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宸有絲挫敗,離開了倪月杉的身邊。
他震開了摺扇,對自己一陣猛扇,好似在降火一般。
“我查了邵樂成在京城中做過的所有案子,採花採的都是貧民女子,盜竊盜的都是皇宮貴族。”
倪月杉愕然:“幹嘛,窮人家的姑娘更有味道?”
“你覺得他是一個好色之徒麼?”
倪月杉細細回想了一下,“不像!”
“對,經過調查,本皇子覺得,這個邵樂成絕對有問題!採花可不簡單!”
倪月杉眉頭跟着蹙起:“貧民與貴族,似乎是兩個極端......”
二人馬車停靠在一個巷子外面,二人下了馬車,景玉宸帶着倪月杉朝巷子裡面走去。
倪月杉跟在他的身後,雙手環胸:“我們是來拜訪受害女子家中?”
“對!”
一處茅草屋外,倪月杉和景玉宸即便還沒推門進去呢,就聽見裡面傳出的咳嗽聲撕心裂肺。
二人對視一眼,朝裡面走了進去。
茅草屋很低矮,屋子也斜斜歪歪的,雖然是白天,但房子裡面卻很漆黑,似乎並不捨得點蠟燭,屋子裡面還滿是草藥味。
“你好,我們來找人!”
房間裡面的人聽見了說話聲,朝外面走來,看見倪月杉和景玉宸二人一身錦衣華服,氣度不凡,站在茅草屋門口格格不入。
女子皺眉:“你們找誰?”
女子瘦瘦小小的,頭髮有些枯黃,一雙眼睛警惕的看着二人,手中還端着一個破口的瓷碗。
房間裡面依舊響着咳嗽聲,顯然那位病人不是這個小女孩。
“你是張姑娘張樂吧?”
景玉宸吐出她的名字,張樂眉頭緊皺:“你們到底找誰?”
倪月杉溫和的開口,“張姑娘,我們沒有惡意,是想幫你的。”
張樂一臉訝異:“我不認識你們!”
在房屋裡面的咳嗽聲停止,傳來了一聲疑惑的詢問:“樂樂,是誰來了?”
“爺爺沒事,是過來問路的!”
迴應完後,她戒備的看着倪月杉和景玉宸:“我爺爺需要照顧,你們要說幹什麼,趕緊的!”
“張姑娘莫要緊張,我們是爲採花賊邵爺而來。”倪月杉說明了來意,對方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她皺着眉,不悅道:“抱歉,我不想談論此事!”
然後想要伸手關門。
倪月杉卻是無比自信的說:“如果你和我們說一說來龍去脈,我可以給你後續所有銀子,給你爺爺治病!”
張樂意外的看着倪月杉,後續所有銀子......
張樂緊緊抓着手中的破碗,她糾結,沒立即答應。
景玉宸在一旁,眯着眼睛開口:“我似乎嗅到了一股蘑菇的味道,其中還有些泥土味,如果我沒猜錯,房間內有靈芝!”
張樂訝異的瞪着眼睛:“你,關你什麼事?你們走!”
她突然激動了起來,伸手推着二人往外走。
景玉宸勾了勾脣,目光審視的看着她:“窮困人家,衣服破了補,補了破,可就是不捨得丟掉,爲何這樣的家庭買得起靈芝?錢哪裡來的?”
倪月杉愕然的看着景玉宸,她只覺得是一堆藥味,可景玉宸卻分的這麼細。
“你,與你何干,你走啊!”
張樂有些着急了,伸手推着二人。
景玉宸冷漠勾脣:“坐下來和我們好好談一談吧,不然現在我就將你抓起來送到順天府去,說你偷盜!”
張樂臉色一白:“我纔沒有!你們血口噴人!”
“不想被抓,那就乖乖的配合。”
景玉宸好似耐心不多,聲音很冷。
倪月杉愕然的看着景玉宸,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明明很可憐了,竟然還出口威脅她......
不過,景玉宸這樣說話,看起來挺管用!
倪月杉雙手環胸:“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老實跟我們走,交代交代,否則,你被抓了,你爺爺在屋裡病重,即便有藥,也未必吃的到嘴裡,就等死吧!”
倪月杉如此上道,景玉宸欣賞的看着倪月杉。
最後張樂不敢再拒絕與二人交談,和兩個人走出了房間,三人到了破舊的廚房內,她戒備的看着二人:“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倪月杉看向景玉宸,景玉宸看過卷宗,所以事情他比她瞭解,倪月杉等着他主動說呢。
“採花賊讓你變的不清白,你想讓他以什麼樣的方式死?”
張樂黑白分明的眼睛詫異的看着景玉宸。
她低垂下頭,咬着脣,沒吭聲。
倪月杉覺得奇怪啊,按照道理,她應當趕緊回覆讓邵樂成生不如死纔對的......
“五馬分屍如何?”景玉宸追問。
張樂擡起了頭,用力搖頭。
景玉宸嘴角微揚:“那就抽筋扒皮?”
張樂依舊搖着頭。
倪月杉插嘴:“閹了他!”
張樂趕緊瘋狂搖頭。
景玉宸忍不住看了倪月杉一眼,雙腿夾緊。
倪月杉:“......那你說如何處置比較好?”
她覺得很奇怪啊,張樂的反應......
“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兇殘?若是他知道自己錯了,那就放了他吧......”
“姑娘你這麼善心啊?”
倪月杉不解的看着張樂,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我......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想,因爲我,讓一個活生生的人丟了性命。”
她小聲的迴應,語氣裡沒有任何怨恨。
景玉宸卻是冰冷的說:“他坑害的人可不止你一個,五馬分屍,抽筋扒皮都是輕的,我覺得閹了確實是個好主意。”
張樂擡起消瘦的臉龐,她看着二人有些着急:“你們,你們爲何要這樣對他,他,他只是採花而已。”
倪月杉奇怪的看着張樂,這反應,怪!
“我怎麼覺得你想爲他求情呢?你是不是對他產生了感情?”
可一個毀掉她清白的人,不應該對他恨之入骨麼?
張樂趕緊搖頭,否認:“沒有,我沒有,我只是不想見血腥,我爺爺病重,只能施善,不能殺戮!”
“你這話可不對了,他是採花賊,專毀女子清白,若是不殺了,剁了,如何泄憤?我就是深受其害之人!”
倪月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作夢都想着,將他挫骨揚灰!”
張樂驚呆的看着倪月杉:“不可能,你撒謊!”
景玉宸意外倪月杉的話,他咳嗽一聲:“你太善良了,罷了罷了,咱們還是告訴府尹大人,將這個採花賊車裂算了!然後將分肢,送給受害的姑娘,狠狠泄憤!”
說着,景玉宸拉倪月杉離開,張樂卻突然跪了下去,發出噗通一聲:“求你們了,別去!你們不要那樣對他!”
倪月杉和景玉宸對視一眼。
張樂好似鼓起了勇氣一般,低垂下頭,糾結鬱悶的說:“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們不要傷害他!”
倪月杉走近:“怎麼好法?”
“他......其實並未,並未奪走我清白!”
然後她抽泣了起來,倪月杉擰着的眉頭漸漸鬆開了,她走上前將張樂扶了起來:“起來說吧。”
張樂擦着眼淚:“可以不要傷害他嗎?我真的沒怨恨!”
“你沒怨恨我有怨恨,我就要殺他!”倪月杉一臉惱怒的表情。
張樂卻是搖頭:“不可能,你,你們身穿綾羅綢緞,是有錢人家,他從不會,也不需要幫助你們。”
倪月杉和景玉宸沒說話,等着她繼續往下講。
“我......我們這些貧苦人家,沒有一分錢可以爲家人看病治病,病死的人太多了,餓死的也太多了。”
“可,樂成哥哥,卻懷着慈悲的心,劫富濟貧......”
倪月杉愕然,“就算接濟你們,可要了你們清白,那也是犯罪!”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哀嘆一聲:“本來發過誓,不能說的,可你們,你們能不能不要傷害他!”
倪月杉發現有些跑題,無奈的說:“你接着說,事情究竟是什麼樣的?”
張樂咬脣,“我沒有被玷污,我還是黃花大閨女......”
她害羞的低垂下頭:“當初狀告他,也是收了他錢財,只要狀告他採花,他就幫助我......我爺爺本該斷氣的,可就是因爲他的救濟,才脫離危險。”
張樂晶瑩的淚水,一顆顆的往下墜落。
倪月杉狐疑的看着她,怎麼這樣?
邵樂成吃飽了撐的?
給別人錢,目的是救人,幹嘛讓人誣告他?
“所以你是清白的,他沒碰你,沒采花,而狀告他,他就給你報酬,救你爺爺,這就是你不想讓他死的原因?”
張樂重重點頭:“是!”
所以倪月杉說她被玷污了,張樂不相信。
邵樂成只爲救人,救的都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所以邵樂成不可能玷污了她這個錦衣華服的人......
倪月杉即便知曉了邵樂成不是一個真正的採花賊,可他這樣做的目的,還是很奇怪啊!
哪裡有自己花錢摸黑自己的......
“咳咳,張樂姑娘放心,他沒有被抓住,我們只不過是想弄明白心裡疑惑而已。”
倪月杉在懷裡拿出一張銀票:“一千兩,大概夠你爹治病了。”
她揣着銀子是買地皮的,可現在看來,她需要濟貧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