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嫡庶之分

剛轉身躲進了假山裡邊,婉蓉就後悔了,自己躲在這算是什麼?到時候被人發現了豈不是說不清楚?只是想要出來的時候,兩位公主和身邊的人已經走近了,無奈之下,婉蓉只能繼續躲在假山背後。

婉蓉也並未故意偷聽那邊的動靜,在這宮裡邊,婉蓉知道自己最好的辦法是不要知道太多,所以也不好奇兩位公主的談話。

只是婉蓉不想知道,那些話音也落到了婉蓉耳朵裡,隱隱約約的只聽到“巴林郡王福晉...看望皇額娘......多謝......”“不敢......公主客氣......”

原本婉蓉只是聽了這些,並不認識那個由兩位公主招待的女子,但是聽到巴林郡王福晉這一稱呼,心裡隱隱約約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婉蓉家世不算很好,若非因爲宮中有一個榮嬪姑姑,是沒有可能入宮的,對八旗某些衆所周知的事情並不是很瞭解,但是進宮之後,因爲榮嬪心裡的打算,到是和婉蓉細細說過一些事情,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表哥的福晉鈕祜祿氏。

婉蓉記得姑姑說活,表哥福晉家世不凡,鈕祜祿一族的嫡系,要不然也不會成爲表哥的嫡福晉,其中提到表哥福晉有一個姐姐,嫁到了蒙古,成了巴林郡王福晉,還是那位皇上十分討厭的固倫淑慧長公主的兒媳婦。

難不成那位巴林福晉就是和兩位公主說話的這一位?

婉蓉消息並不靈通,也並不知道巴林郡王夫妻最近爲了兒子尚主的事情特意趕到了京城,巴林郡王福晉未出嫁時,勉強和皇后娘娘相熟,這次自然是少不了拜見皇后娘娘的,只是娘娘有身孕,太子妃也同樣是如此,自然不能多陪,只能有兩位公主作爲陪客。所以婉蓉也正是撞上了這一幕。

等婉蓉待在假山的角落裡,腿腳已經站麻了的時候,兩位公主和那位巴林郡王福晉才遠遠離開,聽不到說話的聲音。

只是等婉蓉從假山裡邊出來的時候,迎面就看見了一個面容嚴肅的嬤嬤,當即嚇了一跳。婉蓉記性不錯,知道這是二公主身邊的教養嬤嬤,平日裡跟在二公主身邊,當即面色便白了不少。

果然這個嬤嬤嚴肅的道:“兩位公主要見馬佳格格您,馬佳格格請吧!”

婉蓉也終於知道,自己剛纔躲進假山裡邊的行爲恐怕是被兩位公主看見了,嚇得腿軟,只是不敢違逆命令,跟着教養嬤嬤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小亭子中。

兩位公主正坐在這喝茶賞景,見婉蓉過來,烏希哈放下茶杯,對茉雅琦道:“這就是你剛纔發現的人?”

烏希哈知道茉雅琦這個妹妹五感敏銳,剛纔再和把巴林福晉說話的時候,面上就有些異常,熟知妹妹小動作的烏希哈自然是猜到了一些事情,果然送走了巴林郡王福晉,妹妹又帶着自己原路返回,待在這亭子裡休息,還讓身邊的教養嬤嬤去找人。

茉雅琦點了點頭,道:“姐姐說的沒錯,剛纔路上我就發覺前面有人,好似有人在等着咱們過去似的,也不知道是來人發現了什麼,忽然又躲進了那假山裡頭,我聽着那腳步聲也比較熟悉,倒是沒想到真是熟人!”

對於婉蓉這個人,茉雅琦和烏希哈的觀感並無什麼好壞,他們也不是天真之人,自然是知道榮嬪把孃家侄女弄進宮的用意,只是胤祉到底和兩姐妹一起長大,鈕祜祿氏這個嫂子爲人也並不差,所以對待婉蓉也有些彆扭。

只是之前與這位馬佳格格見過幾次面,茉雅琦覺得到不是心思陰沉之人,看着性子也不討厭,就隨口指點了馬佳格格幾句,讓馬佳格格可以過來說話。

只是事後茉雅琦經過烏希哈的勸誡就有些後悔了,烏希哈說的也沒錯,婉蓉既然註定了要被榮嬪指給自家大哥,和她太過接近,日後和嫂子的相處也難免會出問題,所以說茉雅琦的動作真的有些莽撞了。

後來也沒見這位馬佳格格過去,茉雅琦也慢慢忘了這事,只是今日湊巧發現了這位馬佳格格的動作,茉雅琦一時好奇,就讓身邊的人去找了來。

只是看到不遠處那位馬佳格格,茉雅琦又有些後悔,烏希哈自然瞧出了妹妹的心思,好笑道:“你也不必這麼擔心,大嫂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再說了,你不過是路上偶爾碰見了她,說幾句又算得了什麼?”

不得不說,即使是烏希哈,在這宮裡頭身份尷尬,但是在雲瑤有心的教導下,即使是烏希哈,心中也自有一份傲氣在的,平日裡雖心思細膩,但是也並不是猥瑣膽小之人。

茉雅琦這才鬆了口氣,對自家姐姐說道:“這事我原本也不想理會的,只是我剛纔聽說大哥大嫂從**宮離開的時候,面色都不太好看,又正巧碰見了這位馬佳格格,這麼巧合的事情,難免讓我提了興趣!”

茉雅琦說的隱晦,烏希哈卻是一瞬間明悟過來,這幾日他們姐妹二人這個時候總會來御花園轉一圈,這件事宮裡的有心人大概是都知道的,只是這個馬佳格格爲何挑這個時候過來,很讓人覺得其行爲有問題。

沒多久,茉雅琦身邊的那位教養嬤嬤就帶了惶恐不安的婉蓉來到了茉雅琦和烏希哈身邊。

婉蓉大概是事到臨頭反而鎮定了起來,恭敬地向兩位公主請安道:“婉蓉見過大公主,二公主,給大公主二公主請安!”

見婉蓉這副模樣,茉雅琦和烏希哈對視了一眼,都各自有了興趣。茉雅琦首先問道:“馬佳格格,你爲何剛纔躲在那假山後?”

婉蓉沒想到二公主絲毫沒有婉轉的問話,心裡也是慌了,一下子也不敢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說到了出來。

聽到婉蓉只是想找他們二人,但是看見他們跟其他人一起說話,擔心別人走漏了風聲,兩人一下子有了興趣,連一向穩重的烏希哈聽了這話,就好奇的問道:“爲何你不想走漏了風聲?是想瞞什麼人?要找我和二公主又是爲了什麼?”

婉蓉一聽,腦子就有些卡殼了,她不覺得自己和自己姑姑的作爲上得了什麼檯面,婉蓉臉上燒得慌,只是爺不能不說,只能把自家姑姑的謀算說了出來,包括用一個宮女離間表哥表嫂的感情,再借機讓自己和表哥培養感情,以圖得側福晉的位置,可謂是一環接一環,讓兩位被保護的不差的公主很是咂舌。

他們兩人自然不會因此對婉蓉橫眉豎眼的,先不說到底是大哥母子之間的家事,他們不過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即使有從小到大的感情,也不能插手太過,尤其是茉雅琦,心中隱隱覺得,自家聰明的大哥不太可能就這麼容易被算計到,只是算計大哥的到底是大哥的生母,他們插手算是什麼事。

而且既然婉蓉能在自己和姐姐面前說這些,顯然是不準備這麼算計大哥,心裡是有其他想法的,茉雅琦甚至有些覺得,眼前這個婉蓉恐怕也是心中自有溝壑的。

也許是把最丟人的話都說了出來,見兩位公主面上都沒什麼鄙夷之色,婉蓉接下來也有了勇氣,道:“還請大公主二公主明鑑,婉蓉不願成爲表哥的側福晉,婉蓉想要成爲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是婉蓉沒有其他的人可以求助,這才冒昧來找兩位公主,還請公主見諒!”

對此茉雅琦有些好奇,按照外邊普遍的風氣,嫁給一個皇子成爲側福晉和嫁給一個地位不高的官員成爲正妻,一般人都會選擇前者。茉雅琦也知道眼前這位馬佳格格,說是自家大哥的表妹,可家世不顯,阿瑪只是一個五品小官,這樣的家世能有什麼門當戶對的姻緣呢?

好奇這些的茉雅琦就問了出來,道:“可你也該知道,大哥他乃是你的表哥,若是你被指給大哥,有你姑姑的面子在,好歹側福晉的位置還是有了,如今雖不如開國指出,側福晉也算是妻,可只比嫡福晉差一籌,你的家世也不出衆,成爲正妻的話,選擇的餘地並不大,還不如嫁給大哥,爲何你不願呢?”

見茉雅琦只是純然的好奇,而不是婉言推拒自己,婉蓉知道自己的機會恐怕是到了,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兩位公主當面,婉蓉不敢隱瞞,婉蓉知道表哥身邊即使是側福晉,也有不少人趨之若鶩,可婉蓉不想嫁人之後終日位於另一個女人之下,屈尊降貴,甚至日後生下的子嗣也只是庶子,還有可能會被正妻抱養走,說着側福晉好聽,您也說了,和開國時不同,日後焉知側福晉之位更會降低呢?”

婉蓉不知道自己一語成讖,但是也多少有些敏銳度。婉蓉的嫡親大哥是科舉出來的三甲同進士,婉蓉也知道自己大哥對科舉這麼重視,無非是皇上重視罷了,皇上重視的話,那書裡邊寫的三綱五常嫡庶分明的情況恐怕會慢慢成爲現實。

如今側福晉雖還尊貴,好似和嫡福晉查不了多少,可是一字之差,將來會怎樣又有誰說得清的?

而且婉蓉還有沒說的,只是礙於兩位公主面前,她不敢細說,榮嬪在宮中處處謹小慎微的態度,和皇后及其嫡子嫡女在宮中超然的地位,讓婉蓉心生害怕,婉蓉也想到家中那些姨娘們,在額娘面前謹小慎微,每日好似一個奴僕一般伺候額娘,藉此不讓額娘對親生兒子心生芥蒂,可見姨娘庶子地位之低。

婉蓉雖沒說出口,但茉雅琦和烏希哈心裡也有些許明悟,婉蓉之前說的都是大道理,說着好聽,可必定是親眼所見,猜度到嫁給胤祉沒有好處,所以才避之不及。

烏希哈見婉蓉低着頭,不肯再說,悄聲拉住了茉雅琦要繼續追問的話,搖了搖頭,茉雅琦雖不知烏希哈爲何是這個態度,但也聽從自家姐姐的話,沒在追問。

但是婉蓉的想法反倒對兩姐妹來說不是好辦的,茉雅琦雖想着幫婉蓉,可一時之間也無從下手。茉雅琦想的簡單,婉蓉心性和大多數女子都不一樣,讓茉雅琦有了興趣,而且解決了婉蓉的事,正好也能解決大哥的難題,可謂是一舉兩得。

而烏希哈到底心思縝密,當初婉蓉到宮裡時,身邊已經有人講婉蓉的一應情況都打聽了個清楚,尤其是婉蓉的父母,婉蓉如今能鼓起勇氣向自己姐妹求助想來是其母嬌寵,不是那種只爲兒子打算而不管女兒的。

可婉蓉的阿瑪好似卻是個重男輕女的,馬佳家這一代好似之後這麼一個閨女,可婉蓉的阿瑪依然想要自家親女攀附權貴,爲自家長子的前途鋪墊,這種情況就算他們插手,可婉蓉家裡的情況反倒是不好解決了。

烏希哈想了想,才道:“馬佳格格既然你有這種想法,又來想辦法找我和二公主求助,想必是瞞不過榮嬪娘娘的,這次我和二公主一時沒什麼想法能幫你,不如暫且先讓你擺脫榮嬪娘娘的糾纏,榮嬪娘娘可不會就這麼甘心的!”

婉蓉聞言一驚,擡起頭來問道:“可之前婉蓉自認沒漏什麼馬腳?”

烏希哈搖了搖頭,笑道:“即使你沒有漏什麼馬腳,可你來御花園的事情,難免會讓榮嬪起疑,爲了以防萬一,榮嬪娘娘可不會輕易饒過你,聽你說的,榮嬪娘娘爲了自己的事連大哥都算計,你不過是一個侄女又算得了什麼呢?”

婉蓉一時慌亂了起來,問道:“那婉蓉該怎麼做纔好,還請公主指點?”

烏希哈和茉雅琦對視了一眼,就各自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對婉蓉道:“你放心就是,正好,你進宮以來,因着皇額娘身子不方便,你怕是沒拜見過,正巧我們兩個要去給額娘覆命,你和我們去一起給額娘請安吧!”

婉蓉立馬明白了過來,這後宮之中,唯有皇后才能把姑姑的小心思都壓制住,兩位公主這是給她了一個很好的機會,當即婉蓉狠狠地磕了一個頭,感激道:“婉蓉多謝兩位公主的大恩大德,無以回報,日後兩位公主有用到婉蓉,婉蓉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烏希哈和茉雅琦都嚇了一跳,沒想到婉蓉會這麼做,連讓人叫起,口中應道:“不必如此,這對我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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