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從來都是一往無前的

獨孤眷能一路順暢的兵抵盛樂,不是內外勾結,絕做不到!

而他兵壓北都,即便不打不攻城,也已算是赤裸裸的犯上作亂,哪個國君能容忍這種行徑?

非傾舉國之力鎮壓不可!

盛樂兵強馬壯,剿平獨孤眷應該不是難事,但偏偏兩廂卻相安無事,獨孤眷甚至還敢分兵一萬至此,說明什麼?

只有一個可能,代王拓跋什翼犍有名無實,根本指揮不動盛樂兵馬,更遑論動員傾國之師!

“我就知道好事多磨!”慕容恪嘆了一聲,與代國聯姻對慕容鮮卑震懾周邊有着極其重要意義,可以說是慕容鮮卑的當務之急,萬難也得辦成,但這萬難也得辦成的事,卻要如何去辦呢?

“難是難,險也險,卻也微妙,”

司馬白接過話,說着自己的想法:

“我估摸着,此刻的盛樂正是內外僵持,維持着一個表面的平衡,各方勢力明裡暗裡角力,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誰也不敢,甚至不願意先動手打破這個平衡。至於獨孤眷的心思,無非把咱們做掉,釜底抽薪斷了拓跋慕容結盟的可能!”

慕容恪冷笑道:“這主意倒是不錯,卻是小覷了咱們,獨孤眷必然想不到照面便吃了一記耳光。”

司馬白卻憂慮說道:

“咱們也不能託大,他們只是吃虧在輕敵冒進,咱們雖勝了一場,但可恨在這草原上,想重創殲敵卻是很難,當面之敵稍微收攏潰兵之後,兵馬依然倍於我軍。他們吃了這一大虧,必然要小心謹慎,再交手的話,勝負可是不好說的。”

“那是自然,”

慕容恪點了點頭,沉思一陣說道:

“殿下,你說如果獨孤眷吃不掉咱們,盛樂形勢又該何論?我瞧獨孤眷也未必是真心想反,只是要拿咱們人頭造成既定事實,從而逼迫代王,關鍵還是在咱們這裡,呵呵,我是有信心撐些時候的,但盛樂那裡總不能一直僵着吧?什翼犍登基雖然是借了羯趙的勢,但他畢竟已經是代王了,也不是任由外人拿捏的,代國並非只有獨孤一部兵馬,近有拓跋家嫡掌的鹿衛,遠有賀蘭都護,代國君臣之間總要分出個章程出來,獨孤眷只要不是真心想反,必然屈服什翼犍!”

“恩,有理有據!”司馬白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慕容恪一昂頭,說道:

“事情未必便有咱們想的那麼糟糕!羯趙的手就算再長,也只能噁心咱們一下,耽誤不了咱們大事!”

“只是......”又聽慕容恪有些祈願的說道,“但願代王能拿出點氣魄來!”

言下之意是要同當面之敵死扛,而靜待盛樂局勢決出勝負。

司馬白知道聯姻對於慕容鮮卑的重要,更清楚聯姻失敗會對慕容鮮卑造成何等打擊,所以他完全理解慕容恪這種排除萬難也要硬頂上去的苦衷。

但他卻唯有報以苦笑,心道這等事關生死的大事,豈能坐等指望別人決出勝負?

他斬釘截鐵說道:“不能指望什翼犍!”

“爲何?”

慕容恪一怔,還要勸解,

“我知你恐他遭遇不測,其實是多慮了,他畢竟是堂堂一國之君,我便不信代國上下都是羯趙奸細?拓跋立國近百年,還沒個忠臣了?”

“阿蘇德,你先聽我說,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做不得準,咱們一起分析分析,”

司馬白先打了個哈哈,緩緩說道,

“獨孤眷吧,倒是不足爲慮,我怎麼瞧,他都不像能幹成事的人,純粹是給人當刀使的,心高氣傲自以爲是,卻是命比紙薄,和封抽倒是有幾分相似!阿蘇德,你想一想,眼下盛樂局勢,和當初的平郭,是否如出一轍?”

“唏噓......封抽!”慕容恪想了想,回味般的說道:

“突然內亂而陷入僵持,再由外力介入打破平衡,順勢取之,不錯,真是羯狗一貫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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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白讚道:“阿蘇德歸納的倒是精準,看來對遼東一戰的推演,也是下過大功夫了。”

“不敢當,不敢當,都是同殿下所學!”慕容恪謙讓一番,忽然問道,“除了獨孤眷,難道羯趙還有後手?”

司馬白悠悠道:“當初羯狗一番佈局,謀的可不是平郭一隅!”

慕容恪聞言大驚:

“殿下你說這並非是羯趙心血來潮的打擊報復,而是籌謀深邃的謀國之舉?!”

他不禁又皺眉低頭細細思索了一番,越發覺得司馬白所言有理,

“石虎真不愧當世梟雄,這般手段堪稱驚豔絕倫!”

司馬白卻兩手一攤:“我只是猜的!”

“非也!且不說我也這般認爲,就只看殿下說的,說什麼我都信!”

換作他人,也許真當司馬白是一句戲言,但慕容恪等人親眼看着司馬白談謀論斷、縱橫無間,若是再當戲言,便枉負司馬白一番力挽狂瀾了!

慕容恪越想越心驚,人家既然衝着謀國而去,以羯趙國勢,輔以連環手段,那什翼犍絕非羯趙對手,他豈有翻身之力?!

恐怕代王都要換換人了!慕容鮮卑又談什麼燕代聯姻?

慕容恪自負如今考慮事情已經能夠面面俱到入木三分了,甚至同司馬白比起來似乎也不遑多讓,但司馬白這一番話,卻讓他看到了鴻溝般的差距!

他暗自慚愧,眼界還是太窄了啊!

自己原也只憂心聯姻受阻,這般看來非但聯姻要泡湯,一個大意不慎,極有可能連着性命,也要賠在這裡!

他這才體會到,自家這個小小的使團隊伍,隨時可能會被代國政局突變掀起的風浪打翻,再耽擱下去,真是陷入萬險之境了!

慕容恪一拍額頭嘆道:

“這代國着實不能再待了,趁着還沒亂起來,咱們需得儘快撤回平州,這親啊,容後再議吧!”

“恐怕進退不能了!”

司馬白苦笑道,

“進,盛樂形勢不明,什翼犍自身難保,又有獨孤大軍擋在前面,既無路可進,悶頭朝那暴風眼裡鑽進去,也是徒然找死!

“退,也不易,咱們一退,什翼犍會怎麼想?代國各方勢力會怎麼想?豈非逼着他徹底倒向羯趙,說不得就需拿咱們人頭向石虎賠罪了!

“咱們在人家腹心之地怎麼退?不說其他兵馬,單是獨孤祿實力猶存,若讓他這樣一直綴着咱們,就好比屁股後面跟着一羣狼,我敢打賭,不等再紮下營盤,他就能咬死咱們!”

“殿下高擡獨孤祿了!”

慕容恪滿不在乎說道,

“咱兩千鐵騎可不是吃素的!這茫茫草原一望無垠,既無城關阻礙,又可就糧於敵,以你我二人的本事,放手一搏,殺出一條生路回返平州,豈是難事?不在他代國腹心之地攪個底朝天,算是仁義了!”

司馬白皺眉道:

“若只有你我二營兵馬,自然方便一些,關鍵咱們現在是拖家帶口掉進了狼窩裡,小姑姑那足足兩千人的隨從,盡是老幼婦孺,據營而守尚且顧慮遮護不周,更不提長途逃命了!”

這正是慕容使團面臨的最大問題,慕容鸞的嫁妝不可謂不豐,且不論財貨,光是陪嫁丫鬟奴僕便有兩千人,先前看着倒是場面富氣,眼下卻要將使團拖進深淵。

慕容恪卻是一臉驚奇:“殿下該不會是想把他們都帶回去吧?”

“你什麼意思?”司馬白同樣一臉驚奇,不解道,“難道扔給獨孤祿?”

慕容恪坦然道:“些許奴婢,丟了縱然可惜,萬不得已,也只能......”

“沒有萬不得已!”司馬白噌的站起身,大手一揮,低沉道,“這都是我大晉百姓!也是你慕容子民!”

慕容恪一怔,他看出司馬白是認真的,是真的生氣了。

他自小和司馬白廝混,成日裡打架尋仇,卻很是少見司馬白動真怒,那一金一白的眼睛,還真是有些駭人!

他忽然覺得司馬白這種神情似曾眼熟,是了,那晚包攬勝軍中軍大寨內......

慕容恪好像理解了司馬白心情,心中頗覺好笑,什麼世道啊,竟有這副善心腸?

但又覺得司馬白總算也有幼稚愚昧的一面,卻讓人親切多了。

這個殿下啊......別說在這種險境,任何時候慕容恪都沒想過要同司馬白起爭執,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本事與司馬白相差太遠太遠了......

可是既然犟驢上了勁,不能硬卯,只能哄了。

於是,慕容恪笑了笑,低下了頭,拱了拱手,說道:“且依殿下!”

“若如此,”

他不待司馬白說話,緊接着又說,

“既不退,那便只有坐以待斃和以卵擊石兩條路了,卻也都妥不了一個死字,是全都得死!所有人!殿下心情我理解,可這麼白白死了有何意義?”

司馬白瞥了慕容恪一眼,情知他說的在理,但心中那股衝動卻怎麼也按捺不住,耳邊又響起了張賓的那句老話,蒼生疾苦!

“依你意思,那還是要自個開溜嘍?”

慕容恪也上了火氣:

“慕容家的百姓不會白死的!咱們保得性命才能爲他們報仇!收起你那些婦人之仁,你何時戀上了那些道義虛名?要裡子還是面子,需用我教你怎樣選麼?”

“嘿,我自然不用你教,先不說裡子和麪子的事,阿蘇德,你應該知道的,我這人,從來都是一往無前的!”

“我從威南遇鎮北牙營,就沒逃過一步!”

“阿蘇德,我但凡退上一步,有你慕容鮮卑今日風光麼!”

慕容恪被他懟的啞口無言,的確啊,如司馬所言,刀山火海,他從來都是一往無前的!

但這是一回事麼?如今這局面,還能怎樣一往無前?根本就是無前可言!

司馬白見慕容恪臉色漲的通紅,一聲嘆息,又說道:

“咱們死戰到底,人人都會敬你慕容血勇,四邊諸侯都會怕你!但咱們若是丟下這老弱婦孺,縱然保得性命,卻也只配一個屁滾尿流的名號,連自家女兒嫁妝都怕死而不敢護衛,慕容鮮卑何以讓治下心安?又何以懾服周邊諸侯?慕容崛起之際,卻又強敵環視,你問我是要裡子還是面子?我之拙見,寧丟裡子,不落面子!”

寧丟裡子,不落面子!這就是要玉石俱焚啊!

一番話說的慕容恪臉色蒼白,而司馬白卻越說越是嚴厲,那眼中幽森仿若寒冰,幾將慕容恪打入冷窖:

“你家數代先輩捨生忘死拼搏至今,才掙下這崛起的千載良機,怎麼,方方打了幾個勝仗,你阿蘇德的性命就寶貝起來了?!死又如何?慕容恪,你縱保了性命,卻置你家先輩基業於何地?!”

“司馬白!”慕容恪再也忍耐不住,霍然起身,一聲低喝,“你分明就是婦人之仁,又唱的哪門子高調!”

司馬白被人指名道姓,同樣一喝:“你還要打我不成?!”

“某不是沒打過!”

“君子動口不動手!”

二人劍拔弩張,怒目圓睜瞧着對方,只一瞬,卻又都呼哈大笑,慕容恪不無緬懷道:“還是小孩子好啊,打打殺殺只憑痛快!”

“阿蘇德,”司馬白拍了拍慕容恪肩膀,動容道,

“我不妨坦白,我就是婦人之仁,就是不忍拋下婦孺,哪怕和她們死在一起!”

“對我而言,百姓之命是大局,對你而言,慕容威儀便是大局,咱們所圖不同,但所爲卻是一致。”

“什麼?”

“一往無前,拿性命去拼下你我所圖的大局!”

“誠如所訓,恪,無地自厝,”慕容恪長嘆一聲,終是一拜到底,“唯殿下之令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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