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宸勾脣一笑:“一個接生婆手上死去的婦人和孩子,多了去了,何必對一個因爲叫產婆不及時的人而愧疚?”
景玉宸揉了揉倪月杉的頭髮,倪月杉覺得景玉宸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咱們先燒香吧,等青蝶跟蹤回來了,事情或許也就明白了!”
倪月杉點頭,任由景玉宸拉着去墳墓處了。
等二人回去已經是傍晚,青蝶提前回了府,看見倪月杉和景玉宸時立即走上前稟報:“太子,太子妃,奴婢跟蹤那位老婦人,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她家住在一個衚衕裡,裡面住着的人,大多是九流人,不少人都叫她沈大嬸。”
“那她是穩婆嗎?”
“聽到有人跟她說話打招呼,問她是不是又去接生了,按道理是的!”
倪月杉沉默,景玉宸微微沉吟,之後道:“你若是心裡還難過,那就不要插手這件事情了,本太子,勉勉強強給你查出真相,到時候若真有什麼隱情,林小姐是被人謀害致死,我給你遞刀子,你隨便傷人,後果我來承擔!”
景玉宸這個保證聽上去,讓人很暖心,但倪月杉卻難以開心起來,她嘆息一聲:“或許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她的孩子,能威脅到誰?”
倪月杉的目光放的遠,內心已經想到一個可能。
景玉宸站在一旁,接話道:“好了,你先讓心情平復下來,剩下的交給本太子!”
他將手搭在倪月杉的肩膀上,帶着倪月杉一起去吃飯。
到了入夜後,房間裡點燃了薰香,讓倪月杉睡的更加香甜,景玉宸起了身,換了一身夜行衣,便匆匆出門了。
既然覺得這位穩婆是有問題的,那就直接去找她,相信,很快就會有新的線索和進展,景玉宸落於衚衕內,四處的建築多爲茅草和土坯房,因爲入夜後,爲了省油燈錢,不少人家已經熄滅了燭火,早早歇息了。
四周很靜,只有他走在路上的沙沙聲,到了沈大嬸的院落外,景玉宸眯了眯眼,飛身而起,之後落在了庭院之中,本想着直接翻窗進去,卻聽見房屋內傳出了對話聲。
“阿孃,明天你要給齊家接生?齊家婆娘那般肥碩,這孩子也鐵定極大,這接生有風險啊,你之前爲林家的小姐接生就出了人命,倪家這次介紹你去,是安好心嗎?”
沈大嬸聽了兒媳的話,她嘆息一聲說:“什麼好心不好心的,林家那小姐和孩子死了,不也沒處置我?有錢拿,還有倪家罩着,不怕!”
聽見二人的談論,景玉宸原本要施行逼供的想法也就打消了。
到了第二日,倪月杉以爲將聽到調查的訊息,但沒想到下人卻是將沈大嬸帶到了她的面前?
沈大嬸跪在地上,不停的發抖,抹眼淚,景玉宸坐在一旁,神色間帶着一抹不耐:“緩和好了沒有?你收不義之財,不應該早就想到了,會有被人滅口的一天?”
倪月杉有些不明的看着景玉宸,她好似錯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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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宸看向青蝶,青蝶開口解釋說:“今日這位沈大嬸去齊家接生,只不過接生時,孕婦腹痛難忍,孩子一直生不出來,最後......最後還是另外請了一個穩婆,纔將孩子給順利接生下來。”
“可這齊家的夫人之前疼的不行,所以沒給沈大嬸任何好處,反而要亂棍打死她,害的她痛了那麼久。”
“這和殺人滅口有什麼關係?”倪月杉有些不能理解。
“因爲齊家這個差事,是倪大少爺牽的線!”
青蝶這一解釋,瞬間就明白了,所以倪鴻博殺人滅口走的不是尋常手法,而是藉助齊家的人,以正當的理由,處死這個沈大嬸。
可爲何要殺人滅口?看來林品兒的死,真的存在可疑之處。
倪月杉的眼眸眯了起來,看着沈大嬸,眼神中帶着一抹銳利:“說,林品兒之死,究竟有沒有隱情?你是不是收了倪鴻博的好處?”
沈大嬸還在默默的流眼淚,好似一直沉浸在她的恐懼之中,倪月杉有些不耐了。
她怒吼一聲:“我問你話呢!你哭什麼哭!”
沈大嬸被倪月杉的一聲怒吼給嚇的唬住了,她看着倪月杉的眼神有點呆,之後低垂下頭,躊躇的說:“我,我......我確實是收了錢,我,我也......”
見她吞吞吐吐,難以說下去,倪月杉只覺得惱怒:“告訴你,今天不給我聽見一點有用的東西,你別想從這裡安全的離開!”
在齊家時,沈大嬸以爲自己將被亂棍打死,是景玉宸的人及時出現,將她給救了,她以爲她將躲過一劫,卻沒想到倪月杉也在這裡威脅她。
她嗚咽着,又開始痛哭。
“我,我,我承認,我也知道撒謊沒有用,我確確實實是收了黑心的錢,故意讓林小姐她,久久難以生下孩子!”
說着她慚愧的低垂下頭,她在墳前燒紙焚香只簡單的因爲,林品兒是她間接害死的,心裡難安,她會愧疚,會難過,會想着去懺悔!
倪月杉顯然氣惱的不行,一腳朝着她飛了過去,沈大嬸倒在地上,手擦過地面,疼的她瑟縮了一下,然後繼續跪在地上,開口求饒:“我,我我知道,我有錯,但還請,能夠原諒我,我可以指證是倪家的少爺,他指使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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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月杉氣惱的看着她,怒道:“那可是兩條人命,你怎麼就那麼的狠心?”
沈大嬸臉上閃過慚愧,之後開口解釋說:“雖然我有責任,可......可也不全都怪罪我啊,那孩子本來就胎位不正,想生下來,母子平安幾乎是沒有可能!加上倪家的少爺威逼利誘的......”
說着又慚愧的低垂下頭,不敢直視倪月杉以及景玉宸。
倪月杉聽見了重要的信息,質問道:“你說什麼?胎位不正?當初不是胎位矯正了嗎?”
沈大嬸聽的有些不明,“胎位完全顛倒了!腳先出來!哪裡矯正了!這孩子本來就保不住了!可若是拖一拖,這孩子的母親,也會跟着沒了!”
倪月杉的眼神閃過詫異,肖楚兒明明已經將胎位給正了!
“那你告訴了別人胎位不正的事情沒有?”
沈大嬸搖頭,“當時人死了,林家少爺的臉陰沉的可怕,我是一句話不敢說。”
所以在林家人的眼裡,林品兒的胎位是被肖楚兒矯正了的,之所以孩子會死,母親會死,是因爲請了穩婆不及時,所以才導致林品兒難產而死。
而追溯下去,這導致一切的將是帶肖楚兒去寺廟的苗媛!
錯彷彿在苗媛的身上,倪鴻博與肖楚兒,卻都只是林品兒的恩人。
倪月杉想明白了一切後,攥起了拳頭,她眉頭緊緊鎖着,眼神中滿是怒火。
景玉宸在一旁拍了拍倪月杉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你動怒也是無用,想想如何,給林品兒報仇,既然林品兒矯正胎兒是假,你母親那裡,又真的沒有問題?”
一句話讓倪月杉眉頭愈發皺的深了。
“之前盯的那般緊,可最終還是出了岔子,我去相府,看看我娘。”
“等等,我想讓你爹來一趟太子府。”
倪月杉的腳步頓住,訝異。
到了入夜後,倪高飛被景玉宸秘密請來了。
在太子府書房內,景玉宸請着倪高飛坐下,開口:“岳父大人,今日讓你秘密前來,是想讓你見一人,再聽聽她的說辭。”
倪高飛身爲臣,景玉宸身爲儲君,二人入夜私下見面,若是被人發現,等同密謀,但景玉宸還是這般做了,倪高飛已經猜測到事情不簡單,他蹙着眉,神色跟着嚴肅下來。
之後在書房外,被帶進來了一個人,那人朝地上跪下,倪高飛擡眸看去一眼,只瞧見是一個老婦人,卻不知道是誰。
在倪高飛疑惑的眼神中,倪月杉在一旁開口:“此人,是爲林嫂子接生的穩婆!都叫她沈大嬸!”
聽到林嫂子三個字,倪高飛的眼皮不由一跳,心裡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倪月杉繼續往下說:“此人......對謀害我林嫂子,收人錢財,供認不諱。”
倪高飛臉色沉的愈發可怕,他質問:“收誰的錢財?”
倪月杉看向沈大嬸,她低垂着頭,瑟縮着身子,迴應:“是,是倪大少爺的錢......”
倪高飛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他氣惱的站了起來:“你就爲了錢,害死兩條人命?”
沈大嬸一臉委屈:“也不算,那孩子的性命本就保不住了!而且林府叫我過去也確實晚了,去的晚的穩婆,指不定不收人錢,那林小姐也會死啊!”
沈大嬸總覺得自己有點冤枉,她不是真的有罪......
倪高飛被氣的不輕:“生孩子是危險,可你這話說的,她落在其他穩婆手裡也會死,這是何道理,難道你還覺得她死了,其實也不完全怪你?”
倪高飛安奈着怒火,沒發出去,真想一腳將面前這個人給踹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