自然界這新老交替規律。
所以唐楓話一說完就搖了搖頭，跟着望向卡娜。臉上作出一個聽老奶奶講故事的神情，乖乖的坐在地上。
卡娜見此撲哧一笑，跟着說道，“還真不清楚他現在是死是活呢，因爲我至始至終都沒見過他。當時，我按照指令潛入帝國接頭的地方之後，方纔發現是他老人家的安息長眠之所，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接到這封信，說是戰神龍飛所寫，要我幫手拿回聯邦，交到一個人手裡。”
邊自說邊自回憶着那次情形，“當時我難以理解，根本不相信這樣的事情，只當給我信的人開我的玩笑。只是當我看到。。。。看到整整一營帝國機甲莫名其妙的被拆掉之後，我才相信了。。。”
回憶之時臉上神態不只悠然神往，亦夾雜着一絲恐懼，想是那時情形太過驚人。
過了許久，她纔回過神來，跟着將當日情形告訴唐楓。
當時她並不知道自己行蹤早已被帝國知悉，自己已身陷重圍，待那些機甲自周圍紛紛涌出，不禁嚇得花容失色。但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忽然自戰神墳墓裡傳出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這幫蠢貨，300年來還是這樣啊，竟然敢欺負爺的信使，他媽的不想混了。會去告訴你們主子，他愛怎麼折騰爺懶得去理會他，但只要帝國境內有人再敢對她伸手的話，給爺當心他那羣嬌滴滴的妃子們。”跟着，整整一營的機甲全被墳墓中那道聲音不知用了什麼手法，所有武器和動力系統全都拆了下來，成了一堆鋼鐵廢物。
待得她當時回神過來，所有的帝國機甲戰士已自紛紛爬出操作艙，跟着一臉恐懼地跪在了戰神墳墓之前。
唐楓不料這牛逼之極的存在竟大有可能還活着，本待有些不信卡娜所言，卻是忽自想到帝國最近的軍事行動竟大爲收斂，本來已佔據優勢，卻忽自按兵不動之事。
前後一印證，就確定了卡娜所言有一些可信之處。
何況，他自己的轉世重生，就遠非世俗之人所能想象之事。所以，他反是比普通人更容易理解這些事情。
根着他忽然記起卡娜身上所中蠱毒之事。
這事他一直都想不明白。
那些蠱蟲雖然十分生猛，卻並不會普通蠱蟲的守禦攻防之道。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些蠱蟲應是自然進化而非人工培養而來。
那個超級牛人，戰神龍飛，其實是個絕頂高手。
戰神龍飛那許多神奇的手法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裡覺得不可思議，但唐楓現在已經可以大致判斷，這人很有可能是個武道修爲上的絕頂高手。
一個堪可比肩當年破碎虛空而去的大俠，蕭秋水這類人物的絕頂高手。
那個讓整個唐門永遠忘不了的羞辱，帶着唐方瀟灑而去的蕭秋水。
從卡娜所言，戰神龍飛讓帝國一整營機甲報廢的手法，和當年蕭秋水硬闖唐門之時，讓唐門子弟們的機括全都報廢的手法何其相似啊。
也只有這樣的人物，修爲已經逆天，因而自他們身上所散發的氣勢已足以竊天機而潛移默化，將附近的昆蟲類屬催化成蠱蟲這對普通人致命之物。
如此人物，若是不肯破碎虛空而去，要活個幾百年有什麼奇怪的？
他細思一陣之後，已完全確定卡娜所言，卻是不禁爲自己剛剛嘴賤大覺緊張，慌忙閉上眼睛在心裡不停祈禱，“爺爺奶奶，我剛剛可只是開個玩笑，莫怪莫怪，只是開個玩笑哈。”
這也難怪他緊張，一個如此人物，已遠超越世俗想象，誰知道會不會忽然出來和自己“玩”下。
給這些存在“玩”一下，肯定是非常不好玩的事。
他的“送神經文”唸完之後卻是看到卡娜正悄悄望着自己，神情不知在何時已自變得有些黯然，不禁稍稍一愣。
跟着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這丫頭看起來傻笨傻笨的，其實一點也不蠢，告訴我這些無非就是擔心自己逃跑不了，要我幫忙跑腿而已。”
他雖然絞盡腦汁得以逃跑，但帝國殺手憑着機甲優勢，依然牢牢把握着主動，他們並沒解除危機。卡娜告訴自己這些機密情報，並非她太過八卦而違反軍紀，而是又起了自動獻身做俘虜的念頭，將這任務轉交給自己去完成。
賺錢雖然重要，但自己這條小命更爲重要。你這笨美女有戰神罩着，自然不怕帝國殺你，但老子可沒這樣牛氣的靠山。
他本想直接拒絕，只是看到卡娜那黯然的神情，和眼中那一絲依賴之情，不知爲何竟心下一軟。
復想到她如落入帝國那些人手裡的話，會有什麼什麼後果，這讓他頓時不寒而慄，那“不”字竟重若千斤，難以說之出口。
以帝國的齷齪無恥，即使有戰神這牛人罩着，但要傷害一個少女依然有無數方法。
以當年楚霸王之威，無敵天下的不世高手，亦是難保自己心愛的虞妃，留下了遺恨千古的垓下之殤。
不伸手可以伸腳，伸爪，伸糞叉，伸撓撓癢，伸老鼠夾，棒棒糖等各種稀奇古怪之物。
不能在帝國境內伸手不代表不能在聯邦動手。
也的確是她一回聯邦就立刻動手了。
若是讓這很講義氣而且漂亮的傻笨傻笨丫頭受到傷害，那自己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間？
他一念及此，頓時一股熱血騰地衝向腦門，光棍脾氣氾濫翻騰而起。
他很是牛氣的拍了拍胸口說道，“放心，我收了你的錢，一定保證你能成功回去聯邦。”
只是他這難得一次逞英雄表現卻有些落空。
卡娜正自望着自己身上那條毛毯，目光落入毛毯邊的一行小字上。
跟着突然一聲尖叫，“你這混蛋，竟然連學校的毛毯也偷。。。。”
那行字清楚的寫着，“讓愛心和溫暖充滿世界===星雲中學508屆校友會敬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