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當樑九功回來的時候,正看見康熙竟然什麼都沒做,好似一直等着他回來覆命。樑九功見了,心中一提,連忙加快腳步走到康熙跟前說道:“奴才向皇上請安!”
康熙見了不耐煩地說道:“行了,不必多禮,你這是從永壽宮回來了?昭嬪身體如何?”
樑九功聞言小心翼翼的說道:“是,皇上,奴才已經把巧香給昭嬪娘娘送去了。至於昭嬪娘娘的身子,奴才瞧着昭嬪娘娘的面色並無大礙!”
康熙聽了點了點頭,滿意的說道:“那樣就好,對了,那個巧香沒有對昭嬪不敬吧?”
康熙知道巧香是他的人之後,不由對巧香沒了什麼好感,明知道昭嬪有孕,竟然還引薦了生人給昭嬪,若不是昭嬪並無大礙,康熙早就當場打死她了,那還會留到今天,而且如果昭嬪不開口,即使昭嬪並沒有事,康熙也是準備着把巧香貶入辛者庫的。
樑九功聽了不由沉默了起來像是不知從何說起,而康熙見樑九功遲遲不答,便有了疑心。
康熙繃着一張臉說道:“怎麼,還發生了什麼事?”
樑九功這纔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奴才這次去永壽宮,並未發生什麼不妥。”
康熙聽了有些納悶,問道:“那你這奴才發什麼呆?”
樑九功聞言連忙就解釋道:“皇上不知,這巧香雖然並沒有對昭嬪娘娘有什麼不敬,但奴才總覺得這個巧香在昭嬪娘娘面前總有些異樣,奴才倒不是說她有對娘娘不好的心思,而是巧香對昭嬪娘娘似乎少了一份謹慎,沒有什麼爲人奴婢的樣子。
奴才本來以爲是昭嬪娘娘寬厚,對巧香有了些縱容,可是奴才看着昭嬪娘娘身邊另外一位大宮女彩玉姑娘倒是十分循規蹈矩,沒有一絲逾越,昭嬪娘娘還是十分教導有方的。
只是這樣一來,奴才就覺得還是巧香本身的問題,奴才雖不覺得巧香會害了昭嬪娘娘,可以她這種態度,照顧娘娘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次白氏之事就是明證,但凡巧香稍微謹慎一些,昭嬪娘娘就不至於受到驚嚇以至於昏迷。
所以奴才就覺得這個巧香放在昭嬪娘娘身邊有些不妥當!”
樑九功滔滔不絕的話讓康熙有些懵,他看着樑九功像是不認識他一樣,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樑九功,今日你怎麼對昭嬪哪裡的事情這麼熱心?”
樑九功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上,奴才的心思逃不過您的法眼,奴才剛纔去永壽宮,被李德全給拉住了,然後對奴才說了一通對巧香的擔心,然後奴才聽了也覺得他說的不錯,所以奴才就來稟報給皇上您了,還請皇上恕罪!”
康熙這才瞭然,然後說道:“李德全說的?看來李德全也算是忠心。”
樑九功聞言碘着臉說道:“主子,奴才也對主子十分忠心的,主子可不要忘了奴才!”
康熙聞言笑罵道:“你這老奴,端會爲自己臉上貼金!”
樑九功聽了也不反駁,只是笑呵呵的站着。
兩人笑過之後,康熙想起樑九功說的也不禁嚴肅起來,康熙知道樑九功最會揣摩自己的心思,眼下這麼爲昭嬪的事跑來跑去,估計也是覺得他十分重視昭嬪這胎。
而事實確實如此,康熙他是打算在昭嬪這胎生下來之後封昭嬪爲皇后的,這下皇后嫡子就都有了。所以康熙對樑九功說的話不能不重視。
康熙凝重的表情讓樑九功有些擔心,樑九功見狀連忙說道:“皇上,巧香一個奴婢哪有資格勞煩皇上爲她費神,皇上若是覺得不妥,不如將她調離昭嬪娘娘身邊?”
康熙聽了也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倒也不錯,只是朕想着要在昭嬪身邊放個人,省得昭嬪那裡再出什麼岔子,朕覺得巧香又是昭嬪信任的人,倒也省得讓朕多費一份功夫,如今聽你說來,倒是朕疏忽了。而且昨日聽昭嬪說,她又喜歡巧香的廚藝,昨日看着昭嬪有些食不下咽,朕着實擔心!”
樑九功聽了連忙說道:“皇上說的事情奴才可以爲皇上分憂。”
康熙便直接問道:“那你說來讓朕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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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九功就連忙把李德全給他提供的計策給康熙說了一遍,然後又道:“皇上,奴才看着昭嬪娘娘哪是喜歡巧香的手藝,分明是思念家中的吃食,這一點還不好辦嗎?
至於皇上擔心永壽宮再出現問題,不如皇上給昭嬪娘娘派一個嬤嬤,奴才雖然是個無根之人,但是也知道這婦人生產有多大的危險,昭嬪娘娘這又是第一次,少不得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嬤嬤爲昭嬪娘娘把把關。”
康熙這回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對樑九功說道:“看來朕真的有些疏漏,若非你提醒朕險些忘了,這樣吧,你出宮去趟昭嬪家,讓鈕祜祿夫人進宮一趟,順便帶一個廚藝好的丫鬟,也是朕疏忽了,竟然忘了妃嬪有孕,可讓孃家人來探望的舊例。昭嬪也不好親自對朕提起!”
然後康熙又轉頭不滿的對樑九功說道:“你這奴才,也不知道提醒朕!”
樑九功聞言有些委屈的說道:“皇上,這您可冤枉奴才了,當初皇后娘娘生下宣親王時都沒有宣召家人,奴才哪敢對皇上說起這個,這說出去豈不是陷皇上與昭嬪娘娘於不義嗎?”
康熙聽到樑九功提起皇后,不由冷哼了一聲才道:“皇后?朕當初對她提起過要不要讓國公夫人進宮,她還故作賢惠的對朕說不必興師動衆,免得讓太皇太后不高興,朕還以爲她是爲朕考慮,還特意爲她考慮讓她的生母那拉氏也一同進宮。
誰知道這個賤婦竟然隱瞞身世,還攛掇索尼將嫡母軟禁,怪不得不讓朕宣召呢,原來索尼安在她頭上的生母那拉氏也根本不是她的生母,生母不過是一個漢人侍妾,連漢軍旗都算不上,這索尼將朕的臉面置於何地?”
康熙越說越憤怒,他的臉都給氣得漲紅,而樑九功的頭也埋的低低的,不敢擡頭。
樑九功心裡卻在感慨皇后這一家子,哪怕不知第一次知道赫舍裡家做的事,樑九功再聽見的時候仍然覺得心驚。
索尼當初竟然讓一個不是旗人的漢女所出的赫舍里氏入宮爲後,這不知是打誰的臉呢!
康熙發泄了好半晌,心中才平靜下來,他對赫舍里氏的怨念十分之深,說實話,康熙也是在把皇后給禁足之後才發現了皇后的身世,甚至說承鈷被過繼,欲要廢后這兩件事很難沒有說受到皇后身世的影響。
康熙的心思樑九功可以說了解的十有八九,所以樑九功也知道在索尼戲弄矇騙皇上之後,皇后是不可能翻身了!赫舍裡家也不會被皇上重用了!所以樑九功打定主意不再理會赫舍裡家的人,就好比這兩天頻頻湊到他身邊的那個小太監。
樑九功見康熙不再發怒,連忙上前給康熙倒了一杯茶,說道:“皇上息怒,皇上喝點兒茶吧!”
康熙這次藉由樑九功的話頭髮了一次脾氣,心裡竟覺得舒心許多,從樑九功手裡拿過茶杯喝了一口之後,康熙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直接問道:“樑九功,承乾宮的那幾個人是不是遏必隆三女指使的?”
樑九功聽見康熙提起這個,便斟酌的回道:“啓稟聖上,那幾人以前都是被鈕妃娘娘用過的,這次奴才讓人訊問的結果是這些人都是鈕祜祿家中的人,受遏必隆大人的指派。不過他們剛在不久前收到命令說不必再聽鈕妃命令,轉而聽宮外的人指派。
不過其中有一人堅持說自己是鈕妃娘娘的人,因爲奴才是命人分開審訊的,這個人並不知道其他的人的證詞。”
康熙聽着樑九功一板一眼的說辭,卻不由冷笑起來,說道:“總之是和鈕祜祿家脫不了關係是吧?”
樑九功聞言小聲的說道:“是,皇上!”
康熙又說道:“那個人竟然敢說自己是鈕妃的人,看來他背後的人是要置鈕妃於死地了!只怕遏必隆這個三女兒不乾淨啊!”
樑九功沒有說話,他也知道皇上並不想讓他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康熙又忽然問道:“樑九功,是誰背後指使要害昭嬪和馬佳庶妃還是沒有查出來嗎?”
樑九功聽到康熙的問話,不由有些擔心,他有些膽戰心驚的回道:“稟皇上的話,那背後那人聯繫鈕妃娘娘時都只是傳了一次消息,那個傳遞消息的小太監也消失了,後來奴才還是在冷宮中的一個枯井裡找到的,其他的就再無線索了。
不過奴才在調查那個傳信的小太監的時候發現,他曾經在坤寧宮當過差,不過後來惹了皇后娘娘不高興,就被打了一頓板子,然後就被安排到冷宮當差了!”
康熙聽了立馬抓到漏洞,問道:“那個小太監既然能進坤寧宮,是靠了誰的路子進的?”
康熙的問話可謂是一語中的,直中要害。在這宮裡捧高踩低的現象十分嚴重,一個小太監能進坤寧宮當差,那他背後一定有靠山在。
樑九功聞言眼裡閃爍過一絲暗光,他回答道:“稟皇上,那太監當初能進坤寧宮,是因爲他是魏珠的乾兒子。”
康熙聞言有些不可置信,他直問道:“魏珠纔多大,就認乾兒子了?”
樑九功不動聲色的給魏珠上眼色道:“稟皇上,那太監大魏珠三歲。”
康熙聽完瞬間氣急,他憤怒地說道:“魏珠這是要學魏忠賢嗎?無恥之尤!”
魏珠的行爲讓康熙瞬間想起了前明的魏忠賢,清朝才立國不久不過離明朝滅亡才幾十年,清朝深刻吸取了明朝滅亡的原因,把太監干政當做了明朝滅亡的原因之一,所以清朝的太監不同於明朝,是不被允許識字的,對太監的行爲也有很多約束。
康熙同樣對太監有很大的警惕,就算是樑九功在外也不敢有絲毫的逾越,謹小慎微。但魏珠是個異類,魏珠是康熙的哈哈珠子,所以康熙對魏珠十分寬容,如今魏珠還不算誇張,康熙若是知道後來就知道魏珠有多囂張,九皇子胤禟就讓他的兒子認魏珠爲叔伯,可見魏珠囂張。
而魏珠認一個年齡比他還大的人做義子讓康熙想到了魏忠賢,與樑九功不同,樑九功認乾兒子是爲了養老,而魏珠這麼肆無忌憚的認義子,若說他沒有其他的想頭是不可能的。
康熙的憤怒不出樑九功所料,說實話,樑九功故意提起這一茬就是爲了擺魏珠一道。
上次魏珠雖然被皇上查到和某些人的關係,可是魏珠最後還是被皇上放了一馬,魏珠還是保住了一命,只是被皇上給流放到了冷宮。
樑九功深知魏珠一日不死,他的心一日不安,所以當樑九功查到這件事似乎又和魏珠摻上關係的時候,十分高興。所以樑九功就在這裡給康熙提出了魏珠的事。
康熙忽然轉頭直直的盯着樑九功,厲聲問道:“魏珠這件事,樑九功你有沒有騙朕?”
樑九功本來還有些沾沾自喜,但是看見康熙這麼嚴厲的表情,嚇了樑九功一跳。樑九功慌忙的說道:“稟皇上,奴才敢對天發誓,奴才若敢騙皇上,就讓奴才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康熙眼裡的懷疑這才漸漸退去,他又道:“起來吧,你好歹陪了朕這麼多年,朕還是信你說的話的。”
樑九功感激涕零的說道:“奴才謝皇上信任奴才,奴才肝腦塗地也不足以報答皇上的恩德!”
康熙只能擺擺手,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去讓人調查一下魏珠在這件事上有沒有插手,不管你查到什麼,都來一一的稟報朕,不得有絲毫遺漏。”
樑九功聞言十分激動,他說道:“皇上放心,主子一定會把這件事給查的一清二楚,只是魏珠那?”
康熙聞言嘆了口氣說道:“上次朕給留了他一條命,這次若是再查出什麼來,就不能怪朕無情了!這幾日暫且不要打草驚蛇,讓人暗中盯着魏珠,以防出現什麼問題。”
樑九功連忙應道:“是,皇上,奴才覺得若是魏珠被皇上您處罰,也是他活該,皇上您已經對他非常仁慈了。”
康熙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安慰朕,你下去處理這件事吧!”
樑九功聞言只得退下。樑九功退下之後,康熙又召來暗處的暗衛,吩咐道:“你也去查查魏珠這段日子有沒有做什麼事,查了之後告訴朕,不得耽擱。”
暗衛直接回道:“奴才遵命!”說完暗衛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