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每一個在你生命裡出現的人,總是有原因的,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你的生命裡的,尤其是相愛的人更是如此。心字三個點,三個點都在往外蹦,你越想抓牢的一個點,往往是離開你最快的。
這些生活哲理對於賈亞芳的婚姻來說真是最合適不過了。他們夫妻冷戰已經四五個年頭了,伴隨着孩子長大至現在,麻木而冷漠。冷戰,這個詞彙一旦被用在了家庭中,婚姻的溫情,甜蜜的兩人世界就不是相互依戀,而是深雲迷霧。他們相持沉默用來抵抗對方,發泄對彼此的不滿。冷戰中,受到傷害的永遠是兩個人,沒有贏家。冷漠會如身影一般跟隨在兩個人的身後,一不小心,便又會滋生出新的憂傷。
倆個人是同一所專科學校畢業生,在學校時並不熟悉。當來到縣城分配報到時,賈亞芳同馬志峰搭話就加深了印象,後來接觸了幾回,看到同學們都成雙入對了,他倆老家是農村的,就說咱倆結婚吧,沒什麼羞澀的,都二十五六的人了,不用花太多的心事表達來愛情,現實就是都是大專生,家是農村的,沒有依靠,組建家庭是工作之後必須面對的。馬志峰家湊了錢在縣城買了兩間平房,賈亞芳孃家置辦了簡單的家電傢俱,倆個人領了結婚證就住在一起了。婚後的蜜月期還沒過,倆個人的摩擦就不斷地撞擊着,都是生活瑣事,賈亞芳強勢,生活細節也要按她順心的來,馬志峰也是不相讓,學生的憤青思維竟在家庭生活中不斷髮酵膨脹,搶電視節目,爲誰該做飯,爲過年先回誰家,爲怎麼去奮鬥而較勁,從爭吵升級到打砸東西,後來賈亞芳住在鄉里不回去,馬志峰平時回老家或是找同學喝悶酒直至出去打工,把她和孩子扔在家中,他像候鳥一樣的飛來飛走。
按照馬志峰寫回信的地址,賈亞芳打了車找到這家養殖場。這家養殖場位於城郊偏僻地段,但規模很大,通過門衛聯繫,馬志峰出來接人。看見是賈亞芳,馬志峰眼中閃出驚詫又有些驚喜的神色,倆人來到馬志峰宿舍裡坐定,但誰也沒先開口說話。賈亞芳看了看馬志峰一個人住的宿舍,收拾的挺乾淨,衣裳架鉤上掛着洗的衣服,在牆角擺放着鍋碗瓢盆,米麪油鹽等一應俱全的生活用品。顯然,馬志峰習慣了一個人過日子的生活,賈亞芳有點不知所措。
沉默是最好的相處方式,這樣的冷戰即使是從家裡搬到了這裡,在他們眼裡已經沒有“戰”,只剩下“冷”了。這樣的氛圍像一個冰窖,冷空氣環繞,令人窒息。
賈亞芳:“爲什麼不和我說話?除了我,你和牆角都能說上半天。”
馬志峰:“說什麼呀?一說什麼你都反對。”
賈亞芳:“有本事一輩子不要和我說話,要我主動說話,還是個男人麼?”
馬志峰:“懶得跟你計較,不說話還落個清靜。”
賈亞芳鼻子哼了一聲:“我就這麼招你煩?來看看你不行嗎?你心裡還有孩子嗎?”
“有,所以我支應着一切,你吃飯不?”馬志峰說。
“吃了,”賈亞芳回答着,“你打算就這樣過下去?”
“不知道,過一天算一天吧,你不習慣,就離婚吧。”馬志峰擡頭看了賈亞芳一眼,又垂下了眼皮。
“離婚?想的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說了不算,什麼時候我想離了才行。”賈亞芳斷然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把賈亞芳原來想回暖的心情又冰的麻木不仁,
她長吸着氣,像陌生人一樣的盯着馬志峰。
“人回不回家無所謂,錢得回家,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想這樣過就過吧,我耗的起,”賈亞芳站起身來往外走着,扔下這句話摔門而去。
到了養殖場大門口,她等着打車,身後馬志峰倆手拽着大門鐵條,頭砰砰在磕着鐵皮大門,賈亞芳頭也沒回的走了。返到火車站時已經是夜間九點半了,她買了十一點的票,在候車室裡,她眼淚簌籟地掉下來,她堅信自己一定會得到提拔的,如果現在離婚,她提拔的談資就缺角了,一個成功女人婚姻不能是殘缺的,而且她的婚姻情況決不能讓縣裡知道。
賈亞芳畢竟是個女強人,她心裡堅信的信念讓她無畏於生活瑣屑,回到縣裡又振作着精神開始了拼創之路。杜毅夫書記學習期滿回到鄉里,心裡也感謝賈亞芳主動去看他,便很多事便委託她處理,他在背後支持她,所以倆人合作還愉快。搭班子最怕鬧意見,不互諒,爭風頭,鄉鎮書記是真正的一把手,決策拍板定全面,所以鄉長只是執行者,如果頂了板,吃虧的是鄉長,不團結的帽子還得讓鄉長來頂上,賈亞芳處理的好,所以這方面她把握的到處,杜毅夫也不算計她,讓人們看不出間隙來。
子林星期六晚上纔回家休息,金玲看見他衣服髒兮兮的,而且兩週連着上沒有回家來,人有點瘦了,便讓他脫了衣服給他洗,便問他幹什麼去了。子林把包村情況和楊世才跳樓自殺的事件講給金玲聽,並大加稱讚新來的女鄉長賈亞芳的敬業精神和工作勁頭。
金玲擡頭看着子林說:“女鄉長加上人年輕,你們這幫老爺們不想回家來了吧?”
子林一聽金玲想歪了,急忙安慰她說:“我是個農民,人家是大領導,不能瞎說亂扯一塊。”
金玲笑了說:“你那點本事出不了村,我放心着呢,去,把洗衣水倒了,”金玲指划着子林。
子林倒了髒水進了屋,見金玲鋪開被褥鑽進被窩裡,子林點着她的額頭說:“懶到家了,才九點就睡呀?”說完他坐上炕頭點着煙抽着。
“哎呀,少抽點吧,嗆人的,和你說點事,村裡說準備四荒拍賣,爹過來問你咱們要不要參加?”金玲爬起身子一把把子林叨着的煙掐熄了扔進炕火坑裡,光溜溜地身子白晃晃的惹眼,子林給她拉上被子蓋嚴實了。
“四荒拍賣是好事,可是咱們家人手少,包荒地也沒錢,投入更沒錢,子安成家要用錢,子平還在排着隊等錢,這些事都是一個錢字,”子林嘟嚷着,脫了衣服鑽進金玲的被窩裡。
“哎呀,涼死了,”金玲笑着掐了一把子林的隱區,子林一把把金玲摟進懷裡,兩手上下游動撫摸着她,兩個裸睡的人在這一刻纔是最舒心的。
“看爹的意思想包呢,他說包上種樹苗賣錢,光靠種地沒收入,要不咱們貸點款包上,子安、子平結婚還要一二年,咱們先試試包上?”金玲摁住子林不老實的手問。
子林扳過金玲的臉問她:“是你的意思想包吧?那還不得累死我爹呀,他哥倆常年不在家,娘又有病,家裡就你和爹,光地就夠種的了,怎麼能勞動呢?”
金玲生氣的一挪身子,子林覺得肚皮一涼,“子林,你考慮過咱家小子嗎?都十多歲了,就咱這點家底,孩子大了拿什麼給孩子置辦呀?你天天上個班就不琢磨咱家的事嗎?子安、子平還沒成家,窮字不能一輩接一輩呀,趁咱們現在還能行能動,能給孩子準備一點是
一點,我不是逼你,你想想是不這個道理?”金玲搬住子林的頭問道。
是啊,這不能怨金玲唸叨,孩子不斷的長着,父母就憂愁加重,可一想到這個大家庭的窘境就頭疼,雖說家裡現在沒窟子了,可也沒餘錢吶。不留神這個小家庭自己的孩子也再有幾年頂上來了,他會不會像他爹一樣天天犯惆悵呢?
子林皺着眉頭,又去找香菸準備抽,金玲一把摁住他胳膊說:“又爲難了,我身體還行,種樹也不費大勁,我今天給哥打電話,哥支持我呢。”
聽得孫子豪也支持,子林也不好說什麼了,孫子豪看問題有遠光,也許是對的。他撫着金玲臉說:“這些年來,你受苦我不忍心呀,我幫不了你還拖累你,你給我買摩托,穿好的,你和個村婦一樣,再讓你天天去荒地裡受苦,你說我心裡多難過?也怕人們笑話我。”
“你還有良心吶,我就心寬了,爹也是和咱們想的一樣,他說村裡的人也沒幾個人願意包荒地,爹和萬華叔再找幾個人一起包,把咱們、子平戶口在村上的算上也就能包個百十來畝,我哥願意借給咱們錢,”金玲寬慰着子林。
“我是廢物,甚也做不了,讓媳婦和爹去勞動受苦,自己坐辦公室,心不踏實呀,”子林唉聲嘆氣地說着,平躺着身子把雙手枕在頭下。
“這麼說,你同意了?咱們先統一意見,困難再想辦法克服,你家從塌窯看病到現在不也是挺過來了麼,你想想不就是這麼回事嗎?”金玲高興地問子林。
是啊,子林每遇到大家庭的問題是就這麼寬慰自己的,今天輪到金玲來說出來,是他心靈衰老了麼?還是精神疲塌了?
“金玲,你說的對,明天我和爹商量去,”子林掉轉身子,和金玲臉對臉,“李家有福氣呀,這些年來咱們家全靠你了,”他誇讚着金玲。
“唉,都是命,上輩子該你家的了,”金玲笑着拍了拍子林的臉。
“金玲,我得先讓你歇一歇,再坐個月子吧,”沒等金玲弄明白什麼意思,子林一下子把金玲壓在身底,金玲方纔明白子林的壞意,連掐連擰、哼哼哧哧地迎合着子林的長驅直入。
第二天一大早,子林倆口子來到李德貴家裡,李德貴看見他們過來挺高興,主動地問子林是不是金玲告訴了他承包四荒的事,子林把疑慮說了,德貴沉吟着說:“反正咱們原來也沒有,現在也不怕沒有,現在政府號召啥咱就跟着鬧吧,說不定是好事呢,總比干看着有希望,種上杏樹賣杏核,一年下來也不少錢呢。”
爺倆個合計了半天,趙萬華過來也一起覈算着,決定先把村東頭那片臨近幹河灘的近二百畝幹沙荒地承包上,周圍種上油松,裡面種上杏樹,紮上籬笆,條件成熟再放養上雞兔,多種副業搞特色經營,可能比種地收益強,幾個人爲潛藏的致富夢激動着,於是到村幹部家找人家寫協議,村幹部說需要開個村民代表會通過一下,於是連夜召開村民代表會,沒有人在乎這事,幹沙灘地誰也不上心,加上都窮的沒錢,正好德貴他們不怕受罪,就讓他們鬧吧,協議寫了三十年,承包費六萬,分三年付完。寫好協議,就剩下付錢了,德貴說家裡還有子平拿回家的一萬先用上,趙萬華大叔家有三千,子林說我去鄉基金會貸款吧,金玲說不行就找孫子豪借吧,德貴不同意,這事怎麼能讓孫子豪費神呢,人家在縣城各方面也要花銷,不比鄉村自產自銷,沒錢也能抵擋一陣子,大家正合計之際,子平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