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淼當然知道邵北晟必然會抱着一副聽故事的態度去聽這件事,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對邵北晟的好感度已經以光的速度蹭蹭蹭往下降。
本打算在他生日後叫他一聲爸爸,讓他嚐個甜頭,誰料他居然跟洛洛老媽說出那麼傷人的話。
這段時間,他本來還以爲邵北晟對白洛洛的態度轉變了,沒想到一切只是僞裝!虧他還一個勁的撮合,買了內褲讓老媽給他送去,好增進二人之間的曖。昧程度!可是結果卻太令他失望了!
也罷,他說完後,要是邵北晟再沒感覺,那這個爸爸不要也罷!
白淼開始對邵北晟揭開這八年的往事。
“當年,我媽媽爲了生我,放棄了學業,而且不敢告訴外公外婆,所以就挺着大肚子背井離鄉,一個人辛苦打工,可是她學歷又不夠,而且懷着孕,根本就沒人要她,所以她只能當一個路邊攤販。我出生以後,她就更加沒辦法工作了,只能每天揹着我去市場起早貪黑地擺地攤,有時候還會遇到地痞流/氓對我媽媽動手動腳的,還有可惡的城管,動不動就收走我們的東西,擺個攤都要戰戰兢兢,而且又賺不了什麼錢,媽媽身體太過勞累,根本就沒有奶水,奶粉又太貴,但是媽媽爲了不讓我餓肚子,每天晚上都熬夜給別人做手工活,當時租的房子只有十多個平方,裡面還堆着一大堆貨物,從我記事起,每次半夜醒來,媽媽都還在臺燈下忙。後來我外婆發現不對勁,就來找我媽,知道我的存在後,她和外公都氣瘋了,爲了我媽媽的名節和他們的臉面,非要讓我媽把我送人,我媽媽跪在地上求我外公不要把我送人,外婆是答應了,但是後來又偷偷給我媽媽餵了安眠藥,夜裡悄悄把我送走了,媽媽醒來後知道我被送走了,跟我外公外婆鬧翻,爲了找到我,每天都在外面不吃不喝,晚上也不回家,沒日沒夜,就像瘋了一樣,幾乎丟了半條命,後來我外婆不忍心我媽媽受罪,就把我從親戚那裡抱回來,還給媽媽。外婆跟我說,當年他們要不是改變主意,把我還給媽媽,也許媽媽現在已經死了。後來爲了保護我,媽媽更加拼命賺錢,當時租的房子要拆遷,我們就被迫搬走,她花了所有積蓄租了一個小店鋪,我們晚上就只能睡在哪裡,我媽媽的確很貪財,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因爲有了錢,才能給我買奶粉,讓我吃飽飯。我媽媽的確是潑婦,因爲別的孩子嘲笑我沒有爸爸時,她會上去罵他們,惹惱了他們的父母后,他們跟我媽吵,我媽就爲了保護我,跟他們拼命,後來就很少再聽到有人當着面說我沒有爸爸了…”
白淼下頭,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也沒空去看邵北晟的反應了,因爲這些事情被挑開,他心裡的難過又涌現出來。
邵北晟沉默了,無論是聲音,還是心,都徹底沉默。
白淼嘆了一口氣擡起頭:“唉,我知道,也許對你來說,這些事情並不算什麼,因爲像你們這些有錢人,每天也是壓力很大,稍微一個不留神就會出現危機,一無所有,可是,在我心裡,我媽媽所做的,誰都比不上,你說她是爲了利用我也好,說她是有別的目的也好,總之這些在我看來,根本就不算事,就算被媽媽利用又怎麼樣,我願意被她利用,而且我相信,我媽媽要是真的是這樣想的,那當年那麼窘迫的生活,她早就該拿着親子鑑定來找你了,可是她沒有,非但沒有,她還用盡一切辦法瞞着我爸爸是邵北晟這件事,她其實並不希望我來找你的。我讓她失望了,如果媽媽真的不開心,我會乖乖跟她回去,因爲我可以沒有爸爸,但是不可以沒有媽媽!如果你真的提起撫養權訴訟,我想也沒用,因爲無論法官怎麼判,我都只跟媽媽在一起!你再也有錢也沒有辦法阻止!”
白淼的一字一句,說的平實,但卻字字紮在邵北晟的心上。
原來白洛洛在兒子的心裡,居然有這樣的地位,他根本就無法擠進去幹涉。
他一直以爲,白洛洛只是個小丑,她總是在一個人自導自演。
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這個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他邵北晟纔是真正的小丑,自以爲是,剛愎自用,一個人自導自演,永遠在腦補對方的陰謀,看到對方的回答和反應,還沾沾自喜地認爲自己想的都是對的。
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麼的可笑。即便他平時懷疑兒子跟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這一次,他信。
他相信兒子說的每一句話,他也相信白洛洛對他兒子所做的。
∏啊,如果白洛洛真是他想的那種人,早就來找他要錢了。
對了,他記得,他曾經給過她一張兩百萬支票,她明明有錢,爲什麼還會過得那麼辛苦?
他剛想開口問白淼是怎麼回事,但是突然想到不能問,只能作罷,也許這件事,只有白洛洛她自己知道了。
管家和兩個傭人在一邊聽的清楚,似乎被觸動了,低頭偷偷抹着眼淚。
她們似乎也沒想到,整天看起來大咧咧的白洛洛,居然有這樣的經歷。
邵北晟從座位上站起身,轉身往樓上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
白淼叫住了他:“你要幹嗎?”
邵北晟嘆了一口氣:“去樓上找你媽媽。”
白淼也站起了身,走到邵北晟身邊:“不必了!”
他回頭問:“爲什麼?我想跟她道歉。”
“已經來不及了,我媽媽昨晚連夜離開了。”
“什麼,離開了?”邵北晟轉過身對管家和傭人吼道:“她昨晚離開,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們怎麼辦事的!”
白淼繞到他的面前:“你不用生氣,是我攔着他們,不讓他們告訴你的!
”邵北晟低頭驚訝道:“爲什麼,你不是最希望你媽媽能留下嗎?”
“我希望我媽媽可以開心,但是她留在這裡並不開心,只會傷心,所以還不如離開。”
邵北晟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應對孩子的話。
“對不起。”邵北晟難過地低下頭。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我去找她,跟她當面道歉,行嗎?”
白淼搖搖頭:“她不會見你,也不會接受你的道歉。”
“你怎麼知道?”
“邵總裁,你以爲每個女人都是一樣的嗎,你打她一巴掌,再給她一顆糖,她就能好了傷疤忘了疼?
?”
“那…我該怎麼辦?”邵北晟心裡很是煩惱。
白淼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辦法不是沒有…”
“你有辦法?”邵北晟一臉驚喜。
隨後,白淼將他的書包拿了過來,打開拉鍊,從裡面掏出一盒東西遞給了邵北晟。
“這是…”邵北晟滿頭問號。
“去回房間惡補一晚,你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到底是什麼?”
白淼湊近邵北晟,神秘兮兮在他耳邊說道:“dv!”邵北晟一愣:“d…v?”
“反正你別管是什麼啦,你只要知道,他可以幫助你學會如何讓我媽開心!”
“壞小子,這該不會是……”邵北晟越想越覺得詭異。能讓她媽開心的dv?不會是什麼粗暴的畫面吧!
白淼臉色拉了下來:“不要算了,還給我,我回去找我媽了!”
“等等,誰說我不要…”邵北晟硬着頭皮將一盒dv搶了過來。
白淼拉上書包拉鍊背在身上,轉眼一臉笑意:“ok,五十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現金支票都可以,我這裡也有pos機,支持刷卡!”
“你說什麼?”邵北晟一時間沒弄明白。
白淼咧嘴一笑:“大總裁,說這麼清楚了,你還不明白啊,我教你搞定我老媽,還給你提供道具,當然要給錢嘍,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懂得啦!”
“兒子,你…我是你親爸,是親爸,不是乾爸,也不是兄弟…”
他如今在意的並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兒子說這樣的話,分明就是跟他劃清父子界限。
白淼卻不以爲然:“親爸又怎樣,古代的時候那惺帝還把他親兒子送去國外當人質呢,更何況是爭名奪利的現代。大總裁,我們利益交換,各取所需,你也是做生意的,而且是做大生意的,應該不需要我解釋給你聽什麼叫銀貨兩訖吧!”
邵北晟的心臟被重重一擊。白淼說的這句話,分明就是昨天晚上自己跟白洛洛說的那句話一模一樣。
昨天晚上他說和白洛洛銀貨兩訖,而今天,兒子卻要和他銀貨兩訖。
看來兒子雖然表面滿不在乎,但是心裡卻是已經被昨天晚上的事情影響了。
也許兒子對他很失望。白淼以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這個做父親的,所以,此時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而是白淼已經將這段父子親情中間劃了一條分界線,銀貨兩訖,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