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天氣又涼了幾分。
雷哲林依舊穿得很單薄，他站在小區門口等待着他母親。昨晚跳完舞后，他帶着十幾個兄弟去將那個倒黴鬼教訓了一頓，心情頗好。今天要去找朱顏，他的心情更是錦上添花。
等了一小會兒，一輛白色奔馳在雷哲林前方緩緩停下了，他母親到了。與昨晚相比，雷母今天的面色看上去好了許多，但那巴掌的印子還隱約可見。
雷哲林開門上了車，車廂裡開着暖氣，溫度適宜。雷母看見雷哲林只穿了一件襯衫和外套，立馬擔心起來（她對兒子的每一件衣服都十分清楚，她知道那件襯衫不是加絨的保暖款，那件外套也只是薄薄的一層）。
她把頭轉向後座說道：“兒子，你身上那件外套半個月之前就不適合穿了。今天又降溫了，晚上還會吹大風。快回去換那件藍色的羽絨服，我給你放沙發上了。”
“不想穿那衣服，我又不冷。”
“不冷纔怪。”雷母說，“這種天氣最容易感冒，等你感冒了就知道冷了。都讀高中了還不叫我省心。早上的牛奶喝了嗎？”
“喝了喝了，”雷哲林有點不耐煩，“你快開車。”
雷母瞟了一眼後視鏡裡的兒子說：
“怎麼突然想去看川桐一中了？”
“去找朋友玩。”
“玩就要玩得開心，玩得安全。”雷母囑咐道，“不能和朋友發生衝突。”她想起那件讓她一度寢食難安的事情：
去年她兒子也是說“去找朋友玩”，結果兒子卻弄斷了別人的一條腿。
她注意到兒子並不想談打架的事情，便轉移話題道：“如果你喜歡一中，爸爸媽媽明天就可以給你轉進去。”
雷哲林玩着手機說：“那種軍事化學校，我是不可能去的。”
“哪裡有什麼軍事化？一中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別人家的孩子想進都進不去。你還在這裡嫌棄。”
“我聽說那學校只能用那種老土的按鍵手機，那還叫人怎麼活？”雷哲林的目光離開手機，“對了，我的零用錢用完了。再給我打兩千塊，多打一千也可以。”
“不是上個星期纔給你打兩千五嗎，”雷母皺眉說道，“是不是又拿去請客喝酒了？你呀，不要整天和你那羣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在一起，那都是些沒有前途的人。少去酒吧那種地方玩，最好不要去。你爸爸知道了又要教訓你了……”
“他知不知道都無所謂，我又不怕。”
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後，這輛白色奔馳在一中校門口的馬路邊上緩緩停下了。雷哲林見朱顏心切，迫不及待地開門下車。
雷母按下車窗叫住雷哲林問道：“晚上要不要媽媽來接你？”
“看情況。”雷哲林說。
校門口站着一個表情嚴肅的門衛。這門衛的年紀四十上下，皮膚坑坑窪窪，像粗糙的土地一般；身材孔武結實，彷彿是用鋼筋混凝土打造的。
加上他穿着一套黑色保安服，手裡還拿着一根警棍，因此看上去頗有威懾力。門衛攔住雷哲林說：“出示學生證。”
之前爲了進入一中與朱顏逛校園，雷哲林僞造了一張一中的學生證。但是出門的時候他翻了箱倒了櫃也沒有找到，那學生證大概自己長腿跑了。現在他只能對門衛說落家裡忘帶了。
門衛問：“你是哪個班的，班主任叫什麼名字？”
雷哲林看到兩個女生挽着胳膊說說笑笑走進了校門，而門衛卻沒有攔住她們叫她們出示學生證。於是他反問道：
“你爲什麼不看她們的？”
門衛回答：“她們穿了校服，你沒穿。”
雷哲林想起朱顏曾說起過她的班主任，但他不知道有沒有記錯。他平靜地說：“高一十五班，班主任陶穎。”
那門衛不相信雷哲林的話，他上下打量雷哲林兩眼，說道：“給你們班主任打個電話，讓她證實一下就可以進去了。”
雷哲林看着門衛那張滿是坑窪的臉，心情指數不斷往下降。奈何他父親沒有身兼教育局局長的職位，不然自己早進去了。他決定試一試，便對門衛說：“讓我進去，我爸是教育局局長。”
門衛不屑地笑了笑。他在川桐中學當門衛七八年了，這麼多年來，他遇到過許多企圖混進校園的外來人員，其中有說自己是某個學生的哥哥的，有說自己的爸爸是校長的。眼前這個一臉陰沉的小青年不是第一個說自己的爸爸是教育局局長的。門衛雙手抱胸說道：
“就算你爸是玉皇大帝，我也不能放你進去。”
雷哲林不想和門衛耗下去了，他嘴角露出一抹笑，說道：“作爲一個門衛，你很敬業。只可惜你不久就會失業了。”
雷哲林打算翻牆進去，可想到一會兒還要見朱顏，而翻牆會弄髒自己的衣服，便打消了翻牆的想法。走着走着，他想到了另一個辦法。於是他摸出手機，翻出了方立的電話號碼。